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百年好合

　　033.

　　雖然不知道雞排來這里的目的到底是蹭婚宴的經驗禮品還是另有目的，有句話說，來者皆是客，何況對方手里的確拿著系統承認的喜帖，那么他們就能自由出入千燈古城，而作為主人家的貓貓和半生緣總不見得會在這個大好時候拔刀相向趕人出去。

　　于是葉染沒有攔，洛青羽也沒有攔，就跟對待一般賓客一樣，收了對方的禮金然后回了一盒丹藥過去，雞排毫不客氣地接了，也如同方才的賓客一樣慨嘆了一番半生緣的大手筆，這才朝著大廳走去，和里頭的熟人攀談了起來。

　　葉染靠著門口的柱子望向大廳，原本以為千燈古城地方已經夠大了，可當這個大廳中容納了數百人之后，也顯得有點擁擠了。十三太飽姍姍來遲，見到守門的葉染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奮地跑來：“誒微微你這件衣服不錯，哪來的？”

　　“伴娘的外觀而已，不帶屬性。”葉染說。

　　本以為十三太飽還會再啰啰嗦嗦地把衣服點評一番，再跟她指指點點講述廳中那些玩家的八卦，可眼前站著的人忽然收斂了表情看著她，目光深邃，但葉染看不懂，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會這樣。

　　她把這個行為歸結為對方正在發送私信，因此才會突然呆滯。她偏了頭，在賓客名單表上一點，人數已經差不多，她和洛青羽也便拉上大門，收了尚未贈送完的丹藥，交由洛青羽保管。

　　簡單拾掇之后，也正好到了系統設定的婚宴開始的時間，伴郎伴娘也趕緊跑去內殿，等候和新人一同出場。

　　這之后的流程有系統安排，葉染也不用苦惱自己該干什么，只聽著系統司儀讓她干嘛，她就干嘛，好比，陪同新人出場。

　　四人從內殿走出，身后立刻圍上來一群可愛的童男童女，手中是一個小小的花籃，他們一邊走著，身后的花童就笑吟吟地撒花，剎那鋪出一條花瓣鋪成的紅地毯。葉染和洛青羽兩人分別就走在新娘和新郎后面，一步，一步。

　　上一次的婚宴葉染落荒而逃，她以為這輩子都不用再去見證秦朗的婚禮不用去旁觀這兩人的恩愛了，可結果有些事真的不是逃避就能夠解決的。她逃了一次，命運還會給她安排第二次。她絲毫不懷疑如果今天她也中途落跑是不是還會趕上第三次第四次。

　　只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站在這個位置，去目睹自己最不愿意發生的事情。

　　跟前的新人按照系統鋪出的路，在大廳中繞了一圈，半生緣也在賓客們的恭喜聲中抑制不住笑容，連聲說著謝謝，謝謝，他微微傾過頭，和身邊的貓貓對望，相視一笑。

　　在外人看來也許是再溫馨不過的畫面，但對于葉染來說呢。

　　她止住腳步，偏開頭望著灰暗的角落。那里什么都沒有，她也什么都看不到，可有一瞬間，她似乎看到當結婚系統剛剛推出而這些場地剛剛開放參觀的時候，她一人徘徊于此的情形。

　　那時她孤身一人，卻并未覺得孤獨。現在她身處在人群當中，卻又比任何時候都難過。

　　好吧，她承認了，她的確想過如果自己沒有見證對方的婚禮，那就可以偽裝這些事情沒有發生過。這是她用心喜歡了四年的人，如果可以輕易放下，那是否就說明曾經的感情根本就很廉價。

　　她記得有一回在游戲里做了個任務，一個女鬼轉世投胎還默默守著曾經喜歡過的人，可惜那個人卻一輩子都沒有發現真相。當時葉染還被這個劇情給感動了一把，質問秦朗要是她變了個樣子還能不能認出她來。

　　那時秦朗還笑她傻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

　　可現在，她變了樣子，和秦朗幾次面對面交談，而對方并沒有察覺有一絲異樣。

　　現場氣氛一波高過一波，葉染穩定了情緒重新轉回頭，便見著那兩人已經在司儀的安排下準備要開始交拜天地，臺下的賓客有鼓掌的有尖叫的也有大聲喊著恭喜恭喜的，而最為出挑的，則是踩著桌子站立高聲喊著祝你們百年好合全家都百年好合的雞排。

　　現場的賓客頓時都冷了下來，怎么覺得這句話聽上去是在恭喜可再回味一下又覺得哪里有點不太對呢，尤其這句話還是從雞排嘴里喊出來的，怎么都不會是恭喜的話吧。這時候雞排還鶴立雞群地站在桌子上，越喊越嘚瑟起來。

　　葉染算是看出來了，雞排今夜特地過來，怎么會是為了婚禮上的什么禮品，那些大眾款的東西他自己買就有了，一點不稀罕。他稀罕的事兒就是來大鬧禮堂，只是雞排這人吧，葉染也算了解，他就是個直腸子的人，哪里想得出什么高招。直接在婚禮上搗亂已經是他智商的巔峰了，并且，也的確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但這里是半城煙沙的主場，維護貓貓的人自然多，聽到雞排這么喊，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管，已經有好幾個人從幾個方向朝雞排站的桌子包圍過去，人還沒到，嘴里已經大喊著：“會不會說話啊，今天我們幫主和副幫主的大好日子你別鬧事啊。”

　　“怎么了怎么了，我這不是在恭喜他們么，百年好合怎么了，標準恭賀語啊，我百度了好久才選下來的，你們這么嫌棄讓我怎么活啊。”

　　“…”百年好合無辜躺槍。見雞排這么強詞奪理，那些人也不想和他多廢話，加快腳步就沖著那頭走去。

　　葉染在一旁聽著雞排大嚎，其實心里無比舒爽，她也想這樣正大光明地祝福那對新人全家都百年好合合久必分分手快樂啊，可以她現在的身份，她不能，只能借著雞排的嘴讓自己暗爽了一把。

　　可是現在有人要來動手了，葉染也不可能就在一旁干看著，借著自己的職業優勢，她比那些人以更快的速度到達了雞排個青年，伸手在雞排的腿上一劈，桌上的人就痛得嗷嗷叫起來，自然也不敢再繼續站著，單腳跳了下來，抱怨道：“怎么動粗啊。”

　　“給你個警告。我們敬你是客，不要得寸進尺，再胡鬧就直接趕你出去了。”葉染嚴肅地說，表明自己并不是在跟雞排開玩笑，可她巴不得雞排再鬧大一點，鬧得越僵越好，讓貓貓和半生緣越不爽，她就越高興。

　　但雞排見出來阻攔的人是葉染，居然乖乖地點頭道：“好吧，那我就給你一個面子好了。”

　　“…”原則呢少年！

　　雞排這邊安生了，那些要過來動手的人才放他一馬，回了原先的位置。臺上的貓貓和半生緣贊許地看著葉染，兩人私語了些什么，但因為距離的關系，葉染聽不到，也辨不清他們的口型。

　　婚禮繼續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