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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天算 Ⅰ

  雨夜漆黑粘稠,高麗人的營地上,人來人往,穿梭如織。

  前營基本竣工,中營、后營,初具雛形。軍官們頂著兩三尺高的金花帽,對抗風雨,扯著嗓子呼喝指揮;偏將、裨將騎著馬拖泥帶水,不住聲地催促加快構筑速度。

  層層營帳中,兩個披著介胄的將軍,登上搭好的望樓。閃電劃過,現出雙城黑糊糊的形狀。

  “大帥猜,紅頭賊今夜還會不會來攻?”問話的人,年約三十上下,生的豹頭環眼,滿面虬髯;言談舉止之間,卻帶有一般文雅儒氣。此人名叫金得培,進士出身,現任西北面都指揮使。

  他身邊那人名叫慶千興,為西京一路軍隊的主帥;身材矮小,一開口,聲如巨雷,道:“我大軍到此,已經一日一夜。紅頭賊想必早得知定州遭困,為解其圍,怎會不攻?”仰頭瞧瞧天色,“戌時將過。…”輕輕哼了一聲,“最多一個時辰,賊子必到。”

  “大帥明見。”金得培瞇縫起眼,朝營前望了會兒,雨急夜黑,什么也瞧不見;面帶憂色,道,“賊子昨夜來攻的千人騎隊,甚是敢戰。末將臨陣,見那賊渠騎術極佳,箭法了得,連射落我三員別將。我倚仗營壘,配合騎兵,方才堪堪敵住。這攔路之責,擔子不輕。”

  “我騎兵太少。不然豈容賊子來去輕松?”慶千興朝南邊王京拱了拱手,道,“連年水旱失調,倭寇猖獗,兩萬大軍出兵在外,國庫吃力甚多。唯望早破紅賊,解我王憂。”

  金得培點頭贊同。高麗王做世子時,按照慣例入元宿衛,他是隨從之一。軍中地位他不如慶千興,論和高麗王的親疏遠近,慶千興不如他。朝中窘迫,他了解更多。

  不說天災,也不說朝堂黨派林立,內斗不止。單只倭患,前年至今,倭寇大小入侵不下百次。焚燒村莊、搶劫漕糧,擄掠人口;就在上個月,數百倭人侵入全羅道,掠米數萬石,殺三百余人。

  倭患嚴重時,前年、大前年,王京為之兩度戒嚴。去年因稅租漕糧多被倭寇劫掠,朝中竟到了連百官俸祿、軍隊軍餉都不能支付的地步。為此,改海倉為陸倉,變漕運為陸運,情況才有好轉。

  想及此處,他憂心忡忡,道:“末將觀定州軍報,日間連續攻城數次,俱不能破,反折了巴胡兒這等猛將。”

  李帥者,守門下侍中李巖,現任西北面都元帥,聯軍主帥。

  慶千興不屑一顧,道:“李帥文臣,詞藻文章,本將甘拜下風。論起用兵打仗,…”嗤笑兩聲,沒再說下去。他任西北面副元帥之前,歷任西京軍民萬戶府萬戶、西北面都巡問使;金得培歷任西京軍民萬戶府副萬戶、西京尹。兩個人老搭檔了,彼此熟稔,說話直接。

  金得培默然不語。李巖的任命干系朝堂,他身份不同,嘆了口氣,轉開話題:“人算不如天算。此番天佑我麗朝,末將看,李帥的主意也不差,定州城早晚可破。”

  “天佑”云云,慶千興很是贊同,點頭道:“我大軍才集結完畢,天氣就突然變化,起了大風大雨,得以趁機偷渡過河,掩至城下,紅頭賊還不知曉。的確得有天佑。”撇撇嘴,接著道,“定州城小墻矮,紅賊既無天時,又無地利人和,換了你我指揮,當然早破;如今李帥當家,早破?哼哼。”

  金得培不愿糾纏這個話題,改問眼前軍情,道:“我軍布局定。大帥看,紅賊會有什么對策?雙城軍馬會有何舉動?”

