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幾只不知名的白鳥盤旋在山間,秋風拂過我的臉,刮得面頰生疼,鳥兒卻正好乘風直上,給這個四橫遍野血染黃沙的戰場增添了幾絲生趣。我羨慕地望了他們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在強盜窩下面的高地上插上一個燈,迅速地回到中路的河道邊。
諸葛亮真是一個不世出的奇才,他發明的孔明燈實在是整個戰場最犀利的武器,很多時候,一枚小小的孔明燈就是一場戰爭勝負的關鍵。然而五年前蜀國大旱,整個漢中顆粒無收,諸葛忍痛將孔明燈的制作方式教給神秘商店以換取糧食解救燃眉之急,至此孔明燈才在各國流傳開來。若非如此,天下恐怕早已歸于蜀漢。
而這個奇才,此刻就站在我的對岸,和我隔河相望。他峨冠博帶,羽扇鶴氅,舉手投足間盡顯超然物外之風,他的雙眼如兩潭深泉,古井不波,散發出的盡是睿智與沉穩。似乎這個時間已沒有任何事情能夠令他動容,或者說他本不該屬于這個世界。幾乎三國所有英雄在他面前都顯得黯淡無光,包括蜀主劉備,真不知他當年三顧茅廬究竟是對是錯。我也明白了諸葛為什么不投奔魏國,因為父親曹操是另一個天才。
突然,他看了我一眼,貌似漫不經心的一眼,可那眼神卻刺得人面頰生疼,我被他強大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來,握弓的手緊了緊,卻是滿手的冷汗。我只得加了一級貪狼,勉強地在他如山的壓力下補著兵,而等級還是被壓了一級下來。
沒錯,我就是魏太子曹丕,父親曹操,師從司馬懿。自幼熟讀兵書,好弓馬。苦練箭術十余年,雖不如五虎上將黃忠,卻也遠勝馬岱之流。父親說,曹家從來沒有弱者。他對我和兄弟們異常嚴格,我們甚少得到父愛,更多的只是責罵。他又常年征戰在外,所以我們跟他的感情很淡漠。但是我們都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他又是我們崇拜的對象,直到這次發動對蜀國的戰爭。
父親正值壯年,國事尚輪不到我費心,但曹家兒郎豈能不上戰場,只有刀光劍影血染黃沙才能磨礪出真正的強者。雖然我心里早有準備,但對上諸葛亮的那一刻,我仍然心驚膽寒,甚至要在副將的攙扶下才能勉強站穩,沒想到第一次出征就遇上了蜀國的神。
正當我一個破陣收掉兩個弓手后,一聲虎嘯,震耳欲聾,一個紅色披風攜雷霆萬鈞之勢闖進我的視線。五月雨斬,武圣關羽!!!我頓時心驚肉跳,在師父教我讀兵書的時候,就時時提到當世數位頂尖武將的絕技,而對于關羽,更是刻骨銘心。我胡亂的扔出一個穿云,但是為時已晚,關羽已跳到我身后,穿云箭卻無巧不巧地正中諸葛前額。我慌不擇路地往回跑,兩道刀光縱橫閃過,十字斬,當頭劈下。我被暈在離箭塔五步的位置,關羽頂著箭塔對我一陣亂砍,幸而沒有出暴擊。而由于我穿云等級太低,諸葛已經醒來,他再向前走兩步,我就會暴露在極地凝結的施法范圍之內。此時,他已邁出第一步,我只有閉目待死,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黃色光圈在我身后出現。父親,我激動地閃出淚花,終于,那把熟悉的倚天邪劍出現,在諸葛羽扇抬起的一瞬間,父親的死亡纏繞準確地扔在我身上,我頓時血量爆滿。雖然我仍然被凍住,但諸葛已經沒有釋放臥龍的魔法,他們已經無力對我的生命構成威脅,在諸葛無奈的一個落雷后,關羽悻悻地離去,我也乘火打劫地射了他兩箭。
我興奮地回頭對父親表示感謝,但他依然繃著那副冷若冰霜的臉,說:“關羽不見了你沒發現?這是你第一次犯錯,我不會責怪你,但是如果還有下次,我不會再來,你好自為之。”然后他快步去了神秘商店,買了個孔明燈插在下路河道。看著他的背影,我默默地說:放心吧,下次你來,就是幫我擊殺諸葛的時候。年少輕狂的我完全不知道我這句話有多么的囂張。
雖然口出狂言,但在接下來的對線中,我依然明顯地落在下風,終于在一記落雷后,我不得不踏上回營的路。在路上,我看了看各路的情況。上路雖然有劉備養趙云,但師父的液態火依然把趙云燒得毛焦火燎,劉備更是被火焰雨逼得退出了經驗區,只在趙云瀕死之時才上來一記神圣之光,我對師父的佩服又多了一層。而關羽回營以后,下路龐統更是萎縮到死,典韋悠閑地補著刀,張遼更囂張地去了蜀國野區打獵剿匪,只有父親一直面色緊張地指揮著戰斗,時時關注著全局的戰況,一刻不肯放松。
回營的第一件事不是療傷,是去看甄姬。當我渾身傷痕地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正在佛前焚香,祈禱我的平安,我心頭一熱,一把拉過茫然無措的她,緊緊抱在懷里。她在我懷里哭得梨花帶雨,惹人生憐,輕輕掙脫了我去拿來紗布心疼地為我包扎傷口。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什么大魏基業,什么天下一統都顯得不重要了。
記得那年是一個重要的年度,因為一場戰爭,官渡之戰,父親以少勝多擊敗袁紹,一統北方,天下莫敢與其爭鋒。而我不過是隨著師父隨軍學習戰斗策略,我也沒想到上天安排我遇見了她。
冀州城破,我拿著師父贈我的佩劍沖進了袁紹府邸,打開一扇門后,地上伏著兩個女人,甄姬就是其中一個。當我看清她的容貌后,我立刻震驚在當場,天下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我癡癡地看著他,目光再也不能移開半分。如果能娶她為妻,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問她的名字,她簡短地答道:“甄宓。”這時另一個婦人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說:“她可是二公子的夫人,你想干什么?”
“夫人?”
