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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羅二投出手榴彈的一刻,他右首的山坡上,四雙滿含怒火的眼睛,冷冷地盯上了他的身影;要說人家特戰團也不是吃素的,隱蔽的值班炮擊炮,藏在五百米外的深坑里,愣是沒被羅二發現。
“就是他,該死的敵特份子,”手持笨重的夜視儀,炮班班長,惡狠狠地低聲說道;他的身邊,炮手按照他口述的密度位,正急速地調整著炮身的角度。
一名緊張的戰士,手里拿著按好引信的高爆彈,等待著裝彈的命令。
也是羅二大意了,他沒想到,人民軍也引進了昂貴的單兵夜視儀,蘇聯老大哥的支援,間或還有些好東西,釣魚也得有本錢不是。
帶著淡淡的白煙,兩顆手榴彈翻滾著滑過夜空,準確地砸進了那個燈火通明的帳篷;立時,遠處的帳篷里,傳出幾聲驚恐的喊聲。
“裝彈,”同時,山坡的斜北面,那名指揮迫擊炮的班長,憤怒地喊著,再不射擊,什么都晚了。
“是,”年輕的裝彈手,起身雙手扶著炮彈,正要塞進炮擊炮炮口,耳側腥風涌過,一個碩大的黑影,直直撞了上來;“咔嚓”,脆骨撕裂的聲音,連帶著裝彈手滾翻在地。
沖上來的,正是暗地里把風的大灰。
把風的大灰,那是不一般的鬼精,它一直和羅二保持著平行線路,山地兩側百米外的暗哨,它已經干掉了三個,身上血糊糊的猶如潑了一大桶紅油漆,把毛皮捻接成了一塊一快的硬板。
撲倒那名裝彈手。大灰順勢滾了幾圈,它的嘴巴里,一塊碎肉兩下吞進了肚子,得意地甩甩腦袋,不理會拼命捂著喉嚨的傷兵。又一次撲了上去。
裝彈手的突然倒地,把另一名正轉身拿炮彈的士兵,擠趴在地上,大聲地喊叫起來;一旁手扶炮身的副炮長,扭頭間。機靈地一把拽出了腰間的手槍。
黑乎乎的晚上,手槍哪容易找到目標;保險還沒挑開,大黑腥氣撲鼻的影子,一躍而上,利爪在副炮長的臉上狠狠地撕過。
“啊,我的眼睛,”大灰利爪上帶著一個破碎的眼珠。身影未停地越過,嘶吼一聲竄向那個指示方位的班長。
一把丟下手里笨重的夜視儀,班長側身倒地,手里的沖鋒槍,瞄也不瞄地沖著身后。“噠噠噠”,就是一個連發;子彈劃破寂靜的夜幕,在山坡上爆響一片。
三十發子彈,幾秒就一掃而空,班長左手拇指扳下卡筍,利索地把彈夾一個調頭。正要插進槍膛,大灰死沉的身子,咚。砸在了班長的胸口上。
“咳,”氣悶的班長,彈夾已經插進了槍膛,但是,沖鋒槍的槍栓,再也拉不開了;四顆腥熱的獠牙。咬住了他的咽喉。
“噗”,強勁的甩動脖子。大灰把撕下的血肉,揚頭幾口吞下,留下抽搐顫抖的尸體,再次向傷兵和嚇蒙了的送彈手,飛速地撲去。
山坡上的動靜,讓羅二耳根微微一動,手里的投彈速度,馬上快了一倍,先前的兩顆手榴彈還沒爆炸,又是兩顆手榴彈,準確地砸了出去。
“轟、轟”,連續不斷的爆炸上,不但從那個團部帳篷里,突然崩裂開來,帳篷后的黑暗中,也傳來了不斷爆炸的火光。
六十枚手榴彈,羅二也只是往人民軍團部帳篷里,扔進了四枚,這已經足夠了;其他的手榴彈,他可是用了大力氣,能扔多遠扔多遠。
前出團部的隊伍,羅二也只是偷摸著干掉了一個連的兵力,其他的隊伍,不用想也在附近;這些堪比炮擊炮彈的手榴彈,正是要把前來救援的部隊,生生擋在后面。