  慶千興久經行伍,嫻熟軍事,想都不想,脫口而出:“定州破,雙城不保,雙城斷然不會坐視不救。”

  “如何救?”

  “山口府縣軍,雖然占據險隘,實力最弱。紅賊上策,當在全力攻破山口,阻隔山口和我營的消息通道,繞遠路,出奇兵,長途援救。”戰場交戰,無非你猜我的心思,我猜你的心思,誰猜對誰獲勝。慶千興人雖粗直,牽涉行軍打仗的本行,一點兒不馬虎。

  金得培道:“那我軍該如何對應?”

  “保持和山口道路暢通,此其一;其二,若是果然道路阻隔,山口丟失,…”慶千興好似已看到這一幕發生了似的,嘴邊露出輕蔑的笑容,道,“我軍穩坐不動就是。”頓了頓,解釋,“我回援定州,半日可到。紅賊長途跋涉,精力疲憊,而我養精蓄銳,兩相高下立判。任賊狡計多端,難逃我長蛇陣呼應前后。”

  “大帥高明。不過,紅賊未必瞧不出長蛇陣的厲害。”金得培進士出身,思慮周密,想到另一端,道:“大帥,想沒想過,紅賊極有可能走海路?我軍海邊伏兵只有五百,怕是難免會有遺漏,防范不周之處。”

  “縱使叫紅賊混了過去,能混過幾人?無關大局。”慶千興不以為然,“海邊一路,我軍需提防的,不是紅賊混過,而是紅賊大舉進攻。不過,他大舉進攻也不礙事,你我主營軍馬,完全可以立即支援。”

  金得培沉吟片刻,道:“也是。山口、海邊兩路皆不通,紅賊…”話沒出口,他自己否決了自己的意見,搖搖頭,道,“有山口軍隊同我響應,紅賊大約不會愚蠢到傾城而出,主攻我正面營地的份兒上。”

  慶千興倒是巴不得紅巾肯來攻,出西京時,他接到的命令是:嚴守定州、雙城一線;待定州城破,為前鋒,配合李巖部再攻雙城。

  雖沒明說,言下之意,不克定州不能妄動。王命不得不遵,他瞧不起李巖性懦,到底有些不服。話說回來,王命只限制他不許出擊,可沒限制他反擊,紅巾真要來攻,正中下懷。

  根據情報,紅巾頂多一萬上下。定州五六千,雙城超不出六千。聽說其火器了得,騎兵不少;可現在大雨瓢潑,道路泥滑,他們的這兩點優勢蕩然無存;堪謂天賜良機。

  望樓外,雨點連天接地。金得培的話引出慶千興興趣。他心中盤算,紅巾真若是傾城來攻,該如何利用機會?有沒有順勢反攻,不等李巖,先攻克雙城的可能?

  想得入神,聽見金得培輕咦一聲,往前走了兩步,道:“大帥明見,紅賊又來了。”

  抬頭看時,遠遠的瞧不真切。影影綽綽,模模糊糊一大片。旗幟林立,粗略一觀,一兩千人的規模,皆是步卒。前營士卒鉆出雨棚,操執兵器,裨將高亢的呼喝聲,隱約入耳。

  金得培躬身一禮:“紅賊換了步卒,攻勢不及上次,大帥但請登高觀戰;末將自去指揮。”轉身下樓。他官職低,再是高麗王親信,身受王恩,素來凡事親臨一線。

  慶千興自信營地穩固,穩立不動,遠望觀戰。

  他扎的營位置極佳,處在東西通道最窄的地方。五千人的營盤,分做三重,頭營重、次營中、后營輕。烏云雨夜之中,閃電劃過,將望樓前兩面大旗照得清楚。一面上寫著:西北面副元帥慶;一面上寫著:西北面都指揮使金。

  筑中、后營的士卒,為防萬一,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由隊正組織,列好隊伍,留作后備。在營中休息的,則補充為二線梯隊,隨時準備支援前營。金得培速度很快,下了望樓,帶著親兵,騎上馬直接奔向前陣。紅巾的速度更快,他還沒到一線,慶千興就望見紅巾已經逼近,兩方對射箭雨。

