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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酒微醺時

夢想島中文    大唐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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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有太多的聲音,有余音繞梁三日不絕的妙音,有鬼哭狼嚎毛骨悚然的唳聲,自也有中平沉厚的常聲,唯獨一種聲音,只那一種聲音,能使勇者聞而覺妙,懦者聞而驚駭,常人聽之失魂。

  彷佛這大地上,那群山群林俱都化作了大漠黃沙,正在那胡楊林之外,有騎駝一人,他音已沙啞,便在這沙塵肆虐的地里,他敞開了咽喉,敞開了心胸,只那駝峰之上,彷佛便是九天之外,他在高歌。

  并非有具體的言語的高歌,只將一個發音的字,那音帶微微顫著,顫著,自甫一開始便是穿透九霄的鳳唳之音,這音脆得欲碎,卻終爾不碎,直教人一身的毛孔也要張開般,脫口處,不思收聲,平生有多寬廣宏大的氣,便噴涌出那樣激越的一個字的歌來。

  這便是大纛搖戰鼓起時,老羆們驟然奮躍往敵陣沖過去的音,沖過去的聲,沖過去的力量。

  他們沉默著,沒有弩營突擊時那一聲自胸腔里擠出來的呼喝,也沒有騎軍突擊之時那踏破九州震蕩山川的馬蹄聲,更沒有尋常步卒們將令一下刀鋒撞擊在盾牌上的肅殺,只是沉默著往前沖。

  無人回頭望,無人低頭瞧,老羆眼中,絕無退路,只有殺,往前殺,山若擋道,平山。水若阻路,斷水。若有千軍萬馬要阻攔前頭的路,手中陌刀在,鬼神且不敢擋我鋒芒,何懼區區眾人?

  漸漸的,老羆們本較密集幾近肩并肩地沖鋒,剎那間便在敵營前十數步處,便在已瞧清了敵營將士驚駭膽怯的蒼白面孔,緊縮的瞳孔,暴起青筋的手背,便在這時,老羆們眼中滿是輕蔑,心中都是不屑。

  老羆之勢,自戰中得,自刀鋒上擄,天地并未青眼而賜予,能教敵慌亂,這方是老羆們的榮耀!

  使敵初逢便懼怕至此,丈夫生已盡歡,死,且有甚么懼怕的?

  那歌者的清白吟唱,正在此時變了。

  驟然暴風驟雨般金屬鼓樂敲打出的震撼靈魂的樂,緊隨陡然自萬丈高空里落入深淵中去似的吟唱戛然止聲,噴涌著自東山上升起的旭日般,這音直刺地教人一身方高高豎起的寒毛都炸裂了開來。

  距敵十步處,老羆們本數排的陣型,倏然前頭的腳步一慢,后頭的緊沖而上,正在那已留出的空擋里,眨眼間只成了海潮最前頭那滔天巨浪處白沫一線似的一排。

  距敵五步處,老羆們左右又拉開了丈遠的距離。

  距敵三步之外,已能清晰地瞧見敵軍張著的嘴皮子之內上下飛快碰撞的牙齒,至此,老羆們方將肩頭那陌刀落在腰間。

  右手把住刀柄上處,左手緊貼刀鐏,把桿中間緊貼著腰眼,巨大的雙刃陌刀,貼著老羆斜指蒼天,灰蒙蒙的刀刃,只在這剎那間變了顏色。

  至此,兩軍撞在了一起。

  海浪碰上了大堤,利劍鉆入了目的,便是如此了。

  一個個精挑細選出的老羆們,無一不是猿背蜂腰的好漢,臨敵剎那,他們龐大的身軀靈巧地隨著沖擊的慣性,稍稍一挪方向,當地便飄著畫出一個小半圓。

  沉重的陌刀,磕開顫巍巍探出來阻撓腳步的聯軍兵鋒,巨大的力道不能收,又撞上聯軍將士的皮肉筋骨,眨眼之前人尚是齊全的,只這剎那后,人與首已分離,而老羆們已扎入了第二重里去了。

