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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暗藏奸詐

夢想島中文    絕代雙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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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暗藏奸詐  燕南天與花無缺并肩走出了花林。

  花無缺忽然道:“鐵心蘭是往哪里走的?你也未曾瞧見么?”

  燕南天道:“沒有。”

  花無缺仰首望天,輕嘆道:“江小魚此刻也不知是在哪里?…”

  燕南天道:“他是何時落入那‘銅先生’掌中的?”

  花無缺道:“昨天晚上。”

  燕南天默然半晌,忽然又道:“江湖中又怎會有個‘銅先生’?他既有那么高的武功,我怎會未曾聞及?…你可知道他的來歷?”

  花無缺道:“在下只知他武功之高,不可思議,卻也不知他的來歷。”

  燕南天冷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錯,他必定是別人化名改扮的。”

  花無缺道:“但普天之下誰會有那么高的武功?”

  燕南天道:“移花宮主…”

  花無缺淡淡笑了笑,道:“家師為何要改扮成別人?家師又為何要瞞住我?這對他老人家又有何好處?燕大俠你可想得出任何原因來么?”

  “我想不出…”他語聲微頓,又道:“你想,那‘銅先生’會將江小魚帶到何處去?”

  花無缺也長長嘆了口氣,道:“在下也想不出。”

  這時小魚兒已睡著了。銅先生乘著夜色,將小魚兒又帶到那客棧的屋子里,他實在想不出能將這作怪的少年帶到何處。

  小魚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銅先生卻只有坐在椅子上瞧著,他就像個木頭人似的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只見小魚兒鼻息沉沉,似睡得安穩已極,就像是個睡在母親旁邊的孩子似的,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

  他醒著時,這張臉上,不但充滿了一種逼人的魅力,也充滿了飛揚灑脫,精靈古怪的神氣。但此刻他睡著了,這張臉卻變得有如嬰兒般純真。

  銅先生瞧著他這張純真而英俊的臉,瞧著他臉上那條永遠不能消除的刀疤,整個人突然都顫抖了起來。

  他手掌緊握著椅背,握得那么緊,冷漠的目光,也變得比火還熱,像是充滿了痛苦,又像充滿了仇恨。

  只聽“啪”的一聲,柚木的椅靠,竟被他生生捏碎。

  小魚兒緩緩張開眼來,揉著眼睛向他一笑,道:“我睡了很久了么?”

  “很…很久了。”他拼命要使自己語聲平靜,卻還是不免有些顫抖。

  小魚兒笑道:“你一直坐在這里守著我?”小魚兒身子雖不能動,腿—挺,就跳下床來,笑道:“我占了你的床,讓你不能睡覺,真抱歉得很。”

  銅先生盯著他的腿,厲聲道:“你…你的腿沒有傷?”

  小魚兒朝他扮了個鬼臉,就要往外走。

  銅先生喝道:“你要到哪里去?”

  小魚兒笑嘻嘻道:“我有個毛病,一睡醒就要…就要上茅房。”

  銅先生怒道:“不許去!”

  小魚兒苦著臉道:“不許去,我就要拉在褲子上了,那可臭得很。”

  銅先生幾乎要跳了起來,大喝道:“你…你敢?”

  小魚兒悠悠道:“一個人無論有多兇,多厲害,他就算能殺人、放火,但可也沒法子叫別人不屙屎的。”

  銅先生瞪著他,目中簡直要冒出火來。

  小魚兒卻還滿不在乎,笑道:“你要我不拉屎,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立刻殺了我,否則…否則我現在就已忍不住了。”他一面說話,一面就要蹲下去。

  銅先生趕緊大呼道:“不行…這里不行…”

  小魚兒道:“你讓我出去了么?”

  銅先生狠狠一跺腳,道:“你滾出去吧!”

  小魚兒不等他說完,已彎著腰走出去,笑道:“你若不放心,就在茅房外看著我吧!”

  銅先生的確不放心,的確只得在茅房外等著。

  他簡直連做夢都未想到過,自己這一輩子,居然也會站在茅房外等著別人在里面屙屎。

  過了幾乎快有半個時辰,小魚兒才摸著肚子,施施然走了出來。銅先生簡直快氣瘋了,怒道:“你死在里面了么?”

