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日上午九點,農歷春節將近,但局勢的混亂讓緬東集團的大佬們過的不安生。應緬北三大特區的緊急邀請,經過周密準備的緬東武裝部隊整裝待發,支援緬北的幾大特區共同阻止緬甸政府軍的進攻。新組建的緬東混成旅官兵們,在政委朱鵬遠的帶領下,參加了此次莊嚴的出征儀式。
心潮澎湃的一千五百余名官兵,全副武裝,他們昂首挺胸氣勢如虹,在緬東人民政府官員、人民議會官員、社會各界代表和七萬多民眾的歡呼祝福聲中,邁著整齊而又堅定、以無比自豪的步伐經過了主席臺。在臺上肅立的將校們的軍禮中,他們齊聲吶喊,一時間信心百倍。官兵們身上的精良裝備、整齊的隊形和飽滿的精神狀態,所到之處贏得了民眾的陣陣歡呼贊嘆。
官兵們深深地知道,這個巨大的榮譽來之不易與今日凌晨悄悄地從各營地出發,為隱蔽實力晝伏夜出發經第三特區林世賢部、第二特區佤邦部開往緬北果敢戰場的另外二個兄弟團隊相比,混成旅一團的官兵們都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幸運。他們作為全軍的代表,首次在自己的土地上以嶄新的面貌出現,接受人民的歡呼和送別,接受數萬群眾代表和幾乎全部的特區領導人檢閱。這將寫入軍史中的崇高榮耀,堪比一份軍人夢寐以求的戰功。
萬崗大營混成旅一團脫胎于楊勝武裝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主力團,是劉靖上位之后,刻意保留下來并率先換裝的標志性團隊。該團成立伊始,便從原楊勝部所有武裝中挑出最好的八百名官兵予以了保留,并從新兵訓練營中不斷地補充新生力量,營級以上主官全部經過軍事學院的一年進修,理論知識扎實。一年半以來來,該團在全軍的歷次演習中成績全部為優等,官兵關系融鞘應性強,是一支不可多得地山地作戰部隊。
朱鵬遠身著嶄新的緬東準將軍裝與三個團級主官一起,走在了檢閱隊伍的最前面,向主席臺方向莊重敬禮。此時此刻,在豪氣沖天的口號聲中,他百感交集。此前,通過自己妻子連日來的懺悔與彌補,通過政治部部長羅志祥耐心細致的解釋安撫,朱鵬遠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危機的到來。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與自己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十余年地老婆竟然犯下了這么大的錯誤,也非常感激劉靖和弟兄們給自己老婆留下一條將功贖罪的生存道路,但是朱鵬遠對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經被緬東政府反諜機關軍安局識破忐忑不安,心情一直無法平靜。
朱鵬遠實在想不通,自己竟然會作為唯一的師旅級主官帶隊接受官員和緬東群眾代表的檢閱,連同他身上這套威風凜凜的準將新禮服一樣,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夠獲此殊榮。
自從軍隊建設正規化之后,緬東校官再也無法像其他緬甸軍隊那樣憑借服役年限數年就可以晉升一級,沒有戰功和特殊貢獻地人,升到上校就基本上算是到頭了。這近兩年來,不少校官升遷無望申請轉入地方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朱鵬遠原本以為自己的上校軍銜就算是到頭了畢竟組建是投降過來的,后娘勝的嘛,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臨出征前的最后一個夜晚,劉靖突然召集召開了軍委特別會議,提請晉升自己為準將軍銜,此議獲得了軍事委員會委員們的大多數支持,朱鵬遠作為全軍唯一的特例由此晉升進入了將軍之列,并被授予帶隊接受誓師檢閱的殊榮。
在無數人羨慕的眼神與震天的祝賀聲中,朱鵬遠所在地隊列與主席臺之間相距了十余米,身后千余弟兄齊聲莊嚴宣誓。近似吼出的誓言里,彌散著一股濃郁的騰騰殺氣。校場周圍人民代表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從未有過如此壯懷激烈的經歷的廖榮,也被如此氣氛感染得熱血澎湃,但他卻在隱約間。感受到了自己的危機已經到來,他似乎能夠看到站在主席臺中央位置的劉靖那深邃悠遠地目光中一閃而過的那份惋惜和不舍,看到往日親如兄弟的劉海、李漢生等人飄忽不定的視線,看到自己一向敬重的孫敦克大哥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心細如發地朱鵬遠頓覺心如寒冰,他立即意識到自己真的暴露了,原本波瀾不驚充滿自信的堅毅臉龐,再也沒有了一絲血色。
鼓樂停止,歡呼漸息!