  風雖然不是很大了,雨水密集,夜色黝黑,箭支受到影響,準確度大大下降。紅巾前排的士卒,撐起半人高的盾牌,掩護著部隊緩緩推進;高麗軍為攻城準備的有投石機,昨夜擊退陸千十二騎兵,起了不小作用。此時又拉開來,數十斤重的石頭,呼嘯著劈開雨幕,砸入紅巾陣中。

  相隔太遠,慘叫聲聽起來很渺小。慶千興扶著望樓欄,想象那血肉橫飛的場景,笑了一笑。

  映著前營的火光,看到紅軍的大旗揮舞幾下,一部停下腳步,止在營前;分出了幾百人,推著撞車,由半截船保護著,彎著腰奔向營門,想填充壕溝。這壕溝白天才挖好,不太深。沒走多遠,有的踩著混入泥中的鐵蒺藜,扎傷了腳,落在隊后。隊形逐漸變得稀松起來。

  幾架下邊安裝了四輪的投石機,隨著紅巾前進,調整距離。勁弩一起施放,只望見烏黑黑一點的半截船,不時翻覆。紅巾的弩手,冒箭雨突前,施放一陣。高麗士卒中箭的,立刻被抬下戰場。

  金得培奔馳到近前,跳下馬,不知和前營別將說了些什么。那別將領命而去,一側邊門突開,百十精選騎兵舉著強弓,迂回到紅巾前部一側,試圖遠距離游動打擊。

  慶千興再看紅巾大旗,揮動了幾下,沒等麗軍騎兵沖近,拖著傷者退了下去。他離得遠,也可以望見營前地面,紅巾留下了不少尸體,大雨灌落,一大片一大片的紅色血跡鋪淹彌漫。夜色火光里甚是顯目。

  雨大是雨大,騎兵做一點短距離的奔馳沒什么問題。高麗人本沒紅巾騎兵多,做為防守一方,這方面反而占了地利。打退了紅巾攻勢,高麗滿營歡呼;騎兵兜轉了一圈,以勝利者的姿態馳回陣內。

  紅巾停頓了片刻。投石機拋出幾塊石塊,落在他們前邊,似乎覺得不太保險,又往后退了幾百米。沒多久,再度出擊,前部仍然幾百人,比剛才似乎還少了點。料來,這一回出擊的,皆是挑揀的敢戰悍勇之徒。

  慶千興注意到,派遣過前部攻擊之后,其大部再一次開始緩慢后撤,從他這個位置去看,已經徹底沒入了黑暗。前營盡管距離敵人較近,但沒他站得高;而且他的眼力遠勝常人,估計金得培看到的敵情和他差不多。

  “想趁著雨夜,聲東擊西?”慶千興猜測紅巾意圖。今夜紅巾帶隊的將軍明顯不如昨夜。這等幼稚的把戲,也好意思用出。他滿意地環顧前營陣線,五千人辛苦了一天一夜,來的敵人多了不敢自夸,面對區區兩千來人,稱得上固若金湯。

  他的判斷被證實了。紅巾大部隱約地在營門右側露出了頭,隨即,受到高麗營里鋪天蓋地的箭矢、弓弩覆蓋打擊,未曾交鋒,就敗退下去。

  回望營門前。沖擊的幾百紅巾,也支撐不住,紛紛后退。兩路敗軍混在一處,亂糟糟一團,大旗倒曳,落花流水地撤退敗回。

  慶千興等了會兒,不見前營軍馬追擊,知道必然是金得培不曾下令。昨夜便是如此。紅巾騎兵敗走,有裨將提出趁機掩殺,沒得到金得培同意,因“初來乍到,穩守為上;紅賊且是騎軍,追之不及”。

  放在昨夜,他認為沒錯;可今夜不同,立足以穩,來敵盡是步卒,正該給他們點教訓。不過,他經金得培提醒,此時另有它思,這個想法也就是想了一想,隨即丟下一邊。

  正思忖間,金得培回上望樓。慶千興笑道:“金將軍辛苦,連著兩夜擊退紅賊兩撥攻勢,功勞不小。”說著回頭,卻見金得培得勝歸來,面帶憂色,心知有異,打住話頭,等他開口。

  “大帥,末將適才觀陣,紅賊營里頗有蹊蹺。”

  “什么蹊蹺?”

