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兩個選擇

　　自己會如此大副度減壽的原因，安娜知道，是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為，她的言靈進階了！

　　就在一個月前，在那魔窟之中，為了拿到銀色鑰匙，她不顧一切的去使用言靈，最后終于突破達到了一心二用的程度，將銀色鑰匙從黑色手爪下搶了過來。

　　原本，她是不需要這么拼命的，畢竟這把銀色鑰匙也不是什么決定勝負的關鍵之物，拿不拿到手，對于最后的結果都沒什么區別，可最后她還是不計一切代價的去拿這把鑰匙。

　　因為這把鑰匙是蘇白的東西。

　　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她并不知道一個孤兒的心態，對于蘇白的內心想法，她也不是很了解，但這把鑰匙畢竟是伴隨著蘇白出生的唯一存在，如果將之取回，蘇白或許能夠憑此找到自己的出生之謎。

　　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希望是一棵無根浮萍，自己承載何人的血液，自己從何處來，任何一個人都有權利知道，也應該知道，蘇白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但安娜覺得，他的心里肯定也是想知道的。

　　正是基于這種想法，安娜幫蘇白取回了銀色鑰匙。

　　而代價就是…她只剩下了一年的壽命。

　　那件事過去以后，安娜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之火變得更加微弱，但直到現在聽了羲小姐的話，她才直觀的了解到自己的生命已經微弱到了何種程度，這讓安娜的心情很復雜…有感慨，有不安，有對死亡的恐懼，也有對父親的愧疚，但是，唯獨沒有后悔。

　　哪怕時光倒流，再來一次，她知道，自己還是會這么去做的。

　　只是。只剩下一年的壽命了。自己真的只有一年好活了嗎？

　　這條生命，不想這么快就結束啊！

　　“本來的壽命就已經無法承受言靈的重要，而隨著言靈的增強，會進一步壓榨壽命也是必然的結果。”羲小姐看了她一眼，幽幽說道，“當然，一旦你掙脫了人類的枷鎖，讓自己的實力達到足夠的程度，也是可以延續自己的壽命。”

　　安娜頓時眼前一亮，“你是說。我還有希望？”

　　羲小姐搖頭，“如果是其他的特殊能力者倒有這個希望。但你沒有。”

　　這句話仿如一盆冷水，狠狠的潑在安娜的身上，讓她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羲小姐解釋道：“你的能力是以生命為代價，這和絕大多數人都不同，其他人隨著實力的增強，可以漸漸改變自己的生命特征，以此讓自己獲得更長的壽命。但是你呢？你沒有。僅是現階段的言靈，就已經幾乎把你的生命壓榨得干干凈凈，若是再進一步，你哪還有命去爭取更多的壽命？”

　　“就好像爬桿，別人的桿都是完整的，不管這條桿有多長，只要能夠爬上去就是成功，但是你的桿，中間卻少了一截。不管如何努力，你永遠都不可能爬上去，不是力氣耗盡摔下來就是爬到斷截處摔下來，但結果都是一樣的——死亡！”

　　說到這里，羲小姐也不由嘆了一口氣，“所以我才說，言靈對于人類來說太過沉重了，甚至已經沉重到了讓人絕望。”

　　絕望？

　　是的，如果在此之前，安娜還抱有著一丁點的希望，那么此刻，這點希望卻已是徹底被粉碎了個干凈，她已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是還可以續命嗎？”就在這時，幾乎不怎么說話的安小戀忽然開口，向著羲小姐說道，“只要續命的話就可以延長姐姐的生命，那么用我的生命是不是就可以…”

　　“戀戀！”安娜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安小戀微微一笑，說道：“一直以來都是姐姐在照顧我、保護我，而我卻從來沒有為姐姐做過任何事情，所以，如果能讓姐姐活下去，就算用掉我所有的生命都沒關系，因為…姐姐是我最最重要的親人。”

　　“不可以！”安娜連忙搖頭，知道自己的父親可能替她續過命，這就已經讓她的內心充滿了愧疚，現在又如何能夠接受自己妹妹的續命。

　　“沒有關系的，姐姐…”

　　“不要太天真了，你們兩個！”不等安小戀說完，羲小姐就沉聲一喝，臉上隱隱現出怒容，“我不管你們姐妹之間的感情有多好，也不管你們是否可以為對方付出性命，但我要告訴你們，生命是很沉重的，每個人活著都必須對自己的生命負責，它不是可以隨便送來送去的東西！生命，既沉重又脆弱，但是，遠遠沒有你們想像的那么輕浮！”

