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左右,楊程義接到最新情報,新郎的迎娶車隊距離這邊只有兩三公里了,新娘家該擺出場面來了。
莫兆杰的手下們早已經一字長蛇陣排開,在馬路上和場子邊擺上了幾百條長長的鞭炮以及煙花沖天炮什么的,而且每人身邊還有一箱子后備彈藥。莫兆杰不愧是負責安全的人,嚴防著有小孩路人靠近火力區。
“點火!”隨著楊程義拿著話筒高聲令下,十幾個點火手立刻行動。
只用了幾秒鐘時間,場子上的樂隊就可以休息了,大功率音響根本斗不過幾百條鞭炮的同時爆響的力量。硝煙也頓時升起,彌漫籠罩了四周。
這種場面難得一見,大家興致盎然,點火手們更是興奮得手舞足蹈,紛紛繼續加大火力,把箱子里的鞭炮一股腦地甩出來點燃。
呂老三一家人除了新娘都看熱鬧,楊程義也挺樂呵,還拿著話筒大聲提醒節約彈藥,免得等會對放輸了氣勢。
這也是習俗,新娘家和迎親的隊伍得對放鞭炮爆竹。一般來說是迎親的隊伍先放,新娘家聽見了回放,越多越好。呂老三顯然是不會在這方面輸給親家的,大家都說今天的新郎只是相貌人品不錯,但談不上門當戶對。
蕭舒夏扯著嗓子讓楊景行聽清楚:“你看看,你不好好努力,以后都沒臉娶媳婦。”笑得滿臉桃花開。
沒一會,有人從硝煙中沖過來,說迎親車隊到了。楊程義又大聲宣布,讓一大群人立刻沖進硝煙里去馬路上,看好戲。
新郎家也有主管人,大腹便便地又小跑著上來,在硝煙中喘氣咳嗽著,和熟識的楊程義接上頭,兩人大喊著互相通報情況。
應該是按照約定,新郎家來了二十三輛車,四十三個人。楊程義就說等會回去的時候,新娘家會安排四十三輛車,五十七個人。講的就是排場。
不過目前的重點是對方鞭炮,雖然硝煙彌漫地看不清楚,但是聽聽遠處幾百米的勢頭,新郎家顯然是不想火力輸給新娘家。
兩邊火力全開的過程持續了一刻多鐘,楊程義終于松口了,新郎家的管事對他千恩萬謝,有跑回去通報好消息。
在莫兆杰的指揮下,新娘家附近慢慢消停下來,迎親隊伍則卯足了勁最后大放特放一陣,然后也偃旗息鼓。
按照習俗,這時候應該是迎親隊伍里挑擔子的人徒步獨自先前往新娘家。
西裝革履皮靴閃亮的四十歲左右男人,明顯不會干挑擔子的活,好在漂亮的擔子也不重。在左右數百人的夾道歡迎圍觀下,擔子公盡量快步走,老遠就朝楊程義作揖敬禮。
擔子里沒裝什么好東西或者現金,都是討采頭的傳統要求。“早生貴子”,還有白糖、面條、萬年青、松樹枝…
楊程義象征性地檢查了一下擔子后,就高聲高興地宣布可以讓新郎來迎娶新娘子了。
又放一陣鞭炮,但是時間挺短。
迎親隊伍走過來了,雖然人也不少,但是和呂老三的親朋好友大軍比起來就太不成規模了,所以包括新郎在內的人似乎都有點忐忑不安的樣子。
莫兆杰在習俗的允許之下使壞,讓自己的人攔住了隊伍,只允許對方的管事通過。管事迅速地抱著紅包和煙遞給楊程義,楊程義則把那些東西挨個分給今天忙里忙外的人,包括楊景行。
莫兆杰的那群人還在叫叫嚷嚷,說他們也是幫忙的,也要紅包和煙,不然就不放行。迎親管事就求楊程義兩句,楊程義按照習俗刁難一下,然后挺開心地讓莫兆杰放行。
接下來就是新郎面對考驗了,得在管事的陪同下挨個挨個不論男女老少地去向女方家的親朋好友問候請安。
新郎相貌堂堂,看樣子也很懂禮貌很有誠心,最先給楊程義和蕭舒夏敬煙。這個煙都得接著,不然就是不給面子了。
管事給新郎介紹楊景行:“楊老板的公子,今天是舅佬!”
