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胖子上尉如何去想說辭,羅二繞了一個大圈,避開哨兵的視線,躡手躡腳地鉆進了自己的帳篷。
果不其然,隱隱聽見了爆炸聲的樸正勇,已經整裝坐在了帳篷里,正焦急的等著羅二。
“吆喝,我說大舅子,失眠啊,還是等我吶?”雖然帳篷里點著蠟燭,但昏暗的光線下,羅二還是忍不住有點小感動,畢竟還有人在為自己著急。
“我不是在等你,我是怕我妹妹傷心。”沒聲好氣的樸正勇,打著哈切,強睜著眼睛看著歸來的羅二,“你沒事就好,奶奶的,跟著你凈操心了。”
羅二安然無恙,樸正勇把心放在肚子里,也不脫衣服,仰頭躺在床上,就要睡覺。
“噗”,一塊黑乎乎的布扔在了他的腦袋上,伸手一摸,滑膩膩的象絲綢,舉在眼前看了看,樸正勇的眼睛騰地睜大了,眨也不眨地使勁瞅著。
這是,這是軍旗,樸正勇慌忙揉了揉眼睛,沒錯,正是軍旗;翻身而起,樸正勇一臉興奮地湊到燭光下,展開旗子自己打量,“哇哈,妹夫,你把加拿大坦克營的軍旗搞來了?”
不敢相信的樸正勇,擰身撲到羅二身上,狠狠地晃動著開始休息的羅二,手里的軍旗攥得緊緊的,生怕丟了。
一個破旗子,就激動成這樣,丟人,沒涵養,羅二閉上眼睛,不搭理這個家伙;今晚他喝了一缸子紅酒,威風逞夠了,酒勁也上頭了。
羅二的鄙視,樸正勇根本不在乎,轉身坐在自己的行軍床上,“哎呀呀,軍旗啊,老子打生打死的,從沒想過能搞到,結果你給弄到了,好,真是我的好妹夫。”
激動了好一會,樸正勇緩過神來,不對,要是拿到了軍旗,說明羅二已經摸了敵人的指揮部,那不可能就一個旗子,肯定還有別的好東西私藏。
不行,馬上要說清楚,樸正勇跳下床,再次開始搖晃羅二,“起來,羅二,羅中尉,我代表組織要和你談話,說說你私自外出的事情。”
羅二忍著頭暈,睜開眼睛瞪著樸正勇,“靠,說好的,我看上什么給你捎點,你不會讓我給你抗個坦克回來吧?”
“那也行,只要你能扛回來我就要。”樸正勇不客氣地嘲笑。
是,老子抗不回來,那些坦克裝甲車的,都沒了,也不知道那個胖子該怎么說。羅二見樸正勇苦苦相逼,無奈,扔出了一樣樣的東西。
地圖、文件,噼啪地掉落了一地,樸正勇掃了一眼,雖然心動,但還是嚴肅地搖搖頭,明顯這些玩意還是沒讓組織滿意,談話還是要繼續的。
兩套軍用十瓦電臺,加上零碎的天線耳機,被羅二隨手放在了地上;樸正勇眼角一亮,隨即還是搖搖頭。
五挺八成新的輕機槍,被羅二一一拿了出來,把不大的帳篷一下子給占滿了;樸正勇還是堅決地搖搖頭。
“好吧,你個該死的家伙,我這是給地主干活,一點不得好。”無奈,羅二拿出了一個薄本子,正是坦克營的通訊密碼本副本。
剛剛拿在手,樸正勇眼里閃著喜悅的光芒,一把搶過了本子,那速度快的讓羅二暗暗吃驚。
“咦,是副本,原件吶?”翻看了一眼,樸正勇狐疑地看著羅二。
“什么副本不副本的,就這,你要不要,不要給我。”羅二不耐煩地伸手,簡直是貪得無厭,給你就不錯了,還想要原件,那玩意在胖子手里作擺設呢。
“別動,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你想搶啊。”飛快地把密碼副本踹在懷里,樸正勇瞪圓了眼睛,“鑒于你認錯態度較好,組織上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認真反省吧,羅二同志。”說完,笑呵呵地出了帳篷,不在理會羅二。
什么人吶,卸磨殺驢的家伙,也好,美軍談判團的密碼本沒給你,我也沒愧疚了;羅二撇撇嘴,轉身睡去。
兩個小時后,天色見亮,帳篷里的一干物什已經沒了蹤影,收拾的干干凈凈,只有羅二在床上還呼呼大睡。
直到有人推著羅二的膀子,大聲叫他吃飯,羅二才起身洗漱,但是樸正勇早沒了身影;這家伙大概是找上司報功去了,升官的事情還不得跑快點。
穿戴整齊的羅二,胳膊上戴著紅袖章,和其他人民軍安全官們一起,開始了一天的巡視工作;今天,志愿軍的一個工兵連要來,他們要在軍事分界線上搭建起一棟大型帳篷,作為交戰雙方談判地點。
而羅二他們要做的,只是維持這里的秩序,不讓自己人跑到美國人那邊就行,其實大部分的警戒工作,還是由志愿軍戰士在做,羅二他們是門面而已。
對面的美軍和羅二他們一樣,干些整理場地的事情,也在等著自己的談判代表團的到來。
軍事分界線的南邊,志愿軍和人民軍的官兵們,一東一西地組成了兩個陣營,配合著共同警戒中朝談判代表團營地;這隱晦地架勢,羅二怎么看都不是個事,但不關自己操心,他也不在乎。
轉了一會,羅二走到一名志愿軍安全軍官身旁,“你好兄弟。”羅二羨慕地看著戰友,雖然自己穿的制服比對方要好很多,但他還是愿意穿著志愿軍的軍裝站在這里。
