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劍光明處，鮮血飛濺
梁景玉就是再怎么懼怕皇甫靈犀的實力也不會被一句話沖昏了頭腦，他并沒有立即起身沖往學校，而是面帶難色欲言又止，怎么也想不到這個渾身神圣氣質的女人竟然也是個殺伐果斷的主，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但能如此行事的，除了一點腦子都沒有的腦殘外，必定都是具備真本事的人物。梁景玉不敢把這個能徹底壓住自己的女人當成腦殘，但也沒敢小覷學校，他曾經擔當過學校的教導主任，對華亭分校了解的很深刻，自然不想莽撞行事。
學校內始終都有三個教導主任，不是教學生思想品德讓他們遵守紀律，而是教他們殺人的手段，這方面理解起來，也可以把這三個教導主任當做是學校的教官。教官之上是極少出手但實力卻很強大的校長，一個中年男人，沒人知道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喊他校長，是華亭這所二等分校的真正支柱。教官之下，則是班主任，學校內人不多，大概五十人左右，十人一個班，由每個班的班主任管理，現在正規教書育人的學校都能分出一個優等班里，這個規則，放在這里就更是如此，五個班級分別列成甲乙丙丁，甲班最強，丁班最弱，但不管強弱，到了一定程度后，都是可以畢業的，而第五個班則是預備班級，這里面的人，最終都將按照實力劃分成四個等級，進入甲乙丙丁，否則不能畢業。
條條框框，約束嚴格，學校里的學生大都是一些十六七歲的孩子，最大不會超過二十五歲，他們呆在學校里唯一的任務就是訓練，變強，繼續訓練，然后去搏殺，殺同學，殺伙伴，只要有實力，殺死自己的班主任都可以，最后拿到畢業證，然后很悲情的等待死亡。
光明？希望？愛情？親情？
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都太遙遠了，那個已經不能用殘忍來形容的世界，他們是殺手，只尊重實力。
如果這個時間，幾人貿然闖進去的話，等待他們的將是整個學校的圍攻，這肯定是不符合王復興利益的。
“殺人又不是吃飯，你這么著急干什么？”
王復興笑著拉住皇甫靈犀的小手，讓她重新坐回來，沒半點脾氣，親自給她倒了杯茶水，然后看著梁景玉道：“說說你的計劃。”
“深夜偷襲戰！”
梁景玉沉聲開口道，身子前傾，似乎說道殺人放過的勾當，氣勢在皇甫靈犀的壓迫下也透出一股子凌厲：“三個教導主任，一個校長，他們雖然都是高手，但在王哥眼中應該不算什么，我自己就可以牽制兩人，我們的主要目的是不驚擾學生。說句不好聽的，想把學校完整保存下來，不現實，這一屆的學員都即將畢業，甲乙丙丁四個班，身手逐漸成熟，在加上預備班，五十人，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人收攏到手中，至于學校，我們就算能拿下來，也受不住的。秦家不會放棄。”
“是四十八人。”
藍天宇笑呵呵道，看著王復興：“在戰歌俱樂部，你殺了兩名甲等學員，以及一名班主任。”
王復興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下，有些肉疼，早知道甲等學員才十個人的話，當初他說什么也要手下留情了。那些放在地下社會中可是當之無愧的高手，現在他正是不斷擴大自己人才儲備的時候，可惜了。
“那就半夜行動吧，景玉曾經在學校呆過，按照你的印象，繪制出一份學校的分布圖，不求美觀，大體建筑標注一下，起碼讓我們有個印象，行動起來也方便一些。”
王復興果斷道，指了指皇甫靈犀，看了梁景玉一眼，輕聲道：“這里沒外人，這件事都保密，藍哥留守，晚上我們三人一起行動。”
梁景玉點點頭，走出去找服務員要了紙筆，開始忙活起來。
王復興輕輕瞇起眼睛，內心卻有些異樣，這才多久，就要在秦家嘴里搶食了？這次風波落幕后，慘敗的秦家想在華亭這盤棋上恢復元氣，恐怕很難了。
夜色靜謐如水。
深夜一點多鐘。
一輛凱迪拉克緩緩駛入崇明縣，路過縣城，繼續往鄉下開去。
王復興跟皇甫靈犀坐在車后排，梁景玉親自開車，汽車行駛在公路上，月光皎潔，形成了一副無聲無息的畫面。
學校的地址果然夠偏僻，在崇明縣深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幾乎都快出了華亭的版圖，兩棟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三層小樓相對而立，沒有掛任何牌子，荒涼而破敗，大概幾十畝的面積被磚墻圍起來，院墻幾乎是普通院墻高度的兩倍，直追內部的三層小樓，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學校地址并沒有設在路邊，相反，距離王復興車輛所在的土路大概還有六七百米的距離。路旁雜草叢生，從他們的位置看過去，夜色中，高大的院墻仿佛降低了一些，順帶著里面的三層小樓都極為不引人注目，跟小平房似的，這是人的眼睛下意識反饋給主人的信息，如此一來，更是低調到讓人毫不注意的地步。