  金得培取下頭盔,接過親兵遞來的軟巾,擦拭面上雨水,道:“未到前營,末將遠望紅賊陣中,旌旗密布,怕不下兩千人。到的近處,細細辨識,其大部看不甚清,卻怎么覺得,也不像是兩千人。”

  “怎么說?”

  金得培回憶陣前所見,道:“疑點有三。第一,兩千人的規模,兩次攻營,只派三四百人,第二次甚至比第一次的士卒還少;第二,其大部作勢聲東擊西,偏偏距離壕溝甚遠就主動退回,佯裝跡象太顯;第三,對比昨夜千人騎兵,人數多了,攻勢反而軟而無力。”

  他下了斷言:“末將看,紅賊是在虛張聲勢。”

  他身處前線,也許肉眼觀察到的敵情不比慶千興強多少;可是,感性上的一些東西,比如敵人的攻擊力度、有無佯裝做戲之類,要直觀許多。

  “虛張聲勢?”搭檔多年,慶千興對他的判斷,還是比較信任的,皺著眉頭,道,“你是說,紅賊這番攻勢,為的不是破營,…”想到一種可能,“而在誘我出營,設伏包圍?”他微微后悔,早知道便不留在望樓上了。完全可以借機組織一次大規模的反殲滅戰。

  一騎馳至樓下,看守士卒領上來報:“定州軍報。”按照約定,軍報一日兩番。

  “報來。”

  “稟副帥、都指揮使。下午攻城一次,定州西城墻為我投石機擊破,紅頭賊用行女墻、木城、塞門刀車等物,拼死堵截。賊首引猛將數人,截殺在前。中有繡刺青者,紅賊呼之為虎,尤為勇悍,幾不可當。我軍受挫。李帥親自督陣,一度攻入城內三尺。雨勢過大,攀附城墻滑漉,后援不力,功虧一簣。”

  城墻已破,居然依然攻不進去,督的個鳥陣。慶千興鄙夷地轉回身,不去理會。金得培惋惜不已,道:“既如此,夜間攻勢展開沒有?”

  “李帥言道,連攻一日一夜,傷亡數百,軍士疲憊,今夜休息。明日一早,大舉進攻,務必徹底摧毀西城墻,爭取兩日之內破城。”

  休息一夜,不是在給紅巾修葺城墻的機會?金得培大失所望,眼見慶千興勃然郁怒,忙克制自己,伸手拉住他。往來信使,都是主帥的親信,不能當其面發怒,否則話傳入李巖耳中,將帥不和,兵家大忌。

  他勉強一笑,道:“李帥所慮甚是。紅賊亡命,緩一緩也好。”明知李巖不會聽從,忍不住,又道,“不過,本將有些看法,回去請轉告李帥:我軍連續作戰一日一夜,紅賊同樣不得安歇。既然城墻已破,末將以為,不若夜間不停,再接再厲。末將見解微末,但從李帥定奪。”

  信使點頭應是,問慶千興,道:“副帥有無軍報遞交?有時,小人一并帶回。”

  金得培代替答道:“我營才擊退紅頭賊夜間攻勢,一切無恙。山口守軍,兩個時辰前,通了一次軍報,沒有敵蹤。”

  信使記下自去。

  慶千興沖他的背影呸了一口:“高第良將懦如雞!爭取兩日破城?…呸!”

  他這般瞧不慣李巖是有根據的。三年前攻打雙城,帶軍的將軍和李巖相同,名門、文臣出身。統帥大軍,畏敵如虎,距雙城二百里逗留不前。若非李子春主動來見,許為內應,大好良機定會平白溜走。然而,回到朝中,那將軍非但絲毫未受見責,官職爵祿反而一路高升。

  朝中用人如此,南邊倭患,怎會不越演越烈?

