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疑問
當黑影舉起黑白魔劍的那一刻，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氣勢頓時就出現在小月眼前，在她眼中，這個人仿佛就是殺戮的神明，那無邊無際的殺氣，簡直就像身處于尸山血海之中。
這一刻，小月本能的感覺到了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轟！！！
中斷了片刻的戰斗終于再次爆發，但此時卻已經不再如之前那般勢均力敵，在持有黑白魔劍的黑影面前，小月只能被動挨打，根本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只是傾刻間，她就已經被那殺氣盎然的劍氣所籠罩，如同怒濤中的一葉殘舟。
另一方面，蘇白雖然看著這場戰斗，但他的心思卻仿佛并不在這場戰斗上面。
他眼中愣愣的出神，嘴里喃喃念著黑影說過的那幾句話：“無限的循環之中，我只在殺戮中渡過…”，臉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個時候，他本能的想起了曾在富翁島發生過的奇幻一幕。
在被血腥瑪麗和嗜魂之怪異等敵人逼入絕境之時，那記憶中莫名多出來的一副場景…一個站在尸山血海中沉默不語的男人，一個用利劍守護在他身前的少女，以及無數前仆后繼沖上來的赴死者。
當然，說赴死者可能對那些人有些不尊重，但從當時的場景看起來，那個少女簡直就是無敵的象征，即便他們那么多人加一塊再乘以n倍，也絕對不可能傷到那名少女分毫。更別說打敗她，所以，雖然他們悍不畏的攻擊，但從結果來說。除了赴死也再找不出其他意義。
那個時候，記憶的錯亂讓蘇白覺得那個沉默的男人就是自己，不過后來仔細想想卻又覺得不太可能，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和某人的記憶產生了共鳴，比如…自己體內的那個怪物。
而現在，之所以再度回憶起這段往事，卻是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黑影，與當初記憶中那個持劍少女的氣質很像。
那股無可匹敵的殺戮之氣，根本難以找出第二個。
蘇白的境界不高，他也判斷不出那些頂尖高手們誰強誰弱。比如羲小姐、亂紅蓮和御琴衣這些人。個個都能用一根指頭把他碾死。在他面前，這些人的戰斗力都是正無窮大，如果她們自己不說。那蘇白只能把她們當做同一個等級的。
然而事實上，羲小姐先且不說，這家伙太過神秘，除了用煉成類冥術制造了四個讓他望塵莫及的人偶之外，其他方面完全就是一謎，但如果僅拿亂紅蓮和御琴衣來比較，那么相對于亂紅蓮而言，御琴衣的實力應該也是正無窮大的。
只是這一點，蘇白并不是從兩人的實力判斷出來，而是身份。
解釋這些東西。主要是想說，蘇白對于那個記憶中出現的人物們的實力并不了解，赴死的人們遠遠弱于持劍少女是一清二楚的，可是那些赴死的人若是拿到現實中來會處于哪個層次呢？這就不是他能夠知道的了。
同理，對于那個持劍少女到底處于哪種境界，他也極其模糊。
但僅有一點，就是持劍少女的那股殺氣，在蘇白所見之人中是最強的，即便冥界的七大宮和三大頂，他也不覺得有任何人能夠和那名少女匹敵。
而此刻，他卻是再次見到了類似的殺氣…眼前的黑影！
黑影的本體就是記憶中那句持劍殺戮的少女騎士嗎？
雖然心中有這樣的感覺，但因為缺少決定性的證據，所以也只能停留在猜測階段，不過就算如此，也已經足夠讓蘇白在意了。
這個黑影…或者說是最初的那個黑影，他是通過那個曾與自己為敵過，又救了自己一命的鬼面少女想像出來的。
對于這個鬼面少女，他的了解極其之少，只知道她好像一個黑道世界上的傭兵，很難說有什么固定的立場，為什么死了又活，目前也無從猜測，甚至到底是敵是友，蘇白也完全搞不清楚，哪怕將她做為時之旅團的成員想像出來，似乎也只是一個隨意之舉。
總之，此人身上的問號，就算跟羲小姐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的。
而緊接著，當鬼面少女的幻影被打碎后，再次出現的黑影卻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的樣子，這也是讓蘇白措手不及的，于是，當此刻意識到這個黑影與記憶中的那名持劍少女有所聯系之時，這股沖擊立刻就變得無窮大了。
因為這就表示，那個強大得一騎當千的持劍少女，與鬼面少女顯然有著巨大的聯系，而鬼面少女曾問過他一個很奇怪的問題，禍之血的持有者？
正是因為自己確認了這個問題，她才會突然倒戈，殺向血腥瑪麗。
那么，在這里做一個簡單的假設，如果鬼面少女和持劍少女真的是同一個人，那么…
“啊！”
就在蘇白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堵到腦袋都要爆炸的時候，一個驚呼聲忽然響了起來，條件反射的看去，只見小月在黑影的攻擊下已是險象環生，離死不遠了。
糟糕！
蘇白頓時臉色一變，立刻指揮著那十個由自己想像出來的幻影向黑影發起了攻擊。
雖然在這個黑影身上有著很多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但此時此刻，這些也只能放一放了，畢竟他來此的目的只一個…把小月救出去。
