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作曲系有些熱鬧的討論現場,鋼琴系匯演的音樂廳里要安靜不少,可能是得益于那些成名已久的作品和成熟的演繹吧()。[]第二個上臺的男生把柴可夫斯基的一首小品彈得不錯,楊景行肯定得多了一點。
鼓掌的時候,楊景行問:“肚子感覺怎么樣?”
喻昕婷搖頭:“沒事。”
楊景行說:“不舒服就說,我去叫他們把你推后,壓軸也行。”
喻昕婷笑笑,再次肯定:“不用。”
楊景的腦袋轉方向,和齊清諾不經意的視線對上,問:“無聊?”
齊清諾輕笑:“你上去。”
楊景行嘿嘿干笑。
第三曲之后,主持人在勝過話語聲的掌聲中上臺,重復模板化的介紹:“接下來…”
楊景行看看似乎要聽完介紹的喻昕婷,提醒:“去吧()。”
喻昕婷點頭,起身,走去最邊上的過道。
主持人還是把話說完,而且模板稍微變化了一點:“…和楊景行一樣,她也是師從李迎珍教授,在前不久我校的五一音樂節上,她演奏了楊景行的《升c小調奏鳴曲》,得到了丁桑鵬等諸位專家的肯定稱贊,大家歡迎——喻昕婷。演奏曲目,肖邦夜曲op32b大調。”
出口之前還有些停頓,喻昕婷已經半垂著腦袋走到觀眾席前方去了。
齊清諾和楊景行帶頭鼓掌,兩人都挺盡力不輸給孔晨荷,不過并不能讓音樂廳里一如既往的象征性人道主義掌聲有什么大起色,雖然留意喻昕婷的視線不少。
齊清諾是看著楊景行的,感覺有些嘲笑。楊景行回看著,似乎有點無奈,但是肯定沒臉紅。
喻昕婷目不斜視,表情嚴肅腳步沉緩地上臺,雖然是半低著頭,但看起來似乎有了點藝術家那種穩重中兼具高傲的氣質。
楊景行和齊清諾都沒刻意拖長掌聲,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停止,齊清諾主動抓起了楊景行的手,側頭小聲實事求是地表述:“現在你是我的了。”
楊景行倒是幽怨加憤怒:“什么時候不是?”
齊清諾笑,看臺上。
不是什么大舞臺或者比賽,喻昕婷沒怎么醞釀就開始了,挺沉靜的表情,輕巧地觸鍵,干凈的琴聲。
一首通常要求淳樸和紛繁對比的曲子,喻昕婷彈出了基本要求,沒有明顯瑕疵,表現出了本科生的優秀水準()。
在曲子后半部分所要求的宣泄中,喻昕婷沉穩的表情也不由得變了,隨著身體顫抖的臉上有些咬牙憋勁起來,但是琴聲的表現比前半部分還更好一點。
不到五分鐘的曲子,對大多 人來說算不上優美動聽,所以喻昕婷演奏完之后得到的掌聲也是波瀾不驚的,雖然楊景行幾人依舊夠朋友。
喻昕婷起立,正面觀眾鞠躬后迅速下臺,臉上有了點微笑。
齊清諾對楊景行評價:“彈得不錯。(最穩定,給力文學網)[]”
楊景行點頭:“練很久了。”
還沒回到座位上,喻昕婷就開始迎接朋友們的夸贊。
孔晨荷簡直作揖:“美女,偶像,不愧師從四零二。”
齊清諾伸出大拇指:“越來越好了。”
楊景行點頭:“要表揚。”
喻昕婷似乎禁不起表揚,坐下后躲著周圍的目光讓臉上的笑容倒倒退成了興奮的樣子:“李教授好像表揚我了…可我沒敢多看。”
楊景行又打擊起來:“有幾處還不夠完美…”
喻昕婷禁得起打擊,臉上笑容不消失,何況楊景行挑刺之后還有更加多的肯定和鼓勵。
喻昕婷聽得高興到點頭吹噓:“其實我下午只練了三四遍…我覺得我真的比以前會聽了。”
楊景行笑:“不要驕傲。”
喻昕婷嘿嘿:“沒有…還差得遠()。”又對關注著自己的齊清諾說:“你們先走吧…謝謝了。”
齊清諾壞笑:“太明顯了,專門為你來的?”