  小魚兒笑道:“好幾天的存貨,一次出清,自然要費些功夫。”

  銅先生氣得也不知該說什么,只好扭過頭去。

  小魚兒卻笑道:“現在咱們該去吃飯了。”

  銅先生大怒道:“你…你說什么?”

  小魚兒笑道:“吃飯屙屎,本是最普通的事,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難道從未聽見過一個人要吃飯么?”

  銅先生怔了半晌,突然冷笑道:“我雖不能禁止你…你上茅房,但卻能禁止你吃飯的。”

  小魚兒道:“你不許我吃飯?”

  銅先生厲聲道:“我給你吃的時候,你才能吃,否則你就閉起嘴!”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笑道:“但嘴卻是長在我臉上的,是么?所以,我要吃飯的時候,你就得給我吃,否則我就永遠也不吃了。我若活活餓死了,你的計劃也完了…你明白了么?”

  銅先生一步躥過去,揪住小魚兒的衣襟,嘶聲道:“你…你敢對我如此說話?”

  小魚兒嘻嘻笑道:“我雖打不過你,但要餓死自己,你可也沒法子,是么?”

  銅先生氣得全身發抖,卻只好裝作沒有聽見。

  燕南天和花無缺自然沒有找到鐵心蘭,更找不著小魚兒,他們茫無目的地兜了兩個圈子,燕南天突然道:“你喝酒么?”

  花無缺微笑道:“還可喝兩杯。”

  燕南天道:“好,咱們就去喝兩杯。”

  兩人便又入城,燕南天道:“江浙菜甜,北方菜淡,還是四川菜,又咸又辣又麻,那才合男子漢大丈夫的口味你意下如何?”

  花無缺道:“這城里有家揚子江酒樓,據說倒是名廚。”

  這時夜市仍未收,街上人群熙來攘往,倒也熱鬧得很,揚子江酒樓上,更是高朋滿座,座無虛席。

  江別鶴正一個人喝著悶酒。

  這兩天令他煩心的事實在太多,小魚兒、花無缺…還有他兒子江玉郎,竟直到此刻還未回來。

  突見一個大漢匆匆奔上樓,撞倒兩張椅子,才走到他面前,悄聲道:“花公子來了。就在下面,好像也要上樓來喝酒。”

  江別鶴道:“他一個人么?”

  那大漢道:“他還帶著個穿得又破又爛的瘦長漢子,好像是…”

  他話未說完,江別鶴面色已慘變,霍然長身而起,顫聲道:“快…快想法子去擋他們一擋。”

  但這時花無缺與燕南天已走上樓頭,花無缺已面帶微笑,向他走了過來。

  江別鶴手扶著桌子,似已駭得站不住了。

  只聽花無缺笑道:“不想江兄也在這里。”

  江別鶴道:“是…是…”

  他眼睛直勾勾地瞪著燕南天,只覺喉嚨發干,雙腿發軟,一個字也說不出,竟似已駭破了膽。

  燕南天上下瞧了他兩眼,笑道:“這位就是近來江湖盛傳的‘江南大俠’江別鶴么?”

  江別鶴道:“不…不敢。”

  燕南天道:“好,咱們就坐在一起,喝兩杯吧!”

  他拉過張椅子,就坐了下來,只覺桌上杯子、盤子一直不停地動,原來江別鶴全身都在發抖。

  燕南天皺眉道:“江兄為何不坐下?”

  江別鶴立刻直挺挺地坐到椅上。

  燕南天笑道:“燕某足跡雖未踏入江湖,卻也久聞江兄俠名,今日少不得要痛痛快快和你喝上兩杯。”

  江別鶴趕緊倒了三杯,強笑道:“晚輩先敬燕大俠一杯。”

  他用酒杯擋住臉,心里卻不禁更是驚奇!“原來江小魚還未將我的事告訴他,但他…他又怎會不認得我了?這二十年來,我容貌未改變許多呀!”