誰能知道，就是這么個小地方，曾經也出現過幾個名震華亭甚至三角洲地下社會的殺手？
王復興坐在車里，眼神瞇了瞇，輕笑道：“怎么進去？”
“雖然收服不了教導主任和校長，但買通門衛還是可以的，畢竟我也在學校呆過。”
梁景玉笑道，嗓音尖細柔媚，在這種環境中顯得很詭異。
皇甫靈犀皺了下眉頭。
王復興神色平淡，推開車門下車，走在最前面道：“那出發吧。”
他倒是不怕梁景玉會背叛他來一個甕中捉鱉，第一是他現在完全沒有理由對付自己，第二，則是出于對自己跟皇甫靈犀強大實力的絕對自信了，這個地方，就算別人倒戈又如何？他照樣能帶著皇甫靈犀三進三出，真瘋狂起來，付出一點代價，殺光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難事。
出于謹慎，梁景玉下車后率先將凱迪拉克的車牌給卸了下來，藏好后才跟上王復興和皇甫靈犀，三人行動很快，六七百米的距離，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接近了學校的大門。
王復興神色平靜，仰起頭看著跟嚴國濤斗爭時對方完全沒來得及發揮作用的學校，眼神中光彩閃爍，不知道在想什么。
將近三米高的大鐵門擋在三人面前，黝黑而厚重，夜色深沉，深夜時分，月亮也被烏云遮住光芒，四野寂靜，周圍還有這隱約的蟲鳴聲，而他們面前卻橫亙著一道沒有絲毫縫隙的大鐵門，氣氛沉默而壓抑。
梁景玉看了王復興一眼，見到他點點頭后，手指彎曲放在嘴邊，吹了聲口哨。
哨聲不嘹亮，甚至很輕微，一如他的尖細的嗓音，但卻極富節奏感，類似于蟲鳴，但仔細聽一下，卻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梁景玉吹了大概三分鐘才停下來，一直沒說話的王復興趁機拉住皇甫靈犀的小手，笑道：“怕不怕？”
這幾天總是在最合適的環境中被王復興占便宜的皇甫靈犀掃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將手從王復興爪子里掙脫出來，淡然道：“不怕。”
王復興有些郁悶，這個時候，身邊這妞應該怯怯的藏在自己的懷里告訴自己她很害怕才應景嘛，她這么做，實在太不給面子了。
梁景玉的口哨停下不到一分鐘，厚重的鐵門就被人在內部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向內拉開，開始只是一條小縫，最后緩緩變大，形成了一個能容納普通人進去的縫隙，之后就沒了動靜。
整個過程沒有透露出半點聲音。
梁景玉走在前面，王復興居中，皇甫靈犀走在最后，三人默不作聲的走了進去。
大門內，梁景玉正給身前一高一矮的兩個男人發煙，體型稍矮的男人接過煙，深深吸了一口，低聲道：“如果沒我什么事的話，開始行動吧。”
“抽根煙再說。”
梁景玉笑道，學校的面積不大，但站在門口說句話，還是不用擔心被人聽到的。
“小心為好，打暈我吧，這樣不管成功與否，都沒我的責任，如果成了，記得你先前說的話，二百萬，一分都不能少。”
體型稍矮的男人語調低沉道，小心翼翼，他是這所學校的門衛，如果不是梁景玉承諾給他兩百萬的巨額金錢，他今天肯定不會開這個方便之門。
梁景玉點點頭，說了句放心。
然后猛猛然舉起了手。
五指并攏如刀，閃電般滑下，卻沒有打暈他，而是異常狠辣的直接捅進了他的腹部。
“撲哧！”
手掌生生刺入皮肉的聲音響起，門衛猛然瞪大了眼睛，眼神驚恐，剛想說話，他身邊的高個子年輕人上前一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王復興眉毛揚了揚，沒有去質問什么，神色冷靜，看著門衛在兩人聯手之下緩緩軟倒在地上，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他不說話，皇甫靈犀自然也選擇沉默。
狡兔死走狗烹，門衛完成了他該完成的，留下他除了浪費王復興的兩百多萬之外，沒有任何意義，他混的是黑道，不是做慈善家，這一點，王復興對自己的定位一直都很明確。
“王哥，這是我曾經帶的學生鐵手，我做他老師的那一年，他剛剛進入預備班，現在已經是甲班的班長，很有威望，這幾天他已經跟其他幾個班級的班長打好招呼，教導主任和校長一死，他們會配合我們行動。”
梁景玉輕聲道，語氣依然恭敬，但畢竟才殺了人，字里行間，難免帶了點血腥味道。
