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硬質牛皮靴底踩踏在木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在空曠的只有低微啜泣聲的大堂內,顯得無比刺耳。以至飄香坊那些被聚集在一起的人們,忍不住齊齊的打了個哆嗦。
吳凡的腳步很慢,一只手扶在欄桿上,就那么慢慢吞吞的一路從樓上下來,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她!以及…他!”,吳凡伸手在人群中指了三下,說道:“抓出來!”
鷹揚衛們得了命令,立刻動手,粗暴無比的將兩男一女揪了出來。
吳凡先是嘆了口氣,接著走過去,在三人面前晃悠,邊踱步、邊說道:“我跟你們說過,‘自己站出來,不要等著讓我把你們抓住來’…”,面色一變,吳凡瞪著雙眼大聲咆哮:“你們是不是耳朵有毛病?還是說,你們當我的話是在放屁?啊?”
“哼!”
作老/鴇打扮的彌勒教女子冷哼一聲,目露不屑色。
其他的兩人同樣如此。
果然!上邊那七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雜魚,這三個才是大魚啊!骨頭還很硬啊!
心中暗暗說了句,吳凡歪了歪頭,道:“我說過,讓我揪出來,保證你們會死的很難看。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把你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我給你們一個痛快的!”,停頓了下,吳凡擺了擺手,示意那三個人不要說話:“不要以為我是在嚇唬你們,上一個被我動手刑訊的人,一刻鐘都沒有撐過去,哭著求我給他機會交代、快點殺了他…而他,是個硬漢!比你們硬的多的硬漢!”
扭過頭,吳凡沖著樓上叫道:“林總旗!”
林鑫山急忙下來,道:“百戶大人!有何吩咐!”
吳凡抽了抽鼻子,指了指上邊,道:“把那七個處理掉!這三個帶上去,分開來,估計我得親自動手啦!”
故技重施,不過在用言語欺詐的同時,吳凡毫不客氣的給這三條大魚的手全都楔進了十根鋼針…肉體上的痛不欲生,再加上生怕其他人先開口的精神折磨。事實上,吳凡僅僅用了一柱香的時間,便將三個人搞定,剩下的僅僅是坐下來聆聽就好。
許多事情…
蘭氏女的身份,其本名蘭馨兒。誠如吳凡猜想,她的確是彌勒教首領蘭竹慶的女兒,且在三月多前南梁國滅的時候,便承繼教主之位,北上而來,掌控一切。
冀州糧稅船失蹤案,此事乃蘭馨兒一手策劃,從幾年前彌勒教便盯上了帝國的糧稅船。飄香坊的人只作為耳目,多年來監察大運河上的情況與收買本地豪族、官員而存在。他們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曉此事的具體計劃,甚至也是在事情發生后才知曉。
滎陽鷹揚衛前任百戶周凌,一個貪戀美色,被人玩弄于鼓掌的蠢貨罷。
張靈山,自稱滎陽張家的人,實際上…根本沒有這個人,只有那個白凈男子知道他到底是誰,偏偏還被吳凡殺了。
總之。
到頭來,吳凡能夠得到的有用消息,并不多,可也足夠用。
以至吳凡覺得自己找到了彌勒教的脈門——找出那艘失蹤的糧稅船,釜底抽薪,即可壞了蘭馨兒的全盤計劃!
進入飄香坊的時候,吳凡帶著三十個人,出去的時候,他要帶上四十二個人,因為多了十二條尸體。
站在門檻外,吳凡彬彬有禮似的微微頷首,笑道:“失禮之處,還望海涵!諸位,你們自由啦!”
轉身而去,吳凡對身后那撕心裂肺、掩蓋不住劫后余生慶幸的哭聲,視若罔聞。
“大人!現在該怎么辦?”,林鑫山與吳凡乘坐一條船,問道:“還有這些尸體,怎么處理?”
吳凡敲打十四勢刀匣子,眉頭皺在一起,許久,道:“尸體送回百戶所,現在做什么啊…做什么?”,吳凡前仰后合的晃蕩,好半天,問道:“林總旗,你應該是滎陽的本地人吧?艨艟大船,我曾聽聞長達二十八丈、高七丈,可是真的?”
林鑫山點頭道:“是真的!您說的那還只是一般的中等艨艟,帝國最大的艨艟大船,光是船頭寬,足足有二十丈,巨大的猶如一座城池!這大運河太窄,進不來!都是在海上跑,打擊東邊蠻夷用的!好像那種大船,帝國也不過三艘…下官是不是跑題了?”
瞄了眼林鑫山,吳凡笑了笑,捏著下巴道:“長達二十八丈、高七丈…如此龐然大物!你說,它怎么就…怎么就、怎么會、怎么能詭異的憑空消失掉?尤其是——大運河沒有岔道,就是筆直的一條!”
林鑫山撓著腦袋,憨厚的笑著道:“下官哪里知曉這個啊!”
吳凡低著腦袋,側身看向運河水,怔怔有神。
一天一夜沒有睡,加上失血過多,看著波浪起伏的大運河,吳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連怎么回的百戶所都不知曉。
吳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來到傍晚。
“咕嚕嚕…!”
肚子的叫響,讓吳凡意識到自己很餓。
林鑫山沒有走,別看他是個舉止粗魯漢子,心倒是蠻細致的,已經給吳凡準備好了吃食。見吳凡醒來,立刻端了過來。
吳凡沒有客氣,目光無神的大嚼大咽,吃相嚇人。
林鑫山站在一邊兒,說道:“大人,郡丞大人剛剛派人傳訊,要你明日過去一趟。”
“嗯!”
吳凡頭沒抬,只是用鼻子嗯了一聲,算是在說自己知道。
林鑫山踟躇著,壓低聲音說道:“還有個…還有個姑娘?過來找您,長得蠻俊俏的,就是打扮成男子的模樣…”
“噗——!”
“咳咳咳…!”
吳凡剛剛喝道嘴里的粥食全噴了出去,被嗆得咳嗽個不停,一張蒼白的臉漲的通紅。
好久。
吳凡的眼睛中終于出現靈動的色彩,擦著嘴,掩飾不住笑意,說道:“別瞎說!那是長安來的曼公公,他是負責徹查冀州糧稅船失蹤案的主事人。以后見了他,你要尊敬一點兒,不要亂說話!他…脾氣很怪的!”,見林鑫山齜牙咧嘴的模樣,吳凡訝異的問道:“你怎么了?牙疼?”
“咱家…脾氣很怪嗎?”
幽幽的嘆息聲從吳凡身側不遠處傳來,不是小太監曼寧又是誰?
吳凡咽了咽口水,扭頭過去,但見小太監曼寧蜷縮在椅子上,慵懶的像是一只優雅的貓。
林鑫山摸了摸鼻子,小聲的給自己剛才的話加了個補充:“就在這兒沒走,等您…”
吳凡機械的轉過頭,然后木然的繼續吃飯。
好久。
激靈一下子,像是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似的,吳凡竄了起來,滿臉的諂媚笑意:“曼公公!你怎么在這兒?”
小太監曼寧:“…”,還能再假一點么?
林鑫山:“…”,秀得一手好演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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