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凝固永恒
沒有...什么都沒有...這個繭，這個被無數骸骨重重保護的繭，居然是空的...里面根本沒有索菲娜，甚至沒有任何具有生命特征的物體...
下一個瞬間，維達爾周圍發生了猛烈的顫動，仿佛整座骨山都在震顫，頭頂不斷有白森森的骸骨碎片掉落下來。
與此同時，無窮無盡的骸骨尖刺從周圍的墻壁上浮現而去，它們占據了維達爾視線的每一個角落，封死了所有路口，從每一個方位無死角地對準了維達爾。
維達爾的心徹底跌入了冰窖，他甚至還來不及掙扎著逃離，無窮的骸骨就像漫天的飛矢般向他刺來。
垂死掙扎下的維達爾操縱起觸須，榨干了最后一絲體力，分泌出了大量的溶解液，將它們射向了這無邊的骸骨。
然而，這掙扎的舉動只是稍許推遲了維達爾的潰敗，就算強力的溶解液消滅了第一波骸骨尖刺，仍有無窮的尖刺永不停息地從墻壁上分化出來。
可以說，現在這座骨山就是這些骸骨的源泉，只要骨山沒有消失，那么就可以無限地分化出各式各樣的骸骨。
這座骨山高聳萬丈，直沖云霄，想要把它耗干，除非天神下凡...
維達爾的最后一絲體力被榨干了，漫天的骸骨尖刺無情地貫穿著他的身體，血肉撕裂的聲音密密麻麻地響了起來，不絕于耳...
這段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對于維達爾來說，簡直有如十年之久...
突然，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維達爾驚愕地抬起了頭，他驚駭地發現，這些骸骨居然精準地避開了所有的要害，僅僅是把他像標本一樣釘在地上，卻沒有立刻將他殺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還活著...
維達爾強行凝聚起了潰散的意識，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然而很快，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給了他答案。
由骸骨組成的地面上，那個巨繭原本所在的地方，突然發出了咔咔的響聲，地表的骸骨有序地崩裂開來，仿佛有什么東西即將破“骨”而出...
地面崩裂出了一個巨口，一個修長的人影緩緩從地表鉆了出來...
“呲...”在維達爾驚愕的注視下，從骨山中鉆出的索菲娜拿出了一根雪茄，用火柴將它點燃，隨后咬在齒間優雅地享用著...
“能跑到這里，我還是挺佩服你的。”索菲娜輕輕地吐出一口煙霧，帶著些許贊賞說道。
維達爾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他不甘地說道：“你不是已經陷入沉睡了嗎...你之前難道不是在那個繭里面嗎...”
“我的確陷入沉睡了。”索菲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一定是在想，我陷入了沉睡，又沒有ips干細胞護體，只要憑借你的虛空吞噬一路擊破我的骸骨，然后找到我的真身，就能殺掉我，對吧？”
索菲娜沒有理會維達爾的驚愕表情，她自顧自慢吞吞地說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的想法很正確...只是，如果真的和你設想得一模一樣，那么我付出這么大代價使用這招，未免也太吃虧了。”
“代價？...”維達爾此時已是萬念俱灰，只是機械性地問道。
索菲娜取下了雪茄，在手中掐滅，隨后看著維達爾，微笑著說道：“越是強大的力量，越是要付出代價，這是不變的真理...在使用‘骸狼第二形態’后，我將進入漫長的虛弱期，雖然我本身的力量不會減弱，但是在這段虛弱期中，不管是超速再生，還是細胞吞噬，又或是骸狼形態，我將都無法再使用...”
“具體多久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進入第二形態，有可能會虛弱一個月，有可能兩個月，也有可能半年，一年...”
維達爾無力地垂著頭，索菲娜以后會怎樣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現在敗局已定，他只能任人魚肉，而以索菲娜的性格，他沒有任何可能活下來，這也就是說，他已經無法再為伙伴報仇了...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已經萬念俱灰，沒錯，你確實該絕望，因為我是不可能讓你再活下去的，不管是你強大的實力，還是對極地黑狼的仇恨，我有無數理由殺死你...當然，在你死前，我也可以滿足下你的好奇心。”
索菲娜隨意地撫了一下自己的白金色長發，隨后緩緩地向維達爾“移”了過去。
之所以是“移”而不是“走”，那是因為維達爾驚愕地發現，索菲娜小腿以下的部分還陷在地面中，和這座巨大的骨山連為一體...
