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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金木水火土(下)

  史瑤身處之境,正是一座鐵鑄的大殿之中。

  這大殿由無數根高達百丈,粗可讓十人合抱的鐵柱支撐。向著四面無窮無盡的延仲開來。

  史瑤身周鐵柱,都已經滿是被庚辛銳氣摧折的痕跡,有的劍痕在鐵柱上深達數尺。而鐵磚鋪成的大殿地面,一片也都坑坑洼洼,這鐵磚在庚辛銳氣的橫掃席卷之下,也有如泥土一般。

  史瑤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厚重寬大的黑袍緊緊的裹著身上,露出了她那讓人噴血的身材曲線。

  一頭翠綠色的長發,也為汗水黏在臉頰上,一張嫵媚而且近乎于妖艷的容顏,這個時候也因為疲倦到了極處而泛起了潮紅。豐潤嘴唇輕張,微微露出一點白牙,在那兒重重的喘息著,爭取能早點恢復過來。

  進入這大陣之后,史瑤就到了這座鐵鑄大殿之中,而一名自稱金曜使飛濂的人物,就突然出現。一番如同其他六曜使一般的開場白之后,飛濂就突然出手,而且催發的同樣是庚辛銳氣,只是更加渾厚,更加精純,更加威力驚人!

  兩種同質真元就在這鐵鑄大殿中縱橫決蕩,互相碰撞,鐵柱與鐵磚。在這前代金曜使和史瑤的全力施為之下,仿佛粘土制成一般,碎裂,斷絕,迸濺!

可史瑤也感覺到空前的疲憊,真元已經耗竭一空,再也催動不  而那名叫做飛濂的前代金曜使,一劍插入鐵柱十余丈的高處,人就站在劍上,抱臂帶著饒有興致的玩味打量著史瑤。

  將洗髓初境的史瑤逼得山窮水盡,而這前代金曜使仿佛才活動開身子一樣的閑適。

  飛濂是一個也頗為英挺的男子,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肩寬腰窄,猿臂蜂腰,每一舉動,哪怕是拔劍而斗,都有些風流自賞的意味。

  他對著史瑤擠擠眼睛笑道:“沒想到等來的居然是個月氏妖精,這些只會掉眼淚,只會討好人的玩物,現在居然也能修煉到這種地步了?”

  史瑤冷冷的并不理他,只是想竭力的恢復一點戰斗能力。

  飛濂沒趣的搖搖頭:“你姓史?當年我麾下部曲當中,倒是有一個姓史的家伙·好像叫個什么史…史…史衛!對,就叫史衛!修煉庚辛銳氣還算是有點天分。雖然在我麾下部曲連二流都勉強,不過也算不錯了。”

  史瑤又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心下卻有點震駭。

  史衛正是現在岐陰史家二百余年前的先祖,也正是奠定了史家現今地位的第一人。當年在周穆王十三王之亂的時候,史衛據說就立下了領兵克復竦城,為周穆王擊敗最為強大的一個王子建立了汗馬功勞,一下就從中公士提拔為下卿·最后投于當時周穆王的大將秦侯門下。一百二十年前·史衛后人隨秦遠侯西出戎岐辟土,從此史家便為秦國三大夫之一,流傳至今。

  卻沒想到·這位史家之主,卻是眼前這位前代金曜使麾下一個二流都還勉強的部曲!

  飛濂卻沒什么繼續深談幾百年前一個二流手下的意思,對著史瑤笑道:“小姑娘,雖然我現在這縷殘魂,只能在這大陣中發揮不到原來三成的實力。又對著你這樣千嬌百媚的月氏妖精,出手再打了個幾成的折扣·有的時候看見破綻伸個懶腰也就放過去了············這不僅僅是伸懶腰了,我簡直都可以一邊打一邊泡壺茶什么的············”

  史瑤終于聽不下去這位老祖宗的上司喋喋不休吹噓自己到底放了多少水,冷冷道:“夠了沒有?”

