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樸姬善的再次相逢,讓羅二心里的熱火,開始蒸騰,但靈活的雙手還沒來得及使壞,被樸姬善及時按住了。
“別亂動,有人看著呢”,雖然樸姬善很心動,但還是盡量冰冷著臉,轉身帶路,領著羅二進了礦洞。
羅二訕訕一笑,跟在樸姬善后面,絲毫不理會一旁的樸正勇。
“這家伙,見了我妹妹,眼里就沒別人了”,樸姬善聳聳肩,一言不發地緊隨在后。
礦洞很大,兩旁的石壁上,十步一盞的汽燈,照的滿眼亮晃晃的;來來往往的戰士里,精裝的士兵不少,羅二眉頭一挑,不再四處張望;這里一看就是戒備森嚴的地方,鄉下人一樣亂看,容易給自己找麻煩。
在礦洞口,羅二就發現了隱蔽的大量崗哨,還有樹林里林立的高炮,自己一個志愿軍連長,還是副的,的確沒有大大咧咧的資格。
所以,羅二還是規規矩矩的跟在老婆后面。
拐過一個岔道,走到一排在石壁里開出的房間前,樸姬善在一個門口停住了,“你進去吧,我在隔壁”,隨即把頭伸到羅二的耳邊,“我父親在里面,你忍著點”,明亮的眼睛,憂郁地看著羅二消瘦的臉龐。
羅二點點頭,輕輕拍拍樸姬善的肩膀,掀起掛在門口的布制門簾,抬步進去。
羅二沒有吭聲進闖了進去,讓樸姬善愣了愣,心里嘆口氣,低頭進了旁邊的房間,門簾掀動,幾聲笑語漏了出來。
跟在后面的樸正勇,瞅了瞅羅二進去的房間,搖搖頭,也進了隔壁。
羅二身子剛進房間,眼前的環境還沒看清,腦后一股冷風劃過。
沒進房間,羅二的散手,早早探了進去,不但瞬間摸清了里面的格局,就連里面走著一位中年人也“看”的明明白白。
當然,貼墻而立的那名壯漢,也被羅二“瞧”了個仔細。這個穿著制服,全身肌肉緊繃的家伙,讓羅二小心地提高了防備。
陌生的環境,必須查看清楚,找到敵人能埋伏的一切可能,這是偵查兵必備的本能,羅二也是如此。
果然,偷襲自己的,正是那個立在一側的壯漢,緊攥的拳頭,毫不留力地狠狠砸向羅二;要是砸實在了,這一拳立馬就讓羅二回到醫院,再躺上一個月。
“呼”,帶著寒風的拳頭,距離羅二的太陽穴不足五公分的地方,戛然而止,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握住,任憑手臂使勁,卻再也沒法落下去。
原本眼角噙著冷意的壯漢,莫名其妙地盯著自己的拳頭,正要再次發力,“咔”,拳頭如同被鐵錘狠狠敲了一下,手骨在燈光下,開始變形。
低哼一聲,壯漢滿頭大汗地想拉回拳頭,但無奈被困得沒法動彈,怎么使勁也撼不動;象一部短暫的啞劇,壯漢擰著身子自己和自己較勁。
房間不大,一張桌子幾把椅子,桌子上兩步黑色的電話機;桌子后面,一位身著人民軍呢制軍裝的中年人,接著一旁的燈光,專注地看著文件。
如果羅二識得朝鮮文,就能發現,文件的正面,兩個黑色的大字:機密。但他根本不認識朝鮮文。
如果羅二心思細密些,他會察覺,正襟危坐的中年人,看似在閱讀聞見,其實眼角的余光,正冷冷地盯著他。
粗識朝鮮語的羅二,也沒看正當中安坐的中年人,而是嘴角含笑,和身旁的壯漢,斗個不亦樂乎。對于散手的運用,他已是輕車熟路,巴不得找機會好好試試。
身形清瘦的羅二,背著雙手,面對一個比自己高一頭的大漢,不但沒有吃虧,反倒讓對手漸漸失去了活力。
眼神愣了下,文件放下了。
三十秒,時間被中年人卡住了,再拖下去,自己的警衛連長估計就廢了;“咳”用力地咳嗽一聲,“羅本初,坐”,出聲招呼一下,也算是給了自己臺階。
對方熟練的漢語,羅二并不吃驚,但語氣里的怨恨,聽得很真切。
羅二點點頭,放過狼狽不堪的壯漢,徑自走到離門口最近的椅子,慢慢坐下。
揮手,打發壯漢出去,反正這里就是醫院,出去找醫生就是了。
“我是樸姬善的父親,先認識一下”,臉色嚴肅,中年人斟酌了幾句,掏出一根香煙,他對自己的女兒,也是沒辦法。
樸姬善的家長,難怪,一進門對自己橫眉冷對,羅二恍然,臉上罕見的緊張了些許;要是自己的女兒,一直好好好的,挺著肚子冷不丁出現,估計也會氣個半死。
準岳父掏煙,羅二的動作飛快,“當”嶄新的軍用打火機,火苗一閃,殷勤地給點上火;不動聲色地,羅二隨手把打火機,放在了中桌子上。
一個小小打火機,雖然沒有讓樸姬善的父親,心情緩和多少,但眼里的冷意,少了一些;小家伙的眼色不錯,本事也行,就是身份麻煩了些。
樸姬善私下找了個女婿,還有了身孕,其實只能讓家長惱火一些,至多捏著鼻子人了;但找了個中國軍人,倒是給中年人惹了不小的煩心事。
大國小國里的政治,說來說去,還不都一樣,天下的烏鴉一般什么來著。
不過,要是他知道羅二干掉了情敵,那個倒霉的金大志,怕是馬上直接翻臉,讓羅二嘗嘗人民軍軍事法庭的威力。但現在是戰爭時期,意外會隨時發生,誰說不是呢。
上上下下,打量了羅二好一會,呼,準岳父長出一口氣,決定還是忍了。