喻昕婷愣了一瞬后立刻擺出一副不高興的表情,眼睛像是在糾思要說什么反擊的話。
楊景行說:“我為美女來的,等會還有一個。”
齊清諾正經一點:“聽完吧,不然李教授有意見。”
喻昕婷放松表情點點頭,又看著齊清諾解釋:“昨天晚上我去練琴了,不知道你會去…”
楊景行提醒:“聽琴。”
齊清諾對喻昕婷笑:“楊老師好嚴厲啊。”
喻昕婷嘻嘻,正襟危坐專注臺上,對楊景行隨之開始的點評也盡量嚴肅認真。
大二組的快聽完時,齊清諾抽間歇對楊景行說:“我去廁所。”
楊景行積極:“陪你。”
齊清諾搖頭:“別耍流氓…包拿著。”讓楊景行腿上。
喻昕婷好像被提醒了:“我也去。”
楊景行就坐下:“你們去吧。”
孔晨荷跟上:“我也去。”
感覺三個女生一起離開是個大動靜,好多人注目,而且幾分鐘后她們一起回來也是一樣。
坐下后,喻昕婷告訴楊景行自己剛剛才看到安馨的短信,說是那邊演奏會的上座率很不怎么樣,簡直還不如學校的匯演()。然后基本確定星期天上午能拿到獎金,下午肯定就能回浦海。
喻昕婷還突然想起來:“她知不知道你們?”表情像是為自己才意識到這個問題而震驚。
楊景行笑:“我沒炫耀過。”
齊清諾說:“我也沒有。”
喻昕婷笑:“肯定想得到。”
孔晨荷也參與:“這比她一等獎大新聞。[素材就到]”
楊景行又教訓了:“聽琴。”
除了天賦,鋼琴也還是要苦練的。總體來說,今晚的演奏水準也越到后面越好。二十幾歲的研究生們雖然成名成家基本無望,但是彈得確實很好,得到的掌聲都熱烈一些,楊景行叫喻昕婷留意學習的地方也多不少。
最后一曲結束后,鋼琴系主任上臺總結發言,先是表揚今晚大家的良好表現,簡單提到了四個學生的名 ,喻昕婷成為李迎珍門生的代表:“喻昕婷同學,大家現在應該比較熟悉了,她的進校成績其實不算高,但是進過這么長時間的努力,已經取得了有目共睹的進步,得到了許多人的關注…”
系主任沒有提起楊景行,這讓他能裂開嘴取笑喻昕婷。喻昕婷完全沒了上臺時的風范,害羞到慚愧。
主任更重要的是總結本學期鋼琴系的成績和喜悅,這就不得不提起楊景行以及他的鋼琴交流會了:“…通過我們后來的調查和觀察,發現這個交流會是非常成功的。和一般的大師班交流會最不同的一點,就是楊景行同學沒有高高在上,愿意展現他認為自己不足的一面。他的演奏技巧有目共睹,同時又和我們大家一樣,從某方面來說,他和大部分學生一樣,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學生…”
欣賞了一晚上古典鋼琴的觀眾們好像終于逮住一個笑點,臺下不大不小地響起一陣哄笑()。
喻昕婷和齊清諾也聯合起來譏笑兩人中間的人,孔晨荷甚至更夸張地加上肢體動作,可楊景行沒喻昕婷臉皮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系主任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完全不受觀眾席影響地繼續嚴肅:“…恰恰是這一點,讓大家能更深刻地認識和感受到…”
系主任講完,大家就鼓掌著散場。楊景行幾人不急,要跟李迎珍道別。
李迎珍果然表揚喻昕婷:“今天還不錯。”
老師表情嚴肅的幾個 也讓喻昕婷忍不住咧嘴樂了。
楊景行也想得表揚:“我和您的看法一樣。”
李迎珍的表情更不好看:“不要像個…你喜歡被笑話是不是?”
楊景行不敢嬉皮笑臉了,但還是笑著。
李迎珍看比楊景行嚴肅的齊清諾一眼,說:“齊清諾這方面就比你好得多,她就沒給人落笑柄。”
齊清諾微笑:“李教授,是因為我沒他…天才。”
楊景行鄙視齊清諾:“你不臉紅?”
孔晨荷知道李迎珍管不到自己,嘿嘿嘿。
齊清諾對厚臉皮男朋友無奈:“我諷刺你的。”
李迎珍也很無奈:“走吧,我也回家。”
齊清諾問:“您開車了嗎?”
李迎珍搖頭:“晚上眼睛不好()。”
齊清諾搶楊景行前面:“我們送您。”
幾個學生簇擁著李迎珍出去,李迎珍又多說了喻昕婷幾個值得表揚的點。
分道前,李迎珍關心喻昕婷:“明天還要去上課,晚上就早點休息,別一點肯定就找不著北了。”
喻昕婷點頭,用夠認真的表情說明自己是平常心。
三個人去取車,李迎珍的腳步也不慢,問起:“安馨今天和你練習沒?”
楊景行搖頭:“聽喻昕婷說了。”
李迎珍當著齊清諾的面就說:“她父母人怎么樣?”
楊景行說:“都挺熱情的。”
李迎珍問:“對你怎么樣?”
楊景行點頭:“也很熱情…要給我送禮物,我沒好意思要。”
李迎珍說:“回來了我還要見個面,你幫我說清楚,送禮什么的都免了,現在沒力氣推來推去了。”
楊景行提醒:“給您肯定是大禮。”
齊清諾還配合男朋友,呵呵笑。
李迎珍嚴厲:“到時候拿東西拿錢了,就是你的責任!”