不到一分鐘,羅二面前的一堆手榴彈,被他扔了個精光,“咣、咣”,兩枚大口徑炮擊炮炮彈,也在他不遠處炸響。
“來了,”按住腦袋上的鋼盔,煙霧中,羅二起身竄進了草叢中,向大灰的方向跑去;“想占我便宜,那就得看看你丫的本事了,”操著流利的朝鮮語,羅二連喊帶跳地跑遠了。
就憑他一個人,和大部隊硬拼,羅二還是沒有發瘋,唯有在這熟悉的山地里,打出偉人成已久的戰術。
槍口的火焰,在夜里是危險的信號,但好在羅二手里,那小山般的蘇式手榴彈,讓他游動著展開了投彈比賽;加上夜間非人的紅外視力,那些稀少昂貴,移動不便的夜視儀,根本對抗不了羅二的騷擾。
緊急戒備起來的倆個營,雖然少了一個加強連的兵力,但抱成團槍口炮口一致對外,要想攻進去,哪有可能啊。
但是,臉皮鐵厚的羅二,壓根沒打算和這些武裝到牙齒的特戰部隊,拼個你死我活,就是遠遠地不斷投擲手榴彈,仍上兩顆就換地方。
“轟、轟”重機槍工事被炸飛了,五名士兵倒在血泊里。
“轟、轟”,拼命呼叫友軍的電訊班,被黑暗中砸過來的手榴彈,炸得哭爹喊娘。
“轟、轟”,架著夜視儀的突擊班,繞道包圍的半路上,被急速飛來的十幾枚手榴彈,炸倒在崎嶇的山地上。
不斷爆炸的轟轟聲,在長達兩公里的山路上,沒有規律地炸響著,這些訓練多時的驕兵悍將,只能大罵著各自找地方躲避,等待天亮的到來。
“突突突,”“咚咚咚”,各式口徑的輕重武器,夾雜著紛亂的迫擊炮,對向漆黑的山地,不斷地開火,不求消滅,只要能把偷襲的家伙,趕跑就行。
要不是怕晚上誤傷,十公里外的榴彈炮,也早就發言了。
“等著吧,只要天一亮,你羅家山就完了,”上至排長。下至士兵,念叨著身后的火炮,都在紅著眼睛,煎熬地數著時間;那些團、連級干部,被羅二早早地炸翻在了團部。各部隊也只能堅守陣地。
前后跑了兩個來回,羅二身上也是大汗淋漓,護腕里的手榴彈,也扔出了近八百多枚;“行啊,這些兵也不是好糊弄的。”喝著冰涼的清水,靠在遠處的高地上,羅二也沒轍了。
要是到了白天,這些損失慘重的特戰團,集中火力,猛沖猛打的話,羅家山還是不能幸免;何況。那些火炮他根本沒看見,估計是在北面的遠處。
“草,還不走,你們想死啊,”一直沒有下狠心的羅二。等了好一會,不見那些火舌四射的機槍,有停下的意思,忍不住大罵起來。
“嗷,”羅二滿腔的怒火,感染了站在高出的大灰。拉著嗓子狠嚎了一聲;它長長的嚎叫聲,把羅二嚇了一跳,趕忙一縮腦袋。丟下水壺趴在石頭后面,“大灰,死過來。”
羅二的聲音未落,劈啪的彈雨,暴雨般覆蓋了大灰落腳的高出,打得樹木草石飛濺迸裂。幾塊飛射的石子。把羅二腦袋上的鋼盔,打得啪啪亂響。
對羅二形跡熟悉至極的大灰。看見羅二忽地趴下,也緊跟著竄了下來,卻被一節樹枝,打得嗷嗷直叫,委屈地蜷縮在樹根下不敢動彈。
“不行,再這樣下去,羅家山保不住了,”緊緊趴在地上,羅二猶豫了好一會,聽著頭頂嗖嗖的子彈,眼睛漸漸紅了。
“娘的你樸正勇不受承諾,我也得亮亮殺手锏了。”心思一定,羅二手腳并用,伏在地上緩緩向后退去,退出老遠,這才擰身斜竄進了黑暗中。
大灰看的清楚,羅二跑動的方向,是特戰團部隊的外圍方向,那里是寒風的上風向。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富國強國開始儲備毀滅一切的核武器,窮過弱國也有自己的拿手家底,那就的化學武器。