  飛濂笑笑,不再維持抱臂立于劍上的裝B姿勢,而是坐了下來,劍身顫動,他也跟著一晃一晃:“總而言之,就是雖然最多發揮了我全盛時候一成的本事,小姑娘你還勉強支撐了一刻,對于你這個千嬌百媚的月氏妖精而言,也是難能可貴了…反正我也沒什么選擇,難得你又修煉的是庚辛銳氣,要不要接受我的傳承?”

  史瑤冷冷的搖搖頭。

  飛濂頓時張大嘴巴,下巴都要掉下來的那種造型,不可思議的道:“雖然我現在殘魂所蘊真元不足此前三成,但是你我修為同源,接受我的傳承比你其他同伴好處只會更大。而且我還會贈你寶器,更不必說大陣我寄體的劍風狼靈骨為這大陣增添的功效了······這么多好處,你居然不接受?”

  史瑤冷然不語。

  接受飛濂的傳承,就代表飛濂的真元匯入她的體內。而史瑤發自內心的討厭男人的一切。哪怕只是以真元灌注也是一樣。

  身為月氏妖精,成長過程中史瑤見到了太多男人丑惡的嘴臉。這還是在當年秦襄侯,史晟,再到后來的史烏居的重重庇護之下!

  那日和徐樂一戰,肢體糾纏,史瑤回返之后,反復沖刷了自己身體快兩個小時,才將那種惡心的感覺勉強驅散。

飛濂看著史瑤,突然一笑:“身為月氏妖精長成,有這個想法也不奇怪。我似乎還能感覺到,你身上應該還背負著更多不想觸及的東  他突然翻身從劍上落下,站在史瑤面前,眼神如電,看著史瑤:“修煉庚辛銳氣是為的什么?是為了掌握這天地間至剛至銳之威,敢于直面一切,任何險阻,都一劍而前,將其斬斷!若是連這點直面險惡的勇氣都沒有,還修煉什么庚辛銳氣?笑話!”

  一直有說有笑,頗為不正經模樣的飛濂,這個時候卻吼聲如雷。聲音在這鐵鑄大殿里轟然回蕩!

  史瑤站在那兒,不言不動。半晌之后,她才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飛濂笑意卻漸漸變得悲涼起來,掃視了一圈他已經容身二百余年的鐵鑄大殿,輕輕道:“若是我還活著,不會說那么多廢話。哪會求著一個月氏妖精讓她接我飛濂的傳承,說不定已經將你勾引上床了…現在不知道卻會便宜了哪個家伙。……···我已經死了,死了幾百年。為那個家伙生前死后效力那么久已經足夠了············小姑娘,一定要摧破陣眼!”

  在下一刻,鐵鑄大殿中成千上萬的百丈鐵柱,就轟然倒塌。整座大殿漸漸崩解,漸漸化為白茫茫的庚辛銳氣。充斥在天地間的,除這鋒銳至極的庚辛銳氣之外,再無一絲其他的天地元氣!

  而這庚辛銳氣,就籠罩了史瑤!

  蘇明身處的地方,卻是一座土制高臺上。

  夯土層層疊疊的堆積而上,高臺頂部幾乎都聳入了云端,俯身而看。土黃色的大地無窮無盡的布滿視野,看不見一絲草木也看不見一條河流。

  土臺正中,端坐一個如山一般的巨漢,哪怕是席地而坐,仿佛看起來都比身高一米八朝上的蘇明龐大一些。

  看到蘇明突然出現在這土臺上,那巨漢抬抬眼皮并不起身開口說話。

  話語聲有如在地下轟鳴滾動的巨雷,沉悶但是卻讓人感覺有無邊的力量,正在腳下聚集。

  “我是第五代周王座下土曜使惡鎮來,打倒我!你就可出此大陣!”