  他眼角偷偷自酒杯邊緣瞧出去,又自暗忖道:“但他的容貌卻改變了許多,莫非…莫非是…”

  突聽燕南天道:“江兄這杯酒,為何還不喝下去?”

  江別鶴趕緊一飲而盡,哈哈笑道:“晚輩也早已久仰燕大俠俠名,不想今日得見,當真榮幸之至。”

  燕南天大笑道:“不錯,你我初次相見,倒真該痛飲一場才是。”

  聽到“初次相見”四個字,江別鶴心里雖然更奇怪,卻不禁長長松了口氣,大笑道:“正是該痛飲一場,不醉不歸。”

  燕南天拍案笑道:“好個不醉不歸…來,快拿三十斤酒來!”

  銅先生和小魚兒走出客棧,夜已很深,長街上已無人跡,兩旁店鋪也都上起了門板。

  小魚兒背負雙手,逛來逛去,好像開心得很,笑道:“你別著急,飯鋪就算打烊,只要你肯花銀子,連鬼都會推磨,何愁飯鋪不為你開門。”

  銅先生忍住怒火,道:“這里就有家飯鋪,你叫門吧。”

  小魚兒道:“這家飯鋪叫三和樓,是江浙菜,不行…嗯,這里還有家真北平,一定是北方菜,也不行。”

  銅先生怒道:“為何不行?你難道不能將就些?”

  小魚兒正色道:“不行,一個人可以對不起朋友,但卻萬萬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腸胃。因為朋友到你倒霉時,都會跑的,但腸胃卻跟你一輩子。”

  銅先生狠狠盯著他,過了半晌,才緩緩道:“世上人人都怕我,你…你為何不怕?”

  小魚兒笑道:“我明知你絕不會自己動手殺我的,我為何要怕你?”

  銅先生霍然扭轉身,大步而行。

  小魚兒大笑道:“其實你也不必生氣,你明知你越生氣,我就越開心,又何必定要和自己過不去呢?”

  只見前面一處樓上,還有燈光,招牌上幾個斗大的金字,也在閃閃發著光。

  “揚子江酒樓,正宗川菜。”

  但這時揚子江酒樓上卻已沒有人了,幾個伙計,正在打掃收拾。

  幾個人一抬頭,全都駭得呆住——一個戴著銅鬼臉的人,不知何時已走上樓來,正冷冷地瞧著他。

  小魚兒卻笑嘻嘻道:“你們發什么呆,這位大爺臉上戴的雖然是青銅,腰里卻多的是金子,財神爺上門,你們還不趕緊招呼。”

  那店伙吃吃道:“抱…抱歉得很,小店已經打烊了。”

  銅先生冷冷瞧著他,忽然一抓揪住他的頭發。

  那店伙身子就好像騰云駕霧似的,直飛了出去。等他定過神來,才發覺自己竟已坐到橫梁上。身子雖未受傷,膽子卻幾乎駭破,頭一暈,直栽了下來,若不是小魚兒接著,腦袋不變成爛西瓜才怪。

  銅先生冷冷道:“不管你們打烊沒有,他要吃什么,你們就送什么上來,只要少了一樣,你們這四個人休想有一個活著。”

  四個店伙哪里還敢說個“不”字。

  小魚兒大笑道:“痛快痛快,和你這樣的人出來吃飯,當真再痛快不過。”

  他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道:“先來四個涼菜、棒棒雞、涼拌四件、麻辣蹄筋、蒜泥白肉,再來個肥肥的樟茶鴨子、紅燒牛尾、豆瓣魚…”

  他說一樣菜,店伙們就點了一下頭,四個店伙的頭都點酸了,小魚兒才總算嘆了口氣,笑道:“深更半夜的,也不必弄太多菜了,馬馬虎虎就這幾樣吧,但酒卻要上好的,竹葉青還是花雕都行,先來個二三十斤。”

  幾個店伙聽得張口結舌,這些菜二十個人都夠吃了,這小子居然才“馬馬虎虎”,幾個人怔了半晌,才吃吃道:“抱歉…小…小店的酒,已經被方才三位客官喝光了。”

  銅先生冷冷道:“喝光了就到別處去買,三十斤,少了一斤,要你的腦袋!”