  正是這剎那間的碰撞,衛央耳畔轟的一聲,他只覺著,那是勾引自己血脈賁張的梵唱,是拽著自己也往那處里投去的繩索,彷佛那刀鋒切入皮肉的聲音,陌刀斷碎骨頭的聲音,及那刀光山血光綻的顏色,俱都作一個消魂蝕骨的聲音在呼喚著他。

  “來吧,加入吧,聆聽這樣的聲,旁觀這樣的色,怎及一柄單刀加入進來,唯有以你的血,敵人的血,教這兩個融合著在這里綻開鮮艷的花朵,那才是天地間最美妙的事情。”

  那聲音初起在他耳畔,又起在他的靈魂之內,很快的,衛央甚么也瞧不見了,甚么也聽不見了,只無邊的黑暗里,驟然有金光燦爛一片,他只有一個心思,順著自己的心意,殺過去,縱馬殺過去!

  縱然在這樣的沙場里戰死,那也是美妙無比的事情。

  “莫非大丈夫竟要病死老死在床榻之上方悔恨不曾在這樣的沙場里走一遭么?”衛央心中又起一道聲音,那是他不安分的靈魂在作祟。

  不由自主的,衛央緩緩地抬起了點在地上的大槍。

  渾不自知般,他的身體,似已與這沙場里的風,沙場里的聲,俱都融合在了一起。

  靈魂管不住靈智,思想便管不住身體。

  白馬雖不甚神駿,卻也是沙場里來回活下來的,這尖耳中透入的殺聲,眼前那已將地也染紅了的殘肢斷臂,它也在苦苦忍著心中沖出去,馱著背上的那將,挾著那將手中的大槍,沖出去,扎進去,刺過去!

  便在這時,背上一輕,熟知主人的白馬意態如癲狂,奮首一聲長嘶,四蹄刨動地上的泥土,又自上頭傳來熟悉的叱聲,白馬情知,到了沖出去的時候了。

  驀然,一旁探出一臂,拽住了韁繩,攔住了迷蒙的衛央。

  正是這一拽,將衛央自那沖鋒陷陣的誘惑里驚了醒來,視之,乃是鄭子恩。

  孫四海瞪著眼睛喝道:“咱們是來觀戰的,你逞甚么豪強?再說,老羆沖陣,只認前路不認人,凡非陌刀同袍盡殺,你要送死去么?”

  鄭子恩笑道:“衛兄弟,將領不到,不可自作主張,若亂老羆營陣型腳步,那可是了不得的罪過。你不要著急,今日沖散了聯軍,明日自會有更多的來擋,總有你的用武之地。”

  甩甩頭,將教這對陣的觀感帶來的誘惑丟在腦后,衛央心中嘆道:“這只是數萬人的對戰便已如此了,倘若數十萬上百萬的大決戰,又是何等的動人?”

  他倒是并不陌生千軍萬馬的古戰場,這些年來常在這樣的場景里度過,本當自己的心已不能教這樣的慘烈再動一絲的波瀾,現在瞧來,真實的戰場,與那虛擬的空間到底還是有區別的。

  何況,這是正經的以軍對軍,壯闊非匹馬單槍闖連營可比。

  鄭子恩舔著嘴唇,俊秀的面容上泛著冰冷的不耐。

  孫四海視當面的沙場如不見,馬鞭敲打著小腿外側,果真是個觀戰的架勢。

  倒是其余幾個率正,許也是這難得的觀戰資格甚為他們歡喜,手指戰場地里指指點點,一個個都有輕松寫意的姿態。

  這也能理解,難得逢大戰而不必去行莫測生死的沖陣之事,這便多了一日活命的痛快,左右輕兵死士再是功大,那也都不能與別的部隊那樣的勝時榮耀敗時恥辱的正經身份相比,事已至此,不如得活且活,何必徒然白送自己的性命上去?

  鄭子恩拿眼也瞧不上這些,他天生來是個大膽的人,若不然,吳王廟何等尊崇,怎敢行那砸廟之為取刀的事情?