一身戎裝的劉靖簡短地致辭完畢,便率領軍中將領走下主席臺,來到官兵們的方隊前方齊齊敬禮。隨后便走到朱鵬遠身前,向他旁邊的三位團級主官點頭示意,接著微笑著對朱鵬遠說道:“孟雷報國寺方丈慧開大師說今天的日子和時辰都很不錯,你的這個團地弟兄們幾乎大都信佛,你回頭告訴大家吧,此刻慧開大師正在東山上的報國寺里,率領周邊數縣廟宇地僧眾為大家祈禱。”
朱鵬遠聽了一愣,隨即笑著回答:“劉總想得真是周到,下官會向弟兄們轉達的。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好好好,弟兄們的斗志非常好!你先帶領弟兄們趕路,我隨后就來,咱們在果敢北方軍區的瑞寶大營匯合。”劉靖向朱鵬遠點了點頭。
劉海走上前來,拍了拍朱鵬遠的手臂:“你們的炮營裝備了89式122自行火炮還不到一年時間,雖然說勉強達到了兩分鐘五次發射的水平,但距離總體要求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這一路上有四天行軍時間,你們大可以邊行軍邊演練實戰,特別是快速構筑發射陣地和發射后轉移的演練要多來上幾遍,我會派軍部直教導大隊的兩個火炮教官跟隨你們行軍,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命令他們兩人就是了。”
朱鵬遠感激地點了點頭:“那就謝謝了!其實這也正是我唯一擔憂的地方,如此一來,我們哥幾個就放心多了。”
身穿少將制服的孫敦克,曾是楊勝武裝的的得力干將,他與當初手下大將的朱鵬遠,由于大家都是這塊土地上的老人了,彼此的情感和心理都頗為親近,日常的交往也很頻繁。
此刻,孫敦克深情地拍了拍朱鵬遠的肩膀:“鵬遠老弟,家里一切請放寬心,哈哈,你帶出去打仗地手下,一半以上都是跟隨咱們多年的老弟兄了,許多更是五六年兵齡的老兵油子,去弱存強,再經過這近兩年高強度的訓練,戰斗力絕對不比其他幾個團弱。放手干吧,我等著你的捷報。”
“謝謝你了,老哥!”朱鵬遠與孫敦克四手緊握。
眾將校緊緊跟隨劉靖,走進了隊伍之中,在軍紀嚴明、意氣風發的官兵中頻頻點頭。劉靖在一位年約三十歲、身高一米七十左右的軍士長面前停了下來,略微檢查了一下他地作戰背心和隨身裝備,滿意地點點頭:“梁子,帶好你的狙擊小組,給我弄幾個政府軍的腦袋回來,要是沒有發揮出上次與我比試的水平,可別怪我鄙視你啊。”
黝黑壯實的軍士長咧嘴一笑,敬禮道:“劉總,您就放心吧!我帶的弟兄們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你就看著吧,哈哈,劉總無論怎么比試,咱們倆的水平差距也就在一兩環之內,出槍速度我不如你,可連發速度你不如我,是吧?嘿嘿。”
周圍官兵聽了全都笑了起來,氣氛隨之輕松不少。
劉靖呵呵一笑,在官兵們敬重的目光子下,與將校們巡視了一圈,便回到主席臺上發布出發的命令。
雄壯激昂地軍樂聲再次奏響,朱鵬遠帶領一千余名斗志昂揚的官兵走向廣場北面旗幟招展的彩門,登上整齊停靠在街邊的武裝車隊,隊伍便緩緩出發了。
坐在指揮越野車上的朱鵬遠感慨萬千,經過剛才的出征儀式,他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是他的心里卻非常感激。感激劉靖和弟兄們給足了自己面子。沒有像處理其他勢力隱藏在軍中地探子那樣讓自己人間蒸發,而是慷慨地給予了自己一個機會,一個自我選擇的機會!