  不得不說蘇三咪是個實在人,莫名進入到這古怪空間之后。聽見這叫做惡鎮的家伙說打倒他就能離開這里。雖然蘇明大腿還沒有這個土曜使的胳膊粗。蘇明仍然聽話的點點頭:“來了。”

  出手之前,蘇明又看了惡鎮一眼,自己佩著劍而惡鎮只是赤手空拳的坐在那里。蘇明想想,還是將佩劍解下捏起拳頭就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

  然后蘇明就感覺到了離這巨漢還有數丈的距離,就有精純無比的戊己真元如山一般格擋在自己面前!

  在這精純的戊己真元遮護之下,蘇明不要說對惡鎮出手了,就是想靠近一些。這有如實質的戊己真元就如無數塊大石從各個方向擠壓著他,越向前這壓力就是越大。蘇明鼓起全身真元護體,也不過就向前了七八步,而已經覺得全身筋骨血肉似乎都被壓到了極限,再稍稍施加一點力量,他就要變成一塊肉餅!

  惡鎮靜靜看著漲紅了臉,仍然努力想向前挪動哪怕一小步的蘇明,越是向前,蘇明雙腳入土就越來越深,一開始還只是腳印,到了最后,蘇明每邁出一步,都被這精純異常,渾厚異常的戊己真元壓得整條小腿都埋入了堅逾金石的硬土當中!

  而蘇明渾身的毛細血管,都在這巨大的壓力下爆開了,密密麻麻的細小血點,布滿全身,讓此刻蘇明看起來分外的可怖!

  姚念的戊己岳鎮已經是洗髓第二境的修為,但是比起這前代土曜使惡鎮,簡直就是嬰兒與成人之間的差距!

  惡鎮冷冷的看著蘇明,突然一收真元,仍然端坐在那兒沉聲問道:“打得倒我么?”

  蘇明兩條腿都在土里,這個時候都沒氣力拔起來,只是站在那里拼命喘息。聽到惡鎮問他,蘇明誠實的搖搖頭。然后又冒出來一句:“我老大肯定能放倒你!”

  惡鎮轟然大笑:“那個身負日曜真法的小子?他還差得遠!”

  在他笑聲中,這座高達數百丈,頂端方圓足有十余丈寬闊的土臺,都在劇烈的顫抖!

  蘇明仍然不服氣的看著他,半點改口的意思都沒有。

  蘇三咪雖然又高又壯,還黑得很,面相又有點兇,和女生宿舍聯誼的時候能嚇得女孩子繞著走。可蘇明性子卻是最為單純的一個,遇到什么事情直來直去,撞到南墻也不回頭。

  要說宿舍幾個貨跟著徐樂穿越而來,雖然幾個貨名義上都是徐樂私屬。但是誰最忠心耿耿最接近于私屬的心態,就非蘇明莫屬了。相處這么些年下來,對這個又講義氣又爽快,有擔當有決斷的老大,蘇明早就是心服口服,徐樂讓他往東他絕不望西。大家一起流落東華,蘇明對徐樂的號令也是遵奉唯謹從不多說一句。大家在東華難免有提心吊膽,前路茫茫的感覺,蘇明倒是該吃吃該睡睡,日子過得簡單而又無憂無慮得很。

  而徐樂花在這個老三身上的心思也不比對其他幾個貨少上半點,穿越前最擔心的就是老三以后怎么找媳婦兒啊,長成那樣性子還這么單純,人又悶,這是注孤生的節奏啊…

  惡鎮看著蘇明那副模樣,和蘇明一樣又黑又兇在找女朋友艱難程度上不相上下的一張臉忍不住也露出個難看的笑容:“好,性子單純′沒那么多雜念。雖至簡卻是至厚,其他幾個老鬼我不知道遇見什么人,我倒是碰上一個合心意的好傳承人!”

  他扶著膝蓋·緩緩站起。稍一動作,這高高土臺似乎都在山搖地動。而蘇明還在這不知道聳立了多少年,堅硬得有如精鋼一般的泥土中吃力的將自己兩條腿拔出來。

  惡鎮站定,他身高足有兩米出頭,且寬厚異常·站在那兒如同山岳一般。他對著蘇明點點頭:“既然打不倒我·那便是我來揍你了!”

