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從問心鏡中出來,林珝感覺到自己的心神之力沒有如之前那樣上漲一大截,但也有一定程度的增長,看來那夢境也不是全無好處。
天蛇王陷入夢境的事情可以從長計較,畢竟她也不是普通人,無論她什么時候清醒,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都是林珝眼下需要做的。
礪脈丹已經煉制成功,是時候沖擊煉筋中階了。
沖階是大事,這里雖然有妖兵駐守,但并不保險,而且沖階必須集中精神全力以赴,不可能還將心神之力分散到蜃獸頭盔維持變身的狀態。
所以,林珝這一次沒有留在丹室,而是向豬三吩咐了一句,離開了駐地。
他的目的地,正是地下水道的那一頭,也就是噬心蟲所在的叢林。
那里有噬心蟲的守護,才是最安全、最適合的地方。
穿過地下水道,到達了另一邊的叢林,有之前在夢中化身噬心蟲的經歷,林珝對這一帶已經相當熟悉,走了一陣,找了一處較為安全的山坳。
由于問心鏡的關系,他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夢”到噬心蟲了,但可以通過那種心神之力呼喚噬心蟲,不久后,噬心蟲群出現在視線中。
幾天不見,蟲群的規模又擴大了一些,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宛若一片小型的黑云。
這一片林區,基本已經算是噬心蟲群的“領地”,許多野獸都遠遠避開,就算是青蝠領地的妖兵也不敢接近,林珝自可高枕無憂。
林珝取下了蜃獸頭盔,恢復了人身,將頭盔收入滄海瓶,盤膝坐下,從滄海瓶中拿出了那個裝著礪脈丹的瓶子,倒出了一顆來。
這礪脈丹呈現出幽深的綠色。看上去顯得有幾分陰森,不過天蛇王說過,林珝的晉級不比普通的修行者,要想盡快進境,就不能走尋常之路。
林珝之前也曾嘗試過如普通修行者那樣,利用體冇內的氣血之力洗練經絡。但是,由于修行《蜉蝣羽化經》冇的關系。他的身體強韌度已經超越了普通的人類,能與妖族媲美,這個強度不僅體現在外部,體冇內的經絡也是如此。他的經絡比普通人更凝實,即便體冇內的氣血之力已經相當充盈,對于如此凝實的筋絡來說。也只相當于清風拂面,無法起到真正的洗練效果。
因此,即便手中是再詭異的丹藥,林珝也必須要吃下去。
平心靜氣,他服下了這顆礪脈丹。
礪脈丹被吞入咽喉后,立刻化作無數絲線一般的熱氣散發開來。
林珝以小周天引導體冇內的氣血之力,與這些絲線的融合一體。朝手三陰經絡匯聚而去。
手三陰是大經絡,由手太陰肺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陰心經三條經絡組成,由胸走手,分布在手臂的內側。
就在林珝匯聚氣血之力于手三陰經絡之時,那些由礪脈丹化開的“絲線”藥力,漸漸滲入了手太陰肺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陰心經之中。
這種滲入可不輕松,林珝只覺肩、手臂、手指如同被萬針攢刺,劇痛錐心,咬牙苦撐著。
好不容易藥力融入筋絡之中,感覺到氣血包裹著經絡越來越hòu實,等于不斷捏緊抱著“針”的筋絡。劇痛愈發強烈,林珝身體都顫抖了起來,額頭上滲出大量汗珠。那hòu實的氣血開始運轉了起來,仿佛在反復循環地磨礪滲入筋絡的那些“利針”。
林珝的喉間終于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然而真正的痛苦只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紫凰城,鄧記藥鋪。
一隊身背長弓,手持利劍,全身皮甲的士兵出現在了門口,顯得氣勢洶洶。原本還在藥鋪采購的顧客見勢不妙,趕緊離開而已。
鄧氏見狀,連忙迎上前去,問道:“各位軍爺,今日到此,不知需要什么丹藥?”
為首的軍官大約三十來歲,相貌冷峻,冷冷地說道:“我乃神弓營什長裴少峰,有人揭發你這藥鋪窩藏逃犯,我現在要進去搜查,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鄧氏慌了神,忙道:“裴軍侯明鑒,小婦人家中經營這鄧記藥鋪多年,素來安分守己,怎么會窩藏逃犯?”
“本公子親眼所見,清晨那逃犯進入藥鋪,一直沒有出來,你還想狡辯?”森冷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一個瘦高個的身影出現了,正是池志文。
從百里息那里得知鄧記藥鋪是“陳敘”的產業后,矢志報復的池志文找上了平素與自己交好的神弓營什長裴少峰,說是要報受辱之仇,整死鄧記藥鋪。
池志文的父親池元凱是裴少峰的上司,裴少峰一聽,立刻拍胸脯答應了下來。
池志文原本只須指使裴少峰來搜查就可以了,但是,他今天就是要明目張膽地露這個面,他要讓那“陳敘”知道,讓所有人知道,膽敢得罪他池公子,會是個什么下場!
裴少峰不待鄧氏解釋,一揮手,下令道:“搜!”
