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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二二 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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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紗第八折新蘭滿長街段二三上諭西風緊  (不拿白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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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于2010111108:47

烏紗第八折新蘭滿長街段二三上諭西風緊段二二枯井  漫天繁星不見月色,快到黎明時分了,除了羅娉兒她們倆在永壽宮未睡,這邊養心殿的張問也沒有睡下,他正坐在書案前提著紫毫筆,卻枯坐了半晚上一直沒能下筆。

  當值的奴婢們可就難受了,平時這時候他們值夜還可以在晚上也跟著瞇一會,但今晚里面的燈光一直未滅,他們當然不敢睡下,只得陪著在外面坐了一晚上,雖說夏天的夜晚并不凍人,而且焚著香蚊蟲也比較少,但這么坐著也不敢說話實在難受。

  張問面前的案上放著一張畫像,就是先前羅娉兒在時畫的,畫中之人直挺挺地躺著,肌膚煞白,頭發上珠玉飾物十分漂亮,但是臉的位置卻一片空白,什么也沒有,看起來十分詭異。張問提著筆,就想給它的臉上補上五官。

  他要補什么樣的眼睛鼻子,連自己都想象不出來,該如何下筆呢?于是只能這么枯坐著,毫無辦法。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聲太監裝的雞叫,不一會,李芳便走了進來,跪倒在地道:“皇爺,快到上朝的時辰了,是不是要奴婢們侍候皇爺更衣?”

  熬了一晚上之后,張問臉色蠟黃,眼圈發黑,聲音也有些沙啞了:“朕今兒不上朝了,你去傳旨,替朕找個理由讓大臣們各自回衙辦公。”

  “奴婢遵旨…還有一件事兒,福建巡按習夢庚上書海禁的折子…”李芳忙趁機把困擾了他們一晚上的事說了出來。

  卻不料張問及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們商量著辦,對了,去把玄月叫來。”

  李芳叫張問心情不好,不敢再羅嗦什么,只得應了出去辦差。沒過多久,玄月就來到了涵春室,張問交代她去準備一下,他要去老宅。

  等張問洗漱完畢吃了些東西,也顧不上練習每日的功課劍術,直接便上了一抬轎子,身邊只帶了一隊侍衛便出宮去了。轎子黑漆漆的并沒有皇帝的一套儀仗,毫不聲張地悄悄出了紫禁城,徑直前往青石胡同的老宅。

  這地方還是老樣子,張問以為沒住人了,不料一進門發現曹安上來跪安,張問忙扶起他道:“曹安你年齡大了,以后見著朕不用下跪。”

  曹安須發幾乎都白完了,可現在看起來還胖了一些,臉色也紅潤起來,看樣子養老養得還不錯,他無兒無女,但因為有張問的關系,身邊服侍的奴婢不少,并不寂寞。

  張問回顧左右,這里打掃得很干凈,便不禁問道:“你還住在這兒?我不是叫你去借景園住么,那邊地方寬敞有山有水,比這里住著好。”

  曹安道:“回少爺的話,老奴在這地方住習慣了,人老了就不想挪地兒。”別人都叫張問皇上,他還是沒改口直接叫少爺,玄月也常常叫東家/

  張問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便向內院走去,曹安和玄月急忙緊跟其后。張問走到院子中間那口枯井旁邊,彎下腰向里面看,只見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他這么看了一會,又拾起花壇旁邊的一塊石子丟了下去,片刻之后,便響起了“啪”的一聲干響,里面果然沒有水。

  玄月和曹安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張問想干什么,只得呆站在一旁。

  “去找一根繩子過來。”張問說道。

  玄月聽罷皺眉道:“東家要下去?”見張問點頭,她和曹安都大吃一驚,曹安立刻就跪倒在地勸道:“少爺是萬乘之軀,萬萬不可做這樣冒險的事!”

  而玄月見張問面不改色,知道勸說也沒用,她只得說道:“枯井里可能有瘴氣,得先試驗一下以防萬一。”

  張問點了一下頭,對玄月說道:“你去準備。”

  過得一會,玄月就找來了一只鵝和一根蠟燭,她把點燃的蠟燭和鵝一起用繩子吊下井里去,等過一炷香時間再提起來,只見鵝依然活蹦亂跳的,蠟燭也未滅。張問便說道:“看來下面有縫隙通氣。”

  當著皇帝,沒事下枯井去做什么,旁邊的人都十分納悶,又不敢多問,好在周圍只有曹安和玄月二人,也不用擔心傳將出去對皇帝圣名有礙。玄月雖然不知道張問為什么要干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但內心卻是一陣小小的感動…起碼對她是一種信任不是。

  她很快就叫人準備了一些東西,繩梯和一個鈴鐺,對張問說道:“東家一會想上來的時候就拉一下繩子,屬下等把您拉起來。”

  張問點頭應了,叫人放下繩梯,往里面看了一下,黑漆漆的果然有些嚇人,而且狹小的空間讓人覺得壓抑,他吸了一口氣,便俯身抓住了繩梯。這時玄月提醒道:“東家要不要帶個火折子?”