我倒退兩步,如此美麗的女子竟已成他人之妻。那袁熙何德何能?沒有那么好的命,卻要享這么大的福。盡管如此,我仍然沒有減弱對她的愛,可是如果我要娶她,父親會答應么?整個大魏會接受太子娶一個別人的妻子么?我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吩咐下人把甄宓好好照顧,然后轉身離去。
我去找到師父,把想法告訴了他,他略一頷首,說:“你真的愛上了她?”我堅定地點頭。“她愛你嗎?”我不置可否地搖搖頭。“那就去問問她吧,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然后轉身離去。
我來到甄宓的房間,此時她已洗去一身的塵污,換了一身合體的衣服,更加明艷不可方物。看到我,她羞澀地退了半步,低著頭擺弄著衣角。
“你丈夫死了,被公孫康殺了。”她聽到這個消息并沒有多錯愕,只淡淡地哦了一聲。
“你好像并不悲傷。”
“他雖是我丈夫,但婚事全由父母做主,我和他并無感情,何況他待我并不好。”
“那你有心上人?”
“沒有。”她似乎并不善于交談,說話總是很簡潔。
“如果我想娶你為妻,你可愿意?”
她聽到我露骨的表白,驚慌地看了我一眼,又立刻低下頭去,俏臉已紅到了脖子。然后低低地說:“你不是真心愛我,你不過是看上了我的容貌,等我老了,你就不會再多看我半分。”
“那你愛不愛我?”我沒想到她居然會拒絕大魏太子的求婚,咆哮道。
“愛!從你打開那扇門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了你。”我沒想到外表柔弱的她竟是如此直爽的女子,敢愛敢恨,卻也越發討人喜歡,并為她喜歡上我暗暗高興。
“那你為什么相信你真心愛上我而不信我是真心的?難道就因為我的太子身份?”
“對,我已為人婦,本該從一而終,如今夫君已死,當相隨于地下,又豈敢再嫁他人,何況貴為太子的你,你父親會同意么?天下人會同意么?”
她提到我父親,我又猶豫了,的確,父親一定不會同意的,那只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慘然一笑,推門而去。
我又去找師父,沒等我開口,師父就說:“你愛她嗎?”
“愛。”
“她愛你嗎?”
“愛。”
“那你來找我干嘛?”
“可我不能娶她。”
“因為主公?還是因為天下人?”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懦夫,兩個人真心相愛關別人什么事?是男人就要努力去爭取自己的幸福,何需顧及他人言語。如果是主公遇到此事,以他的魄力根本不用請教他人。快去,甄宓尚未走遠,否則你會后悔終生。”
我來不及跟師父道謝,轉身出門,大喊:“備馬。”
天邊一輪圓月,照亮了大半個冀州,夜色只能躲了起來。我騎著父親送我的夜照玉獅子馬沿著甄宓走的方向狂奔,一口氣追到神秘商店旁的小路,終于看見那個嬌小的身影。我知道再往前就是黃巾余部的窩點,立刻大喊叫住她。
“不管是誰都阻止不了我娶你,哪怕不要太子之位,不要這片大好江山,我只要你。”
她緩緩轉身,嫣然一笑,燦若桃李。“我就知道你會追來,你會告訴我你要娶我。”
我一把拉她上馬,月光映著她的面容,美得讓人窒息。我們深深吻在一起。
回去后,父親居然爽快地同意了我們的婚事,正當我錯愕之時,師父嘴邊揚起一抹狡笑。太子大婚,群臣大宴三天,我成了最幸福的人。想到那天月光下的甄宓,我命工匠為我打造了一把絕世神兵,就叫月下美人。
回到現實,我輕輕放開甄姬的手,父親和師父他們還在戰斗,我不能繼續在這里兒女情長。買好補給和一個活丹,我又踏上征程。甄姬依依不舍地目送我離開,我努力不讓自己回頭,我怕一回頭就再也邁不開腳步。
來到河邊時,諸葛也回去了,我抓緊難得的時間打錢,卻不知不覺把兵線推得相當靠前,因為有父親的保障我得意忘形,身處危險卻不自知,依然在享受著殺死小兵的痛快。突然父親在給我發信號,我馬上意識到形勢的危險,轉身后撤。但為時已晚,天邊劃過一道弧線,騰躍之靴,諸葛亮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了我的身邊直接放出臥龍光線,父親也開始傳送。我不敢對諸葛放出穿云箭,因為這施法的一停頓我肯定走不出他的三道光線,所以我只有僥幸地往右邊走,沒想到諸葛手一招極地凝結把我凍在了身前,我緩緩地倒在了河畔,冰冷的河水拍打著我的臉。我在暈過去之前,看到的還是那一雙深邃的眼。
我才知道讀書百篇不如上陣一戰,因為父親的存在諸葛放棄了風暴之杖而選擇了騰躍之靴,先施放臥龍光線再極地凝結,這一切都跟兵書上的不同。我才領悟到諸葛之所以近乎神話的原因。
兵以正合以奇反,出其不意方能致命一擊。前人一直在戰斗中探索經驗,等他們得到答案后就寫成了兵書,明明白白地擺在我面前,剝奪了我探索的樂趣和對答案的想象。但是很多東西還是需要直接經驗的,所以雖然兵書上道理我懂得很多,但是絕沒有諸葛給我上的這一課刻骨銘心。
我躺在主城修養,一邊關注著戰局。下路關羽開始混經驗等到六級,龐統不知所蹤,諸葛趁著中路放空使勁摟錢,由于師父補給用完了正走在回營的路上,趙云也放開膽子收兵。而我方依然是父親保著典韋,張遼走在去中路的路上,一切都很平靜,而由于鳳雛的不見蹤影讓處處都充滿了危機,他的成名絕技炎術·困,讓人覺得仿佛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師父出了騰躍之靴、一個退魔之杖和一個活丹,立馬匆匆趕往下路強盜窩剿匪,看著他的裝備我自愧不如,枉我平時以他最得意的弟子自居。看到師父來了,張遼轉而去了上路,中路的諸葛實在不好惹,何況他擅長的還是近身肉搏。師父風暴之杖已在手,立刻去中秒殺諸葛,他并沒有走近,而是直接使用騰躍之靴,而諸葛亮畢竟是諸葛亮,在看到從天而降的師父后立刻縱身后跳。但騰躍之靴畢竟是有缺陷的,諸葛在半空被師父吹起,我對師父有絕對的信心,這招風暴后星落的殺招他不知練了幾千幾萬遍,出手絕無失誤。師父的黑羽扇劇烈地旋轉在后背,一瞬間,從天而降的隕石和諸葛同時落地,諸葛血已近紅,絕對無法再承受接下來的火焰雨和炎擊波。
