“啊啊啊啊…!!!”
慘叫聲從昨夜開始,直至今日天亮,依舊不曾中斷。
那撕心裂肺的聲音中,充滿了疲憊、痛楚、悔恨、求饒…早已不似人聲。
桃花寨內。
童偉跪在父母雙親的尸體前,失魂落魄的厲害,緊攥的拳頭里,指甲刺破他的手掌,鮮血潺潺流淌,他卻渾然不覺。
童蕊抱著童英童武兩個哭得累了,睡過去的孩子,心有余悸,連脖子、額頭上的傷都忘卻…單雄信救她一命,卻保不得她的安然無恙,脖子上的那一下是誤傷,金釘棗陽槊上的狼牙刺刮蹭了她下。
每每聽到房屋里的慘叫聲,翟讓的心便忍不住的抽搐一番,小聲的嘀咕道:“里邊兒…沒事吧?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啊!殺人不過頭點地,是不是…太那個了?”
“什么不是個事兒?什么這個那個的?”,單雄信怒瞪了翟讓一眼,冷哼道:“殺兄之仇,不共戴天!若是我…”,他的聲音忽然低落下來,眼中充滿了懊喪與失望,轉而是巨大的憤慨,咬牙切齒道:“若是我有一天,將那殺我兄長的惡賊抓到手,定要于兄長靈前,折磨他三天三夜,再斬了他的腦袋祭拜!”
單雄信江湖尊稱“單二爺”,是因為他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兄長,下有一幼妹。只是多年前,單雄信的兄長在太原郡地界兒無辜被殺。礙于對方身份尊貴,奈何不得,他因此心懷仇恨,落草為寇,廣結朋友的同時,何嘗不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得報血仇呢!此番眼看著吳凡的兄嫂被殺,而且還頗有些受他牽累的意思,再一聯想到自家兄長,單雄信心中是何滋味兒,可想而知——滿滿的都是愧疚同情。
“唉…!”
幽幽的嘆了口氣,單雄信走到童偉身邊,幫襯著給童建夫婦整理衣裝容貌,伸手狠狠的拍了拍童偉的厚實肩膀,道:“孩子!跟著天王好生學習武藝,給你父母報仇雪恨吧!”,頓了下,他對視童偉的雙眼,道:“此事…怨不得你叔父。怨我們,更怨那彌勒教的賊子…記住!你是長兄,下邊還有兩個弟弟,堅強些!”
童偉木然的眼珠兒終于有了神采,慢慢的站起身,躬身給單雄信施了一禮,道:“謝二爺提點!小子知道了!小子會好好地與師父學習武藝,來報這血海深仇!”
“好!這才像某雄闊海的徒弟!”,雄闊海轟然叫好,拍著胸脯道:“師父這一身的本領,一絲一毫都不會隱瞞的盡數教你!”
童偉點了點頭,情緒還是有些低落。
“嘭!”
忽然傳來巨大的開門聲,但見那雙目赤紅色的吳凡從屋子里踹門而出,左右顧盼后,向童偉走來。抓著童偉便向那間屋子行去,暴虐的厲害。
屋子內,那個彌勒教的黑臉漢子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癱軟的爛肉一樣被綁在柱子上,眼看著出氣兒是多、進氣兒是少。
吳凡從刀匣子里取出一把精鋼寶刀,怔怔的對童偉道:“割了他的腦袋!回頭放在你父母的靈前!”,見童偉發愣,吳凡暴怒:“愣著作甚?你是聾了嗎?他!就是他!害死你父母的兇手之一!嗯?你還不下手等什么?等著他自己死,便宜了他嗎?”
畢竟是沒見過血,哪怕心中恨極,童偉一時間也下不去手。只等吳凡大吼時,他狠下心來,惡狠狠的便給了那彌勒教黑臉漢子幾刀,殺死了他,然后割下了頭顱。
童偉一手持刀、一手拎著血淋淋的人頭,面色煞白的厲害,可眼睛中卻帶著兇厲色。
他成長了。
吳凡晃晃悠悠的從屋子里走了出去,走到童建夫婦身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折磨人,是很耗費精力的事情。尤其是吳凡既要讓對方吃痛,又要保證他長時間的不死…他幾乎使用渾身解數,整個人都累得不成樣子,沒有絲毫的力氣。
呆坐著看著童建夫婦的尸體,心中暗道了聲“對不起”,吳凡伸手摸了摸童英童武睡著的小臉兒,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三兄弟的爹,你們姑姑就是你們的娘!我們會好好照顧你們仨,讓你們成材…光宗耀祖!以此慰藉兄嫂的,在天之靈!”
艱難的站起身,吳凡對著單雄信等人抱拳躬身施禮,道:“多謝三位兄長不辭勞苦,施以援手!小弟,拜謝啦!”
“兄弟!你要是這樣說,可就見了外!”,雄闊海不悅道:“難道這不是某等應該做的嗎?”
翟讓跟著點頭,道:“既然以兄弟相稱,便情同手足!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莫要言謝!”
單雄信抿著嘴唇兒,抱拳道:“翟兄所言甚是!”,頓了下,他道:“雖不太合時宜,但我這人藏不住話,兄弟高義!因我等受累,兄嫂被殺…心中愧疚難當!可…人死不能復生!兄弟你沒了一個兄長,還有我們三個兄長!只求兄弟不棄,我等四人,歃血為誓,結拜兄弟,可也?”
雄闊海大聲道:“某愿意!”
翟讓同樣沒有異議。
三人全都看著吳凡。
低著頭的吳凡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抬頭后,苦澀一笑,道:“我豈敢不從!只怕三位兄長嫌我高攀吶!”
單雄信抱拳道:“我等兄弟,意氣相投,不論貴賤!”
“好!”
吳凡點了點頭,干脆的答應下來,接著看了眼童建夫婦的尸首,嘆道:“日子不是個好日子,今日不成!另外…”,吳凡稍加沉默,恨聲道:“彌勒教賊子,殺我兄嫂,欺我太甚!我要斷了他們的根基!讓他們也嘗嘗失去的痛苦!”
單雄信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具是不明了。
吳凡咬著牙,走過去,小聲的說道:“勞煩三位兄長找…百只船,大小皆可。配上水手與可以信任的水鬼數十!我要干一票大的!送三位兄長一場大富貴,權當做我等聚義之前的些許禮物!”
翟讓眨巴眨巴眼睛,肅然道:“我瓦崗寨雖吃的是陸路上的生意,卻也能拼湊出來人手與船只,交給我!”
“好!兄長先調遣人手,潛伏進入滎陽郡內,”,吳凡繼續道:“中秋佳節在即,把那些船只裝扮的好一點!另外,每艘船的船尾都拴上兩三條繩索,至少要五丈長的!大船可以多綁幾條。”,吳凡牛喘,憤懣不平,冷哼不斷:“這一回,我定要給那些賊子好瞧!”
事情說罷。
吳凡又嘆息著請求道:“還要再麻煩三位兄長一件事兒,找兩輛馬車,送…送我兄嫂去滎陽。”
雄闊海忙道:“包在某家身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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