楊景行點頭:“我盡量。”
到車邊,楊景行打開左后門,表現出對老師的尊重:“您上車()。”
車子開動后,齊清諾拿起一瓶水往后遞:“您喝水,沒開過的。”
李迎珍搖搖頭:“不渴。每天送你?”
楊景行急:“您別說,我就怕哪天不要我送了。”
齊清諾解釋:“想買輛車,可是不好開先例,剛工作…”
李迎珍理解地點頭:“嗯,這個考慮是對的,加上你家庭因素…多送送也好…清諾,楊景行現在是我最關心的學生,雖然這些事不該我管,但是他和你在一起,我是比較放心的。”
齊清諾笑,楊景行又犯賤:“您別太相信我,我壞心眼多呢。”
李迎珍根本沒聽見,繼續對回身面對自己的齊清諾說:“你也是有理想有事業心的人,這最好,還可以幫我們監督一下他,不要老是耗在那個娛樂圈子里嗎,現在和你父親那時候,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齊清諾點頭:“我也不支持他在那邊投入太多精力,如果什么時候我覺得不對勁,會提醒他。”
李迎珍說:“他父母其實也不是很支持的,但是管不住他…你父母怎么看的?”
齊清諾笑:“其實也一樣…我爸爸稍微開明一點。”
李迎珍嘆氣又憤懣:“一個鋼琴家作曲家…誰看著不心疼,不可惜!?”
齊清諾看得開:“就當是他的業余愛好吧,有興趣又不玩物喪志的話,問題就還不大,可能也能做出一點成績。”
李迎珍點頭:“我也不是完全反對,前提是學校的事一定不能放松,系里的課不來上我也不說了,但是創作,別忘記這是你的理想,當時叫你讀鋼琴系還不肯()。”
楊景行不屑:“我有李教授當老師了還讀什么鋼琴系。”
齊清諾笑:“他最近在公司給一個歌手寫了一首歌,我聽了都覺得丟臉,要他趕快完成一首能見人,免得給老師丟臉。”
李迎珍完全對準齊清諾:“你說他,還能怎么為鋼琴做貢獻?跟陳群冠同臺,好像還是他給別人面子,幸好還是我的學生,別人來還不一定請得動。”
楊景行否認:“我沒這么想過,和師兄合作是榮幸。”
李迎珍真的聽不見,眼中只有齊清諾:“不上臺,就只能創作了,像校長說的,帶動其他學生,讓更多同學同行受益,也很了不起…說他大公無私,我不敢承認,但是該做能做的,他還是做到了,安馨和喻昕婷,這都是看得見的,受他很大影響。”
楊景行說:“我也不敢承認。”
齊清諾也無視楊景行了,對李迎珍說:“其實三零六也一樣,包括我。”
楊景行急了:“這我更不敢承認。”
李迎珍說:“其實各種感情,都是緣分,你們能當你們父母的兒女,那是最大的緣分,能當我的學生,也是緣分;能當戀人,更是緣分。楊景行和喻昕婷她們也算緣分,天下多少人,就那么認識了,成了朋友。喻昕婷比安馨認識得更早,看起來得到的友情也就多一點,小女兒家一人在外也不容易…”
齊清諾點頭:“我也把喻昕婷當好朋友。”
李迎珍說:“昕婷其實比安馨有靈性的,只不過她心中,沒那么強的信念,不過這次安馨拿獎,對她應該是一個沖擊()。”
齊清諾說:“剛認識的我也覺得她有點小貪玩,現在明顯好多了。”
李迎珍說:“各方面的原因,我也督促教育得多。楊景行選中她,也是個很大的激勵。現在是剛有起色,不能半途而廢啊…”
楊景行還沒表決心,齊清諾就說:“肯定不會…楊老師很負責。”
李迎珍點頭:“都在學校,也要不了多少時間…昕婷這孩子,看起來不太成熟,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
齊清諾笑:“都喜歡她。”
李迎珍卻說:“喜不喜歡都是次要的…一開始我沒這么想過,不過楊景行有這種精神,老師和學校,還是家人朋友,就應該支持他,做點他自己喜歡做的事,也是好事。所以我經常警告昕婷,要她上點心,把心思放在練琴上。”
楊景行問齊清諾:“李教授好像在表揚我?”
齊清諾笑:“好像是。”
李迎珍糾正:“我是警告你,做好你該做的事。”
楊景行點頭:“老師的話記住了。”
安靜了一會,李迎珍想起來:“上個學期你交了一張cd,這學期不交了?”
楊景行說:“過幾天,放假再交。”
李迎珍倒是寬容:“太忙就算了…清諾工作忙不忙?”
齊清諾說:“最近還好,就是暑假去臺灣…”無彈窗閱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