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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于亞熱帶的泰國,冬季干冷的季風下,罩衣下穿一件毛衣就可以悠哉地上街轉悠了,脫去厚重棉衣的羅二,身上輕松了不少。到了這里,他可不敢托大穿軍裝了,一身便衣了事。
下船沒有停留,匆匆趕到蘭盧加,蹬上一艘汽艇,羅二六人,在向導的帶領下,直奔一個叫披猜的鎮子而去。
一路上水面的顛簸,饒是羅二也渾身疲憊,兩岸林立的茅草屋,也真真開了眼界;難怪英法美三國先后能占據這里,不把自家當回事,外人更不會客氣了。
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汽艇緩緩靠上了一個小碼頭,艇上外掛的兩個大汽油桶,也即將見底了。
伊萬的助手,給向導塞上一卷美金,頭也不回地上岸,招來了一個等候多時的泰國人。
見羅二一頭霧水,跟在他身邊的王炳錢,低低地解釋道,“從港口到這里,基本是一條熟路,只要給錢,向導多的是。”
點點頭,羅二還以為是伊萬的路子,沒想到去往金三角的道路,也成了發財的門徑。
在當地泰國人熱情的引導下,五人進了披猜鎮,住進了一間臟兮兮的旅館,還是不帶飯食的那種。
開了三間客房,伊萬在進房間是霎那,臉上的疲憊不翼而飛,緊張地來回看看,“羅,在這里不要惹事,碰上不愉快的事情,忍忍就好。”
羅二不是莽撞的愣頭青。聞言也愣了一下,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根本不搭理伊萬的“好心”。
披猜鎮不像曼谷有些許娛樂場所。但晚上也很熱鬧,打發王炳錢和蕭子同去聯系上家,洗了個涼水澡,羅二敲開了伊萬的房間,準備下去吃飯。
果然,伊萬的房間里,他的助手也不在。估計和王炳錢的任務一樣。
坐在燈光昏暗的泰國飯館里,伊萬熟練地要了四條烤黃魚,一只燒雞,外加兩碗米飯,酒水兩人默契地免了。
除了外焦里嫩的黃魚,無味的燒雞,還有干硬的泰國長米,讓羅二吃的大為掃興;“這不錯了,再往北走。吃的更差。”伊萬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要是這次生意順利的話,到了曼谷,我請你吃大餐。還有人妖哦,”擠眉弄眼的伊萬,讓飯館里的泰國人也是一樂。
他倆坐的位置。距離門口不遠,羅二無意間抬頭,看見外面的大路上,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蹲在角落里手里卷著什么。
當點著火,一個個小孩抽起了煙。羅二才對這里的風俗,頗為不滿;那幾個明顯營養不良的小家伙。一臉的陶醉,來往的路人也視而不見。
“這里的小孩從小抽煙?”羅二疑惑地問伊萬。
伊萬回頭隨意看看,不以為然,“沒見識,那是在抽鴉片,”喝了口白開水,伊萬聳聳眉毛,“他們從小就被大人蘸著鴉片水當藥吃,那玩意是能治病,卻上癮。”
看伊萬輕松的表情,羅二再不明白,也察覺了鴉片的影響,蔓延之大。
“這里的人,種水稻的不如種罌粟的,哪個來錢快,就去干哪個,天經地義,”赤果果的話里,毫不掩飾的優越感,讓伊萬挺起了胸膛。
“這里往北,就進了山林,海拔高溫度差異大,加上交通不便,二十年前,就已經開始大量種植罌粟了,”伊萬肥大的巴掌,取出一張美金,丟在了桌子上,跟著羅二出了飯館。
“那他們的身子,能受得了嗎?”羅二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土著民族,活上四十多年是幸運的了”伊萬的話,讓羅二沉靜的心情,猛烈地跳動起來。
站在距離那些小孩十幾米遠的地方,羅二沒法邁動雙腿,他吃驚的不是這幾個骨柴般的小孩,而是伊萬話里的含義。