“同志你好,有事嗎?”人家很有禮貌,但眼里只有淡淡的友誼,沒有戰友般的熱情。
“我是原40軍382團偵察連副連長,我叫羅本初,我有要事要和你們首長面談。”心里輕嘆一聲,羅二把要事兩字咬的很重,他希望能引起對方的重視。
“是嘛?你等等,我匯報一下。”怪異地打量了羅二一眼,那名軍官轉身向遠處一頂灰綠色的帳篷走去。
站在原地,周圍幾名志愿軍官兵的眼神,讓羅二渾身不舒服,也是,這里是志愿軍的營地,雖然是友軍,但地點還是太敏感了,不打招呼隨隨便便就跑過來,哪是個軍官干的事。
等了一會,一個身材魁梧的干部,穿著整潔的軍裝,大步出了帳篷,帶著那名安全軍官,看向羅二這里。
“這是,鄭軍?靠,大力?”羅二看見鄭軍身后冒出的一個大方腦袋,眼睛瞪得老圓,雖然兩個人黑瘦了不少,但那骨子里熟悉的味道,還是老遠就能聞見。
“哈哈,羅二,不認識老伙計了?”看見羅二大張著嘴,鄭軍歡快地嘲笑著,快步跑了過來;身后,貌似憨厚的大力,也咧著大嘴跟上。
“是你倆,王八犢子,想死老子了。”哽咽著伸手抱住了鄭軍,又拽過大力,羅二的眼睛紅了,此刻的他只想哭;只有抱著自己的戰友,能托付后背的弟兄,羅二空落落的心里,才踏實了一些。
“我靠,別,羅二,你輕點,勒死我啦。”掙扎著使勁推開羅二,鄭軍惱怒地隔開了羅二的胳膊,他可受不了羅二的力氣。
原本還想和羅二開開玩笑的大力,見羅二一臉難受的樣子,只能訕訕地拍拍羅二的肩膀,“別在這站著,走,到帳篷里說話。”
坐在帳篷里,捧著熱水,意外的相逢,讓羅二一時半會沒有說話,兩個粗壯的家伙陪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羅二。
“你倆怎么到這里來了?”羅二看著他倆,要是他不說話,這倆人估計也就跟著沉默下去了。
“上級命令,作談判安全軍官,時間大概三月一輪換。”鄭軍對來這里充當門面很是不耐煩;不過,旁邊大力的眼里閃爍一下,沒有多說。
“人民軍也一樣,都是一些身份強悍的家伙,不過,你倆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嫡系,怎么能跑到這里?”羅二疑惑地問著,他對志愿軍能派出實力高手還是很在意的,不向人民軍那邊,挑挑揀揀選了好幾天才出發。
停了羅二的話,鄭軍和大力對視一眼,沒再多說,他倆清楚羅二的為人,一根直腸子只看實力不理會背景,多說無益。
“我說羅二,你跑到人民軍那里,好吃好喝的享受,怎么想到這里轉圈了?”大力拐著彎岔開了話題,雖然是生死弟兄,但羅二穿著人民軍制服,估計是有事。
“喏,給你倆,拿去巴結上司去。”羅二也不避諱,直接拿出了密碼副本,遞給了大力,在他的眼里,大力還是他的上級。
得意地瞥了鄭軍一眼,大力翻開本子一看,才看了兩眼,就慌忙合上,眼睛掃了門口一眼,“羅二,這是什么?”聲音壓得很低,但語調變得異常嚴肅。
“美軍代表團的機密電碼,昨晚搞到手的。”羅二的聲音也壓低了,這種事情,還是隱蔽些的好。
“昨晚上那邊的動靜,是你搞的?”鄭軍詫異地看著羅二,作為一名情報人員,他知道的事情還是不少;昨晚上加拿大皇家坦克營發生的遇襲事件,從里到外透著古怪的氣息,整整一個滿裝的營級部隊,連人帶裝備莫名其妙地沒了,就連作為對手的志愿軍也看不明白。
但是,羅二的出現,讓一切成了理所當然。
這下好了,“兇手”就在眼前,毫不在意地扔出了一本機密電碼,美軍的談判代表團還沒到,人家的電碼就到手了,這不能不說是志愿軍的幸運。
“這是從一個叫沙克的美軍上尉手里拿到的,原本還在他手里,我沒要。”羅二說出了緣由。
“那就是說…”大力眼里的喜悅再也藏不住了,或許談判的局面,會因羅二而改變。
“嘿嘿,沒錯,那個胖子上尉成了我的內線。”羅二取出那份投降書,交給大力,“拿著這個,再去找他,他是聯絡官,應該知道的不少。”
“靠,這口氣一看就是你小子的。”仔細看了一遍投降書內容,大力禁不住笑了,這也太能搞了,談判的帳篷還沒搭起來,那邊的內線就找好了。
事關重大,倆個家伙也不招待羅二了,無恥地把他送了兩步意思一下,調頭急匆匆跑了。
“什么人嘛,連午飯也不管。”嘴里罵了一句,羅二輕松地返回了人民軍營地,反正自己盡了心,該怎么搞內幕的事情跟自己沒關系了。
碰到了自己的兄弟,盡管沒有在一起,但羅二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見誰都是樂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