索菲娜移到了維達爾身邊，緩緩地說道：“你也看見我的腿了，沒錯，正如你所見，我和這座骨山是一體的，骸骨既是我，我既是骸骨，我可以在骨山的每一個角落任意穿梭。”
索菲娜話音剛落，突然毫無征兆地“陷”進了地面，消失在了原地，隨后又突然地從另一邊鉆了出來，再次出現。
她微笑著說道：“所以，繭為什么是空的，很好解釋，我現在這幅狀態只能操縱骨山來對你進行攻擊，面對面的話，我在你的溶解液下支撐不了多久...我之前確實在繭中，只不過后來像剛才那樣逃離了而已。”
維達爾緊閉著眼，不甘地捏著拳頭，沉聲問道：“那么你為什么會蘇醒？”
索菲娜很隨意地一笑，輕松地說道：“沒什么復雜的，不過是進入第二形態后的某種本能罷了，一旦有敵人靠得太近，我會自動蘇醒，然后在骨山上任意穿梭，逃離。”
看著維達爾的滿臉不甘，索菲娜突然神秘地一笑，她淡淡地說道：“當然，你的努力并不是一無是處...在第二形態中，只有我在骨山里陷入沉睡，骨山才會進行大規模的攻擊，而我一旦醒來，就只能憑借個人的意志進行操縱，攻擊范圍也就小了無數倍...換句話說，在你靠近我，讓我醒來的一刻，那些還沒被骸骨吞沒的士兵就得救了...”
索菲娜說完，小手輕輕一揮，周圍的骸骨墻壁頓時如同風化了一般開始塌陷，外面的場景也漸漸顯露了出來...
“恩...雖然話是這么說，不過你好像還是遲了一步...”索菲娜的聲音很平靜，但正是這股平靜，讓她的話語顯得異常陰森...
維達爾艱難地向外看了出去，當看清戰場上的一切時，他仿佛感覺自己的心跳在這一刻驟停...
蒼穹之上，寒風肆虐，陰霾密布，翻滾的烏云如同一條條盤虬的巨龍般飛舞著，將整片天空浸染得陰森恐怖...
戰場之中，骸骨縱橫，死寂無聲，血腥的骸骨長槍密密麻麻地從地表鉆出，豎立在地上，幾乎每一柄骸骨長槍的頂端，都刺著一名死去多時的士兵...
密密麻麻的尸體就這么被無情地刺在空中，他們的臉上仍凝固著死前的表情，有的凄慘絕望，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奮力嘶吼，有的掩面祈求...死亡將這些人生前的場景完好地定格了下來，呈現在了觀看者眼中...
鋪天蓋地，無窮無盡，慘白和骸骨和猙獰的尸體如同地毯般撲在地面上，一直蔓延向遠方，蔓延到了地平線的盡頭，仿佛蔓延向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的戰場除了呼嘯的寒風，沒有一絲聲響，所有的生命都已經被無情的長槍貫穿，被冷風肆意吹拂著...
眼前的景物無疑是地獄一般，不，或許真正的地獄也無法企及...
這里的戰場就像一場以死亡為主題的盛宴，只有尸體和鮮血才是唯一的元素...
索菲娜站在骨山邊緣，任由冷風吹拂著白金色長發，她的雙眸中露出了些許迷離的陶醉，猩紅的雙唇微啟，幽幽地說道：“真是美啊...死亡居然可以如此美麗...”
凄慘血腥的戰場，陰霾縱橫的蒼穹，慘白陰森的骸骨，魂牽夢縈的少女...這些元素毫無隔閡地融合在了一起，為這些壯麗的死亡添加了了最后一絲絕美，隱約間如同史詩的戰役一般恢弘浩瀚...
“死了...全死了...”維達爾呆滯地望著這片屠宰場，極度嘶啞地嘀咕著...
索菲娜優雅地抬起頭，看向了烏云翻滾的天空，柔聲自語道：“是啊...都死了...‘他’那里，應該也一樣吧...”
同一時刻，另一片遙遠的戰場，一個男人正端坐在如山的尸體之上，冷漠地掃視著周圍...
所有的裝甲都已經成了燃燒的廢鐵，所有的活人都已經成了冰冷的尸體，除了七零八落的肢體殘骸與金屬碎片，戰場上沒有其它任何東西...
尤里卡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和污垢，與這片血腥的戰場顯得格格不入。
突然，尤里卡冷漠地抬起了頭，看向了頭頂的蒼穹，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這片陰霾，穿越了這片天空，凝視著另一片戰場的某個地方，凝視著某個同樣透過天空正在注視他的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一切的一切都寂靜無聲，兩個流著相同血液的人，此時正注視著相同的天空。
任何語言都顯得多余，這個瞬間微妙地凝固了起來，時間開始漸漸停止流逝，將此時此刻的一切濃墨重彩地刻在了名為歷史的卷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