是什么感覺呢,蔑視?不對,牲畜,對了,在這些高傲的鬼子眼里,把這里已經看成了豢養牲畜的圍欄,隨時來撈上一把,卻生怕和這里沾上丁點關系。
狗屁的帝國主義,一個個把自己標榜成了圣人,腳下已經踩滿了血泥,看來自己這個中國人,也只是純利用關系罷了。
這樣最好,羅二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撇了下伊萬,老子不把你榨干上幾次,算是上天無眼了。
回旅館短短的百十米距離,路旁大人、小孩頹廢陶醉的模樣,羅二就看見了不下十幾個,也有些麻木了。
旅館里,王炳錢和蕭子同,帶來了瑙坎的聯系人,一個精瘦的泰國小個子,這個光著腳的家伙,一嘴哇哇的泰語,讓羅二聽著煩躁的想罵人。
“你倆去說吧,告訴瑙坎,明天準備五十萬美金的貨,見貨付款,”說完,鐵青著臉的羅二,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伊萬敲門,他是來和羅二告別的,兩人聯系的上家不一樣,那就得各自去買貨了;他是來和羅二約定碰頭的地點。
“伊萬,不著急,我先帶你去看看熱鬧,”對于二道販子瑙坎,羅二還真看不上,伊萬這條線也要用上,哪能讓他輕易脫了出去。
“哦?我真的可以去嗎?”伊萬顯然不相信,他可是清楚多了一個路子,那買賣就不一樣了。
他要是知道羅二的打算,怕是立馬逃出去,決不和羅二再見面了。
旅館外,一輛破爛的卡車,早早等候在路中央,五名手持步槍的漢子,素無忌憚地靠在車幫子上,他們是瑙坎派來的手下。
五十萬美金的生意,足以讓他擺出此等的陣勢,那可是一大批軍火的資金,實力為上嘛。
站在車下。羅二瞄了眼駕駛室里,里面倆個警惕的漢子,連下車招呼的意思也欠奉。自己也不好觸霉頭了,開打的時間還沒到。
被嚴密監視的五個人,上了車廂,人家一人一個,已經算計好了;羅二和伊萬對視一眼,臉上都不好看。
伊萬忽然覺得,自己和羅二一道來泰國。不是個好主意,今天他就是不想和羅二一起,怕也由不得自己了。
這里的公路,根本沒有維修過的痕跡,完全是用車輪壓成的,大股的煙塵,猶如拉起一道長長的屏障。
無聊地看著車外的風景,在伊萬的指點下,他才發現。路兩邊的土地上。除了一部分干涸的稻田外,個青灰色的罌粟田,不斷出現在眼前;一個個忙碌在田里的人影。讓羅二驚恐不已。
鴉片這東西的危害,他知道的太清楚了,自己的國家就是深受其害。這里卻是坦然大面積種植,瑪德一方水土一方人啊。
“這里的氣候,正合適種罌粟,要是一個豐收年,那煉制的海洛因,可得漲上三成不止。”算盤打得啪啪直響的伊萬,眼里的貪婪暴露無疑。也讓環伺的五個槍手松了口氣。
這副眼神,他們見得多了,要是看不見還真是不正常。
只有沉默的羅二,肚子里裝了一腔壓抑的怒火,燒得他眼里開始通紅。
公路盡頭,清萊西南的一個小村莊抬眼可見,卡車遠遠的就喇叭鳴響。
一個瘦高個的漢子,一身綠色軍裝,率領著十幾個武裝人員,正等在村口;羅二扭頭,見王炳錢微微點頭,就知道了來人是誰。
二道販子瑙坎,意氣風發地站在隊伍前面,等著臺灣來的客人,雖然他不種植罌粟,那是上面的生意,卻也美滋滋地過著倒賣海洛因的好日子。
以前張雷來買貨,最多也是十萬美金頂了天,但今天這五十萬的大生意,可是不多見,值得他隆重一些。
“都把精神打好嘍,晚上加餐有賞,”瑙坎鄭重地吩咐一聲,他要好好招待一下客人,以便把自己的庫存,今天全數賣了,那玩意,他可是不敢沾上一點。
就在卡車距離村口五百米的時候,車上的五個槍手也放松了手里的步槍,終于到低頭了;羅二沖著身邊的伊萬,忽然呲牙一笑,猛地撞了上去。
瑙坎這種空手套白狼的角色,還不值當浪費他的時間,他要的是瑙坎的貨,見不見面倒無所謂了。
雙手揮出,“咔咔”的骨碎聲音,被汽車的轟鳴聲掩埋了,兩個槍手癱倒在伙伴的腳下;當其他三個槍手發覺有異,抓緊步槍的瞬間,羅二的大手也摸了上去。
