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二月二十八日 “說吧,你和他是如何認識的?”柳罡淡淡的問道,他卻并沒有直接的問案子相關的事情,而是問起了一個和看似和案子無關,卻和朱慧琳與郭玉榮息息相關的問題,他知道,此時的朱慧琳,更需要傾述,更需要發泄,至于案情,會隨著傾述一點點的倒出來。
“我參加工作的時候,他是刑警隊重案隊的隊長…”朱慧琳看了柳罡一眼,仿佛講故事一般,緩緩的講起了記憶深處的故事。
作為重案隊唯一的女孩子,又是超級美女,朱慧琳自然是受到了眾星捧月般的超然待遇,郭玉榮這個隊長,更是格外的照顧她,郭玉榮工作能力也特別強,不少的案子到了他手中,那都是迎刃而解,遇到下班遲了,也總是安排人送她回去,也經常親自送他回去,自然的,朱慧琳對于這位隊長,是非常感激的。除了感激,對于這個隊長,她也還有著一絲同情,從家庭生活上來說,郭玉榮也是不幸的,妻子因為車禍半身癱瘓,父母年老多病,家里里里外外,都靠他一個人操持。
而朱慧琳的婚姻,也是不幸的,她和胡仁學是經人介紹結婚的,當時的駕駛員,那也算是高收入的職業,胡仁學對他也算是體貼,兩人感情雖然不好,也還算不錯,然而,這一切從他一次偶然的回家,發生了改變。她中午是不回家的,一天辦案子,離家也不遠,丈夫又在家休息,她也就回了家,結果,卻發現丈夫和另外的一個女人躺在他們的床上瘋狂。
從那以后,兩人的感情就產生了巨大的裂痕,她也不讓丈夫再碰自己,不過,最后,慢慢的也還是被丈夫哄軟化了,雖然無法再回復以前的毫無猜疑,卻也勉強的維持了夫妻的生活和感情,不過,心底卻是對于丈夫有了防備,又一次去陶縣辦案,她又故意的悄悄去了丈夫休息的車站,她丈夫跑的是明陽到陶縣的客車,在陶縣有間休息的房間,結果,卻又再一次的遇到丈夫和一個女人在房間里。
從此,她喝丈夫徹底的分居了,她甚至的不愿意呆在明陽,于是申請調了出去,調去了古泉縣刑警隊,將自己的精力都花費在了對案件的偵破上,誰知道,她剛剛到刑警隊不過幾個月,郭玉榮就到了刑警隊擔任刑警隊大隊長,有著以前的基礎,兩人關系自然也是很好,經常的一起吃飯,喝酒,一次酒后,兩人有了親密的接觸,雖然她當時拒絕了郭玉榮的侵犯,不過,卻并沒有因此而疏遠,反而更熟絡了幾分,一個妻子癱瘓的男人,和一個婚姻名存實亡的女人,兩人在一起,那就仿佛干柴遇到了烈火,很快的,兩人躺到了一張床上。
郭玉榮的事業也愈發的順利,剛剛當了一年的刑警隊長,就因為成績突出,晉升成了副局長兼任刑警隊大隊長,并且,和當時擔任副縣長的劉天意成了莫逆之交。后來,劉天意去了陶縣擔任常務副縣長,又想辦法把他調去了陶縣擔任公安局政委,最后擔任了局長的職務。
本來,郭玉榮是準備調她去陶縣,不過,她卻意外的發現了郭玉榮還有其他的女人,就拒絕了郭玉榮的調動,也和郭玉榮斷了關系,就在這時,朱國富犧牲了,她陷入了悲痛之中,雖然他們是叔侄,可是實際上相差也不大,更像是兄妹,感情甚至比親兄妹還親,她請了一個月的婚假,操辦哥哥的喪事,調查哥哥的死因,管強也大開方便之門,郭玉榮更是允許她查看案卷。
她看到了那一份真正的名單,看到了徐光正的名字,只是可惜,她去查的時候,徐光正已經畏罪自殺了,朱國富接到了徐光正交上來的東西,就給郭玉榮打了電話,郭玉榮和朱國富之間認識,還是朱慧琳牽的線,他們兩人關系還不錯,而徐光正舉報的事情,也應該屬于公安局管,因此,他直接就把電話打給了郭玉榮。
