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殺戮
黑影的話在小月聽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什么不受規則的束縛，什么不受生死的限制，永恒立于時空之上的人，什么連傳說級強者的常識都不堪一擊，如果這個世界真有這樣的人，那大概也只有傳說中的神吧。
“哼，裝神弄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小月冷笑道，雖然她不是這個世界最高等級的那一檔人物，但論見識，與那些人所差的大概也只有境界的理解與掌握了，而至于那些普通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她也不會比最頂級的那幫人少了解多少，就好像市長了解的事情，市長秘書也能知道個七七八八。
所以，雖然這個黑影表現出來的實力的確把她嚇了一跳，但若是真想這樣就把她嚇住，那也未免有些不太現實。當然，不相信歸不相信，對于此人的身份和實力，小月還是相當重視的，在她看來，此人就算不是傳說級強者，也相去不遠了。
而且，即便在傳說級強者中，她的能力應該也是極其特殊的，否則不可能夸下如此海口…當然，這也不能否認此人因實力強大而過于自信，所以才小視天下所有人，但這種可能性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傳說級強者是絕對不容任何人小看的…任何人！
如果這個世上真的有誰能夠視這些位于金字塔頂點的最強存在們如無物，那大概也只有世界毀滅的時候了吧。
“你相不相信并不重要，我也從不奢望有誰能夠認可我的存在。作為與世為敵之人，早就已經抱著面對一切可能性的覺悟了，不過這個可能性是好還是壞。”黑影淡淡的說著，只是聽著卻根本無法理解她所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當然。這種場合下，故弄玄虛的可能性大概更高一點。
小月索性不再去理會她的話，眼神一凜，身上的殺氣仿佛化成實質的斗氣，如欲噴發的火山一般，不斷的從她體內釋放而出，“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侵入我的空想世界，但想來你也不會輕易的離開，既然如此。就讓我來揭穿你的真面目吧！”
話音落下之際。小月已是閃電般的向著對方沖了過去。
論瞬間的爆發力。小月在風花雪月之中也是最為杰出的，而位于這個由她創造出來的空想世界，她全力爆發起來。其威力與速度竟是隱隱已經超過了殺戮形態的風兒，幾乎是在消失的同時，她就已經出現在了黑影的身后，緊接著就是一個回旋踢。
黑影連忙伸手招架，但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她似乎都要遜了現在的小月一籌，只是堪堪擋住了小月的攻擊，然后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力震飛出去。
小月得理不饒人，大嘯聲中再次沖上。
這個時候的她簡直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殞石，那攻擊時的威勢完全不能用語言來形容。其速度，其力量，可能真的已經達到理論上的最強狀態，就算用驚天動地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也顯得有些貧乏。
與此同時，這個空想世界似乎也在回應著小月的斗志與憤怒，隱隱發出咆哮般的聲音，挾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勢向著正體不明的黑影涌去。
“九術合一——冥空掌！”
大喝聲中，小月已是沖到了黑影的身前，一掌拍出。
這一掌是由九種冥術合成，分別包括了巨力、極速、鐵臂、強神等各種輔助與攻擊冥術，然后再在瞬間爆發出來的攻擊，若論單點破壞力，無疑已經達到小月最強的極限，別說對面只是一具黑影，哪怕是一座大山也能夠輕易擊穿。
而這一招在現實中小月也是會的，只是她從來沒有在正式戰斗中用過，并非是不想用，而是沒有機會。因為在現實里，她必須通過極長時間的呤唱，才能將這九種冥術最大化的融合在一起，而且期間還不能受到任何的打擾…試問在真正生死的決斗中，又有誰會給敵人這么長的準備時間？
但是在這空想世界，小月卻已經完全不需要呤唱，就打出了她理論上的最強攻擊。
而就眼前的情況來看，這一招也的確當得起最強之稱，當那一掌擊出的剎那，似乎連這個空想世界也都有些支撐不住，無數的裂縫以小月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這可不是什么大地的裂縫，而是空間，真正的空間開始碎裂。
看到這一幕，就連蘇白也大為變色，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明白，之前的小月根本就沒有認真，純粹只是在玩而已，如果她一開始就打出這樣的攻擊，自己怕是連一秒都撐不住。