規規矩矩站在梁景玉身邊的高個子學生笑了笑，沖著王復興，喊了一聲王哥。
王復興瞇起眼睛，如果說之前對梁景玉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他是個身手不錯的娘娘腔的話，現在他對這個主動投靠自己的年輕人反而有些欣賞了，伸手不差，頭腦不差，總能在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后額外帶給人一點驚喜，讓他殺小四，他完成任務后直接將楊大地扯了出來，讓他帶自己來學校，結果他又把鐵手這個甲班班長給找了出來。
原本王復興還有些頭疼殺了教導主任和校長后怎么說服那群學生殺手，現在有了他幫忙，難度無疑會大大降低。
他點了點頭，走到梁景玉身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多說，輕聲道：“走吧，速戰速決。”
梁景玉神色一震，似乎有些振奮，跟鐵手使了個眼色，等他離開后，才帶著王復興和皇甫靈犀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個地方名為學校，但卻只有一間開會用的大教室，兩棟三層小樓，一棟住著正在培養的殺手，而另外一棟，則是三名教導主任和校長的住處，一層就是學校內的唯一教師，二層有一個豪華套件，三個教導主任住在一起。
而作為學校最高領導的校長，則獨占了一個樓層。
層次分明。
梁景玉走在最前面，王復興和皇甫靈犀在后，剛開始他還有所掩飾，進了這棟小樓后，殺意和腳步聲終于不在刻意隱藏，大步奔跑著沖向二樓。
局面已經徹底被自己掌控。
他相信王復興和那個壓得自己都不敢絲毫妄動的女人能解決掉校長和這幾個主任，學生那邊又取得了控制權，至于那幾個班主任，何足為懼？
三個人。
三種步調。
迅速沖上樓。
殺氣凜然。
梁景玉內心興奮，順利過了今晚，他無疑又為王復興立下一個大功勞，這是他目前最需要在王復興陣營中站穩腳跟的東西。
王復興同樣在期待，過了今晚，那四十八名殺手如果能被收服，將是自己手中短時間內最犀利的一把利劍，幾乎能劈開任何阻擋。
華亭不是他的路，而是他的天空。
他想翱翔，腳下必須有這么一群人，對他仰望，讓他飛的更高更遠。
而皇甫靈犀也有自己的理由，因為她餓了，殺完人要回去吃東西。
好吧，這似乎是個非常狗血的理由。
但她現在卻腳步不停，速度根本不慢于王復興和梁景玉絲毫。
他要殺，她便殺。
“誰？！”
二樓寂靜的大廳內，猛然響起一陣爆喝。
聲音憤怒而凝重。
剛剛沖上二樓的皇甫靈犀在身邊兩個男人行動之前，瞬間出手。
身上自然的體香飄然，整個人猛然加速，眼前的黑暗仿佛沒有給她造成絲毫影響，毫無停頓的沖著剛才對方發聲的地方沖了過去。
速度快到了極點！
對方的一個教導主任顯然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硬闖這座殺手學校，短暫失神過后，冷哼一聲，同時大步沖向了皇甫靈犀。
一個娘們而已，長相雖然看不清，但身上這股子味道，還真是誘人啊，抓到了奉獻給校長，等校長玩膩了，自己三個兄弟在玩玩，以后留在學校里，充當新的性玩具也不錯，學校里被囚禁的那幾個女人，早就弄的沒意思了。
他是教官，是教導主任。
在這座學校好幾年的時間，是除了校長之外近乎無敵的人物。
所以他沒有想過失敗。
二十多米的距離，皇甫靈犀和教官向著對方沖刺，幾乎眨眼即至。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的梁景玉死死盯著皇甫靈犀，想看看這個能把自己壓制的沒有絲毫反抗念頭的女人到底有何等的恐怖。
王復興瞇起眼睛，似乎已經聽到了秋水劍抖動的急促頻率。
五米。
四米。
三米。
“錚！”
秋水劍出鞘，一道清冽明亮到晃人眼球的劍芒霎時亮起。
毫無殺意。
一股讓梁景玉恐懼的幾乎想要落荒而逃的圣潔氣質隨著清冽劍光，驟然爆發！
那一刻，劍光下，梁景玉看到了皇甫靈犀的側臉，平靜神圣，古井不波，卻讓他異常恐懼。
“噗！”
一聲讓梁景玉頭皮發麻的悶響傳來。
瞬間照亮了整座大廳的清冽劍芒頃刻間消失不見。
教導主任身體僵硬在原地。
皇甫靈犀動作不停，繼續向前走去，直奔那間豪華套間。
梁景玉輕輕向前走了幾步，臉色慘變。
站在原地的教導主任不過維持了一兩秒鐘的全尸，然后身體從中間猛然裂開，形成了一幕如果放在恐怖片里絕對經典的一幕。
兩半尸體分左右倒下。
一劍！
僅僅一劍而已。
梁景玉臉色蒼白，面對著死去的教導主任的不完整尸體，眼神真的跟見了鬼一樣。
劍光明處，鮮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