蕭舒夏得意得哈哈大笑,而新郎對楊景行的討好簡直無以復加,又是一個紅包送上。
一系列步驟之后,終于輪到蕭舒夏上場了。她拖著楊景行和一堆婦女去了新娘閨房,楊景行也成了閨房里唯一的成年男性。
新娘子穿著婚紗,打扮得挺漂亮的,不過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沒什么特別的神色。新娘母親給新娘介紹了楊景行,結果發現兩人都還記得幾年前見過兩面。
雖然呂老三沒有親生兒子,但是新娘子肯定是有堂兄弟表兄弟,不過不知道他和楊程義怎么商量的,就把等會背新娘出娘家的任務交給了楊景行。
在出門之前,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步驟,就是吃飯。端進來的是一小碗米飯,一條紅燒魚,一個雞蛋。
新娘的母親在床邊坐下,新娘子再坐到母親腿上,就像小時候那樣。還得有一個人喂飯,習俗是要最女性長輩,的是非常有福氣的那種。一般來說是奶奶或者外婆,不過今天這個任務又被蕭舒夏搶了。還好,新娘子的奶奶在一旁看著,并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新娘的母親抱好了女兒,蕭舒夏開始喂飯,一口飯,一口魚,同時要說一些祝福對方成為賢妻良母的話。
看著女兒吃了幾口飯后,新娘母親變成了雙手攬著女兒的手,腦門也靠在了女兒腦袋上摩擦著,流下了眼淚來。
新娘子看著母親,嚼著飯哽咽地叫了一聲媽,然后也落淚了。
早已經憋足了勁的婦女們立刻開始各種勸各種祝福,但是起的效果是推波助瀾,但是婦女們也不意外,還都挺高興的。
新娘子和母親哭得洶涌呢,一個婦女突然發現了稀奇事:“哎呀…真的是舅佬,舍不得姐姐出門?”
一群人一看,楊景行人高馬大地站在后面,也是眼淚花花的。
這下哭的人卻笑了起來,楊景行解釋:“我要裝像一點。”
蕭舒夏教訓楊景行:“你以為父母養大你容易,最舍不得就是當媽的。”
新娘子母親又哭起來,使得一群婆姨譴責起蕭舒夏來,說她又沒女兒,而且兒子一看就是個禍害別人女兒的。
蕭舒夏還哈哈樂。
新娘子吃完了一碗飯后,再把雞蛋吃下,就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一群人嘻嘻哈哈教楊景行要怎么抱新娘,而且千萬不能停,更不能讓新娘子腳落地。
新娘子有點不好意思:“我有一百一呢。”看樣子比較保守。
楊景行說:“這么輕,沒問題。”
也讓迎親隊伍等夠了,里外通傳一聲后,楊程義就在喇叭里大聲宣布可以送新娘子出門了。
男方家準備的鞭炮響起,新娘子站在床沿邊,被楊景行小心地攬腰抬腿抱起來,在一群婦女的陪同下小心出門,下樓。
周亦玉她們也換了衣服換了身份,現在是伴娘了,緊隨著楊景行的腳步把婚紗的裙擺拾掇好。
這是高潮了,樂隊用力演奏著,鞭炮肆無忌憚爆炸著,人群沸騰吵鬧著。
楊景行抱著新娘在大片歡笑聲中穩步走著,新郎這些人緊跟著。新娘子挺害羞的,還把臉藏在了楊景行腦袋后。
蕭舒夏最歡樂,叫旁邊攝影拍照的人好好拍,又叮囑楊景行穩當一些。
上了公路,楊景行小心把新娘子放進開上前來的主婚車后座。嶄新的頂配保時捷卡宴,都知道是呂老三給的嫁妝,而且是九純的第一輛。這也算呂老三為九純做貢獻了,鄰縣已經豪車滿街跑了。
新人都謝謝辛苦了的舅佬,楊景行也祝福:“祝你們白頭偕老。”
伴娘從另一邊車門上去,因為一路上新娘子的屁股都是不能移動的。
楊程義又忙著安排送親隊伍了,到處握手代替呂老三一家感謝親朋好友。
楊景行上車準備隨時出發,樂隊的歌手找來了,倚在車窗上氣喘吁吁:“…能不能留個聯系方法?有機會真想跟你們圈內的交流一下。”
楊景行說:“我大部分時候在浦海,也算不上圈內的。”
歌手挺認真的樣子:“一直沒機會認識你們這樣的,很想了解你們到底是怎么樣的。”
楊景行笑:“沒什么特別的。”
歌手看了看車隊長龍,問:“你覺得我能有發展嗎?”