  倒是后來有人問了,說你只取刀,靜悄悄也無妨,何必大動干戈砸了廟教人知曉?

  那時,鄭子恩方一拍腦瓜子:“啊呀,當時怎不曾聽你這般告我?”

  當時一頓好打,倒將與他說話那人痛揍一番。

  這便是個沒腦子的人罷?

  倒不見得,從軍十數年,比他聰明的,死了一撥又一撥,獨他依舊活著,逢陣不避死,遇敵必爭先,若真是個沒腦子的,不說敵軍如何山水萬重,單瞧他不慣的同僚,也害死他八百五百回了。

  當時瞥眼將那一眾率正瞧個遍,鄭子恩笑道:“衛兄弟,大好時光,這樣瞧著人家建功,這也難熬的很哪,不如咱們合兩率眾,自后頭高繼嗣腰眼里給他來那么一下,如何?”

  孫四海大是頭疼,都說衛央是個惹事精,鄭子恩能安分到哪里去?

  這兩個不安分的往一塊合起來,他這軍頭當真可為難的緊,連忙喝道:“無軍令擅自出戰,勝也是罪,不可胡鬧!”

  衛央攤攤手心里話,若是方才沒教你拽住沖出去了那倒也罷,如今咱心智清楚,鬼才樂意往亂軍里沖。

  這廂里說這話,那頭戰場中,老羆營已突破凌亂的聯軍前營防線扎入后中,中軍大纛揮不住軍心,若非當中心的都是蛾賊自己人馬,這前軍早將中軍也突亂了去。

  平陽于遠處瞧準這時機,教楊業:“右營盡出,自中心突進去。高繼嗣既無在此決戰之心,便遂他意。”

  又教呼延贊:“左營出騎軍繞后,不必切斷高繼嗣歸路,只將其弓弩軍剿殺便可。”

  二將齊勸:“如今聯軍動向尚不明朗,不如且留高繼嗣在這里,咱們靜觀其動向,豈不更好?”

  趙匡也道:“正是,咱們將這廝留在此處,以這些烏合之眾的秉性,拓跋雄一眾怎會盡心盡力來救?如此,分割絞殺,豈不更省力氣?”

  平陽抬戟止住眾將相勸,道:“去歲京西雨水豐潤,蛾賊獲收甚豐,加之契丹所贈,一年半載他也與我僵持得下去。長此以往,若不趁此番遼國混亂取南漢北燕,何時得償?不必多言,管奉將領便是了。”

  左右只好依從,一時大纛搖動,老羆營急速停步不前,他等并不留戀戰場,那鮮血滴答的陌刀垂下,緩步退出了戰場,將已凌亂的敵陣讓給了后方。當時潘美護住中軍,楊業引左衛,使重騎前往突破,這重騎一身甲具,連同背上騎軍負重不下三百,短途沖擊敵陣那是無可抵擋的,只若敢教輕騎逐而勾之,那是甚么也解救不了了。

  如今聯軍陣型已亂,雖他有鉤撓手,急切出不得,只三千重騎殺入敵陣,將這聯軍的中軍,當時也沖地晃蕩,那高字大旗,眼見也擋不住潰軍,一步步往后頭退了北去。

  而后,左衛中軍步卒緊隨重騎突將進去。

  最后頭,楊業持金刀,將戰場里情勢瞧地明白,重騎再破聯軍,正見那高字大旗往后連退,將金刀前指,不必令旗動,左衛整軍一涌而出,踩著遍地的殘肢斷臂,遍地的血水泥土,破入敵軍,突入敵軍,他不死,便該撤,只不肯教在眼前站著。

  亂軍里高繼嗣不見有慌亂,親衛扯著馬頭只拽著他走,他心中只想:“天策府大軍,果然精銳!有呼楊在兩翼,又有老羆營三衛在,恐怕若非趁地理的便,此番不能成功。”

  凝目視唐軍中軍,紫色飛鳳纛迎風而舞,不必細看,他便能知在那纛下,那百戰不敗的女郎是怎樣的驕傲榮耀。

  只不過,縱你能瞧明了這戰局,又如何?