但是，這樣的攻擊能夠對付黑影嗎？
如果只是單從這招的威力來看，估計沒有誰會覺得有人能夠抵擋，蘇白也是這么想，可是說到結果，并非只取決于攻擊者是否強大，同時也要看與期待戰斗之人的實力，兩個熊孩子打架都會有勝負之分，又何況兩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強者。
而蘇白的直覺告訴她，即便是這種狀態的小月，可能也贏不了黑影。
事實正如蘇白所料。
就在攻擊臨近之時，黑影也做出了同樣的姿勢，一掌拍出——九術合一冥空掌！
兩記手掌對轟在一起，她們身處的空間當即崩潰，化為了仿佛黑洞一般的存在，無與倫比的吸攝力從中釋放而出，就連站在遠處的蘇白也不得不使出全力，才勉強擋住了這股吸力。
不過戰斗中的兩人卻似乎無懼于此，她們在那股碰撞之力全部倒飛而出，小月飛出一段距離后，倒退了七步才終于勉強站定，嘴角滲出一絲鮮血。黑影則倒退了九步。因為她的面容本來就極其模糊，所以看不清她傷得有多重，但她的身影卻開始變得有些黯淡，甚至像是快要消失的投影般。一閃一閃的。
顯然，就實際結束來說，似乎是小月更強一點。
不過，以自己最強的招式，對上敵人模仿自己的招式，還是只取得這點效果，怕是沒有任何人會覺得這次硬碰硬是小月贏了。
就連小月自己，心中也是大為震驚，然后則是失落。
自己理想狀態的最強一擊竟然都奈何不了這人，而如果如這人所說。她真的只是一個影子。那么她的本體該有多么強大？
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呵呵。不愧有著最強人偶之稱，這一招的力量就連我也有些吃驚呢。”黑影傷得似乎并不重，很快就已經恢復了原樣。淡淡的笑道：“我交換過來的能力是沒有任何限制的，再加上我的實力還要在你之上，本來以為同樣的招式對拼，應該是我更強一點，沒想到卻是被你占了上風，雖說我有著客場的劣勢，但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有著相當的才能，不過…如此一來我就更不能原諒你了。”
“原諒？”黑影的話讓小月有些莫名其妙。
但黑影似乎并不想解釋什么，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嘴中再度吐出那種冰冷的聲音，“玩笑就到此為止吧，現在我會用我自己的力量來對付你，就讓我看看你的器量到底有多大…殺戮第七型——魔劍！”
犀利的破空之聲響起，小月本能的抬頭，只見一把黑白色的巨劍從天而降，震蕩出凜凜神威。
“果然…”小月眼神微頓，然后望向黑影沉聲道，“你剛出現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懷疑了，而現在也終于讓我得知了你的真實身份，像這種召喚出神兵的招式，跟古代殺戮巫女如出一轍，你是殺戮巫女吧。”
“殺戮巫女啊，這個詞也很讓我懷念呢。”黑影手持巨大魔劍，淡然笑道，“不過有一點你卻猜錯了，我并不是殺戮巫女，而是殺戮巫女的起源。”
“什么？”
“不管在任何時代，巫女都是降妖除魔的護道者，她們不為殺戮而活，只是單純的守護著那些需要她們的生命以及她們心中的美好世界，所以最開始的時候，只有守護巫女這個流派…當然，那個時候也沒有什么流派之分，但是因為某一件事情的出現，改變了這個格局。”
“什么事情？”小月本能的問道，就連站在遠處的蘇白也豎起耳朵聽著，八卦之心人人有，對于這種上古秘密，他也是很感興趣的。
黑影說道：“事情其實很簡單，歸納起來只有四個字，那就是恩將仇報…當時的巫女并不像現在這樣分散，而是以部落的方式群居著，雖然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巫女離開部落，去往世界各地散播她們的信仰，但大部分巫女都會留守在部落之中。然后就在某一天，一個流浪巫女帶回了一個身受重傷的男人，這個男人原本是邪道中人，但卻受到流浪巫女的感化改邪歸正，只是不幸的，他卻已身受不治之癥，流浪巫女之所以將他帶回，就是想以巫女一族的秘法將之性命救回。”
“最后，經過幾番周折，那個男人的性命保住了，他也得以在巫女部落住下來，受著巫女們的恩惠，時不時的也會出去做一些好事，從表面上看起來，他似乎真的已經改變。”
“表面上？”蘇白和小月頓時皺起了眉。
“沒錯，只是表面上。”黑影笑了一下，但語氣中卻有幾分不以為然，“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男人雖然表面上已經改邪歸正，也做了不少的善事，但事實上這卻只是為了蒙蔽巫女，每次在他外出的時候，他都會做一件同樣的事，那就是把巫女部落的信息傳遞給他所身處的邪道勢力。”
“啊！”小月頓時張大了嘴，這個時候她已經能夠想到，之后會發生什么了。