諸葛亮也有今天,我心下狂喜,震裂傷口疼得我齜牙咧嘴,卻還在暗暗為師父叫好。然而誰都沒想到,諸葛身下閃著金光,轉瞬紅血消失,師父的炎擊波只在空無一物的地上砸出了三個大坑。一直在上路的劉備此時竟已在中路。
片刻后諸葛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河道的對岸,靜靜的凝望著師父。師父已經由剛才的驚訝轉為憤怒,雙眼噴血地仇視著諸葛,仿佛剛才經歷了人世間最大的恥辱。而諸葛依然輕搖羽扇,面不改色,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任誰都無法做到歷經生死依然平靜如常,而他諸葛亮卻是個異數,你永遠猜不透他心里想著什么。我明白,在這一點,師父徹底地輸了,但敗給諸葛,他不冤。
我的師父司馬懿,字仲達,河內郡溫縣孝敬里人,也是一位不世出的奇才,在諸葛亮出山之前,他是我見過的除了父親外最看不透的人。他不像諸葛對任何事都無動于衷,也不像父親永遠的冷若冰霜,他有著常人都有的喜怒哀樂,但他臉上表現出的情緒永遠與心里不同。初次見他,除了他有如火鳳一般的衣著,沒有人會覺得他有任何的與眾不同。只有我知道他心中有著常人不及的韜略,他只是在韜光養晦,泯如常人。他是在顧忌父親,在這樣一個主公手下,他不可能像諸葛一樣鋒芒畢露,他在等,但是在等什么?等父親去世后我登上皇位?我想到這里不寒而栗。他是一只沉睡的火鳳,一旦浴火,將無人能及。那么他傳授我的東西絕對留有一手,而我必須在父親去世之前找到這個盲區。看著父親兩鬢的白發,我攥緊雕弓,縱馬奔赴前線。
關羽六級了,六級的關羽是一頭餓了三天的猛虎,將一切能看到的敵人撕碎。我當然不愿虎口犯險,轉而去了上路。我大魏五子良將之首張遼與蜀漢五虎上將之三趙云以大戰數百回合仍勝負未分。四野盡是兩國士兵的尸體,天邊幾只禿鷲在盤旋,發出陣陣凄涼的嘶鳴,一陣風刮過,帶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我勒馬下地,在離他們較遠的高地找了一個最佳位置半蹲下來,抽出一支穿云箭,等待著趙云露出破綻。
看著遠處的趙云,有著年輕俊美的臉龐,留著干凈利落的短發,披著一身雪亮銀甲,手握七尺龍膽槍,攜著漫天槍影在亂軍中橫沖直撞,視天下英雄如無物,少年得志,英姿勃發。常山趙子龍的威名天下皆知,今日一見,大慰平生。而我方張遼,身披刺針鎧甲,手握玄鐵斬馬刀,在趙云對面揮出一道渾厚的刀光,穩如泰山擋住趙云的沖鋒,絲毫不墜我大魏聲威。一靜一動,一攻一守,如此英雄對陣,實在百年難得一見,我一時看得入神,手中的穿云箭慢慢的松了。
直到張遼暗暗叫我,“不要起愛才之心,你忘了當年主公在長坂坡下了生擒趙云的命令后,非但未能抓住他,還讓他七進七出,天下揚威么?”我點了點頭,換了定軍箭在手。
“你有把握先發制人么?我的魔法只夠施出一次震蕩波或者鑿擊。”
我搖搖頭,趙云身法快如閃電,我實在沒有十成把握。
張遼會意點頭,說:“注意,聽我指揮,我會把他引到你的最佳出手位置。”
我攥緊雕弓,挽成滿月,定軍箭隨時待發。
“定軍!”傳來簡潔的指令。雖然只能看到一團白影在左沖右突,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松開弦,箭矢破空而去。以定軍的范圍,趙云必定會眩暈一秒。我又抽出穿云在手,靜候指令。
果然,定軍箭貼著趙云的身體落下,綻開一片絢麗的魔法區域。趙云立刻被暈住,漫天槍影頓時消失不見,只剩下龍膽槍頭還在不停顫抖,發出陣陣龍吟之聲。
張遼立刻大步沖過去,本以為他會用震蕩波將傷害最大化,但他出乎我意料地選擇了鑿擊,將控制發揮到極致。當他倒轉刀身狠狠砸在趙云頭上時,傳來一聲低沉的“穿云”。
我知道他剛開戰時在下路,等級不高,鑿擊也不會升得太高,所以又馬上射出一箭穿云,穿云箭緩緩向著趙云而去,在箭矢到達之時,趙云絕不會醒來。我心里暗道可惜,如此良材美玉,為何卻站在我的敵對方。
然而戰場永遠瞬息萬變,也永遠充滿著巧合和意外。趙云被張遼鑿擊暈住,當然理所當然地揮著大刀對著趙云一陣猛砍,因為單憑我的技能組合不一定能將趙云擊殺。但是這簡簡單單的普通攻擊卻引發了蜀軍對張遼的仇視,五個士兵掉轉頭對著張遼沖來,張遼自然不懼五個無名小卒。但是一個刀兵卻在沖向張遼的途中擋在了穿云箭和趙云的中間,我大喊:“天佑子龍啊!”穿云箭正中那個刀兵前額,他哼都沒哼一聲便倒地身亡。
趙云此時已經醒來,我無奈地射出破陣箭,但對他已構不成任何威脅。他向那個替他冤死的刀兵深深一躬,然后使出自己成名絕技無雙掉頭離去。并留下一句,“曹丕,我會讓你血債血償!”聽著這句話我透骨生涼,盡管張遼不斷給我打氣,我仍然一整天都魂不守舍,耳邊始終縈繞著那句“血債血償”,趙云竟會這等可怕。
因為趙云的事我一直處于魂不守舍的狀態,四下游走也沒什么收獲,最后懶懶的點了幾個孔明燈,就跟父親曹操站在一起,我知道如果他都不能保護我那我就沒什么機會看到這場戰事的終結了。
父親對我這個樣子很不滿意,在確保前方的典韋安全的情況下,終于他把我叫到后面一點進行了一次長談。
雨后的路面很泥濘,路中間還有很多水洼,不時有一兩隊士兵步履蹣跚地從我們身旁經過,但是他們還是士氣高漲。父親緩緩開口:“你怕?”
我不爭氣地點點頭,趙云的那充滿殺氣的眼神從我腦海里浮現,我冷汗涔涔。
“趙云有哪一點值得你怕?”
