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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您辛苦了,我們一定不會傷到他的性命。”樸昌樹恭恭敬敬地答道,接著看向了呆若木雞的李滯:“現在,你還有什么可說的?不要再無謂的抵抗了,投降吧。我可以給你的承諾,就是不殺你。其它的,交給天朝來處理吧!”
天朝,天朝!又是天朝!
李滯開始隱隱地感覺到,自己之所以落到今天這一步,一切的一切也許都和天朝有關。不,也許就是那個武英王朱由斌,早就設好了一個圈套等著自己跳下去。
可自己,自己卻像個傻瓜一樣,受了別人的利用,卻依然那些沾沾自喜,明明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失敗的命運,卻依然如同傻子一樣以為王位非自己莫屬…
“那么朝鮮的王位呢,由誰來繼承?”李滯瞪著蒼白的眼神虛弱無力地問道。
“當然是由你的弟弟,鳳林大君來繼承了。”樸昌樹終于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鳳林大君秉性仁厚,勤勉有加,只要有大臣能好好地輔佐于他,我相信,用不了幾年的時間,鳳林大君便會成為我朝鮮最英明有為的國王。”
“這位能干的大臣一定就是你了?”李滯譏諷地笑道:“英明的國王,能干的大臣,嘿嘿,珠聯璧合,珠聯璧合啊,樸昌樹,我在這先恭喜了了。”
無論是世子黨。還是王黨,在這場生地漢陽的政變中都沒有勝利者。李宗死了,他的親信金光柄也死了,王黨遭受到了最沉重的打擊。可是世子黨這卻也一樣,宋時烈在以為取得勝利的一瞬間,被元中刺殺而死。至于那位世子卻成為了階下囚。
當世子黨動宮廷政變的消息,從宮廷事后正式公布地文件中是這么說的:
景平元年十二月十八日,朝鮮世子李滯在宋時烈等人的攛掇下,動“昌德之亂”。其后變兵闖入慶云宮,殺死國王李宗。內侍金光柄殉國。爾后兵曹掌事樸昌樹,都城御營廳軍樸安貞父子,義舉大軍殺如慶云宮,一舉平定叛亂。其后元中反正,格斃兵變腦宋時烈等人。太子李滯,為子不孝。為臣不仁,予以廢除世子之位,交大明朝廷處置,世子之位改由鳳林大君李灝繼之。國王綾陽君李宗身死,國不可一日無主,合由李灝繼承王位,以報大明朝廷,天朝任命不日即到…
這一則消息讓整個漢陽嘩然。堂堂的李滯以世子的身份。既然做出了弒父這樣地事情,這簡直就是人倫敗壞。喪失廉恥,是全朝鮮人中的敗類。
天朝為了李滯的回歸,花費了如此多的人力和精力,卻得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這簡直就是全朝鮮的恥辱。將來再在路上遇到那些友好地明軍將士。他們怎么還有臉去面對他們?
像是為了替自己的“世子”贖罪,為了替整個朝鮮贖罪。大明的軍營里每天進出的都絡繹不絕,每個朝鮮人都義憤填膺的要求嚴懲李滯,以挽回朝鮮的聲譽…
而那位倒霉的朝鮮世子李滯,自從被被送到了明軍的軍營之后,軍營內外憤怒地呼聲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耳邊響起。他想死,可是卻沒有這個勇氣。他不知道大明朝廷會怎么處置他,殺死他?還是永久地關押他?