如果在此之前，小月反而被自己想像出來的黑影殺掉，那自己來此的意義就完全沒有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風花雪月的幻影已經沖上，四人聯手的威力不同凡響，很快就將陷于水深火熱中的小月救了出來，不過還沒等到形勢逆轉。隨著黑影的一聲大喝，無數的劍影轉眼間又將五人籠罩進去。
好在，此刻的形勢已不像之前那么危急，在四個幻影的保護之下。小月也算是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這個時候她才朝著蘇白瞪來，咬牙道：“這個家伙到底是什么來路啊？！”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蘇白攤手道。
“你這混蛋！她不是由你想像出來的嗎？連自己都絲毫不了解的人，就隨間的把她拉進自己的旅團，這也太亂來了吧！”小月大聲罵道。
“…”對于這聲質問，蘇白也找不到反駁的余地，畢竟正如小月所說，這種行為太亂來了，不過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不是空想的世界嘛，反正對現實也沒有什么影響。所以我就隨便想了一下。之前我還有把御琴衣也想像出來的打算的。”
“簡直亂七八糟！”聽了這番話。小月真有些哭笑不得，隨即正色道，“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實力強得簡直一塌糊涂，也幸好這里是空想世界，如果是現實世界，我恐怕早就已經死了，不過接下來我們都要做好被殺掉的準備…這次真的是要被你這個混蛋害死了！”
聽著小月的話聲，蘇白卻是笑了起來，“這不是挺好的嘛。”
“你說什么？”小月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這種情況哪里算好了？”
“好與壞你不能客觀的評價，而是看著眼點的不同，在你的立場上。你只看到了壞的一面，但在我的立場上卻看到了好的一面，比如…本來決定消失的你，現在卻恐懼著死亡，這不正說明，你其實并不是真的想讓自己消失嗎。”蘇白如此說道。
“呃！”
小月頓時呆住，是啊，自己本來就已經決定要消失了，那么被自己殺掉還是被這個黑影殺掉又有什么區別？消失在這個空想世界，不正是自己的愿望嗎，可現在，自己為什么還在拼命的反抗，難道…
“你只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罷了，所以才想到用否定自己來逃避這種感覺，消失、死亡，那些并不是你心底真正想要的東西。”蘇白看著她，說道，“只要是活著的生命，沒有誰會主動去選擇死亡，除非…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關頭，但是捫心自問，你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嗎？”
聽到這句話，小月徹底愣住，甚至連攻勢都停了下來，好在四個幻影及時幫她擋了一下，否則他這一愣神的功夫，絕對已經被那黑白魔劍給斬了。
小月連忙回過神來，苦笑道：“就算你說的是事實，也許…我渴望的東西的確不是死亡，只是想以此來逃避自己的無力，但是，現在已經真的走投無路了吧。”
在這個空想的世界里，自己的實力本應得到理論上的最大強化，任何人都無法在這里戰勝她，但事實上，她雖然變強了很多，可是面對眼前這個黑影，她卻依然一敗涂地，她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無力和失敗的感覺。
不過出奇的，小月發現這種事情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也是直到蘇白說起，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簡直幼稚到有點可笑，然而之前，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堅持那種幼稚的想法？
小月很是不理解，她現在已經再沒有了那種想要否定自己的念頭，也不想消失，因為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敵人，她竟然一下子就想通了，簡直世事難料。
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現在不是她想不想死，而是對方會不會放過她？
想通了，卻似乎有些晚了。
“也許，這正是自作自受吧。”小月心底無奈的想著。
“那倒也未必哦。”就在這個時候，黑影忽然停止的攻擊。
“誒？”小月頓時為之一愣。
黑影低頭看了看持著魔劍的右手，然后又抬頭看了小月一眼，笑道：“我可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對我而言，只是要與我敵對之人，都是必須鏟除的對象，凡是與我戰斗過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的，所以我本來也不打算放過你，只不過…時間好像已經到了呢。”
兩人下意識的望去，只見黑影手上的魔劍已經消失。就連她的身影也開始淡化。
“原本我應該能多呆個五六分鐘的，不過使出第七型喚出魔劍，消耗了我不少的力量，讓這個影子終究提前消失。你們也實在是有點幸運呢。”