“蜀漢五虎大將之三,長坂坡上單人獨騎在我軍七進七出,劉備西征益州他率軍過處,無人能擋。”
“這不過是過去的事,英雄事跡是由很多因素造成的,我是問你他本身有何可怕?”
“長槍突刺能控人三秒,閃避之法讓我們很多攻擊失效,橫掃千軍使他以一當百,而他的成名絕技無雙,一旦施展開來身法快如閃電,三十六招快槍不過一眨眼,能在十萬軍中取敵首級。如今的趙云穩居蜀漢第一戰將,主公劉備不惜犧牲自己保全于他。”
他指著身旁經過的士兵,說:“你看他們,士氣高漲,熱血澎湃。他們很多人會死,難道他們不怕?但是他們是男人,他們要為保護自己的父母妻子而戰,今天城破,明天他們的家人就會成為俘虜,受盡屈辱。而你,不但是為人子為人夫,你更是我大魏的太子,如果你怕了,那誰來保護我大魏千千萬萬的子民。一個趙云讓你怕成這樣,那武圣關羽,當陽橋一聲吼退我百萬雄師的張飛,西涼錦馬超,箭術勝你百倍的黃忠,還有一個近似妖魔的諸葛亮,你拿什么去抵擋?”
“那我該怎么做?”聽到父親字字千鈞,我心里涌起了男人應有的擔當,但是許多事情我還是需要向他請教。
“告訴我你貪狼心法的第一句話!”
“距離是弓箭手的一切!”我倒背如流。
“長槍突刺的施法距離是多少?而穿云箭的施法距離是多少?你靠的是法術攻擊還是普通攻擊你會去跟一大堆士兵站在一起讓他橫掃千軍嗎?最后最重要的是,你會讓他發現你的位置嗎?”
我若有所思,以己之長,攻彼之短。趙云擅長的是近身戰,而我完全可以配合戰友在他接近我之前將之擊殺當場。
“在長坂坡一戰之前,趙云也不知道他能憑此一戰名揚天下。正如在官渡之戰之前我也不知道我能滅了袁紹,很多事只有做了才知道,你絕對比自己想象中更能干。”說完他轉身離去,留下一襲紅披風如烈焰般耀眼。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趙云跟隨諸葛多年,自然深諳此道,原來我不過自己心魔作祟。我緊握雕弓,轉身隱入叢林,靜候時機。
此時趙云三靈巧玄武兩件在上路對著裸麒麟心的張遼,趙云身上被時不時的震蕩波割開數道傷痕,汩汩地流出殷紅的血液,而張遼亦被橫掃千軍之氣傷得苦苦支撐。而對面其他人均不見蹤影。我方典韋翔鞋二力量護腕仍旁若無人地在下路率軍沖殺,如今的他已成我方不二的先鋒。師父司馬懿在神獸玄武處點上一個孔明燈,并拿出風暴之杖在手,神色緊張。父親曹操退到典韋后方一點,對面并不能發現他的蹤影。而我繼續蹲在中立酒館的上方一點等待時機,定軍箭已在弦上。除了作為誘餌的典韋故作猖狂地放手廝殺,我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大戰一觸即發,而我有種莫名的興奮,血液不安分地在身體里暴走。
突然,一襲紅披風晃過玄武出,很顯然是關羽關云長,因為孔明燈的緣故,師父果斷吹起關羽,略走兩步開始星落。典韋和父親開始往過靠攏,我也稍稍向前了一點調整好位置,準星往關羽后方靠了靠,很明顯敵人并非他一個。果然,在師父的黑羽扇轉到一圈半的時候,卻輕飄飄地落了下來,一根長長的火繩緊緊縛住師父,炎術·困,龐統已經出現。我正要放出定軍之時,突然看到還在半空旋轉的關羽,此時師父已經放不出星落,而以典韋和父親的絕技很難阻止他施出青龍亂舞,那么師父的處境將會相當危險,重任自然落在了我手里的這支定軍箭上。
我只有三成的把握,但如果師父先失去戰斗能力,此次遭遇戰我們必敗無疑,所以算好時間,我毫無半點猶豫射出箭矢,然后立刻張弓搭弦射出穿云,再抽出最后一支破陣拼盡權利射出。三支利箭破空而去,手中弓弦猛烈顫抖,而我的虎口也被震出鮮血,但我已無暇顧及,雙眼緊緊盯著關羽。
突然,天邊劃過一道熟悉的弧線,又是諸葛亮,看他的方向,竟直奔毫無還手之力的師父,如果貼身放出臥龍光線,即使有父親的一記死亡纏繞,師父也必死無疑,何況鳳雛還有一手炎術·爆。但是戰場就是如此意外,我的定軍箭竟然跟關羽諸葛一起落地,穿云箭緊跟著直插入關羽腦后,被我完美控制住,而諸葛純粹是個意外,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而典韋最快反應過來,上去對著幾近紅血的關羽上了個妖火開始飄逸的砍。雖然也許沒有用,龐統還是上來對著典韋和師父一個炎術·爆。因為怕諸葛醒來,父親立刻一個催眠睡住了三名敵將,而典韋的動地跺始終沒有施出。我很是不解,不過典將軍身經百戰,自然有他的道理,生平初次遇此大戰的我也不去多想,快步上前,準備等下多射幾箭。
關羽身下出現一個燦爛的黃圈,自然是劉備陰在在后方救援。但是這一施法,立刻暴露了他的位置所在,典韋略一停頓,瞬地消失不見,只在他原來的位置留下一道白光。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我軍都知道,先鋒典韋的動地跺終于現世。遠處剛被救回的關羽和還來不及加血的劉備被一腳踩暈,關羽已經黑血,典韋一斧砍下,尚未用出成名絕技的關羽仰天倒地,雙眼未暝。而典韋這一招更加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我在心里暗嘆,得戰將如此,何懼蜀漢五虎!