  小小十數萬聯軍自不在你平陽公主的眼下,可這天下你欲圖,那便是一張巨大的網,在這張網絡里,我有輕巧的便利,你能及么?

  若以鋼針刺穿這網,那是不費甚么力氣,可若以你那金戟帶入了這一張大網,何其之難?況且,若能安心一寸一寸地圖往外割那倒罷了,左右在你那重重的護衛之中,誰也奈何你不得?可如今的契丹變故動了你安分的心,急切之間,縱你能看透時局,那又如何?

  一敗而已,傷些人手,雖蛾賊人手也甚寡,那也無妨。

  你來圖我,我何嘗不在圖你?

  漸漸往后遂潰軍走處,后探哨飛馬來稟:“大帥,呼延贊率原州大軍主力已繞過后山,正在山外切斷咱們的退路,前頭一時突破不出去,該當如何是好?”

  左右大將邊走邊獻策,紛紛都道:“此番大戰,本是三家出力的時候。不如暫且在此處扎住陣腳,使人往沙坡頭左右去取拓跋兩部,合三家之力,定能守得些日子——骨里設不是說過么,待李微瀾入沙坡頭,遼軍便能北下,咱們人手本便是如今天下諸國中最為弱小的,戰死一個,便少卻一人哪。”

  高繼嗣哼道:“我何嘗不知,你等竟都將盼頭托付在契丹人身上么?比有一例,若我等此時舉手歸降,唐廷尚能容我等有安身之地,若教契丹得中華之地,哼,哼,我等必為牛馬,求茍延殘喘而不得。各位,莫忘了當年鮮卑匈奴南下之后,上邦故土竟十無一戶活人,祖先曾為兩腳羊,莫非咱們也要淪落至此么?”

  麾下愕然,莫非真有歸降的意圖?

  高繼嗣喝道:“與唐廷,乃是他為官為將的逼迫著咱們作反的,而這胡奴賊寇,乃是咱們漢人世世代代的仇寇,我可用他,可合他,決不可有一日有與賊交心的時候。”

  教親隨大將拽住馬頭,催促連聲道:“大帥好打算,也該到了周全地帶再分說,唐軍打將來也,再不走,須不及了。”

  高繼嗣冷笑,不與這些大將分說,蛾賊已非昨日的義軍,墮落至此,與草寇何異?

  平陽公主要圖的是大事,怎會只盯準小小的蛾賊大帥脫手天下的圖謀?高繼嗣雖自忖也是個人物,然他始終不曾想過真是平陽公主的大敵。

  他所求的,不過是教唐廷知曉匹夫一怒的后果,縱在沙坡頭有區處,高繼嗣也從不曾如拓跋兩部那樣自信能真將這一路唐軍斷送在那里。

  若能果真教唐廷將蛾賊作正眼看,高繼嗣便覺足夠了。

  唐營中軍里,平陽凝目望聯軍動向,忽而難見地俏皮一笑,抿抿唇心中這樣想:“若這人知曉我將做此事,他會意外么?”

  遂教潘美:“打起大纛,自東繞出往北上去。”

  潘美大吃一驚,老羆營方戰罷,此處維護中軍的只豹韜一衛三萬余人,若此軍出東山往北去,那是戰地自不必說,離契丹也愈發近了,若教契丹輕騎偵哨探知平陽竟大張旗鼓明目張膽地孤軍往北來,如何是好?