“巫女部落到底是以何種方式而存在的，不與男人結合的她們，又是以何種方式讓她們長久的延續下去，她們的根基又是什么…這所有不外傳的信息。那個男人都悄悄的打探到了，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傳到了邪道勢力之中，最后，邪道勢力舉大兵攻來。因為知己知彼，幾乎是碾壓一般的將巫女部落逼到絕境，甚至連巫女的傳承一法都因此而葬送。”
“傳承之法，難道說…”蘇白心中一動，本能的開口。
黑影看了他一眼，說道：“沒錯，巫女的傳承能力主要來自于一件圣物，這件圣物的名字她們稱之為巫女圣珠，只要這件圣物存在，巫女們就不用像普通人那樣靠男女交合來傳宗接代。只要有著足夠的信仰。巫女們就能源源不斷的誕生…說白了。最初的巫女并非人類，而是先天靈物，也可以說是——神族。”
“神族？！”聽到這兩個字。蘇白和小月皆是大驚。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神族嗎？
“但是在那場戰爭中，巫女圣珠被打碎了，巫女們徹底失去了這股傳承的力量，如果不是在千均一發之際有高人趕來相助，巫女怕是會徹底從世上消失，畢竟以當時的情況來說，邪道勢力幾乎是傾巢而出，為了消滅巫女這個天敵，出動的傳說級強者都有數名。再加上有心算無心，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情況。”
“而最后，即便有著高人相助，活下來的巫女也已經不到三位數，而且這一數字隨著時間的過去還只會越來越少，畢竟，巫女圣珠已經碎掉了嘛。”
“這…這不對啊。”小月失聲道，“在傳說中，巫女真正的輝煌巔峰是在守護巫女和殺戮巫女共同出現的時代，雖然殺戮巫女難得一見，可是守護巫女的數量并不少啊，至少絕對不可能只有兩位數。”
“呵呵，那只是因為你們知道得太少了，什么真正的輝煌巔峰，完全就是無稽之談。”黑影不屑的冷笑，“在巫女圣珠毀滅之后，巫女就已經開始沒落了，而從那之后誕生出來的巫女也不再是先天靈物，只是和其他生命結合的混血后代而已，畢竟這已是唯一可以讓巫女延續下去的一個方法了。不過因為此事，巫女們倒是真正可以算得上入世了，在之后的一段時間，她們名聲大躁，也只是因為她們做了更多的事情罷了，但若論力量，跟有圣珠時的巫女時代比起來，就相差得太遠了。”
“這種事情…我們竟然完全不知道。”小月心中震驚，如果黑影所說屬實，那豈不是說…這個世上還存在著一段空白的歷史？
從上個世界毀滅之后，鬼族遷居冥界開始，他們對于這個世界的信息就開始記載，從荒蕪的混沌開始到現在，沒有鬼族所不知道的事情，而這巫女秘聞，可完全不在鬼族記載之中啊。
又或者，這些事情是發生在上個世界毀滅之前？
然而，守護巫女和殺戮巫女卻是出現在毀滅之后的，時間線又完全對不上…想到這，小月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覺得腦袋一片混亂。
“對了，那殺戮巫女又是因何而來？”蘇白不像小月知道得那么多，心中所想也要簡單一些，開口問道。
黑影答道：“殺戮巫女的來源就是那位救了她們一族的高人，因為那次事件，存活下來的巫女們發生了分歧，一部分認為拯救已經毫無意義，需要給邪惡之物無情的制裁，而另一部分依然堅守著原本的信念，雙方的信念并沒有得到共融，最后，那部分已經不想繼續仁慈的巫女們便跟著那位高人離開了，于是，就有了守護巫女和殺戮巫女之分。”
小月聽到這里，頓時眼前一亮，“你剛才說，你是殺戮巫女的起源…”
黑影呵呵一笑，“你猜得沒錯，當時，的確是我出手拯救了巫女一族，殺戮巫女也是跟著我離開，由我傳授她們殺戮一道，不過，她們終究還是太仁慈了。”
“仁慈？”小月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會說殺戮巫女仁慈，畢竟在傳說中，每一個殺戮巫女，至少都葬送了數以萬計的生命，雖然全部都是邪魔歪道，但這樣的她們也絕對不能用仁慈來形容吧？
“呵呵，與其說是仁慈不如說是軟弱了，只不過是背負了區區數萬的血債而已，內心就已崩潰，她們終究并不適合走殺戮之道，所以殺戮巫女才會徹底滅絕啊。”說話間，黑影似乎有些感慨的樣子，就此沉默下來。
“我能不能問一句，你殺過多少生命？”蘇白試探性的問道。
“哦，這個問題嗎…”黑影微微一愣，歪著頭似乎在思考的樣子，隨即閉上眼睛搖頭道，“記不清了，也根本沒有去數過。”
這個時候，她腦中依稀能夠想起，在那無邊無際的血海尸山之上，不斷涌上來的生命，不斷的倒下，然后再次涌上新的一批，繼續倒下…她無法想起那時候的感受，她只知道，那時她只是單純的揮著劍，守護著身后的某人。
這樣的次數到底有多少？
好像…也不記得了。
再次睜開眼睛，黑影說道，“其實你應該換個提問的方式。”
“什么方式？”這次說話的卻是小月。
黑影微微一笑，“你們應該問我，到底把這個世界上的生命，毀滅了幾次。”
“呃！！！”兩人悚然動容。
而此時，黑影已是舉起了劍，對向小月，沉聲道：“無限的循環之中，我只在殺戮中渡過，如今，新一次的循環已經不遠，你，會是第一條被獻祭的生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