朱鵬遠輕輕嘆息一聲,拿出兜里的手機和錢包,取出錢包夾層里那張隱秘而熟悉的手機卡換上,按下電源開關,很快便撥通了邊境另一邊的那個熟悉號碼:“別怪我違反規定,我此刻正坐在開往緬北果敢前線地軍車上,以后沒時間與你通話了。也許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聯系不不!請放心,我現在很安全,身心也很放松,軍人嘛哪兒有不打仗的?很多人一輩子都碰不到這種機會呢,哈哈!對組織我沒有任何要求,只有感激和忠誠。嗯,謝謝你了,你也多保重,再見!”
半小時后,一個從京北(北京)打來的緊急求助電話到達了都成(成都)軍區劉志華那里。
剛剛從溫勇回來,抵達都成大本營的辦公室后還來不及落座的劉志華聽完后頓感頭大,只能答應盡最大努力予以溝通協調。
放下電話后,皺眉緊鎖的劉志華略微思考片刻,便轉身出門,很快在樓下的草坪邊上找到了剛送走客人地李中將,拉著老李地胳膊走進草坪中的小徑。
“現在有一件極為頭疼地事,我想問問你的意見。”劉志華低聲說道。老李邊走邊撓了撓花白的短發,有些好奇地問道:“咦,能有什么事情能難得倒你的?”
劉志華搖頭嘆息了一聲:“是這樣的,京北(北京)的一位老朋友千叮萬囑,求爺爺告奶奶地讓我幫他們說情,說是南云(云南)這邊有一個潛伏在緬東地區的勞苦功高的王牌特工危險了,讓我幫忙無論如何得保住他。我一聽就知道壞事了,他們那個叫朱鵬遠的潛伏人員,剛剛被緬東軍事委員會任命為準將,此時正率領部隊趕往緬北果敢戰場參戰,這讓我如何是好啊?”
“等等!朱鵬遠,就是原本跟隨楊勝武裝,后來被任命為緬東一團的參謀長,前段時間升為混成旅旅參謀長的那個朱鵬遠?他原本不是上校嗎?什么時候升準將的?”對緬東軍情和將校都非常熟悉的老李奇怪地問道。
劉志華點了點頭:“就是他,昨天晚上朱鵬遠突然被緬東軍事委員會晉升為準將,京北(北京)的老周對我斷言,朱鵬遠的身份已經被緬東的情報部門識破,破綻很可能出自朱鵬遠的老婆身上,還說這個時候如果不升官倒沒什么,要是升了官肯定是兇多吉少。”
老李停下腳步驚訝地問道:“如果這樣,倒真的是兇多吉少啊!你也知道,戰場上什么事都可能發生,甚至打一聲黑槍就解決問題了,回頭還能隨便找個漂亮的借口搪塞過去,明知這樣誰也不能挑出毛病來,小崽子,這個法子絕啊!我說小靖不會這么黑吧?會不會只是誤會,他的身份并未暴露啊?或者是小靖他們雖然識破,但是看在多年的情分和方方面面的關系上,只是給個無聲的懲罰,讓朱鵬遠戴罪立功以觀后效?”
劉志華難過地搖了搖頭:“戴罪立功不可能,無聲的懲罰倒是真的,頂多死了給個富麗堂皇的榮譽。緬東那幫小子對于叛徒從未手軟過,因此我同意老周的分析,朱鵬遠此次突然升官就馬上被派往前線,明顯就是給個風風光光的面子去赴死,省得大家面子上都過不去。唉…緬東這幫兔崽子竟然厚黑到這種程度,可見他們的決心已經做出。據情報上說,小靖他今天就要上前線,說不定這個時侯已經離開緬東了,讓我怎么去求他?可這是人命關天啊!何況是這么一個居功至偉、含辛茹苦十多年的特工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