當李建標再一次出現在李滯面前地時候,依舊帶著那親切的笑容。可是這份笑容在李滯看來,竟是那樣的可怕。就是這份笑,將自己帶到了無底的深淵…
“你聽到你的人民地呼聲了嗎?”李建標微笑著說道:“他們曾經差一點就成為了你地子民,但最終卻成為了聲討你的人。我真地很為你悲哀。李滯,你現在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所有的人都已經背叛了你…”
李滯眼神茫然地說道:“這一切都是你們安排好的,你們挖好了一個大大的陷阱,然后等著我自己跳下去。武英王,朱由斌,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臣李滯上書大清皇帝,眼下明朝內亂不已,正是大舉出兵之良機。臣身為朝鮮世子,原親自回國游說,督促朝鮮出兵。若大清和朝鮮兩路出兵,則明朝左右難以兼顧,中原則為大清之中原也…”
李建標一邊念著,一邊看著李滯的表情,這位“世子”的面色越來越蒼白了,李建標所念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一般在剜著他的心。他現在終于開始知道,武英王朱由斌為什么要把自己推到身敗名裂的這一步了!
“這就是你給金虜皇帝上的效忠書其中的一封。”李建標冷冷地說道:“像這樣的東西還有很多,我不想一封一封念了。李滯,你身為朝鮮的世子,不思如何報效明朝,反而在我大明最危難的時候,反而落井下石,難道現在不是對你的懲罰嗎?”
李滯慘笑著問道:“當初在京師,直接給我一刀豈不更好?”
“因為當時你還有用,還不到死的時候。”李建標又重新恢復了他的微笑:“朝鮮不管是李宗、李灝,或者是你,任何一個人上臺,都無法真正的掌握在大明的手中,所以那時候我們還不會殺你的,你不光要活著,還必須要好好地活著…”
李滯抬起了頭,眼睛里寫滿了恐懼、害怕:“難道,難道連李灝也不是你們心目中的人選?你們,你們究竟想要做什么。告訴我,讓我死也死個明白!”
“快了,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了,但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李建標慢慢地走到了營帳門口。他并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說道:“雖然你沒有當上國王,但像個國王一般地死去吧。大明和朝鮮都已經沒有了你地立足之地…”
李建標走了出去,在他的身后,傳來了李滯瘋狂的笑聲。
景平元年十二月十九日,前朝鮮世子。在“昌德之亂”中充當主要角色,并殘酷殺害了自己父親的李滯,在明軍的軍營中,用一根絲帶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這為朝鮮地前世子,命運坎坷。在盛京充當了十多年的人質,好容易千辛萬苦的回到了朝鮮,卻又盲目地參與到了一場本來他完全可以不參加的政變之中,而后在眾叛親離,人人唾罵中,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人世。
當消息傳到大明京師后。朱斌笑了,他很想當著面告訴李滯,按照另一點歷史,三年后李宗便會死去,但李滯卻依然無法當上太子,因為,他會在回到朝鮮后不久便離奇暴斃。現在,只不過是換了種死法。有的時候地某段歷史還是按照正常軌道進行得好…
李滯之死在朝鮮沒有引起任何的震動。反而絕大多數的朝鮮人拍手稱快。李滯早已不是才回到朝鮮時的那個世子了,而是所有朝鮮人眼中的叛徒。敗類。他死了,比像缶一樣活著更讓朝鮮人開心。
景平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從大明京師飛馬傳來大明朝廷圣旨。昭顯太子李滯無道,廢之,可也。謚綾陽君李宗為憲文烈武明肅純孝大王。廟號仁祖。以其次子李灝。繼任朝鮮國王,永為大明藩屬。朝鮮為大明各藩屬國之。
這一道命令讓整個朝鮮都沸騰了起來。本來。朝鮮就素來以“小中國”自居,以繼承中華文化最正統者而自豪,從來都把自己視為只在大明一家之下。現在大明朝廷以正式的文件確立了他們各藩屬國之地地位,怎么不讓他們欣喜若狂?