  惡鎮悶雷一般的話語聲中,蘇明腳下土地突然隆起,將陷在土里的他擠了出來。然后就是戊己真元狂漲·如一堵墻一般狠狠撞在蘇明身上,這有若實質的戊己真元一下就拍得蘇明鼻血長流,然后將他遠遠推開!

  戊己真元以惡鎮為元氣,還在不斷的向外勃發。在這樣的真元之威下,蘇明半點站定腳步的能力都沒有,就給一直向土臺邊緣推去!

  轉眼之間·十余丈寬闊的土臺就已經在蘇明節節倒退中到了盡頭,身后便是數百丈的絕壁,再退一步,就要從上墜下。

  而惡鎮催發元氣,哪怕擴展了十余丈的范圍,也威力絲毫不減!

  惡鎮突然怒吼一聲:“運真元相抗啊!”

  蘇明一下反應過來,情急之中,真元狂涌而出!他本來只是鍛體第二境中段的修為,真元遠未曾到凝練外放的地步。可是在惡鎮無比精純的戊己真元共鳴引導之下,蘇明體內真元就激射而出,如穹廬一般灑落下來,這微微泛著一點微弱黃光的真元,就形成一個薄弱的護罩。幫助蘇明在最后關頭,頂住了惡鎮的戊己真元推擠!

  蘇明腳后跟,此刻已經懸在土臺之外,搖搖欲墜。而他被惡鎮引導激發出來的真元護罩。在惡鎮催發而出的仿佛山岳一般的戊己真元面前,也有如一個小土丘一般,完全經不住一壓,只要惡鎮再稍稍催發一絲真元,蘇明就要從這數百丈的高臺上墜落!

  哪怕以蘇明的性子單純,在東華這么個充滿了強者的地方也沒想過生死的問題,這個時候也終于反應了過來。

  我艸,摔下去不就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蘇明就赫然發現,這無窮無盡,和他所苦修出來的這么一點真元不啻天壤之別的精純戊己真元,再不是將他朝外無情推擠,而是突然就瘋狂的涌入了他的體內!

  惡鎮一聲不吭,與蘇明相隔十余丈,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突然之間,蘇明似乎就看到一副畫面。這名山岳一般的巨漢,前代土曜使。在無數強者的圍攻下,仍然守護周穆王到了最后。縱然戰死,尸身仍然不倒。

  土曜乃鎮星之曜,這就是鎮星的責任!而這份責任,現在似乎就傳遞給了他。

  蘇明福至心靈,遙遙對惡鎮拱手行了一個大禮。

  惡鎮舉首向天深深看了一眼,并沒有多說什么。兩百多年前,他也是一個從來沒有什么話的人。那幾個老鬼,應該幫他將該說的話都說了。那個身負日曜真法的小子,應該早就聽到了。

  戊己真元彌漫之中,惡鎮巨大的身軀,漸漸化作了土石,和這高臺融為一體。只有一條腰帶留了下來。這便是他留給自己隔代傳人的寶器了。

  史瑤和蘇明所在的兩座光鏡又次第熄滅。最后僅剩下兩面,蔡恒文和羅七分處其間。

  周穆王姬惟遠這個時候神色就有點尷尬,搓搓手道:“剩下的就是兩兇星了············怎么說呢,這兩個屬下性子有點怪,說不得就有點兇險…······”

  徐樂按住劍柄:“你不是說你屬下基本上都是好人么?”

  姬惟遠苦笑:“我想兩百多年了,總能把他們倆的性子磨掉一些了吧?反正你稍安勿躁就是,到時候真有危險,我會出手相助的。”

  徐樂沉住氣,并沒有多說什么。

  這周穆王實在是太好心了一些,而這反而增加了自己的疑惑。真是兩百多年未曾見人才變得這樣熱情,這樣周到?

  再看看吧,先確定大家平安再說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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