羅二蘇聯一行,在那個防御森嚴的武備基地里,找到了十箱化學手榴彈,箱子上那慘白的骷髏頭,讓他一直不敢聲張自己的收獲;羅家山面臨的局面,讓他不得不給自己找些同歸于盡的家伙。
或許的武備基地粗糙的管理,讓伊萬一直沒有找羅二的麻煩。能武裝一個集團軍的各式儲備量,物資不斷的進出,老毛子清點起來,也得費些時日。
暗地里,羅二抄下了彈藥箱外的俄文,拆開了找樸姬善一問,羅二才知道,自己拿到手的是化學戰劑手榴彈,也就不敢再問了。
這種從1900年八國聯軍對戰義和團,到一戰期間肆虐百萬歐洲大兵,二戰小日本趁手的底牌,被羅二私藏了十箱一百枚。
低身慢行,踩著腳下松軟的干草,羅二向蛇一樣擰動身形,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一處高低,這里,剛才的投彈比賽中,他刻意避開了,也讓對面的特戰團士兵放松了警惕。
下風向80米,八挺機槍還在奮力地噴吐火舌,嚴密封鎖了各個方向,把大隊的士兵,保護在了一處較為平坦的山地上。為了不暴露目標,壓抑怒火的士兵們,在副排長的嚴令下,絲毫燈火不亮。
打眼看過去,百米外那些密麻的士兵,分散躲在匆忙挖好的單兵掩體里,羅二無奈地搖搖頭。
“不把你們攆回去,老子的窩就沒了,這能怪誰呢?”吶吶嘀咕了一句,羅二小心地戴上防毒面具,拿出了一枚化學戰劑手榴彈,他現在還不能保證這玩意安全不安全。
拎著比反坦克手榴彈,大了好幾圈的化學手榴彈,羅二沖著一旁的大灰,擺了擺手;大灰這貨,看見羅二古怪的架勢,扭頭就跑,眨眼間不見了身影。
隔著護目鏡,再看看對面熱鬧的陣地,羅二擰開了手榴彈保險蓋,“呲”,拉火繩被拽了出來;不敢耽擱,右臂掄起,這枚他也不知道什么戰劑的手榴彈,遠遠地甩向了對面。
打槍羅二手法糟爛的比不上新兵,但是投彈,他自信不論準頭還是距離,比過他的人還沒出現。
“嘭,”手榴彈在八十米處炸響,在機槍工事的眼皮子地下,突然炸響;黑夜里,寒風掀起蒸騰的煙霧。打散推向人民軍倉促建立的陣地。
機槍聲在幾秒中后停止了,三個捂著喉嚨的士兵,激烈咳嗽著掙扎爬起,向身后戰友的陣地跑去;在羅二冷冷的注視下,三名士兵飛快地應了過去。各自扶住腳步踉蹌的機槍手。
“毒氣彈,”一聲嘶啞的呼喊聲,三名救護的士兵,也在淡淡的煙霧中,開始咳嗽著往回跑;這聲驚恐的喊聲。讓原本充滿怒火的集結地,騷動起來。
“你丫的還不跑,”羅二對這些特戰團的士兵們,徹底服氣了,他走來分明沒看見,他們有配備單兵防毒面具,怎么這么沉得住氣。
“不跑。那就再來,”悶悶地說著,羅二又取出兩顆碩大的手榴彈,毫不猶豫地連續拉火,揮臂投了出去。
“嘭。嘭”兩聲沉悶的爆響,在第一顆手榴彈炸響的地方,再次掀起更大的濃煙;“刷“,這次,對面不再保持燈火管制,十幾只手電筒。瞬間照在了機槍工事外側。
白森森的燈光下,大股橘黃色的煙霧,卷起的同時。被寒風吹向西面平坦的山地;“嘩,”這回,寂靜的山地里,人聲嘈雜,一個個黑影,被厲聲呼喝著。丟下了手里的一些,起身拼命向北面的山上跑去。
看著密密麻麻的士兵。跑出了各自的掩體,不管不顧地四散開來,羅二嘿嘿一笑,“我就說嘛,還真沒人識貨了。”
翻手間,掏出幾枚美式瓦斯手榴彈,摘下保險,他又快速地扔了出去;同樣的沉悶爆炸聲,驚得那些開始撤退的人民軍,腳下更是加快了速度,潮水般涌過北面山頭,向山區深處退去。