  張問心道:里面只有具尸骨,早已面目全非,有什么好看的?便搖搖頭,直接便下去了。

  曹安和玄月都十分緊張,玄月對著井下喊道:“東家,有什么不適就拉繩子!”

  井下面傳來了回話:“知道了。”上面的兩個人這才稍稍安心,萬一張問有個三長兩短,皇后和沈碧瑤她們不得拿玄月和曹安碎尸萬段不可。

  只見曹安埋著花白的腦袋不住往下窺探,但什么也看不見,他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他和張問雖然有主仆之分,但曹安是看著張問長大的,他一輩子都在張家,張問不僅關系到他養老的問題,在他的心里比自己的兒子還要重要。曹安一邊看一邊說道:“這里不能缺了人,不然一會少爺拉響了鈴鐺,沒聽見怎么辦?”

  玄月想了想說道:“不要讓不相干的人知道,這么著,今天白天我們一起守著,如果到了晚上東家還不上來,您年紀大了就去歇歇,明早換您來守。”

  曹安道:“只好這樣。”

  張問順著繩梯慢慢爬到了井底,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非香非臭,尸體的惡臭倒是早就沒有了。這里埋葬著一個女人的尸骨和另一個女人的骨灰,其中骨灰自然無跡可尋,尸骨離現在都十幾年了…他坐下來,慢慢想起了一些往事,當時他就是一個純碎的小地主,無權無勢無計可施,小綰為免受辱,先是服用了朱砂(硫化汞,有毒)然后跳井,這座枯井就成了她的葬身之地,張問也沒把她撈起來。

  十幾年過去了,井里的尸體應該早就變成了骨骸。周圍伸手不見五指,張問倒是一點都不害怕,他專心思索,想回憶起那張曾經熟悉的臉,但記憶里那個人的樣子卻越來越模糊。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井口的亮光也越來越黯淡,時間可能已臨近晚上。張問腦子里仍然一片空白,以前那些事他都記得,可人的臉為什么就變得模糊了呢?這讓他的情緒變得焦躁起來…

  或許事情都過去了十幾年,她對張問或許已經并不是那么重要了,但他的心結卻無法解開,非得想記起她的樣子,心里才能安穩,否則就覺得什么都不再有意義,他也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態。

  又過了許久,張問終于趴在了地上,慢慢地開始摸索,井底并不大,很快他就摸到了東西,觸手處像是絲綢,應該是尸骨的衣服。張問還以為只剩下一具白骨,原來衣服竟然還沒腐爛。

  馬上張問就意識到不對勁,他摸到衣服里面是軟軟的,根本不像是骨頭,他心下一陣疑竇,難道是穿得棉衣?他立刻爬了起來,在那具尸身上慢慢摸索,很快確認這是具沒有腐爛的尸體。

  張問不敢相信,她的尸體在井底躺了十幾年,而且沒有做任何保護,跳下來是什么樣,現在就什么樣,怎么可能還不腐爛?他懵了一會,然后非常想看看這尸身是什么樣子,雖然想不起小綰長什么模樣了,但如果親眼看到,沒有人不出來的道理。可身上沒有火種,現在已到傍晚,井底更是漆黑一團,一點光都沒有,就算是湊到面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張問正想喊上邊的人丟照明的東西下來,突然又想:或許是其他人的尸體,院子里哪個奴婢被殺了或是自盡剛掉下來的?

  他可以想象,如果發現這具尸體不是小綰,看到之后有多失望…為了免受打擊,他沒有馬上招呼上邊,而是繼續在井底摸索,看能不能摸到其他東西比如骨頭一類的。

  他一個人神經兮兮地在井底忙乎了許久,除了剛才那軟綿綿的尸體,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呆坐了一陣,他才清了清嗓子喊道:“來人!”

  上邊傳來玄月的聲音:“東家,我在,您要上來么?”