典韋繼續在劉備身上刀劈斧鑿,劉備此次御駕親征并沒想到會遭此劫難,本就弱不經風的他怎架得住猛如虎狼的典韋的攻擊,血量下降的很快,無奈將神圣之光用給了自己,并給自己和三個強盜用了靈魂鎖鏈。典韋當然不愿跟他多做糾纏,回頭直奔當世無雙的兩位謀士——臥龍鳳雛。漫長的火焰束縛終于消除,師父重獲自由立刻祭起星落,召喚隕石的力量將要摧毀面前的大地。然而父親的催眠術等級并不高,所以諸葛和龐統很快醒來。龐統眼中精光一閃轉身后撤,如今大局已定,撤退回合主公劉備似乎是唯一選擇。
然而,如果諸葛亮后撤,他就不會叫諸葛亮了。只見他眉頭一皺,眼中充滿堅定,根本沒有看身后的龐統和劉備一眼,竟是向著我們沖來。雖然我們成功擊殺關羽,但是諸葛亮的存在依然是個巨大的威脅,看著他像是同歸于盡而來,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但很明顯他的目標不是我,而是離他最近的師父。他有如鬼魅一般貼上師父的身體,那正是最危險位置,九道臥龍光線任誰也無法承受,包括此時的張遼。按說以師父的老道他不會不明白諸葛的意圖,但他正處于星落的施法時期,身體不能有半點移動,否則施法將會失敗。但是我知道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放過鳳雛龐統,他的星落一定是將范圍靠后的,而龐統此時正走到星落的正中,他竟然拼去自己的性命也要擊殺鳳雛么?
諸葛的臥龍光線已經出手,第一波三道盡數穿過師父的身體,師父的火紅衣袍已經被切割得支離破碎,父親的死亡纏繞已經向師父飛去,雖然很可能無濟于事,但至少能讓他撐過第二波的三道光。而此時,那顆隕石終于攜著萬鈞雷霆從天而降,但是,它砸到的不是龐統,而是貼在一起的諸葛亮和師父。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都忘記了追殺和逃跑,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勝負,忘記了生死。都呆呆地望著地面的那個大坑,望著硝煙滾滾中的兩個宿敵。原來,師父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那樣寶貴,他又怎會為一個區區龐統犧牲自己,值得他這樣做的只有臥龍諸葛。
雖然這顆隕石不能阻止臥龍光線的繼續施放,但是它打斷了諸葛接下來的極地凝結和帶走了諸葛大半血量,為師父贏得了寶貴的自由施法時間和我們擊殺諸葛的可能。第二波光如期而至,師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咽下已經涌上咽喉的鮮血,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連著釋出炎擊波和火焰雨,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快的手速,也是第一次星落后炎擊波再火焰雨。我知道,他是怕他撐不下去,他在跟諸葛的第三波光爭時間,他怕用出火焰雨后已經無力在用炎擊波,所以他換了順序,將諸葛控制得盡可能長一點。
第三波光還是來了,盡管我們都不希望再看到它,或許包括諸葛亮本人。因為我第一次從他的雙眼中看到了感情,而現在那是一種多么復雜的眼神啊,有喜悅,有滿足,有遺憾,有惋惜,還有寂寞。或許他也沒想到他能如此輕易地貼上師父的身體,或許他也沒想到師父這次算出了他的意圖,或許他也沒想到師父就算犧牲自己也要致他于死地,但是他想到了一點,以后他再也沒有這樣的一個對手了,再也沒有了。
師父緩緩伏了下去,跟關羽仰天倒地不同,他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啊,他不愿死去后自己的樣子被人看見,所以他面朝大地伏了下去。但是他也許沒想到,他面前是諸葛亮,他一生最大的敵人,這樣的動作,是代表他認輸了么?
看著與我朝夕相處十余年的師父倒地,我悲從中來,此時縱然把諸葛亮生吞活剝了也難解我心頭之恨,我抽出一支破陣箭,對準諸葛,開雕弓如滿月,箭矢正要離弦而去之時,又是一條火繩將我緊緊縛住,原來龐統已經抽身回來救援諸葛。箭矢落地,我的眼淚早已沾濕衣襟。父親已經沒有作戰能力,匆匆趕來的典韋卻又被諸葛凍住,在朦朧中,看著諸葛亮揚長而去,我突然想起了趙云那句話,血債血償!
很明顯,擊殺關羽的喜悅已經被師父的離去完全沖淡,我們都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看著昔日朝夕相處對我言傳身教的師父的遺體,我早已忘記了這是一場戰爭,如果戰爭意味著至親至愛的離去,為什么我們還要奮不顧身地與蜀國殊死一戰?我不知道此時該干什么,火焰牢籠解除后我依然忘記了移動,忘記了我已精疲力盡,再也無力用處任何一支魔法箭。然而趙云就在此時從強盜窩和老虎窩之間的高地奔襲而來。
原來在我們拼命廝殺之時,遠在上路的趙云和張遼早已馬不停蹄地趕來。正如我悲痛于師父的離去,趙云對關羽的遭遇又豈能不痛入骨髓。常山趙子龍本就英勇無雙,此時又處于痛失戰友的時刻,自然無人能擋其鋒芒,何況我們這群幾乎喪失戰斗能力的待宰羔羊。無雙的耀眼金光環繞在趙云四周,快如閃電般向我們靠攏,他手中的龍膽槍發出陣陣龍吟,那是嗜血的嘶吼。趙云與典韋近在咫尺,典韋孤注一擲用盡全力一記動地跺,然而趙云猛然高大起來,身體四周的無雙金光也更加耀眼奪目,有如天神在世,玄武斧!
很明顯,他并沒有因為典韋是殺害關羽的兇手而仇視于他,看都沒看錯愕的典韋一眼,繼續沖著我的方向奔襲,看來他是要新仇舊恨一起算了,我有些無奈。雖然尚有一段距離,但我已被他散發出的兇猛殺氣逼得不能呼吸。這一次,我覺得死亡的氣息離我那么的近,仿佛逃跑都成了多余,或者說,死在趙云手上似乎都是一種榮幸。
“走啊!”父親大聲喊,這次他的臉上不再冷若冰霜,目光中充滿關切。第一次我才如此清晰強烈地感受到父愛如山,也激發出我求生的本能。我掉轉頭準備跟趙云的玄武斧爭取時間,誰先倒下誰就會輸,不過他輸的只是一次機會,我輸的是我曹丕的一條命。
但是在我一轉身的瞬間,眼角看到一團火紅,對啊,師父的遺體伏在冰涼的地上,我豈可就此離去,做那不忠不孝之徒。看到我的樣子,父親轉瞬明白了我的想法,大喊:“走啊,只要保全性命,一切都還有機會,如果命都沒了,怎樣去給你師父報仇?”典韋也大喊:“公子先走,我典韋拼去這條命也將把司馬遺體帶回!”