神弓營的士兵立刻如狼似虎一般沖進了藥鋪,鄧月嬋和藥鋪的兩個伙計都嚇呆了。那些士兵進入藥鋪之后,不分青紅皂白,見東西就砸,片刻過后,柜臺和藥柜都被砸得稀爛,藥材散落了一地。
圍觀的人也看出來了,這哪里是什么搜查,分明是刻意破壞,紛紛指指點點。池志文不以為杵,反而洋洋得意地看著這一幕好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池志文格外不爽的聲音出現了:“哎呦,這不是池公子嗎?”
池志文扭頭一看,果然是長孫憲,冷哼了一聲,沒有理睬。
“池公子,聽說你的父親是神弓營司馬?”長孫憲故意問道,正是暗諷池志文在荷塘山莊那一句“我爹是XXX”,這一句幾乎已是池志文的代名詞了。
“長孫公子!”池志文無法再裝聾作啞,暗暗咬牙,說道:“我有正事,沒工夫和你閑聊,若是你有閑暇,不妨跟我一起看看熱鬧。瞧。就是這家藥鋪,老板倒也大膽,居然敢窩藏逃犯!”
“是嗎?我正好路過這邊,既是如此,我自陪池公子一起看看熱鬧。”長孫憲刷地一聲打開了手中折扇,扇子上寫著林珝在荷塘詩會上詠的那一首《贈荷花》,在池志文面前打開。分明是赤果果地打臉。
池志文臉色更加難看,不過心頭也在冷笑:若是長孫憲知道這藥鋪主人是“陳敘”,馬上就會有囹圄之災,不知會是什么表情。
“住手!”
后方一個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正是匆匆趕來韓小仙,遠處還跟著氣喘吁吁的小賓。原來小賓非常機靈。又經歷過青虎幫的場面,所以反倒是最冷靜的一人,看到情勢不妙,想起平日林珝的吩咐,連忙去了醉意居找曹彥幫忙。正好碰到韓小仙在醉意居,一聽池志文帶兵砸藥鋪,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裴少峰看了韓小仙一眼。又看了看微笑不語的長孫憲,并沒有命令停手。
神弓營與文院并沒有什么交集,他根本不會賣這個帳,倒是長孫憲,如果開口的話,倒是不好辦。
因為裴少峰的師父王元慶是神弓營的副統領,也是長孫破的弟子。既然長孫憲沒有表態,自是不用顧忌。
韓小仙看著滿目瘡痍的藥鋪。心頭大怒,正要動手,卻被長孫憲拉到了一邊,低聲道:“小仙,等等,稍安勿躁。”
“躁你一臉啊!你沒看到他們在砸藥鋪?”韓小仙急了,見長孫憲還拉著不妨。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長孫憲,你信不信我現在先揍你一頓,然后回去讓表姐再‘指點’你一頓?”
“姑奶奶!有話好說!”長孫憲一邊賠笑一邊擠眉弄眼地說道。“不就是個藥鋪嗎?讓他們砸好了!”
韓大小冇姐雖然性子有些急,但不是傻瓜,看著長孫憲那副模樣,終于松開了手:“你就這樣看著?”
“不,我在看,也在算。”長孫憲嘿嘿一笑,“還在等。”
此時里面的士兵終于砸完了,走了出來,拿著一把鋼刀,來到裴少峰的面前,說道:“軍侯,我們在后面發現了這把刀,和那逃犯所持的一模一樣!”
“冤枉!”鄧氏對藥鋪再熟悉不過,哪里來的這種鋼刀,這分明是栽贓陷害。
鄧氏大聲說了幾句,周圍街坊雖然義憤,但礙于神弓營士兵的武力,沒有人敢出來阻止。
“帶走!”裴少峰一揮手,士兵就要上來拿人。
韓小仙按捺不住,就要動手。
“等等!”長孫憲還沒說話,池志文先開口了:“裴軍侯,這婦人分明只是個管事的,這店鋪后的老板應該另有其人,也就是窩藏逃犯的主謀!這些從犯固然不能放過,但主謀一定要拿下!”
“你們老板在哪里?”裴少峰喝問道。
鄧氏如何不知道這些人是有心陷害“小陳先生”,索性咬牙不語。這邊長孫憲開口了:“老板來了。”
“在哪里?”池志文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一時忘了長孫憲應該不知道老板是“小陳先生”。
“那邊不是?”
池志文和裴少峰順著長孫憲手指的方向一看,一個風姿綽約的青衣女子戴著面紗,身背長劍,一步步正朝這邊走來。
不僅池志文,裴少峰也傻眼了:“長孫小冇姐?”
來人正是接到了長孫憲消息的長孫湘,走到裴少峰和池志文的面前,淡淡地說道:“裴軍侯,今日你帶兵駕臨我這家店鋪,不知是何用心?”
裴少峰臉一下白了,長孫憲說的是真的,這店鋪的老板,居然是長孫湘!
裴少峰師父的師父,正是長孫湘的父親!就算不考慮長孫世家的勢力,裴少峰也要叫長孫湘一句師叔!
過兩天就上班了,希望能倒過這個“時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