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是北京這幾年新興起的銷金窟,圍繞著曲曲彎彎的幾片水域,飯館、酒吧林立。孫純直接把車停在馬路邊,看看手機短信中的地址,涌入摩肩擦踵的人流。
對于這里孫純算不上熟悉,但畢竟和朋友、同事來逛過幾次,所以當他反復核對了門牌號碼之后,才蹬上臺階,按動了朱紅色大門上的門鈴。
短信上說這是一家酒吧,可除了門牌號碼,根本沒有任何招牌一類的標識,連大門都是緊閉著。左右看看,和后海多數地方一家緊挨一家的門臉兒比起來,這家大門兩側全是青灰色的長墻,顯然這家的院子極大。這不是昔日的什么王府吧?孫純心里揣測著。
大門很快打開了,出來的是個挺精神的小伙子,只是短袖襯衫上還一絲不茍地打了條領帶。
“先生能出示一下會員卡嗎?”小伙子話語恭敬,可仍舊堵在門口。
孫純有些發蒙。雖然早過了立秋,但北京仍是秋老虎肆虐的日子,一點兒涼風也沒有。孫純已經不算是普通人,盡管還達不到寒暑不侵,可這種天氣對他還沒什么影響,但他一貫不講究穿著,此刻上身是一件純棉的T恤,下身是沒膝的褲頭,光腳穿了雙涼鞋。看看人家服務生的打扮,再聽到什么會員卡,孫純覺得身上的汗冒出來了。
“您能告訴我邀請您來的,是哪位客人嗎?”服務生機靈地看出孫純的局促,馬上客氣地問道。
“噢,是祝寧寧或者莊毓姍。”孫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里面的短信是祝寧寧發給他的,說表姐莊毓姍要回臺灣了,約他一塊聚一下。
“是孫先生吧?寧寧姐交待過了,不過她們還沒有到,請跟我來。”服務生轉身推開大門。
穿過月亮門,槐樹花的清香撲面而來,急出的一身汗轉瞬散去,孫純開始慶幸自己剛才沒有掉頭離去。
這是一個小操場般的院子,十幾棵高大粗壯的槐樹怕是經歷了上百年的風雨。月光透過槐樹葉之間的空隙投下了巨大的、斑駁的疏影,坐在被寂靜與樹影掩蓋的藤椅上,孫純有種回到家鄉小院的溫馨。
沒有了城市的喧囂,沒有了嘈雜的搖滾樂,沒有了忙碌的心情,幽靜的院落,雅致的陳設,搖曳的燈籠,自然浪漫的氣氛讓人沉醉。
是琵琶撥奏的弦聲,還是揚琴敲奏的樂聲?孫純分辨不出,只是很快融入了那悠揚的音樂中,仔細傾聽,才能發現酒杯的撞擊聲。孫純放眼望去,在半隱半現的燭光里,一對對穿著考究的男女或低聲交談,或舉杯輕飲,“這里,真是個蘊育愛情的好地方啊。”孫純心里嘀咕著。
他現在已經明白,這里就是聽人說過的會所,不知道是祝寧寧還是莊毓姍是這里的會員,而今浸潤在這槐樹花香中,還是沾了美女的光啊。孫純要了杯茉莉花茶,悠哉優哉地品起茶來。
孫純對于祝寧寧這個年輕的女CEO有種特別的好感,認識時間不長,見面機會不多,可祝寧寧有股北方姑娘的特點,像北京人說的“自來熟”,性格開朗,自然大方,還有點大大咧咧,沒心沒肺。自那場“三八節”晚會后,孫純和祝寧寧好象一下子成了好朋友,這不,女人說她的表姐要回臺灣了,想聚聚,孫純痛快地答應了。
月亮門旁,祝寧寧叫住了引路的服務生:“你不用去了,我們自己去找他。”她瞟了一眼樹影斑駁中的孫純,伸手搭在莊毓姍的腰間,“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莊毓姍沒有言語,她不喜歡祝寧寧在說到男人時的那種輕浮口氣,所以直接拍掉對方伸過來的胳膊,動作有點粗暴,“胡說什么吶?我們才只見過一面,倒是你這小蹄子有點兒發騷了吧?”或是覺得剛才的動作過于傷人,她放緩了語氣說:
“不過你的眼力不錯,他和那些男人不太一樣。希望今晚能過得有趣一些。”
一個男人,兩個女人,一瓶紅酒,兩三個小菜,孫純舉杯感謝兩個美女的邀請。和祝寧寧只見過五六面吧?他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兩人間變得如此熟絡。白天里端莊秀美的職場麗人,今晚完全換了種模樣,甩掉了一身裹得嚴嚴實實的職業套裝,換上粉紅色的吊帶衫和 牛仔褲,身體“透氣”得很。
祝寧寧已經算是個高個女孩了,可莊毓姍比她還要高出一些,孫純估計有個一米七四、七五的樣子。今天這漂亮女人穿了套和祝寧寧很接近的衣服,只是短短的吊帶衫是黃色的,腰間寬大的皮帶上綴滿了亮閃閃的金屬裝飾,給人一種妖冶的感覺。
酒過三巡,祝寧寧清秀的臉龐紅潤起來,似乎是借著酒勁,她搖晃著酒杯沖著孫純嚷嚷道:“孫純,你這人有譜沒譜?答應人家的畫什么時候能完成啊?”
孫純有些不好意思,這事確實賴他,“嗨嗨,最近事情太多。不過我馬上要去廈門上一段學去了,我保證在學校給你畫好。”
“看不出啊,你還挺有上進心啊。這么大的腕兒還要回爐?別是想泡學生妹妹吧?”
孫純毫不在意祝寧寧略帶戲謔的調侃,端著茶杯搖頭晃腦地說:“我可比不了您這留洋的大博士啊!我過去就是個攝像,才有個大專學歷。不混個文憑,現在這碗飯就吃不成了。”
“要是有直航就好了,從廈門飛臺北,可能也就幾十分鐘的事。”
孫純看看說話的莊毓姍,這才想起上次見面時祝寧寧的介紹,美女是臺灣電視臺的簽約藝人,于是笑道:“上次去廈門大學考試,我坐旅游船看了看大小金門,真是近在咫尺啊。要不你這次和我一塊去廈門,金門島上的士兵肯定愿意把你這大明星接過去,這樣不也算直航了嗎?”
莊毓姍開心地笑出聲來,祝寧寧看看兩人,臉上滑過一絲頑皮的狡獪,“孫純,你不是嫌我不漂亮才不給我畫畫的吧?那你看我表姐如何?我可告訴你,我表姐剛出道時,就是臺灣的名模,專業的噢。”
莊毓姍修長纖細的四肢,確是有當模特的本錢。孫純忽然想起損友吳曉關于模特身材的一個理論,于是仔細端詳了一下女人伸出的長腿,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怕是有十五六厘米吧?”
莊毓姍的眼睛一亮,復又嬌笑道:“小寧的情報不準確喱,你還有多少女朋友?老實交待!有點名氣的模特我可都認識喲。”
孫純訕訕地說不出話來。他心里沒底,真沒準莊毓姍認識愷蒂和姍黛。
“你們說什么呢?”聽得一頭霧水的祝寧寧不干了。
莊毓姍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一手按住她脖子下突起的關節,一手放在她屁股下沿,“這個長度,減去你屁股到腳跟的長度,如果超過14厘米,那么你就算是個長腿美女了。”
庭院燈火朦朧,一切顯得不很真切;霧里看花,女人千張面孔,萬般妖嬈,讓孫純有一種陷身夢境的虛幻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