有典韋保證,我再無顧及,發足往回狂奔。然而跟趙云的無雙相比,我跑得實在太慢太慢。
趙云和我的距離以音速拉近,我的雙腿有如灌鉛,沉重得幾乎不能移動。的確啊,如果常人遇到如下山猛虎的趙云可能只有閉目待死吧,而強烈的求生欲望讓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我將來會是大魏的王,我還有大片的河山未能統一,我還有強如諸葛的敵人尚未戰勝,我還有一個千嬌百媚的妻子在等著我回家,所以,我不能死!
長槍突刺來得比我想象中還要迅疾,趙云似乎已經等不及超過我把我推回去,一槍刺在我的后心,縱有千錘百煉的護心鏡保護,但后背依然劇痛難當。我被向前推了很長一段距離,粗糙的地面在我身上刮出數條血痕,我還來不及呼痛就陷入眩暈。在眩暈中,我就像待宰的羔羊承受著趙云的三十六路七探盤蛇槍,我的血量下降得似乎比我全力射出的穿云箭還快。漫長的眩暈完結后,因為父親一直刻意跟我保持好適量的距離,以致趙云的槍法不能發揮到極致,沒有額外傷害我僥幸未死,但血量已經見紅。我依然想都沒想,發足狂奔,只要玄武斧的時間一過,我就有機會,盡管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承受趙云接下來的一槍。
背后的龍吟之聲越來越近,我似乎已經看到趙云一槍把我刺個對穿,我絕望的想閉目待死。但突然,一個魁偉如山的身影沖進我跟趙云之間,將趙云擋在身后,一股強烈的氣流從他四周涌出,趙云被推開到五步開外。麒麟心!張遼!原來張遼從河道趕過來,快趙云一步,在我命懸一線之時及時趕到。
但危險并沒有解除,趙云的玄武斧還在持續,麒麟心只稍稍緩了緩他的身形,但五步的距離對他來說實在不算遠。他繞過張遼,再次向我沖來。
我除了逃命還是逃命,不遠處的父親曹操是我的希望,算算時間,死亡纏繞應該快好了吧。我盡量鼓勵自己,但芒刺在背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在不遠處的據點買了個包子,雖然很可能我撐不到撿到它的時候,但既然在逃命,就得做一切能幫助自己活下來的事。這是師父教給我的道理,當年父親決定繼承人的時候,我做了一千一萬件事向父親邀功,但父親只看中了一點,就是我的成名技——穿云。
我的衣服已被趙云的龍膽槍劃得面目全非,此時后心的衣衫再也承受不了趙云銳利的殺氣,嘶地一聲裂成兩半。來得竟然這么快么?而轉機就在此時出現,父親回身一發死亡纏繞緩緩飄來,但是它飄得那樣的慢,似乎是被一陣風托著來。而玄鐵打造的槍頭已經砸在我的背上,我仿佛聽到了脊椎斷開的脆響,我正要無奈地闔上雙目時才發現,我并沒有死,黑色的血量竟還有三點。然后父親的死亡纏繞終于姍姍來遲,我的生命就這樣僥幸的存活下來。
最后我怎么回營的我已經忘記了,只知道趙云未能殺死我,而我們也沒能將趙云反殺。就像相安無事地打了個照面,然后各自離開。
此戰我們折了師父司馬懿,蜀國折了五虎大將之首關云長。然后雙方緊閉營門,都沒有再戰的意思,所以在這個烽煙四起的平原上竟出現了短暫的平和局面。我自然躺在床上養傷,甄姬一直守在我身邊,看著她越來越清瘦的臉龐,我多希望這種局面一直持續下去。但是作為大魏太子,我是不是不能存有這種想法 過了十天,我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能在甄姬的攙扶下四處走走,其實我多想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何必要征戰殺伐。而父親就在這個時候將我叫到中軍大帳。
甄姬將我扶進來后就悄然退去,偌大的大帳只剩下我們父子二人,很明顯他有話想單獨對我說。
“我老了!”父親沙啞著嗓音緩緩開口,卻是一句無奈的嘆息。
“父親正值壯年,何有此感?你還有一統天下的夙愿尚未實現,怎可輕言衰老?”其實父親真的顯得老了,雙鬢的頭發已經白了很多。但是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這也是師父教給我的道理。
“一統天下?力不從心了,赤壁一敗,再無良機,能一統天下的人或許是你曹丕!”父親語速緩慢,但這句話聽起來卻如晴天響雷。
我立刻翻身在地,忍著傷口的劇痛,說:“父親萬壽無疆,必將六合一統,孩兒只望能在父親的庇護下安度一生,安敢再生出此等想法?”我心中大駭,汗出如漿,或許當年青梅煮酒時的劉備也不如我這般惶恐。
“司馬懿怎地把你教得如此圓滑世故,我們父子之間用得著如此爾虞我詐?難道為父就聽不到你一句真心話?你注定是我大魏的王,而卻胸無大志,我如何能放心的把魏國交到你的手上?”
聽到此話,我心一橫,咬牙說道:“孩兒想,孩兒無時無刻不再想親率我大魏百萬雄師親征蜀漢,收漢中,取成都,擒劉備,殺諸葛。”
父親略一頷首,微微一笑說:“這才是我曹孟德的兒子。”我頓時放下了懸著的心,并為自己賭贏了感到慶幸。自古伴君如伴虎,何況是一個永遠猜不透的曹孟德。
“可是,怎樣才能擒劉備,殺諸葛?你有那個能力嗎?”父親話鋒一轉。
“我。。。”的確,說話永遠比做事容易,我并不知道具體該怎樣做,甚至茫然無緒,很多未知的事讓我感到恐懼。
“當你面對關羽的青龍亂舞時怎么辦?當你面對魏延的刃火輪時怎么辦?還有諸葛的臥龍光線,關平的大地咆哮,趙云的玄武無雙,張飛的萬夫莫敵。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僅憑一人之力將你擊殺,而你怎樣去對付這樣一群人呢?”
