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光暗兩面

　　沒有人能夠想到，安倍晴明并不是安倍晴明，復活也并不是他的目的，安倍晴明的存在只不過是大妖天荒雙圓輪回中的一道程序，不管是二十四枚靈魂碎片的融合，亦或是之前的死亡，都只不過是為了…讓大妖天荒真正完成雙圓輪回的步驟罷了。

　　從一開始，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而事實也表明了，只要完成了二十四枚靈魂碎片的融合，就沒有人能夠阻止大妖天荒的誕生！

　　蘇白沒有想到，禍美人沒有想到，就連羲小姐也沒有想到還會有這種事情。

　　但，所有人都知道…此刻，他們所需要面對的敵人，是一個傳說級強者！

　　天空中，大妖天荒傲然屹立著，無窮無盡的妖力自他體內釋放而出，化成肉眼可見的實質威壓，天空被撕裂，大地在顫抖…整個里之世界搖搖欲墜，就連強如羲小姐，在大妖天荒的威壓面前，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麻煩了！麻煩了！這次真的麻煩了！

　　羲小姐凝視著天空中的大妖，自離開冥界后的這幾千年來，心中首次出現焦燥不安的感覺，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完全無法控制的情況…該怎么辦？

　　面對一個傳說級的強者，她沒有絲毫把握。

　　可是戰斗必須打下去，因為她知道，對方不可能罷手。像大妖天荒這種一出世就被打壓著，經歷無數年的磨難才終于獲得新生的巔頂強者，絕對不可能就這樣放過她們，他需要表現，他需要發泄，他需要通過其他人的生命來證明自己的力量和存在。

　　禍世之妖，她很清楚這些怪物心里的想法。

　　所以。她不能退！

　　但是，贏得了嗎？

　　對方可是傳說級強者啊，以自己的實力…擋得下來嗎？

　　果然。應該一開始就把他們送走的。

　　想到這里，羲小姐不由一陣后悔。如果她在開始的時候謹慎一點，提前把蘇白他們送出這個里世界，那只剩她一人就算贏不了應該也能逃跑，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整個里之世界都在大妖天荒的掌控之下，她最多也僅能自保而已。

　　心念電轉間，羲小姐本能的向后看了一眼。雖然隔著十幾里的距離，但對于那邊的情況她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在大妖天荒的威壓之下，除了蘇白、風兒和禍美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經倒了下去，傳說級強者。僅僅是他的威壓，對于大多數人而言，都是一種致命的攻擊。

　　而沒有倒下的三人，此刻也已經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唯一還能站得筆直的便只剩下禍美人一個，但就算是她，也只是苦苦支撐罷了。

　　“主人！你…你沒事吧？”禍美人雙手緊握著天劍蓋亞，站在蘇白身前，一邊抵擋著自前方洶涌而來的威壓。一邊擔心的問道。

　　“還…還好。”蘇白艱難的搖了搖頭，眼中隱隱顯露出痛苦之色，雖然他不是第一次碰到傳說級強者，更與傳說級強者親手較量過，但現在卻是他初次體驗到傳說級強者的恐怖之處，對方僅僅只是站在那里，別說攻擊，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隔得如此遠的他們就已經落得這副下場，這樣的敵人…羲小姐真的能夠應付嗎？

　　大妖天荒此刻表現出來的強勢，已經遠遠超過了七大宮主人，乃至地獄里的三大頂所帶給蘇白的壓迫感。

　　當然，這并不是說明大妖天荒就比那些人強，只是因為傳說級強者本身自帶震攝萬物的氣場，有些人會把這種氣場收起來，不知道的人自然不會覺得對方有多可怕，而有些有卻刻意將氣勢流于表面，進而帶給他人無止境的恐懼。

　　大妖天荒顯然屬于后者。

　　“對了，小月她們沒事嗎？”隨后，蘇白轉頭向著風兒姑娘問道。

　　“只是…暈過去了，應該…不要緊。”風兒姑娘緊咬著牙齒說道，蒼白的臉上已是布滿汗水，為了護住身后的傷者們，她所承受的壓力是最大的。

　　“是嗎，那…就好。”

　　該死的，一點都不好啊！

　　蘇白心口不一的說著，然后視線從倒在地上的冥夜、血緹、櫻下倉唯、小月、雪兒、花妹子等人身上一個一個的看過去，感應著附身于自己體內的安娜那已經沉睡的意識，然后略過禍美人，看向站立于天空中的大妖天荒。

　　最后，蘇白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雖然羲小姐那邊的情況讓他很在意，但他有著自知之明，連站都站不穩、需要禍美人保護才能勉強不倒下的自己，知道羲小姐與大妖天荒那邊的戰斗不管怎么樣，自己都無能為力的。