然而,事情卻查到胡仁學的頭上,那一個電話,正是胡仁學打的,這消息是管強打聽出來的,他就把這消息告訴了朱慧琳,朱慧琳當晚就趕去了陶縣,找到了胡仁學,質問自己的丈夫,胡仁學卻要求她侍候他一晚上,她也答應了,只是,到了最后,胡仁學卻告訴他,是徐光正讓她打的電話。徐光正也死,用一個死人來蒙騙他,他自然不信,于是兩人發生了爭執,結果,無意中他發現了胡仁學的存折,頓時的,她就想到了是胡仁學為了那些錢而伙同他人殺死了朱國富,憤怒之下,她對胡仁學起了殺心。胡仁學雖然是個男人,但是卻哪里是一個職業刑警的對手,結果被她給殺死了,不過,也正因為她是暴力殺死的胡仁學,也才讓勘驗者判斷為兇手是一個男人,案件的偵辦人才沒有將她列為重點懷疑對象。
殺了胡仁學,她也嚇壞了,回到陶縣,一時間,除了郭玉榮,她也不知道該找誰,她徑直的就給郭玉榮打了電話,郭玉榮當時也有些意外,不過,卻是全力的幫她,又和古泉縣公安局的兩名曾經的屬下聯系,讓兩人為她做了偽證,給了她不在現場的證據,陶縣公安系統的人和她談了下話,也就沒有繼續的深問,蒙混了過去。
本來就對郭玉榮余情未了,這一番又有了救命之恩,自然的,兩人又舊情復燃了,考慮到她性格比較沖動,郭玉榮找關系將她調去了檢察院。
這郭玉榮,難怪能做下這么多的事情,而還能屹立不倒了,就那份心機,那份陰險,就足夠讓許多人被他賣了,還幫著數錢這女人,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只是可惜遇到了一個偽君子聽著朱慧琳的敘述,柳罡卻是微微的有些感嘆,此時的他,并沒有懷疑朱慧琳編故事。而對于朱慧琳,更是多了一分的同情。顯然的,整個事件中,朱慧琳也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被欺騙的角色,那電話,肯定也是郭玉榮指使管強故意泄露的,其目的,恐怕也就是引出胡仁學,胡仁學大約也是一個不可能知道多少東西的糊涂蛋,他也根本無法解釋清楚自己的事情,而那所謂的兇手已經死掉,這樣,胡仁學還不是刑警隊想怎么說,就怎么樣,只是,事情卻發生了意外,朱慧琳居然會一怒之下殺了胡仁學。
不過,胡仁學的死,對郭玉榮來說,也不是毫無收獲,他利用手中的權利,保住了朱慧琳,也讓朱慧琳死心塌地的跟隨了他,成了他最忠心的女人之一。
“朱局長,聽鄭瑜說,你們曾經幾次去過你們在城郊的那座房子?”雖然不少的事情都逐漸的清晰起來,可是,柳罡依舊的有著許多疑惑。
朱慧琳囁嚅著卻是說不出口了,去那房子里,唯一做的事情,也就是她那內心深處最感覺說不出口的事情。
“你們為什么會選擇那么一個地方?”這也是柳罡最好奇的地方。
“我也不喜歡別人去我家里,也不愿意去賓館,賓館一晚上就幾百,還容易被人看見…”這個問題,雖然也有些難為情,朱慧琳倒是很爽快的回答了出來。
“一晚上幾百,對于他來說,應該不是問題吧?”柳罡問那個問題的最終目的,自然是郭玉榮的經濟問題了。
“我也不知道他…他…有那么多錢。”此時的朱慧琳,顯然也是相信了柳罡出示的那些證據。
“你一個感嘆局長,不至于連身邊人的貪污都看不出來吧?”
“知道一些,不過那也不算貪污,私分一些錢,有些小金庫,灰色收入什么的,這在哪個單位也都很正常。”
“灰色收入能有一千萬美元?”