  張問道:“不上來,給我弄些可以照亮的東西下來。”玄月應道:“您稍等片刻。”

  過了不一會,玄月便將一枝點燃的蠟燭放在籃子里,用繩子吊了下來。那朵光亮自上而下慢慢將黑暗驅逐,此時張問的心情難以訴述,他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咚咚直跳,眼見著那燭光慢慢下降,他急忙背對著那尸體的位置,抬起頭準備接住籃子。

段二三上諭  等燭火慢慢吊下井底,可以看到井壁都是些凹凸不平的亂石,這里寸草不生,就連青苔都沒有。張問取下竹籃,里面除了一枝點燃的蠟燭,還有一個火折子,玄月想得細心,為了蠟燭被弄滅后可以吹火折子重新點燃。

  上面傳來玄月的聲音:“東家,接到了么?”張問應了一聲便再不說話,他瞇著眼睛背對著剛才摸到的東西,此時井中驟然變亮,他的眼睛還不甚適應。

  過得一會,等他的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這時才決定回頭去看剛才摸到那尸身,他的胸中咚咚亂跳,如果真的是她未腐,真有點不敢面對,如果不是她,又會無比失望。就在這樣糾結的心情之中,張問端著蠟燭慢慢轉過身去。

  那女子靜靜地躺在地上,飽滿的額頭,眼睛輕輕閉著,小鼻子下面的朱紅小嘴也緊閉也,一張瓜子臉看起來神情安詳,猶如睡著了一般。燭火輕輕晃動的當口,張問甚至認為她的睫毛也在輕輕顫動。

  張問怔怔地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彈,地上的尸體正是小綰,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對他的沖擊很大,雖然他一動不動,可心里已是百感交集。

  他的表妹看起來毫無變化,甚至人都為老,還保持著十幾歲的模樣兒,甚至臉色還白里透紅,張問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他拿著蠟燭在她的身邊蹲下,伸出手輕輕在尸體的臉上撫摸了一下,入手處冰冷異常,但軟軟的。

  過了許久,他遂將蠟燭重新放到籃子中,然后抱起尸體,讓她坐起來,靠在井壁上。當張問抱她的時候發現她的身體竟然是軟的,并不僵硬,以至于她坐起來之后,腦袋垂著。張問遂在她的對面坐下,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這個“人”。終于他又坐了過去,將她擁入懷中,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如此沒過一會,張問就覺得身上冷得直打寒顫,井底的溫度本來就低,加上小綰的身體冷得像一塊冰似的,真讓人忍受不了。

  他捧起她的臉,細細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要將其記在心里。他又絮絮叨叨地低聲說了許多話,無非就是回憶往事之類的,不知不覺間,井口漸漸已漸漸變亮了。好像沒過一會,竟然在井底坐了整個晚上,天都亮了,張問也感覺到肚子里饑餓難耐,看來是該上去的時候了。

  他尋思著把小綰弄上去,想了想覺得她的身體沒有腐爛也許是這口井的關系,弄上去說不定馬上就變得面目全非。張問現在已是權傾天下的天子,甚至沒有想過追封或者重新舉行一次隆重的葬禮,實際上他并不想告訴任何人。或許是小綰這件事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失敗,產生了陰影。

  張問脫下身上的葛袍墊在地上,然后抱起尸體讓她平躺在衣服上,做完之后便摸到上面放下來的那根繩子拉了一把,上邊頓時傳來了“叮呤”的響聲,然后只聽得玄月喚道:“東家…”

  張問喊道:“把繩梯放下來,不用拉我。”

  一上地面,一股溫暖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上面的氣溫才張問意識到,此時是夏天。

  他除了臉色因疲憊和饑餓而顯得憔悴,神色無異,也沒有說在下面看到的情形,玄月也不便多問。

  這時候張問倒是說道:“你一會找人把井蓋蓋上…還有,這院子朕時常會過來住,派玄衣衛到此駐守,不得閑雜人等進出。”

  “是,東家。”玄月應道。

  張問也不回去,玄月喚來奴婢侍候他洗漱,他吃了些東西,然后燙了回腳,直接就在東廂房睡了。

  因為張問沒有回宮,負責養心殿的李芳打聽了,原來他昨兒就去了老宅,至今未歸,今天又不能上朝。不上朝的圣旨還得李芳來宣。

  昨天早上張問不上朝,就讓李芳找個理由,他是對外宣稱龍體欠安,需要休息。今天也找不出其他理由,便只好找來他的“謀士”馮西樓說道:“今兒皇爺又不能上朝,你代皇爺擬個旨意,說與咱家聽,咱家一會去御門要對大臣們說。”

  馮西樓道:“兒子明白了。干爹,還是說龍體欠安么?”李芳道:“只能這樣。”

  夏天日長,到了上朝的時辰,天色已亮,李芳來到皇極門對趕來的百官說道:“上諭。”眾人便呼啦一片跪倒在地,看著這么多自命清高的大臣對自己下跪…雖然名義上跪的是皇帝,李芳心里還是非常地爽,所以傳旨這事兒是他最喜歡干的。

  這時李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朕近日龍體欠安,發熱、乏力、皮膚灼熱、頭暈、惡心、嘔吐、胸悶、不安、嗜睡,無法上朝,故今日免朝。”

  眾人謝恩之后爬了起來,有的大臣無不擔心地說道:“臣等聽上諭的內容,這是中暑的癥狀啊,李公公請太醫了沒有?”