下面,就是一番例行詢問,羅二也老老實實地交代了身家,他不交代,人家也會查個明白,還不如干脆自曝家底。
談話足足有一個小時,羅二已經被問的滿頭冷汗,要不是樸姬善還在隔壁,他早跳起來跑了。
但是,羅二不知道,這張辦公桌的抽屜里,就有一份自己的檔案材料,自己親人的慘遇,也已經調查清楚。
也許是另有考慮,羅二失蹤家人的具體消息,眼前的岳父,也沒有透露出來,但眼里的冷意基本消失了。
“你現在的職務?”準岳父的眼里,閃爍不定。
“偵查連副連長,番號按規定不許透漏”羅二謹守底線。
“如果,讓你加入人民軍,你同意嗎?”說了半天,重點來了。
“不行”,羅二干脆地拒絕了;笑話,人民軍的戰力,低的太多,也就是游擊隊的水平,羅二還想和戰友并肩戰斗呢。
“策反”被拒,也在理解當中,中年人點點頭,取出兩張紙片,遞給羅二。
羅二接過,眼睛一掃,心情猛然起伏,呼吸也粗重了;第一張紙被他無視,這是352團杜團長簽發的命令,讓羅二到人民軍執行任務,自己執行就是。
第二張紙,讓羅二的眼睛瞪得老大:結婚證書。
“批準你倆結為革命夫婦,望在革命工作中互敬互愛,互相鼓勵,互相幫助,共同進步,為人民革命事業奮斗到底。”
短短一行字,震的羅二腦袋里轟響,耳朵嗡嗡鳴叫不止,只能看著岳父嘴巴不住地開合,到底說了什么,根本沒聽見。
甭管說什么,羅二也不住地點頭,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羅家要開枝散葉了,
大概是照顧羅二,證明里使用了中朝對照文字,驗證了羅二和樸姬善結婚的事實,最下面,樸姬善纖細的簽字,赫然在目。
樸姬善也用了兩種文字,簽在了證明里;看過多次樸姬善抄錄的電報稿,羅二自然認的她的筆體,一眼就看出了這是簽字的主人。
現在,就等自己落筆,只要簽下名字,樸姬善就是自己的結發妻子了;當然,羅二對此沒丁點意見。
羅二抬頭,看看眼前的中年人,對方無奈地點點頭,認可了證明的真實性,也間接認可了羅二的身份。
“為了不給志愿軍照成影響,你簽下結婚證明,必須暫時在人民軍里執行任務,任務有人交代。”羅二拿起筆,耳邊響起岳父嚴肅的聲音。
啰嗦,團長都下了命令,那還不執行?羅二毫不猶豫地公私兼顧,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收好兩份材料,岳父終于笑了,好不好也是女婿了,不能繃著臉,女兒那邊也沒法交代。當然,羅二任務的暫時,到底是多長時間,說不準了。
羅二興奮地跟著岳父,出了房間,來到了隔壁;現在的羅二,腳踩云霧,再加上樸姬善的身孕,已經是雙喜臨門,那里還能考慮那兩份材料的關聯性。
一張厚實的原木桌子,擺上幾盤炒菜,羅二和樸姬善坐在一起,給岳父大人敬上一杯酒,加上樸正用和兩名人民軍軍官,作為證婚人,六個人吃了個簡單的喜宴,算是完成了婚禮。
沒看見其他的娘家人,更沒有自己的一干弟兄,羅二有些不太滿意,但身邊的樸姬善,讓他很是寬容;戰爭期間,什么都簡單直接了。
公事繁忙的岳父,拍拍羅二的肩膀,“好好對待阿善,不然,哼…”,甩手走了。
樸正勇卻呱噪了起來,“妹夫,現在是非常時期,回頭要補辦婚禮,一定要隆重”他不敢威脅羅二,但在妹子跟前,也得漲漲臉面。
“行,一定,補辦”,大房有了,羅二從進門,嘴巴就沒合上,笑都笑算了;當然,喝酒也毫不含糊,愣是把樸正勇帶來的幫手,喝得敗退。
樸正勇臨走時,眼巴巴看著羅二,這是個精明的主,等著羅二給喜錢。
酒意上頭的羅二,伸手一掏,一挺M1918A2式勃朗寧輕機槍,架在桌子上。樸正勇不為所動,笑吟吟地看著妹夫。
再掏,1枝M1903春田狙擊槍,樸正勇搖搖頭,目光堅定。
再掏,一枝M1A1湯姆森沖鋒槍,樸正勇開始鄙視。
羅二煩了,老子還要入洞房呢,“碰”一枚粗大的航空炸彈,矗立在地上,讓樸正勇的臉色一白,趕緊使勁搖頭。
沒辦法,羅二使出了傳統手段,掏出貼身的一沓美元,自己好不容易搞到的。本來,這是要給樸姬善的,也只有再去搞了。
“沒說的,妹夫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樸正勇眉飛色舞地接過喜錢,還不忘叫人搬走三槍一彈,飛快地消失。
羅二砸吧著嘴,心里郁悶的很,要是紅庫還在,立馬用黃金砸死你個家伙;哎,我的紅庫呦,說沒就沒了。
洞房的布置,也很簡單,符合戰爭特色:加寬的單人床,一個木頭箱子,桌子旁的墻上,掛著一把簇新的狙擊步槍,這是老丈人給的禮物。
今晚,親情如水。
洞房之夜,樸姬善情況特殊,羅二只能淺嘗即止,等著以后再盡興吧。這也算是沖動的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