  四個店伙只有自嘆倒霉,剛送走了三個瘟神,又來了兩個惡煞。

  不到半個時辰,酒菜都送了上來,果然一樣也不少。小魚兒立刻開始大吃大喝,銅先生卻連坐都不肯坐下來。

  小魚兒笑嘻嘻道:“你為何不坐下來,你這樣站著,我怎么吃得下?”

  他舉起酒杯,又笑道:“這酒菜倒都不錯,你為何不來吃一些,你若氣得吃不下,餓壞了身子,我心里也不舒服的。”

  銅先生根本不理他。

  小魚兒夾起塊樟茶鴨,一面大嚼,一面嘆著氣,道:“嘴是長在你身上的,你不吃,我也沒法子,但你這樣,既不吃,又不睡,怎么受得了呢?”

  銅先生忽然出手一掌,將旁邊一張桌子拍得片片碎裂,他心中怒氣實是無可宣泄,只有拿桌子出氣。

  小魚兒笑道:“桌子又沒有得罪你,你何苦跟它過不去…依我看,你不如還是放了我吧,也免得自己受這活罪。”

  銅先生怒喝道:“放了你?休想!”

  小魚兒仰起了脖子,喝了杯酒,哈哈笑道:“老實告訴你,其實你現在就算放了我,我也不走的,睡覺有人保鏢,喝酒有人付賬。這么開心的日子,到哪里找去。”

  銅先生瞪眼瞧了他半晌,一字字道:“我正是要你現在活得開心些這樣你死時才會更痛苦。”

  小魚兒放下筷子,瞪眼瞧著他,忽又嘆道:“我問你,我和你素不相識,你為何如此恨我?你既如此恨我,又為什么不肯自己動手殺了我?”

  銅先生仰首望天,冷笑道:“這其中秘密,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小魚兒嘆道:“一個人若是永遠無法知道自己最切身的秘密,這豈非是世上最殘忍、最悲慘的事。”

  銅先生厲聲笑道:“不錯,這正是世上最殘忍、最悲慘的事,我敢負責擔保,這悲慘的命運,你逃也逃不了的,只因世上絕對沒有人能揭穿這秘密。所以你現在只管開心吧,只要你真能開心,你不妨盡量多開心些。”

  燕南天、花無缺、江別鶴,三個人都像是有些醉了,三個人搖搖晃晃,在燦爛的星光下兜著圈子。

  江別鶴一生中從未喝過這么多的酒,但燕南天要喝,他卻只有陪著,雖然到后來燕南天每干一杯時,他杯子里的酒最多也不過只有半杯。

  只聽燕南天引吭高歌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共消萬古愁…萬古愁…”

  歌聲豪邁而悲愴,似是心中滿懷積郁。

  燕南天仰天長嘆道:“怎地這世上最好的人和最壞的人,都姓江呢?”

  江別鶴吃吃道:“此…此話怎講?”

  燕南天嘆道:“我那江二弟,溫厚善良,可算世上第一個大好人,但還有江琴…”

  說到“江琴”兩字,江別鶴忽然機伶伶打了個寒顫,燕南天更是須發皆張,目眥盡裂,厲聲接道:“我那江二弟雖將江琴視如兄弟手足一般,但這狼心狗肺的奴才,竟在暗中串通別人,將他出賣了。”

  江別鶴滿頭冷汗涔涔而落,口中卻強笑道:“那江…江琴竟如此可惡?”

  燕南天雙拳緊握,嘶聲道:“只可惜這奴才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竟找不著他…我若找著他,不將他骨頭一根根捏碎才怪。”

  江別鶴又打了個寒噤,酒似也被駭醒了一半,只覺燕南天捏著他雙手越來越緊,竟似要將他骨頭捏碎。

  江別鶴忍不住強笑道:“晚…晚輩并非江…江琴,燕大俠莫要將晚輩的手也捏碎。”

  燕南天一笑松了手,只見前面夜色沉沉,幾個夜行人貍貓般地掠入一棟屋子里,也不知要干什么勾當。

  花無缺酒意上涌,似也變得意氣風發,笑道:“三更半夜,這幾人必定不干好事,我瞧瞧去。”

  燕南天怒道:“有我在此,還用得著你去瞧么?”

