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破嘴候過來,萬一發現了這個鑲金狗牙,肯定會想方設法弄了去,萬一他那張破嘴挑起事來,說這不好那不好的,大家都要弄尷尬。
“候哥,過來喝酒,咱們酒才剛下肚子,恰巧說曹操曹操到,就坐我邊上。”我笑著殷勤把破嘴候拽過來,也沒法子,今后想有好生意還得靠著他。
他坐下打量會兒趙海和靈汐,說:“喲,原來有個俊哥和俏妹子在這陪你,難怪都不找我破嘴候了,美酒佳人,我們來好好喝幾杯。”,他倒也不客氣,拿了瓶好等好的茅臺開了給我們滿上,靈汐連忙搖手,說不會。
我可不能被破嘴候給灌趴下了,他這人口無遮攔的,到時候我和他一起耍起酒瘋,不免要讓別人看笑話。呡一口酒再喝口茶水,其實是偷偷把酒吐進了杯子中,茶水不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破嘴候是老油條,酒量自然比我們好上不少,借著酒精膽子大了就說:“別看我破嘴候現在是混日子的人,從前可不一般,我跟著去倒過墓,挖過墳,不知弄過多少好東西,想當年我也是條有膽子的漢子。”
“你以前干過那行當?”我有些驚訝,從沒聽他談起過這事,壓低了聲問他,怕給其他客人聽到。
他點點頭,顯得容光泛發,越是有人聽他說話講故事,他越是來了精神:“可不是嗎,全國各地哪里沒跑過,哪里有大墓的地方都去過,什么山溝溝、亂葬崗、大草原,不知跑了多少路,我們那時候兄弟四個人,多神氣,一個看風水,一個嗅尸泥,一個刨墳堆、一個摸金銀…”
原以為趙海喝高了,呆若木雞沉在那,忽蹦跶出一句:“你那叫什么,我和辰子幾個人,盜墓的時候鬼都見過,你瞧見沒?”
我也沒料到趙海會把我們的老底抖落出來,破嘴候聽過后猛地望向我,細細打量:“怎么著,你以前也是道上的?看你年齡不像是…”
我笑著打馬虎眼,說純粹是哥幾個瞎鬧著玩,哪里敢真的去盜墓,不怕死人,還不怕公安?
為了不讓他再打聽我的事,就問他另外那三個一起摸金的兄弟去哪了。
破嘴候嘆了口氣,說都走了,自從盜了娘娘宮,一個個死的慘,幸好那天我沒有下墓,不然我這條命也得搭上去,到那起就再也不敢弄這行了,損陰德,一腳踩在墓里,一腳踏在棺材里,橫豎到最后都沒好下場。
“話也不能這么說,生死有命,富貴在人,中國最大的盜墓賊是誰?曹操,哪個有名的大墓沒倒騰過,還不是三足鼎立而分天下,勢力最強,話茬接下去最后統一的還是他帳下的司馬家族哩。”我對著破嘴候寒暄一番,他也笑著說是這個理,前怕狼后怕虎,這輩子也難有出頭日子。
破嘴候的酒量真是好,一瓶下肚臉都不紅,我尋思在這么喝下去得把我們喝趴下,偷偷結了賬勸他們回去休息。
我的店面前面的大廳,后面有兩房間,本來一間是用來放放雜物,既然趙海兄妹來了,我給騰了出來,讓靈汐睡我房間,我和趙海擠擠睡在雜貨房里。
我們古董這行有句俗話: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雖然最近賺了不少錢,可也不能閑著,大清早的我就把門板卸下營業,多掙一分算一分,就算以后不干這行了也有個生活保障。
這天倒也稀罕,大老遠的就看見破嘴候背著手朝店里趕來。
“今兒個是什么風把你這么早給吹來了,也不多休息休息,早上可沒有什么好買賣。”我打趣道,但他神色有些緊張,把我拉到店鋪里,左右張望:“你知不知道,昨兒個賣我們皮畫子的老伙計死了!”
我聽到后一愣,說怎么可能,昨天不還好好的,咋說死就死了。破嘴候掏出兩根煙遞了我一支抽起來,說他也不清楚,還是今天早上從端陽門那里經過的時候看見許多人圍在那,好奇就上前去看看,一看不得了,就是昨天那個老頭子,脖子上一片淤青,眼珠子都爆了出來。
我聽后心里一涼,昨天那老頭子就說晚上被女鬼索命掐著脖子,感情這是真的。現在皮畫到了我的手里,萬一真是個詛咒,就連我也要受到牽連。破嘴候看到我的反應后,就問我到底昨天那老頭子說了些什么,我也不好隱瞞,照實把老頭子說的事講了一遍。
破嘴候聽后數落起我來:“這行的規矩你現在咋還弄不明白,不干凈的東西不能接手,古董物件都是從大半是從墳里掏出來的,邪門的很,現在算是惹下禍端了,連我都要跟著你倒霉!”
我說應該不會這么邪門,那老頭子身上有那么多鈔票,被人搶了也可能。他哼了一聲,說公安來了后發現內衣口袋里還有大疊的鈔票,一毛都沒少。
這回真是碰上奇事,原先我倒斗的時候只見過干尸走影,哪有冤鬼跑這么遠的路還要把人給弄死的。不過既然出了這么個事,我也不能掉以輕心,和他說得想個法子解決這件事。
“有了!菜場那塊有個半仙住在那里,找他瞧瞧,說不定能給咱指條明路。”破嘴候一拍大腿,想到這個所謂的半仙。我說我咋就沒聽過這么個人,他說既然是半仙,會這么輕易讓別人知道?
我從密碼箱子里取出皮畫用布包好掖在胳膊下,讓靈汐幫忙照看下店,跟著破嘴候往菜場走去。
菜市場自然是格外熱鬧,打天沒亮到天暗都熙熙攘攘,破嘴候帶我拐進一條胡同,這胡同路很窄,兩旁都長起很長的荒草,沒人會到這里面來的。拐了兩道彎,真的有戶人家,破木板門,高青石臺階,兩個上了銹的圓門檔。
破嘴候敲門,先是一聲,再三聲,像是對暗號。果然沒過多久門就被“吱呀”打開,一個穿著淡藍色長衫,眼帶墨鏡的清瘦老漢出現在眼前。
“汪半仙,是我,破嘴候…”他在那自報姓名,清瘦老漢應了聲把我們請進屋里去坐,這時候我才發現他是個瞎子。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很濃的香火味,隨著進入大廳,破舊的木頭房子正前端是一張畫像,上邊還有幾個字:黃二大爺,供著鮮花水果,香煙裊裊,大廳周圍坐著許多中年男女在寒暄嘮嗑,不過都沒在生活中有過交集,沒有見到眼熟的,估計就是這個汪半仙的信徒了。
人多口雜,他把我們請進里屋坐下,開口就說:“既然有事求黃二大爺,也是有緣人,何不算上一掛,替你占前卜后,了知兇吉。”
破嘴候連聲說好,很是恭敬。我壓低嗓門問他不是叫他汪半仙嗎,咋又成了黃二大爺?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說黃二大爺就是黃仙,堂里供奉的那個,靈得很。
汪半仙利索的從右手邊摸出個漆黑的木頭盒子,從里面倒出幾個類似銅錢的東西在手心里搖搖晃晃,嘴里念叨著什么,突然把銅錢往上一拋,“當”的一聲落在桌子上。汪半仙用手摸著這些東西的表面紋絡,嘆了口氣,連連搖頭說:“今生所干缺德事,業報只等找爾償,你們是不是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大兇之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