對啊,看我大魏人才濟濟,卻并無一人能單殺蜀國眾人。我沉默了,我腦袋飛快地轉動,此時我必須向父親證明我的能力,我有滅蜀的能力。突然我腦中靈光一閃。
“我大魏雖無蜀國眾將強大的單殺能力,但戰斗并非是一個人的戰斗,我們有戰友,有團體。我們有典韋的動地跺,師父的星落和炎擊波,郭嘉的冰河爆裂破,許褚的鬼神降臨,徐晃的力撼華山,還有父親你的催眠術和我的定軍箭。如果指揮配合得當,那么蜀國眾將絕無還手之力。”我為了爭強氣勢,故意說得抑揚頓挫,字字鏗鏘。
“哈哈哈哈,孺子可教,這就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去吧,有事我會再叫你。”
我躬身告退,我知道,或許我的時代要來了,盡管我并不想再參加戰斗,但師父的仇我不能不報。
又是一個圓月夜,我和甄姬去河畔散步,沒有了戰爭了河水靜謐地緩緩流淌,與世無爭。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和甄姬定情的那個夜晚,眼前的女子越發動人,我和她深深相擁,融化在這片溫柔。
突然對岸閃過一條熟悉的白影,我心下一沉,真是冤家路窄,腦袋飛速地思考著脫身之計,但是白影已經站在了我的對面,趙云。
可趙云并沒有我想象中的怒發沖冠,橫槍相向,而是有一種莫名的驚愕,卻又興奮的道:“師妹!”
師妹?這很顯然不是叫我,我看著身邊的甄姬,比趙云更顯不知所措,我的敵人和我的愛人竟是師兄妹。
“師兄,想不到你我今生還有緣再見,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不好!”趙云大喊,“當初我們一起跟從師父學武的日子是多么快樂,和你朝夕相處我心里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但是你迫于父母威逼下嫁袁熙,我本以為今生再無緣見你,但不料袁紹為曹操所敗,袁熙身死,我就四下尋你,不想你竟身在曹營。”
“師兄,事過多年,又何必舊事重提,如今你已功成名就,天下揚威,也不枉師父一番悉心教誨。而我,卻只想做一個平凡的女人,和我愛的人一起生活。”
“你愛的人?他?”趙云斜睨了我一眼,輕蔑地說。我頓時怒火中燒,雖然我曹丕武功不如你,卻也容不得你如此小覷,當下神兵出鞘,劍指趙云。
甄姬拉住了我的手,說:“你們一個是我的師兄,一個是我的愛人,我不想看到你們拔刀相向。但是師兄,我現在的確已經深深地愛上了我身邊的這個男人,他叫曹丕。”
“就是這個窩囊廢?在戰場上只會暗箭傷人而不敢和我正面一戰的廢物?他值得你愛么?”聽到如此侮辱,我再也按捺不住,揮劍橫劈趙云。然而趙云只是微微一抬手,便輕描淡寫地撥開了我全力施為的一擊,我的虎口卻被震得發麻,幾乎握不住劍柄,實力的確相差太過懸殊。
“師兄,難道你還不明白么?不是誰武功高我就愛誰的,愛是沒有理由的,盡管你武藝高強,天下無雙,但是我心中再也容不下另一個人了。”雖然在心愛的女人面前被趙云輕松擊敗讓我臉頰微微發燙,但聽到甄姬這番表露心跡的話語,又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虛榮,在趙云面前,我完美地贏了一陣。
“好,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不再強求。”我心下一喜,想不到趙云如此豁達,但他突然轉向我,用一種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嗓音沉沉地說:“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戰場上,如果再讓我看見穿云箭,我常山趙子龍即便拼去性命,也要讓我手中長槍,飲盡你血。”
然后他轉身閃電般消失在叢林中,只留下愣在當場的我和也被趙云最后一句話嚇到了的甄姬。仿佛死神已經向我下達了死亡令。
平靜的日子過得尤其短暫,蜀魏的戰爭再次爆發,父親忙召集眾將議事,當我趕到的時候,大廳內已經擠滿了人,我安靜地到屬于我的位置就坐。看到人來得差不多了,父親開口說:“如今蜀國舉二十萬精兵出祁山而來,諸葛亮親坐中軍,先鋒趙云。東吳派錦帆賊甘寧前來相助,我已定下戰術,下路由典韋主戰,奉孝甘寧掠陣,中路由我兒曹丕統軍,惟有上路尚缺一名可與趙云正面對敵的先鋒,趙云神勇,諸位誰可為此先鋒?”
“主公何需多問,此先鋒自是我許褚,看我化身鬼神,將蜀地夷為平地,生擒諸葛趙云回來。”許褚勇則勇矣,但此話也太過魯莽。
“有我力撼華山徐晃做先鋒,何懼趙云?”
“算我張遼一騎。”(YY《關云長》)
“大魏的先鋒從來都是典韋,何時輪到他人了?”趙云有橫掃千軍之氣,典韋肯定敵他不過。
此時帳外傳來一聲清脆如出谷黃鶯的話:“我可當此先鋒。”這聲音我自然熟悉到無以復加,但當甄姬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是被震驚了。
“我們男人談論國家大事,你一個女人來搗什么亂?還是回家平靜地過日子,丕兒,帶她出去。”看到父親面色不悅,我拉了拉甄姬的手,示意她出去。
但她輕輕甩開我的手,依然堅定地說:“亂世之中,女人又豈能得到真正的平靜。父親大人,都道你雅量非常,做大事不拘小節,又何必將男女之分看得如此重要。我敢請此先鋒之職,自有我的道理。我與趙云師出同門,他有長槍突刺,我有迷神,他有閃避,我有伏羲守佑,他有無雙,我有上善若水,而我還有洛神賦一招可保我性命無虞。他是近戰,我是遠攻,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他的橫掃千軍之氣根本無法傷我,我卻能很好地將他壓制。各位在場叔伯有誰比我更適合做此先鋒?”
聽她說完,父親一拍桌案說:“甄姬為先鋒,明日祭天,后日出征。”
可是,看著甄姬單薄的身軀,我總隱隱有些擔憂,但在擔憂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愿是我杞人憂天吧。
出征的號角終于響起,父親扶著我的肩說:“大魏終將會是你的,我在大營等你凱旋。”我重重地點了點頭,翻身上馬,絕塵而去。上路靠近天山,苦寒之地,甄姬受不受得了呢?可是當我趕到河道的時候,她已經在悠然地打著雪狼了。一切看起來都是我多心了。
迎上來的還是那一襲藍白相間的道袍,又是諸葛,那么到底該誰擔心誰呢?我自嘲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每一支箭矢,讓它們在兩國士兵間穿插出一段旋律,但是諸葛羽扇間流淌出的白光卻是一種節奏,能激勵人心也能殺人無形的節奏。
下路有軍師祭酒郭嘉率領,根本無需擔心,馬超法正被壓在箭塔內苦苦支撐,而張飛大概在打獵剿匪吧。在上路士兵堆里閃轉騰挪的果然是那一披銀甲,但甄姬果真如她所說的那樣,閑庭信步間的正補反補,還時不時地騷擾一下趙云。還好吧,或許!