　　“我…”安小戀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會讓羲小姐這么生氣，心中頓感害怕，本能的躲到了安娜身后，弱弱的說道，“對、對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但羲小姐這么生氣，肯定是自己哪里做錯了。

　　羲小姐心下一嘆，也不再去責怪這個內心脆弱的女孩，收斂起怒容，說道：“算了，現在跟你們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以后，等你們經歷過一些事情，必然會明白我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個人并不提倡續命的方式，除了剛才說的之外還有更關鍵的原因…”羲小姐又給自己灌了幾口酒，才接著說道，“續命是不對等的，并不是說你付出多少生命，對方就能收到多少生命，這個世上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其次，安娜的言靈進階的越高，所要消耗的生命就越大，別說一個人，就算十個百個千個，也遠遠無法填上這個無底洞。最后，哪怕有一萬個人愿意給你續命，他們把自己全部的生命給你，有多少？”

　　羲小姐自問自答，“就算他六萬年吧，呵呵，這看起來好像很多，六萬年的話，如果你的潛力足夠，倒也有機會成功，甚至就連成為傳說級強者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事實真的如此嗎？天真！”

　　羲小姐一副不屑的表情，說道：“普通人的壽命對于言靈來說太脆弱了，如果言靈是一塊黃金，普通人的壽命就是淡水，你們認為需要多少淡水才可以融化那塊黃金？不可能啊，水怎么融得掉黃金，同理，普通人的生命再多也無法承受言靈的承重。”

　　安娜并沒有指望過讓別人給自己續命，但是聽了這番話，她心中還是感到了巨大的失望，喃喃道：“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不要太悲觀了，其實也并非毫無辦法。”

　　“誒？！”安娜頓時登大了眼睛，心中再度升起一絲希望。

　　然后，羲小姐告訴了她四個字：“放棄做人！”

　　“放棄…做人？”

　　羲小姐點頭，“我并不是指以人類之身全無登上頂點的可能，別說在上個時代，即便是現在這個時代，也有著西行法師唐僧那樣的傳說級人類強者，所以，理論上來說，任何生物都有可能登上頂點，哪怕是一只螞蟻，但唯獨你不行。”

　　羲小姐看著安娜，“以你現在的實力，哪怕再有絲毫進步，你的生命也會被消耗一空，死得不能再死，哪怕是我也無法阻止，所以不論怎樣，你都最多只剩下一年好活，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但是，死亡并不等于消失，對于這一點，你應該不難理解吧？”

　　安娜點頭，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她就會變成幽靈。

　　“難道你想讓我…”

　　“以幽靈的方式而存在，的確比身為人類更適合你，就像西行幽。”羲小姐接道，“西行幽和你差不多，也是一個人類，擁有著不適合人類的能力——死亡，她的這份能力比你的言靈也更加沉重。她活著的時候無法控制，最后選擇自縊而死，而在她死后，她卻完全控制了死亡的能力，最后更是成為冥界最頂尖的強者之一。”

　　“當然，我并不是說只要變成了幽靈，你就一定能夠承受言靈的重要，說到底，這還要看你的靈魂是否足夠，但這至少是可以讓你前進的一個方向。除此之外，我也可以通過煉成類冥術把你改造成跟風花雪月一樣的人偶…雖然我已經不想再做這樣的人偶，畢竟生命很沉重，但如果你真的希望，那么看在那個小鬼的面子，我可以為你破便一次。”

　　“這…”安娜一時為之語塞，本以為徹底沒了希望，卻不想峰回路轉，她的面前立刻出現在兩條路，雖然這兩條路的成功率都不是百分之百，但就像羲小姐所說，至少是一個方向。

　　只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比起人偶和幽靈，她其實更希望以人類的身份存在下去。

　　羲小姐也知道這個選擇對安娜來說有點難，說道：“時間有得是，你不用急著答復我，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不管是選擇幽靈還是人偶，我都有辦法給你一具人類的身軀。”

　　“謝謝，我會認真考慮的。”安娜回復道。

　　現在選擇，也有點早。

　　“對了，作為見面禮，這東西收著吧。”忽然，羲小姐單手一揮，一道白光向著安娜射去。

　　安娜條件反射的伸出手去，入手處卻是一張紙片。

　　“這是什么？”

　　“邀請涵，大富翁武斗會的邀請涵，去更大的世界看一看，或許對你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