摘下頭上的防毒面具,滿頭大汗的羅二,舒坦地坐在了石頭上,他知道,自己不用再追趕了。
果然,在化學手榴彈的威脅下,不但兩個營缺一連的步兵,全數撤退回了山區,那遠在十公里外的榴炮陣地,也迅速撤離了;這次虎頭蛇尾的大兵力攻勢,生生被羅二的手榴彈,打了回去。
當遠在平壤的樸正勇,接到緊急報告時,忍不住“噗”地一口鮮血噴出,倒地昏迷。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知道,羅家山的那片海灘,離自己越來越遠。
“不甘心吶,你怎么會有那東西?”樸正勇扭曲著臉龐,被抬進了急救室。
他一廂情愿的指揮,讓一個整編特戰團,還沒走到羅家山,就傷損了近一個營的兵力,只有防守榴彈炮陣地的步兵營,沒有大的折損。
天亮時分,疲憊的羅二,趕回了羅家山;他腳旁的大灰,不住地打著飽嗝。
“二哥,情況怎么樣?”剛一見面,林濤拎著沖鋒槍,急火火跑了過來,此時的羅家山,已經全面戒嚴了。
瞅瞅架在倉庫外的機槍,羅二笑著擺擺手,“讓倉庫的村民,出來繼續做工吧,羅家山沒事了。”這次外出,不但他的護腕里,裝滿了各式輕重武器,空間四璧上,也墜著近三百個透明醫療能量點。
那些重型坦克裝甲車,羅二沒有下手,留給了大舅子。
“是,”狐疑地看了眼二哥,林濤轉身傳達命令去了,羅家山封閉的大門,也緩緩拉開了。
匆匆回到自家大院,羅二進了羅靈房間;把看護的護士打發出去,他的大手,按在了羅靈的傷口處。
除了給自己留下十個醫療點,羅二把其他的兩百多個,一股腦投入進了羅靈的體內。
在醫療能量的修護下,羅靈胸前背后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愈合;羅二深信,她體內的傷勢,也會很快緩和,淤血只能以后吸收了。
羅靈慘白的臉上,次日就有了血色,雖然還是昏迷不行,但羅二總算松了口氣。
當第三天,羅靈睜開眼睛,能張口吃米粥的時候,羅二進了通訊室。
晚上,一艘滿載藥品的貨船,靠上了羅家山碼頭,胖乎乎的后勤官王林,罕見地沒有帶來卸貨的民夫。
“申書記,這船藥品,是我們老板送給你們的,別問,我什么都不知道,”笑著拍拍申希山的肩膀,王林轉身走了。
也許是羅二沒有路數的打法,也許是那三顆恐怖的手榴彈,遠在平壤的樸正勇,接受了六噸緊缺藥品后,沉默了五天,給羅家山發來了電報。
“羅家山外西南北方向,建立十里非武裝區域,雙方不派武裝進入,羅家山碼頭也不再派駐士兵,”拿著王林翻譯的電報,羅二嘴角高高挑起,意味深長地看著王林,“你看呢,”
“那,那不是非軍事區嘛,你大舅子這么好說話了?”王林皺著眉頭,深怕里面有陷阱。
“哈哈,你擔心啥呀,他碼頭上稅照收,還不讓我的保安外出,算盤打得夠響了,”心里的郁悶,總算是散了點,羅二的臉上笑的很是燦爛。
“回電,成交。”這份協議的達成,暫時緩和了羅二和樸正勇之間的矛盾,但是,更殘酷的交鋒,還在后面;這點,兩人心里都很清楚。
叢林法則的精神,羅二又一次領會到了。
三天后,1954年4月,在羅二焦急的等待中,他的第二個女兒,降生在了羅家山;羅家山的海灘上,一座尖頂歐式城堡,即將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