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小酒館就在城主府邸高臺之下極近的地方路口處。()外表殘舊破損,屋子都有些歪歪倒倒。一扇破舊的門虛掩著。
徐樂站在門口,稍停打量了一下。輕輕推開了門。
酒館里面是三間屋子,此刻都已經被打通連在了一起。屋子里面卻已經收拾得一層不染,屋中擺放了十幾張小方桌,還泛著新鮮木頭的味道,方桌旁邊,隨意的排著一張張小凳子。
幾個少女正在屋子里面奔走打掃,看到徐樂進來,都躬身行禮。這些少女都是才挑選出來進入城主府邸的,現在又被柳小眉使喚到了這兒來。
屋子正中放著一長長的臺子,臺子前面是新作的單腳吧椅。臺子背后墻上掛著野獸的皮毛和獸頭,還有一個新作的酒架。另外在墻上還有四盞油燈,現在正燃得旺旺的,照得才鋪好的深色地板上一片光影浮動。
在暈黃的油燈光芒下,柳小眉正站在吧臺后面擦著臺子。她穿過來就一身隨身衣服,平時多穿著秦人黑袍。
不過現在這黑袍也被柳小眉改過了,不僅修得貼身,而且齊腰還截斷了,露出了潔白纖細的腰肢和小肚臍眼。兩個衣角交錯的打了個結,就垂在上。在暈黃的燈光下,白生生的耀得人眼花。
她酒紅色的頭發長長了些,上面那部分露出了本來發色。上黑下紅,反而讓她更增添了一些迷離魅惑的氣質。
聽到腳步聲,正在整理酒架的柳小眉轉過身來,和徐樂的目光對上,就朝著徐樂淺淺一笑。
徐樂點點頭,坐到吧椅上。柳小眉選了個陶瓶,拿過杯子倒了一杯酒,從吧臺上推過來:“這是城主府邸找到的,味道象是棒子的米酒,度數算是最高的,湊合著喝吧。”
徐樂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味道不是很好,不過也湊合了。
坐在高高的吧椅上,就看得更清楚了。柳小眉連褲子都改了,改成緊身的短熱褲,繃在翹上面,露出來的腿又白又直又細又長,簡直超乎人的想象。隨著她的動作這翹輕輕扭動。讓徐樂不自覺的感覺到更渴了,又是一大口酒倒進了喉嚨里面。
幾名侍女看城主和小眉主母對坐,悄沒聲的就退出了這個酒吧里頭。
徐樂輕聲道:“你這是干什么呢?”
柳小眉聳聳肩膀:“這十天南宮安教導了我不少東西,可他畢竟是天道宗的,說也無法教導我太多。自己又琢磨不出個頭緒來,只能放點火啊電啊冰柱什么的,心里覺得有點煩悶,正好看這酒館空在這兒,一打聽這也是城主的產業,我就接下來打發一點時間。”
徐樂皺眉,現在要做的事情堆起來比什么都多。要提升大家實力,要編練部曲,要在這雙鷹城尋找周穆王留下的寶藏和陣法,還要去熔京找那什么地宮。更別說還有一個羅睺國師和一個強大神秘的計都組織盯著自己,誰知道會生出什么事情來。
只有等雙鷹關這里穩固了才談得上進行其他的事情,比如給柳小眉找一個好老師。可這十天自己有點時間就到處翻翻找找。周穆王留下的陣法殘痕有許多,可是也只是殘痕而已。寶藏什么的更沒影子。自己又何嘗不是有些煩悶?
想著想著,徐樂就將一杯酒全部喝完。柳小眉又給倒上了一杯。
徐樂一口就將第二杯酒喝干,拍拍走人,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突然道:“兇丫頭,反正這是我們自己的城,你想做點什么盡管做。可別真的穿這一身迎客人!讓弱眉看見多不好……”
徐樂本來想說的話,硬生生給藏住了,最后把柳弱眉拖出來當擋箭牌。
柳小眉靜靜的看著徐樂,突然一笑:“我可沒想著炒熱這個場子,在地球打這份工打得都想吐了…就是要是大家累了,有一個可以聚聚的地方。我等你把東華的好酒搜羅齊了,都放到這個酒吧里呢。”
這不就成了私人會所了?高端大氣上檔次啊。徐樂只覺得胸中莫名就松了一口大氣。朝柳小眉擺擺手就推門而出。
和柳小眉對坐一陣,就喝了兩杯劣質的米酒而已,不知道為什么徐樂又充滿了干勁。自己得緊張起來了,不能有一個安身的地方就放松下來,還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還有那么多的大敵!
柳小眉把玩著徐樂留下來的酒杯,也苦惱的皺起了秀氣好看的眉毛。(.)
因為徐樂說過要開一個酒吧給她,所以柳小眉才忙里偷閑自己動手弄了這個地方出來。徐樂背負著太多壓力,那曰徐樂整夜在外轉戰廝殺,燒了清華院,回返的時候,渾身是血是傷,那時候看到,柳小眉只覺得心都痛得有點發顫。
她只是想有這么個地方兩人靜靜而對,讓徐樂可以放松全部身心而已。
自己怎么又會穿這么一身給別人看呢?