“咔咔,碰”,捏碎了兩個人的咽喉,剩下的那個人,被羅二一腳踹碎了胸骨,眼見沒了生機。
羅二的猛然出手,伊萬和他的助手,大張著嘴巴,愣愣的蒙在那里;而王炳錢和蕭子同,卻是反應很快,隨即放棄了皮箱,從后腰摸出手槍,從羅二兩側撲了上去,槍口對準了駕駛室里的兩個漢子。
“啪啪啪”,連串的槍聲,打碎了車窗的玻璃,也把車里的兩個泰國人,釘死在了車里。
公路兩邊是稻田,或者就是罌粟田,羅二也不怕失去控制的卡車,掉進溝里;一揮手,一挺重機槍,“咚”地架設在車頂上,嘩啦啦明晃晃的子彈帶,晃得伊萬心臟直哆嗦。
“嘩啦”,一拉槍栓,羅二擺動槍口,沖著村口的人群,“咚咚咚”,打出了一道炙熱的火光;機靈的王炳錢,趕忙在一旁協助上彈。
12.7MM子彈,突然間橫掃過來,把猝不及防的人群,當即砸翻了七八個,為首的瑙坎,直接被子彈打成了兩截,回地獄數錢去了。
“咚咚咚”,面色猙獰的羅二,不斷地擺動著槍口,把一串串子彈傾灑向那些慘叫的槍手們,在他的眼里,這些人根本沒有活著的必要,喝人血喝慣了,本性難改。
爆響的槍聲,很快停了下來,一匣子250發子彈,被羅二打了個干凈,卡車也慢慢地停了,哼唧一聲熄了火。
當羅二跳下車,架在車頂上的重機槍,也隨即消失;不再多話,羅二帶著兩個手下,闖進了村子。
經過村口時,羅二一邊快走,一邊舉起手槍,把地上嚎叫的傷員,“啪啪”,打得沒了聲音,也打得兩個手下冷汗直流。
一目了然,小村里只有十幾間茅草房,最深處的那間木制大屋,成了羅二的目標;三把手槍,快速干掉了兩個不知所措的守衛后,瑙坎的老窩向羅二敞開了懷抱。
此行繳獲的,有四十公斤海洛因,還有瑙坎的兩個女人;海洛因收了,女人羅二根本不理會,任其離去。強盜般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萬多美金,羅二隨手給了兩個手下。
直到這時,王炳錢和蕭子同慘白的臉上,方涌出一團紅暈,看向羅二的眼神,有了絲絲熱度;羅二殘酷的手法,把兩個見慣生死的老手,也嚇壞了。
回返的路上,羅二從一間茅草屋里,抓出一個小個子中年人,拎到了伊萬面前,“問問他,知不知道去你上家的路?”出了口悶氣,羅二臉上緩和了不少。
緩過神的伊萬,這才清醒,羅二此行目的不善,看來,自己好不容易拉攏的上家,那個好色愛錢的糯木,也保不住了。
以后,自己還要靠糯木供貨呢,一時間,伊萬有點躊躇。
“要想發財,就得找最大的上家,你那個叫什么木的,也該丟了,”昨晚剛知道上家意思的羅二,反過頭來,給伊萬上開了生意經。他也不著急,大不了把這個蘇聯人丟在這里,扛黑鍋的人還沒找到呢。
也許是羅二眼里的冷漠,讓伊萬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覺悟,重重地點了頭,也是,批發商還不是要找最大的廠家嘛;識相的助手,趕緊拉過那個泰國人,自去詢問。
有了羅二兩個手下虎視眈眈的監視,伊萬倆人也不敢動壞念頭,拖著苦苦哀求的泰國人,上了卡車。羅二的繳獲,他沒提,伊萬也沒敢多問,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荒蠻之地。
在羅二看來,瑙坎還真是窮鬼,錢沒有吧,機動工具也就是那輛卡車;無奈,王炳錢把尸體扔出車外,充當了司機,伊萬和那個泰國人也擠了進去。
沒辦法,羅二的話他不得不聽,好好當向導吧。
羅二帶著蕭子同,和伊萬的助手,照舊上了后車廂。自然,那個裝著磚頭的皮箱,拎在了蕭子同的手里。
咆哮的卡車,調轉車頭,向美斯樂直奔而去。直到卡車沒了蹤影,村子里躲藏的村民,才陸續閃躲著出了草屋。
一路上的見聞,讓羅二隱隱有了大致的計劃,但這個計劃還得需要一個配合的人,就看哪個毒梟開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