“我…我真不知道。”
“他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柳罡緩緩的問道。
“我…我也不太清楚。”朱慧琳遲疑著沒有說,顯然的,即使到了此時,她依舊的對郭玉榮有著一些感情。
“管強呢,管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柳罡并沒有再繼續詢問郭玉榮的事情,而是問起了管強的事情。
“管強曾經喝醉酒,強行和一個舞廳收銀小姐發生了關系,那小姐乃是副所長的侄女,當時,管強母親找到我母親,我沒辦法,只能出面找他,讓他擺平這件事,其他的,我也不知道管強做了什么。”相反的,對于管強的事情,朱慧琳卻是并沒有怎么隱瞞,語氣中,對于管強也并無好感。
“殺害你小叔真正兇手,就是他。”柳罡緩緩的道,殺人的事情,管強已經招認,只是,對于其他的事情,他卻并沒有招供的意思。
“這是真的…”朱慧琳臉色瞬間的變得慘白,她雖然討厭管強,可是,她卻絕對沒有想過,是管強殺了她小叔。
“盜竊那些資料的人,乃是孫來澤,我們從他的家里,已經搜出了那支手槍和相關資料,孫來澤中了一槍,卻裝死騙過了朱國富,趁其不備搶走了朱國富的槍,他的一拳并沒有殺死朱國富,而只是將他打暈。根據管強招供,他乃是奉命跟蹤監視孫來澤的,不過,在孫來澤受傷后,他就感覺著孫來澤很容易暴露,準備殺孫來澤滅口,只是,孫來澤手里也有槍,而且,發現了他的意圖,他并沒有得逞,因此,只能是放走了孫來澤。只是,不幸的是,朱國富在這時醒來,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管強為了保護自己,一狠心,就殺死了朱國富。孫來澤并沒有把資料交給他,他也不敢讓孫來澤被抓住,那地上的血,卻是孫來澤留下的,而孫來澤乃是有著案底的人,他不敢讓孫來澤那血樣留下,因此,他偷換了鑒定室取的血樣,倉促之間,他找不到合適的血樣來更換,他就用了自己的血,現在刑警隊的那份血樣,就是管強自己的血…”柳罡緩緩的講起了當初的案情,此時,整個的案子也是完全清晰了,說來自然是分毫不差。
“想不到,真相竟然是這樣,小叔,你的在天之靈原諒慧琳吧,原諒慧琳的糊涂和愚蠢,竟然把殺害叔叔你的兇手當成恩人…叔叔,慧琳向你發誓,慧琳不會放過兇手,不會讓兇手繼續逍遙法外…”聽著柳罡的敘述,朱慧琳的臉上,也是淚水漣漣,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低聲的傾訴著。
李雨涵想要扶起朱慧琳,柳罡擺手止住了她,他知道,此時朱慧琳已經不是什么問題了,完全沒有必要去打擾她的懺悔,她越是悔恨,對于郭玉榮的痛恨也就越是強烈,而交代,也就越是徹底。他隱約的感覺到,朱慧琳對于郭玉榮的事情,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因為心底對郭玉榮的感恩,對郭玉榮的愛,才讓她選擇性的無視,此時她清醒了過來,那恩,也就成了仇,而愛,也變成了恨。
朱慧琳低聲的抽泣著,現場的幾人,卻是各不相同,李錫對于柳罡,那本來也是帶著崇拜的感覺,此時倒是顯得正常的多,而一邊的李雨涵和羅冬梅,卻是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年輕的副組長。說實在的,她們最初,對于這個年輕的副組長,和初見柳罡的其他人一樣,是有些的瞧不上的,在她們眼中,柳罡也和她們差不多,部隊轉業到了地方,轉業也就一年多的時間,能有什么破案的能力,成為那個大隊長,成為專案組組長,那肯定是靠著什么關系。
然而,此時這一場審訊,卻是讓她們徹底的改變了看法,最初的她們,根本不認為柳罡能審問出什么,一路上,都是她們押解的兩人,作為近十年的警齡的司法警察,他們雖然沒有審案,可見的卻是不少,對于案犯的了解,那也是比較多的,眼前的這個女人,卻顯然的是難啃的硬骨頭,卻是不想,別人很快的就找到了突破口,一點點的打開了對方的防線,哦,不是打開了對方的防線,而是迅速的策反了對方,她們知道,此時這個女人,已經完全的站在了他們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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