我很快升到六級,而諸葛已經七級。在期間馬超來過中路,但因為孔明燈的緣故我輕易的避開了,甘寧也來找過諸葛,但諸葛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兩次鐵錨。一切似乎都很平靜,但戰場怎能平靜?
前期不過是相互騷擾的小打小鬧,試探對方實力,真正的決戰在后期。但為了不讓趙云成長得太過順利,我還是決定去找他的麻煩。
我走在中路通往上路的林間小路上,雨后的空氣異常清新,山巔忽而傳來幾陣鳥鳴。此處依山傍水,實在是絕佳的避世之所,但它卻突兀的存在于兩個戰場之間,生生糟蹋了一片福地。看著草地漸漸被積雪代替,我離戰場正好隔著一箭穿云的距離。
然而趙云異常機警,總是靠著另一側揮槍,我們之間隔著數個蜀國刀兵。看來只有趁著趙云回撤的時候出手,然而身法快如閃電的趙云,我能在他奔跑中將他擊中嗎?我實在沒有把握。機會很快降臨,我國士兵在甄姬的帶領下剿滅了一隊蜀兵,趙云只得轉身后退。
定軍出手,華光四射的箭陣在趙云所在之處綻開,趙云身形一頓,我立刻朝著他稍下一點發出穿云。這是我歷經多次用穿云的經驗,判斷出他的動向,才能一擊中的。穿云尚在飛行途中,趙云已經醒來,身體四周黃光大盛,出乎我的意料,他足下一蹬,轉身向甄姬沖去。甄姬也很驚愕,給了他一個迷神,他身形立刻緩了下來,但我的穿云自然落空。
他癡癡地望著甄姬:“師妹,難道你一點都不顧及同門之宜,竟想將我就此擊殺?”
“我們如今立場不同,自是該各自為國盡忠,豈可因個人小事,耽誤國家大計?”
“好,但是就憑你們,想殺我也未免癡心妄想。”他又轉向我,“曹丕,我說過,我再見穿云,必將拼死將你擊殺,但現在戰局剛剛開始,我身負重任,不可誤了軍事大計。所以,這場戰爭結束,我將會和你做個了斷。”
“你休得狂言,我曹丕何曾懼你?”
“是男人就真刀真槍和我痛快一戰,你看你拿著把破弓只會放冷箭,豈是君子所為?你不是有把月下美人嗎?為何要做暗箭傷人的事呢?”說完他轉身離去。只留下我在想著他的話,難道我真是個卑鄙的人,我當初為什么要學箭術呢,為什么不學長槍呢?
我失落地轉身回營,耳邊始終回想著“暗箭傷人”,這對一個希望縱橫疆場的人是多么大的打擊。
由于我太過走神,不知不覺撞到了一個人,抬頭一看是此戰軍師郭嘉,他剛從下路的前線回來,負了點輕傷。他說:“公子?何事讓你如此失魂落魄?”
郭嘉是父親最器重的謀士,少年白頭,但腹中智慧無窮,我便將事情跟他說了。他朗聲一笑,說:“我當何事,如此小事,怎能困擾公子,待我給公子開解開解。”
我一聽大喜,忙道:“望軍師賜教。”
他指著馬廄的戰馬對我說:“馬可是好東西?”
“自然,人雖智慧,但腳力遠不及馬,有了馬便能日行千里,縱橫天地。而且戰馬在戰場中擁有極大的作用,武將有了它如虎添翼,馳騁沙場,由它們組成騎兵,居高臨下,能輕而易舉摧毀敵人的防御。”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么鼠呢?”
“鼠乃一大害物,偷人糧食,毀壞莊稼,傳播瘟疫,人人得而誅之。軍師問我這些是何意?”
“馬善奔是天生,鼠善盜亦是天生,它們都不是因為人而生成自己的天性,只是人們因為自己的利益讓它們有了好惡之分。其實它們都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在生活。如今的你擁有一身驚人的箭法,這是你自己的長處,與他人無關。如果你拿著長槍去殺敵勢必會比用弓箭對敵人的威脅小很多,所以他們正是希望你能按照他們的利益去做事啊!”
我頓時如醍醐灌頂,對郭嘉深深一躬,說:“多謝軍師賜教,曹丕銘記在心。”
郭嘉慌忙還禮:“公子天賦異稟,自會領悟這個道理,我自是略微提點,豈敢受此大禮。快去吧,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去處理呢。”
戰局形勢就在這么不溫不火地持續,天邊剩下一抹倦怠了的夕陽。
看著這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殺戮,我心里格外憂郁。在跟父親回報戰況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了。
“我們為什么還要打仗?你不是已經統一北方了嗎?三國中我魏國最強,你所擁有的遠遠超過你所需要的了,為什么還要涂炭生靈?一場戰爭死的不光是蜀兵,還有我千千萬萬大魏的子民啊,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無辜的。”
“對,我死后不過是冢中枯骨,占得方寸之地,我何必要征戰天下?但是天下三分,就永無寧日,只有六合一統,才能讓百姓真真正正的過上好日子。秦始皇滅六國,造成了多大的殺戮?但是你不得不承認他拯救了一個時代。結束亂世,是當務之急,我這么做是為了這個天下。”父親說得大義凜然。
我從心里不能接受他這個說法,但是卻也無言反駁。搖了搖頭,轉身去了前線。
我看了下雙方裝備,趙云竟已經出了玄武斧,想不到在甄姬的高壓下他依然如此犀利,那么他對我的生命已經構成了相當大的威脅。諸葛風暴之杖在手,那么他對于我來說又是一個威脅了。馬超法正被郭嘉壓制得抬不起頭來,身上并無值得一表的裝備,而張飛,竟靠著四處打獵剿匪出了二級的熾焰護腕,周身散發出灼人的熾熱。我方似乎更勝一籌,甘寧玄武兩件,四下游走的他能有如此裝備實屬不易,郭嘉孫子和青囊殘卷,而典韋又是翔鞋加個力量之斧,最讓我吃驚的是甄姬竟已二烈一鐵劍,相處數年我竟不知她有如此戰力。我慚愧的看了看身上的風暴兩件,我是我方最薄弱的一環。
我小心的看著地圖,注意著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的遭遇戰。
(待更)
作者:墨上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