  他越想越生氣,金得培一旁勸解:“朝中局勢,大帥不是不知。中國大亂,我王雖欲趁機勵精圖治,更在三年前廢蒙元的至正年號不用,可惜朝中派系錯綜復雜,有些時候,不得不隱忍幾分。”為了轉移慶千興的注意,拾起話頭,重新道,“紅賊虛張聲勢,末將以為,…”

  他的話被親兵打斷,又有軍報送來。海邊伏軍發現了紅巾一部,人馬不多,五六百人。兩軍對陣,紅巾虛晃一合,不戰而退。游弋尾隨偵悉,他們沒有撤回雙城,似乎仍在伺機出海。

  “小人來報前,紅賊停駐一處漁場,警戒極嚴。探馬不能靠近,遠處觀瞧,有援軍絡繹不絕,分成小股從雙城方向來。其中一股中有個金錘將軍,在外邊晃了一晃。”

  紅巾主將身邊有兩員得力干將,一個困在定州,另一個隨在雙城的,聞聽便是喜好使用金錘。慶千興、金得培對視一眼,慶千興問道:“看得清楚?”

  “那金錘有夜雨的映襯,十分醒目,另有腰間金鏈子。游弋稱不會看錯。”

  金得培問:“漁場旗幟有沒有增多?”

  “不見增加。但見漁場后門不時開啟,偶有火把閃亮,確是一隊隊的士卒,補充入場。另外,紅賊游騎不住散出,刺探沿海。”

  “一邊大張旗鼓前來攻營,一邊偷偷摸摸增兵沿海,難道紅賊是想走海路援助定州?”紅巾如果傾城而出,一擊占據沿海,再編造木筏,運輸三四千人,不是不可能。水軍薄弱,怕是擋不住。心中一驚,要是被紅巾走海路迂回到定州軍隊后側,麻煩就大了。

  轉念一想:“攻營紅賊虛張聲勢,難不成,這漁場紅賊也是在虛張聲勢?”金得培苦苦思索,不敢輕易判定。一路虛張聲勢好說,兩路都是虛張聲勢的話,那么,“莫非紅賊,意在山口?”

  敵情捉摸不透,慶千興果斷下令:“調派精干探馬,潛入雙城周近,觀察到底有沒有軍隊出城。再派信使,聯絡山口。”

  1,金花高帽。

  高麗軍人穿著“…鐵甲上下連屬,金花高帽幾三尺,錦衣青袍緩帶垂袴,蓋其國人侏儒,特加高帽錦采衣裝其容。”

  2,倭寇、災害。

  高麗倭患,最早見于記錄,大約在1280年。而到1350年“二月,倭寇固城、竹株、巨濟、合浦,倭寇之侵始此。”就是說,倭寇在這一年,開始大規模地入侵高麗。

  恭愍王五年,五月,“倭寇喬桐,京城戒嚴”。——喬桐:江華島北端的一個島嶼。

  恭愍王六年,四月,“倭焚喬桐,京城戒嚴,發坊里丁為戰卒”。十月,“東北面大饑”。

  恭愍王七年,夏四月,“大旱”,“賑東北面”。五月,“賑交州江陵道”,“以軍餉不繼召…”討倭軍隊還。

  3,變漕運為陸運。

  倭寇在高麗南部的擄掠現象非常嚴重,經常有以數十艘、甚至數百艘組成的的倭寇船隊侵入。如1354年4月,“倭掠全羅道漕船四十余艘”;1355年4月,“倭掠全羅道漕船二百余艘”;1358年3月,“倭寇角山戍,燒船三百余艘”。

  在這種情況下,恭愍王先是“教曰,…漕運不通,凡所運輸,皆從陸路。”后又“徙沿海倉廩于內地”。

  4,鐵翎箭。

  用鐵葉做為箭翎的弩炮箭。脫脫攻芝麻李,“師次徐州,攻其西門。賊出戰,以鐵翎箭射馬首,脫脫不為動,麾軍奮擊之,大破其眾,入其外郛”。雖然當時有了火炮,但是弩、弩炮的運用還是相當廣泛。

  至于高麗所用軍器,基本和中國同。

  5,投石機安裝四輪。

  炮架下安裝四輪的,便于行動,方便轉移。稱為“車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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