看著軍營外朝鮮人載歌載舞,瘋狂慶祝的樣子,李建標笑了,他從來沒有笑得那么舒心過,因為,他知道朝鮮的變局才剛剛開始。借助朝鮮人自己的手,來把這個國家納入到大明的版圖,也許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接到了大明朝廷的圣旨,朝鮮的大臣們忙不迭地辦理起新君登基的儀式來。相比于新君登基,那為“憲文烈武明肅純孝大王”李宗地葬禮倒顯得冷清了許多。倒是明軍將士忙前忙后的在那熱心不已,這更加引起了朝鮮人的好感。
在景平二年才剛剛到來的時候,朝廷人便已從來沒有過的雷厲風行,完成了李灝登基地一切準備工作。而幾乎在同一時刻,朝鮮駐盛京地使臣羅德憲、李廓也都被安全地護送到了漢陽,以參加新君的登基大典。
羅德憲和李廓二人,都是一心忠于明室地朝鮮大臣。當年皇太極在盛京正式舉行稱帝大典,羅德憲、李廓拒不下拜,聲言朝鮮只認明朝,不認清朝,士可以殺,節不可以辱,他二人寧死也不拜“偽帝”皇太極,這才惹得皇太極大怒,從而進行了第一次征討朝鮮的戰爭。
在朱斌后來知道了這件事情后,對這二人效忠大明的態度,以及在女真人面前所表現出來的那份骨氣大加贊賞,乃命黃溪想方設法將他們從盛京救了出來,并封羅德憲為“清節侯”,封李廓為“清陽侯”,是為朝鮮大臣之典范!
這一份殊榮不是隨便哪個朝鮮人就能得到的,這是大明朝廷對所有效忠明朝的外藩官員一種特殊的嘉獎。現在羅德憲和李廓,已經并不僅僅再是朝鮮的官員,而更多的身份是大明的侯爺。當他們出現在朝鮮的時候,很快便引起了無數羨慕的眼光。
這次他們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受大明朝廷的委托,與朝鮮官員一起處理好李灝登基的一起大小事興,避免再次出現無謂的動蕩,確保朝鮮這個藩屬國之的國家,一定不能再在其它大明的藩屬國面前出什么洋相。
這兩位老先生也當真是有些好玩。回到朝鮮的他們,處處以天朝特使自居。朝鮮新君的登基每一個細節,都必須得到他們的肯,不然根本就無法進行下去。
他們這樣的做法自然引起了一些朝鮮大臣的不滿,但他們特殊的身份,卻只能讓朝鮮大臣把那份不滿壓制在了心中。
尤其是他們規定,在李灝登基的那天,必須由朝鮮新君帶著文武大臣,面對大明京師的方向,三跪九叩,以謝大明之恩,以盡臣子之責,否則即為對大明之不忠。
當李灝忍氣吞聲地詢問兩位老先生,能否把這條規矩改改,改成由大臣們代自己叩拜的時候,羅德憲頓時勃然大怒,氣得胡子都顫動了起來,居然指著李灝的鼻子說道:
“大明于我朝鮮恩重如殺,如無天朝上邦,我朝鮮久為蠻夷之族奴役也。今朝鮮局勢初定,我朝鮮豈可便當忘恩負義之輩?如此,老臣死也不肯從命!”
那李廓也搖頭晃腦地說道:“明朝,父也;朝鮮,子也;以子對父跪拜,丟人乎?朝鮮亦隨明朝之后,為禮儀之邦。禮不可廢,法不可變。老臣以死想諫王許之!”
兩個人如此的堅持,讓即將登基的李灝目瞪口呆。這哪里還是朝鮮的臣子,分明就是大明派來的欽差。可面對兩個怒沖冠,執意不肯退讓的老臣,他又能有什么辦法?爭來爭去,到了最后李灝還是不得不以妥協了事。
唯有一個人對他們的作為大加贊賞,這人就是兵曹掌事,在平亂中立下大功的樸昌樹。
這位朝鮮的重臣,曾經語重心長地告訴李灝,告訴身邊的每一個人:
“有大明才有朝鮮,無大明則無朝鮮,這是我們每個朝鮮人要牢記的。跪拜算什么?在我看來這已經很不好了。切忌,大明對朝鮮的恩情,我們日夜都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