　　是的，無能為力。

　　現在的他，別說介入這種等級的戰斗，哪怕是站在敵人面前的資格，都沒有啊！

　　差得太遠了，差得太遠了…世界，太遠了啊！

　　為什么，會是如此的遙遠？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啊，我也在用著自己的方式拼盡全力的戰斗，不管面對多強的敵人，我都沒有后退，不管遭受著怎樣的苦難，我都堅持著自己的使用，可是為什么…為什么還是這么的無力？這么的軟弱？這么的一無是處？！

　　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力量！我需要力量！

　　蘇白在心底死命的吶喊著，咆哮著，為自己的無能而痛哭，為自己的軟弱而憤怒，渾然不知握緊的雙拳中，指甲深深的刺入肉內，流出鮮血。

　　但，他知道的，不管再怎么吶喊，不管再怎么咆哮，這些都毫無意義，軟弱之力注定軟弱，無能之人注定無能，他，根本無力去改變這一切。

　　“終于，意識到自己的無能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深沉的聲音忽然在蘇白腦中響起。

　　蘇白頓時為之一愣，本能的在心里問道：“你…是誰在說話？”

　　“呵呵。”聲音沒有回答，而是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無能的廢物啊，我早說過的。不要去選擇那光明的一面，沉淪于黑暗之中，你能得到一切，可你偏偏去堅持那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有什么用呢？看吧，現在這種無力感就是你所需要承擔的后果。”

　　“你到底是誰？！”原本就已經被各種負面情緒塞滿的蘇白，聽到這番話。頓時滿心憤怒。

　　“呵呵，偽善的家伙，偽善的廢物，你也只能對我大呼小叫罷了。”那個聲音繼續諷刺道。“但是我不會介意，因為我和你不同，我是全能之人，我能做到任何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打倒任何你打不倒的敵人。所以我一會跟你一般見識，像你這樣的廢物，除了大喊大叫之外也做不到什么事情了，哈哈！”

　　是啊，憤怒沒有任何意義。

　　一聽這話。蘇白反而冷靜下來了，在心里問道：“你就是我體內的怪物嗎？是打算再一次蠱惑我？”

　　“怪物？蠱惑？”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那個聲音猛的放聲大笑起來，直到好一會才冷聲說道，“哼！無知的蠢材，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什么意思？”

　　“你不是有感覺到那個叫大妖天荒的雜碎身上，有著和你同樣的氣息嗎，難道還不夠明白？”

　　“你是說…”

　　“沒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你暗的一面，你是我光的一面，我是你全能的一面，你是我無能的一面，我們本是一體，福禍相依，生死與共，區別只在于我遠遠比你強大，但是…為什么啊！”

　　忽然，那個聲音猛的咆哮了起來，“為什么？我明明比你強大無數倍，卻永遠無法占據意識的主導？為什么我要永遠呆在這暗無天日的意識海之中？為什么…你這家伙偏要選擇那無能的光的一面啊？！”

　　自己是光明兩面的存在？人格分裂嗎？

　　聽到這番話，蘇白頓時一陣驚訝，如果這是真的，那么以前發生的那些奇怪的事，其實并不是如羲小姐所說，自己體內的怪物在蠱惑自己，而是…自己暗的一面正在覺醒？

　　對了，自己是這個世界所制造的生物兵器。

　　假如，現在選擇以人類之身生存下去的自己是光的一面，那么，如果自己選擇以生物兵器生存下去，就會變成暗的一面…難道是這個樣子的嗎？

　　“呵呵，你果然還是沒有明白啊。”正當蘇白如此想著，那個聲音又諷刺的笑了起來，很顯然，蘇白心里想著什么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光的一面和暗的一面都是以你的意志來選擇的，但那并不是人類和兵器的身份那么簡單，而是需要去接受。”

　　“接受？”

　　“對，并不是表面上選擇了那條路，就會覺醒哪一面，而是需要發自真心的去接受。作為兩面共生的你，光的一面代表善與福，暗的一面代表惡與禍，光的一面渴望和平與溫暖，暗的一面追求殺戮與血腥，想要覺醒暗的一面，你必須正視自己心中的罪惡與黑暗，并且接受它，讓自己成為惡，讓自己成為暗，只有那個時候，你才能從無能變成全能！”

　　“那么，如果我愿意接受呢？”

　　“愿意接受？”那個聲音似乎愣了一愣。

　　“是的。”蘇白在心中點頭，“就像你所說的，如果你是全能的，那么就應該能夠對抗那個家伙吧，所以，我只要接受你了，就能得到足以對抗他的力量了，對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個聲音忽然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天真！”

　　“嗯？”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就是你，我不是什么外來的東西，也不是什么黑暗和罪惡化成的東西，就是你本身啊！”那個聲音大聲說道，“我，就是你內心的黑暗與罪惡啊！”

　　“我內心的黑暗與罪惡？”

　　“人都是有著善惡兩面的，一般人無法將其分割，但是你不同，你可以將善惡兩面完美的分割開來，拋棄惡的黑暗的你最終選擇了善的光明。而這樣的選擇卻需要你用全部的力量來壓制那暗的一面的暴動，所以，作為光的一面的你才會如此無能。”