  他縱身一掠,躍上墻頭,厲聲道:“冀人燕南天在此,上線開扒的朋友,全出來吧!”

  喝聲方了,黑暗中已狼竄鼠奔,掠出幾個人來。

  燕南天喝道:“站住,一個也不許跑!”

  幾個夜行人竟似全被“燕南天”這名字駭得呆了,一個個站在那里。果然連動都不敢動。

  燕南天厲聲道:“有燕某在這城里,你們居然還想為非作歹,難道不要命了!”他獨立墻頭,衣袂飛舞,望之當真如天神下降一般。

  那幾個人瞧見他如此神威,才確信果然是天下無敵的燕南天來了。

  幾個人駭得一起拜倒在地,顫聲道:“小人們不知燕大俠又重出江湖,望燕大俠恕罪。”

  燕南天喝道:“但江大俠在這城里,你們難道也不知道?”

  幾個人瞧了江別鶴一眼,嘴里雖不說話,但那意思卻明顯得很,無論江別鶴多么努力,但江別鶴這“大俠”,比起燕南天來,還是差得多。

  燕南天喝道:“念在你們壞事還未做出,每個人打自己二十個耳刮子。快滾吧!”

  那幾個人竟真的揚起手來,“劈劈啪啪”打了自己二十個耳光,又磕了個頭,才飛也似的狼狽而逃。

  江別鶴瞧得又是吃驚,又是羨慕,又是妒忌,忍不住長嘆道:“一個人能有這樣的聲名,才算不虛此生了。”

  花無缺卻微笑道:“普天之下,有這樣聲名的人,只怕也不只燕大俠一個。”

  燕南天軒眉道:“花無缺,你還不服我?”

  花無缺微笑道:“他們若知道移花宮有人在此,只怕跑得更快的。”

  燕南天瞪了他半晌,忽然大笑道:“要你這樣的人佩服,當真不是容易事。”他躍下墻頭,又復高歌而行。

  江別鶴悄悄拉了拉花無缺衣袖,悄聲道:“賢弟,燕大俠似已有些醉了,你我不如和燕南天別過,趕緊走吧!”

  花無缺微笑道:“我只怕要和江兄別過了。”

  江別鶴怔了怔,道:“賢弟你…你難道要和燕大俠同行么?”

  花無缺道:“正是。”

  江別鶴掌心沁出冷汗,道:“令師若是知道,只怕有些不便吧?”

  花無缺微笑道:“家師縱然知道,我也是要和他一起走的。”

  江別鶴怔了半晌,道:“你…你們要去哪里?”

  花無缺道:“去找江小魚。”

  江別鶴身子又是一震,暗暗忖道:“燕南天現在就算還未認出我,就算還將我看成朋友,但再見到江小魚,我還是要完了。”

  三個人兜了兩個圈子,也到了“銅先生”歇腳的客棧,江別鶴眼珠子一轉,忽然笑道:“這客棧燕大俠可要再進去喝兩杯么?”

  燕南天大笑道:“你果然善體人意…走,咱們進去!”

  到了屋里,燕南天吩咐“拿酒來”,江別鶴卻找了個借口出去,偷偷溜到銅先生那屋子。

  他自然是想找銅先生對付燕南天,只可惜銅先生偏偏不在。屋子里雖還留著那淡淡的香氣,但他卻說不定早已離開此地。

  江別鶴滿心失望,回房時,燕南天又已幾斤酒下肚了。他酒量雖好,此刻卻也不免有些醉意。

  花無缺也是醉態可掬,江別鶴心念一轉,溜出去將肚子里的酒全都用手指挖得吐出來,再回去頻頻勸飲。

  到后來燕南天終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花無缺喃喃道:“酒逢知己,不醉不歸,來,再喝一杯…”話未說完,也伏在桌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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