  李芳心道:皇爺好得很,全是馮西樓那廝忽悠你們的,那小子肚子里倒是有點墨水,竟然忽悠得頭頭是道,這些老家伙還真信了。嘴上卻說道:“陳大人放心,宮里不是有御醫么,御醫也說了,皇爺并不大礙,歇一陣子就好。大伙也知道,前些日子皇爺從早忙到晚,也不容易不是。”

  眾臣信以為真,紛紛叫李芳好生照料皇上(老子們的榮華富貴還在皇上身上系著呢),然后才陸續離去。張問很得朝臣的擁護,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對身邊的人很是優厚。

  李芳傳完上諭,便乘轎往回走,以往這宮里頭除了皇帝皇妃,能乘轎的人就只有王體乾,現在可不同,李芳根本不甩王體乾的賬,自個也坐起轎子來了。轎子剛走到崇樓東邊,正碰到了王體乾,王體乾不知要去干什么,但并未坐轎,正在步行,身邊跟著太監李朝欽和另外兩個小太監。

  李芳見狀,故意不下轎,但招呼還是沒少,“喲,這不是王公公么,咱家正有急事兒趕過去,正巧遇到您了。”

  等級高低地位有別,李芳比王體乾的職務低一級,見面不下轎便是無禮,這倒是可輕可重的事。李芳便故意宣稱有急事,找個借口在王體乾面面裝裝架子。

  王體乾笑了笑,看樣子沒有計較的意思,只是問道:“你要趕到哪里去啊?”

  李芳道:“皇爺還讓咱們商量著處理奏章,這不前晚上的那份海禁折子都還拖著,咱家不是要趕到司禮監去么?”

  王體乾指著南邊道:“司禮監在那邊,李公公這叫南轅北轍。”

  李芳臉上頓時一紅,拉下臉左顧而言他:“王公是司禮監掌印,皇爺交代讓您主要負責處理這幾天的奏章,習夢庚那份折子一直拖到現在還沒給下邊回信,您的意思是壓下不發了?”

  王體乾道:“老夫不是叫你去請示皇爺么?”

  李芳道:“皇爺說了,都讓咱們商量著辦…當然,拍板的還是王公。”

  王體乾道:“難辦。”李芳以為王體乾無計可施了,當下就趁勢緊逼道:“難辦也得辦,咱們是替皇爺辦差,皇爺交代下來的事兒就是有天大的難處都得辦好喏,還能挑三揀四不成?”

  “這事兒還非得皇爺拿主意。”王體乾道,“事關國事,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一會你到司禮監來,老夫給你提醒一下。”

  “成,咱家這就過去,看王公有什么妙計。”李芳冷笑道。說罷兩撥人便分道揚鑣。待王體乾的人走遠了,李芳才問馮西樓道:“這姓王的是不是有什么奸計?”

  馮西樓道:“他現在能有什么奸計,這事兒是左右為難。他要是敢真的壓下不發,江浙那幫貪得無厭的官商就會以為朝廷反對禁海的態度不夠堅決,就再會扇乎起言官說事,不定還有什么誤導民間輿情的事兒發生,到時候朝廷就會左右為難,這責任他王體乾擔當得起么;可他要是敢擅自批復拿習夢庚問罪,習夢庚頭上戴得可是御史的帽子,王體乾就不怕咱們把消息露出去,說這事兒是太監干的?”

  “嘿嘿…”李芳聽罷點點頭,“有意思,老子就要看看他王體乾怎么辦。調頭,咱們這就去司禮監。”

  于是李芳在前呼后擁中,坐轎向南前行,一路上的奴婢們誰都沒膽子得罪這個當紅太監,紛紛回避或是低眉下眼地站在道旁,李芳得意洋洋,是風頭十足。

  來到司禮監衙門,李芳和馮西樓便一起去書房,只見王體乾等人已在里面開始辦公了,李芳拱手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了一聲,便直入主題道:“先前在宮里頭您說不是說話的地兒,莫非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話?”

  王體乾嗬嗬一聲笑了出來:“說哪里的話,不過有些事兒沒有真憑實據,老夫可不敢在外面隨便嚷嚷,在這里說了,就這么幾個人,就算你李芳拿出去說,老夫也可以賴賬不承認說過啊。”

  李芳道:“那王公先說說看,是什么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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