　　那個聲音沉聲道。“你說你要接受我？不，那是不對的。想要接受暗的一面，遠沒有你嘴上說的那么簡單，因為我就是你，所以我很清楚，你根本沒有那個覺悟。比如說…我有辦法讓你殺掉那個叫做大妖天荒的雜碎，但前提是必須拋棄你身邊的這些人，你辦得到嗎？”

　　“這…”

　　“看吧？辦不到吧？哈哈哈哈！”那個聲音猖狂的大笑著。“所以我才說，你根本沒有接受黑暗的覺悟！”

　　“那，我應該怎么辦？”

　　“怎么辦？當然是直到你有那個覺悟的那一天！”

　　“如果，我永遠都沒有那個覺悟呢？”

　　“那么。你就維持這無能之身直到死去吧。”那個聲音冷冷說著，但隨即他卻又笑了起來，“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就是你。所以我知道，遲早有一天你會真正投身到暗的一面，不管是為了什么，終有一天，你會成為全能的暗。所以…現在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吧，好好看著無能的自己，感受那份無力，然后，你一定可以明白的…”

　　說著說著，這個聲音就慢慢的微弱了下去，最后直至消失。

　　聲音消失了，但蘇白的心中卻一片茫然。

　　暗的一面和光的一面，自己必須做出選擇嗎？如那個聲音所說，自己真的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候選擇暗的一面嗎？

　　蘇白不知道，甚至于，這番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他都無法確定。

　　只是有一點…

　　蘇白睜開了眼睛，看著十數里外的地方。

　　是的，有一點不會錯的，不管未來會發生什么，自己都不能在此時逃避，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牢牢的記在心里，去認知自己的無能和無力，終有一天，自己一定可以走上去！

　　一道犀利的綠光自大妖天荒指間射出，筆直的射向羲小姐，防御結界在剎那間為之崩潰，然后威力不減的綠光直接射穿了羲小姐的身體，無力的往下墜落而去。

　　“就這點力量嗎？”看著對方墜落的身體，大妖天荒失望的搖了搖頭，“作為將我的一具假身殺死的人，我是很認可你的實力的，不過，現在的你卻太讓我失望了。”

　　羲小姐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捂著受傷的腹部，冷冷的望著對方。

　　果然，以我現在的實力要對付傳說級強者還太難了…要解開嗎？

　　羲小姐下意識的看了眼右手手腕上的手鐲，暗自搖了搖頭…不，就算解開了這個也未必能夠打贏他，而一旦輸了，我就沒有任何退路了，現在還不是時候，否則一旦我死了，那些孩子們也完了，無論如何，我必須守住她們的未來！

　　“真是落魄啊，什么時候你也變得這么束手束腳了，你不是一向永往直前的嗎？”就在此時，一個男人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

　　“嗯？”大妖天荒眉頭一皺，本能的向著聲音處看去。

　　但是緊接著，一個溫和的女聲卻又從另一方向響起，“不要這么說嘛，畢竟是這樣的對手，小鈺會有猶豫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雖是如此，但還是打得太軟弱了。”與此同時，又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隨即就見一道火光如流星般從天而降，直劈大妖天荒。

　　“哼！”大妖天荒一聲冷喝，右手緩緩舉起，正好將其接住，然后用力一捏，頓時將那道火光掐得粉碎。

　　但是，在那破碎的火光中，明亮的利刃已是顯露了出來…一個眼神犀利無比的女子，手持直刀閃電般刺來。

　　剎那間，電光石火的接觸，刀光劃過，血光彪射。

　　大妖天荒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傷口，眉頭一挑，沉聲道：“這一擊打得不錯，只是…為了傷我而付出這樣的代價，值得嗎？”

　　說話間，他輕輕的將右手上的那條手臂拋了下去。

　　對面，一個只剩一條手臂的女子轉過身來，正對面望著大妖天荒，冷冷說道：“作為一個戰士，任何一場戰斗都是賭上性命的，區區一條手臂，你要，給你就是了！”

　　女子的左肩還在嘩嘩流著血，握著刀的右手卻是毫不動搖，臉上更是沒有絲毫變色，如冰山一般的表情，如火焰一般的戰意…冥界長公主——冥焰！

　　而在大妖天荒的左側，一個男子手持長槍站立在半空中——冥淵！

　　右側，一個粉色長發的女子手持一把大劍，臉上露出笑呤呤的表情——亂紅蓮！

　　冥界三位離傳說級只有一步之遙的巔峰級鬼王，于此到場。

　　“終于…來了嗎。”看著眼前的這三人，羲小姐那凝重的表情終于松馳了下來。

　　半空中，冥焰如刀鋒般的眼神向著羲小姐射來，冷聲道：“既然還活著，就給我站起來，我可不記得我的妹妹是如此軟弱的人…冥鈺！”

　　“冥鈺啊，真好已經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叫我這個名字了…”羲小姐一臉的無奈，自地上緩緩站起，望著半空中那個如冰又如火的女子，苦笑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呢…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