“等一下！”看到她馬上就要消失的樣子，蘇白連忙跑了上去，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一上來就切入主題嗎？”黑影微微一笑，“我剛才也說過的，我是不受規則束縛，不受生死限制，永恒立于時空之上…”
“你應該知道，這樣的回答是不可能讓我滿意的。”蘇白打斷道。
“是嗎。那就只能抱歉了。其余的我不會回答。不過…你也應該猜到一些了吧。”黑影似笑非笑的說道。
“你…真的是那個人？”蘇白大吃一驚，自己的猜測是一回事，可是當猜測得到確認后又是另一回事。“那么我呢？我又是誰？為什么我會有那樣的記憶？還是說那股記憶并不是我的，而是我體內的那個…”
“答案有很多種，每一種都不同。”不等蘇白說完，黑影突然開口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那么就來遺跡吧，那里有著最為真實的答案，但是…一旦等你找到了那個答案，一切便再也不能回頭了，所以。如果沒有舍棄一切的覺悟，就繼續以這樣無知的姿態活下去吧，那或許比較適合現在的你。”
話音落下之際，黑影如同波紋般晃動了一下。
“等等！什么是遺跡？它又在哪…”蘇白知道她已經堅持不了多久，連忙壓制住心中的震驚繼續詢問，可是還不等他問出，黑影就已經徹底消失了。
蘇白愣愣的看著黑影消失的地方，心中滿是復雜。
小月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就算她也是知道的，這個黑影與蘇白肯定有著莫大的聯系。
算了，該知道的時候終究會知道，現在還是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吧…片刻后，蘇白如此安慰著自己，隨即扭頭望向小月，笑道：“現在你應該不打算再消失了吧？”
“呃！”
小月頓時一愣，這個問題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的確，她已經不想再消失了，可是之前說得那么堅決，現在如果一下子就改口，那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這個…我還要考慮一下。”
“考慮你妹啊！”蘇白不耐煩似的吼了一句，“這種時候還有傲嬌的意義嗎？你知我知的事情，老老實實的跟我回去不就行了。”
“你是成心不打算給我臺階下是吧？”小月惡狠狠的瞪著他。
“切，小屁孩一個。”蘇白滿是鄙視的語氣，但見小月眼中的兇光，連忙說道：“事先說好哦，君子動口不動手，不能打架！”
“我不是君子，我只是個小女子，你說，我哪里是小屁孩了？”小月逼問道。
“你還敢說自己不是小屁孩？只是稍微經歷了一點失敗，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盡給人添麻煩，雖然你活的時間大概要比我長很多，但是這種幼稚的心態不是小屁孩又是什么？對了，你可千萬別惱羞成怒哦，這可是你要我說的。”
“你…”
小月頓時一陣氣結，但還不等她發作，上方忽然傳來喀嚓喀嚓的聲音。
兩人本能的抬頭，只見頭頂上的天空竟然已經開始裂開，隨著一塊塊碎片的掉落，顯露出天外深遂無比的黑暗。
蘇白不禁微微皺眉，“這種情況，有種很濃烈的既視感啊…”
“空想世界開始崩潰了，我們要趕快離開這里！”小月則是連忙說道。
“哦，原來如此。”蘇白恍然大悟，“因為這個空想世界是以你否定自己這個理念為根基產生的，而現在你又不知羞恥的想要活下去，所以這個世界也就不可能繼續存在下去了，的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很多劇本都是這種類似的套路啊。”
“你才不知羞恥呢！”小月氣呼呼的罵了一句，大概覺得這種時候也沒有糾纏的意思，咬牙道，“等回到現實世界之后再跟你算帳！”
接著，二人便匆匆的離開了這個空想世界。
在某個暗無天日的古遺跡之中，突然閃現出了光源，將整個黑暗的空間照亮，中間的那張石床上躺著的少女緩緩睜開了眼睛。
隨后，一個戲謔的聲音響了起來，“咯咯咯，真沒想到，向來古板的禍之騎士，竟然也會有如此有趣的一面，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啊。”
“你想說什么？”少女開口，淡淡的說道。
“這個問題是我想問的，雖然在規定中，我們不能給主上透露出自身的存在，但卻也不需要隱瞞，而你卻希望他以那樣的姿態活下去，到底是為什么呢？苦苦等候了數十萬年，派出三千分身從這個時代開始就尋找至今，難道不正是為了這一刻嗎？”
“尋找主人是騎士的使命，而主人自身的使命，也必須考慮清楚之后才能做下決定。”
“呵呵，真的是那個樣子嗎？為什么在下反而覺得你并不希望主上去執行那個使命呢？”
“你想多了。”少女向著光源處看了一眼，“還有，光之源，你最好別做出格的事，否則，就算是你，我也會砍的。”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再怎么說我也是守護騎士之一，不可能去加害主上，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時代的光之騎士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覺醒呢，直是期待啊。”
當聲音落下之后，這個空間的光芒再一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