楊景行問:“你指哪方面?”
歌手呵呵:“就是唱歌…事業。”
楊景行問:“你是兼職還是專職?”
歌手說:“算是兼職。”
楊景行點頭:“兼職好一些,當興趣,專職很難。”
歌手說:“有個網站,辦得挺大,我可以自己錄歌了放上去,說會有唱片公司和經紀人去選,是真的嗎?”
楊景行搖頭:“我不知道…我猜是假的。”
歌手說:“但是有人簽約了。”
楊景行說:“這方面我不懂。”
歌手為難了:“那你覺得,我唱得還行嗎?”
楊景行點頭:“你唱得好,但是我個人看法是,有興趣唱而且歌唱得好的人不少,不過要當成事業來做,就不是光唱歌那么簡單了。”
歌手愣了一下,問:“什么意思,你是說…潛規則?”
楊景行連連搖頭:“不是…我就是個小寫歌的,不懂市場這方面。”
歌手說:“但是你肯定認識一些經紀人,老板…”
楊景行笑:“你覺得他們會把我當一回事嗎?”
歌手有些尷尬:“總是認識的。”
楊景行惋惜:“可他們不認識我。”
歌手笑了笑:“那算了。”
楊景行又說:“你唱得真不錯,不過現在是偶像的時代,要年輕漂亮…”
歌手說:“其實我妝上好了也不差,身材保養得也還行,好多明星三四十歲了還能裝嫩…”
楊景行說:“不好意思,這方面我也不懂。”
歌手這次是真的算了。
蕭舒夏和楊程義一會后就過來了,他們的車就停在楊景行前面,蕭舒夏問歌手跟楊景行說了什么,楊景行搪塞。
楊程義則關心兒子今天有什么收獲沒,楊景行說收獲很多。
沒多久車隊就出發了,浩浩蕩蕩地朝縣城駛去,一路上還有人從車上扔鞭炮,因為進城后就不敢了。
到了后,又是一系列習俗,但是已經沒楊景行什么事了,所以他就想逃。雖然楊程義在新郎這邊也要扮演貴賓的角色,但還是允許楊景行先離開了,只是叮囑晚宴一定要到。
蕭舒夏不用猜也沒錯,楊景行當然是去找劉苗和夏雪。
津津有味地打聽了一陣楊景行的見聞后,劉苗還是沒有忘記大頭貼的事,而且換了方針,腦袋一下下地在車子座位上看似很用力地碰,哀嚎:“我要拍,我要拍…”
夏雪勸:“算了,原來的還有。”
劉苗又警覺地瞪楊景行:“你,是不是怕緋聞?”
夏雪都笑了,楊景行還是勸:“假如你到大學里,看見別的女生錢包里有那種大頭貼,你怎么想?”
劉苗想了一下,欣喜:“肯定是她男朋友。”
楊景行氣憤:“男朋友有三個人照的?”
劉苗得意地扭屁股,義正言辭:“兩個人的男朋友!”
楊景行問:“你羞不羞?”
夏雪是很羞的:“苗苗,大頭貼又代表不了什么。”
劉苗跺腳:“他原來傷害我們了,要補回來,名正言順!”
夏雪說:“他在學校,還要上班,別人看見了會覺得幼稚…”
劉苗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小心點就行了。”
楊景行說:“還有一個原因是你們太好看了,如果丑一點,我就貼了,以后有了女朋友她也不會多吃醋。”
夏雪嘻嘻,劉苗則皺眉冷臉:“你想得美,以前是天高皇帝遠讓你玩玩,以后…哼哼。”
楊景行討價還價:“你們照,我拿你們的。”
劉苗立場堅定:“不行,就要三個人。”
楊景行嘆氣:“吃定我了是不是?”
夏雪呵呵:“再照這一次,你不貼在錢包里,行不行?”
被劉苗瞪著的楊景行點點頭:“好吧,以后被別人笑了別怪我。”
夏雪說不會,劉苗卻氣憤了:“我不拍了,我求你這半天沒用,雪雪一句話你就答應了。”
夏雪連忙說:“我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個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