  不待他勸,平陽笑道:“潘將軍不必擔憂,我聽說契丹有個不世出的女子,以此人行事,有她在,耶律王室與蕭氏一族便不能真訌亂起來,恐怕做出這一番姿態,所圖的正是沙坡頭那一張大網里殲我這一軍,為此穩妥算計,他怎肯在不明我這孤軍動向之前出賣行蹤?安心便是,我倒要瞧瞧,這區區數十天工夫這些人能將沙坡頭布置成甚么個模樣,竟敢自信吞我軍十數萬人馬。”

  潘美無法奈何只好從令,大纛動處,女郎卻狡黠地一轉眼,笑吟吟又教傳令校尉:“命輕兵營隨主軍北圖,教寅火率衛央隨在中軍纛下聽令。”

  卻教身后阿蠻輕聲道:“殿下,月神回來了。”

  平陽一喜:“鳳凰只將月神留在了這里,這幾日往北去探見敵情,看來,等楊延玉呼延必興歸來,咱們已知沙坡頭處境況了。”

  阿蠻笑道:“月神雖通靈,但怎能比得上那兩位少將軍?大概咱們能知,這具體的么,我倒是想啊,待兩位少將軍歸來,咱們不如先不召來詢問,待衛率正問過后,再將這狡猾的衛百將叫來,且聽聽他有甚么高見。”

  “甚么高見,哼!”平陽撇撇嘴,眼眸一轉叫住了傳令校尉,“不必傳令了,主軍且不動,潘將軍,豹韜衛輕騎遠哨有幾何?”

  聽到她不再去以身犯險,潘美心中直叫僥幸,花白的長須顫抖幾下,心中無奈道:“公主的脾性是越來越古怪了,若往常那樣倒且罷了,咱們只須好生奉令便是,近來愈發像個明情的女郎,這女子的心思千萬猜測不得,往后怎生麾下聽令?”

  聞聲答道:“遠哨早已發付出去,殿下作甚么用么?”

  平陽唇兒一抿,登時兩抹梨渦淺淺,她笑吟吟往輕兵營處瞧了一眼,哼道:“教衛央引主軍輕騎八百,繞出東山往北一路直去,出須不少于百里,這是軍令,若不從,我,便說我自原州取柴女郎來說他。”

  此時的衛央,卻將目投在聯軍潰去后自后頭涌上出去的民夫營處,自馬前過時,他怎瞧著里頭有個身影甚是眼熟,只是,這民夫營里怎會有他熟悉的人?

  傳令校尉到處,軍令已下,鄭子恩將偃月刀倒提在手,這一場沒頭沒腦恍如胡鬧的戰事,教他瞧來只是個飲酒正醺的事情。如今軍令既下,正合是他突過那些個主軍,與那大名鼎鼎的鳳翼衛爭功的時候。

  衛央嘆了口氣正要回寅火率,傳令校尉伸手攔住,笑道:“衛率正且住,中軍有令,請往中軍纛下聽令,寅火率么,只看衛率正安排。”

  孫四海心中先咯噔一下,張張口本想叮囑衛央幾句,轉念已見鄭子恩拍馬飛奔出陣,便又搖了搖頭。這個衛央,膽大包天更在鄭子恩之上,縱是自己叮囑他,莫非這人心中無有主見么?

  但隨他去,自己降服不住的人,只盼那一面紫色的飛鳳大纛能教他安分些罷。

  衛央自知這定是平陽的軍令,此處已違逆不得,便只好問這校尉:“大將成千上百,找我小小一個率正作甚么去?”

  那校尉也是個妙人,笑吟吟道:“此番戰,不過遂高繼嗣心意而已的小打小鬧,以衛率正的本領,當知這不過如同盛飲之時的微醺狀態,此去,必有衛率正的好處。”

  有個鳥的好處,這狡詐的平陽公主,不知道又想到哪一出了想往死了壓榨自己的勞動力,這不行,到了大纛之下,必定得先要到足夠的好處再說。

  就算她不給,那也能試探出她到底要教自己行甚么圖謀的打算。

  這校尉說的不錯,不過,縱只是微醺,那也當是老羆營的感受,觀戰的輕兵營甚么也沒有撈倒,能有甚么微醺的感覺?

  既答允要幫她,此時,也當出些力氣了,何況,這沒頭沒腦的一戰,只能教已經開始的京西決戰愈發混沌,在這戰場之中,沒有絕對周全的地方,唯有出力,方是正途。

  只是,她要將自己用在甚么地方?探查沙坡頭么?當不止于此——莫非是契丹?

  衛央緊了緊手中大槍,是該與契丹人見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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