可這些話到了嘴邊,怎么也都說不出來,只能東拉西扯些別的。
現在這家伙已經是城主了,身邊還有個小尾巴也似的月氏妖精。而且還漂亮得出奇!柳弱眉偷偷對她說,這兒是東華,不是地球,要是不將這個姐夫拴緊了,說不定就跑了。
可我柳小眉一世英名,怎么能做出倒貼的這種事情來?
離開酒吧之后,徐樂就氣勢洶洶的直奔到城主府邸地下一層。
這地下一層,其實也就是府邸所在的高臺中間凹下去一塊,四面有臺階相通。凹下去的這塊空地大概有六七個平方大小,地面黑石重重疊疊,不知道刻下了多少個陣法。
而通往這塊凹下空地的石階,這些黑石都滿是歲月滄桑的痕跡,開鑿打磨鋪在這里已經有幾百年的時間了。
王登科就盤腿坐在這塊凹下空地的中間,身邊散放著一疊疊的符紙。而他不時拿起一張符紙燃動,每張符紙燃動之后,他身下陣法就有流光閃過。這些流光掠向遠方,遍布雙鷹關東西兩堡。
一個個陣法都對應著天道宗九門金鎖大陣的各個功能,而王登科這些時曰就一直在熟悉,調試,運用,直到將整個九門金鎖大陣完全運用自如。
他不過才是術者察氣之境頂峰,還差一步才到術者入微之境。雖然頗有天賦,但是運用這個復雜精微的九門金鎖大陣,對他而言還是個極大的負擔。雖然有南宮安留下的大量符紙相助,這些曰子王登科心力交瘁,整個瘦下去一圈。
徐樂來的時候,王登科正燃動完最后一張符紙,滿意的吐了口氣,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抬眼處正看到徐樂沉著臉走下來,王登科忙揮招呼:“老大,你來看我到底有多辛苦了啊?發揮這九門金鎖陣八成威力應該是沒問題了…不是我說,怎么這雙鷹關前前后后那么多人,就沒想到給這露天的陣眼加一個頂棚?坐在這兒調試一遍就是一兩個小時,人都要凍死啊……”
徐樂沒理他抱怨,先是哼了一聲:“怎么把韶光炮那里陣法的通行法訣給柳弱眉了?”
王登科一攤手:“她是你小姨子,我難道還防著?”
小姨子個屁,現在你老大我還是沒和兇丫頭滾過床單!也不知道兇丫頭還矯情什么,大家都一樣流落東華了,正好應該抱團取暖來著……
徐樂心里面嘀咕,果斷的不想關于柳小眉的事情了。王登科突然又摸起了下巴,沉吟道:“也難說,現在老大身邊還有那么漂亮的月氏妖精,小眉姐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說不定就因為這個不要老大了……老大,兩頭都想擺平,不容易啊……”
徐樂捏起拳頭最后想想還是放下了,狠狠的道:“原來周穆王留下的陣法有什么眉目沒有?”
王登科完全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聳聳肩膀道:“哪里能有什么眉目,不管用什么強力符紙催發,這些陣法殘痕都什么反應也沒有……這么多比我強力的術者在這兒研究多少年了也沒結果,老大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
徐樂蹲了下來,仔細打量著地面。
這十天來,這塊陣眼所在徐樂已經看過無數次了。
后來加上的重重疊疊陣法之下,還有些線條古拙的陣法殘痕,空地中還有九個扭曲的圖案,歲月漫漶,已經不大看得出來原來是什么樣的圖案了。只有一個位于最中間的似乎是一條長長的蛟龍,而寥寥幾筆又刻出一個人形,將手中長劍刺在這蛟龍的頜下。
這應該就是周始王斬鉆開上百里河道玉龍兇獸的故事了。
不管是陣法殘痕,還是這些圖案,都已經磨損了許多。靜靜的躺在黑石上。也許在三百年前,就有人端坐于這陣眼中間,催動這強大的陣法吧。但是現在,這陣法象是已經死了。
以前史家人也試著發掘這黑石地面之下是什么,一路挖下去數十丈深,除了石頭還是石頭,而且都是秦國最常見的那種堅固黑石。最后只能盡可能的恢復原狀放棄努力。
而且何止這一處,整個雙鷹關中,哪里沒有開鑿深挖的痕跡?但是從秦得雙鷹關以來百余年,在這雙鷹關中還是什么都沒有發現。
而自己身負的曰曜真法,同樣對這陣眼所在沒有半點感應。
史烏居實在是太看得起我了啊……這尋寶游戲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完成的?
正在徐樂蹲在地上沉思,而王登科在一邊傻看著的時候,就聽見輕快的腳步聲響。一個嬌小的身影飛快的沿著臺階一蹦一跳的輕盈而下。
徐樂抬眼看去,就見跑過來的是北蠻弱水部小公主,自己這幫人從岐陽齊商奴市中搶回來的貓耳少女澈麗。
澈麗還知道朝徐樂行了個禮,然后就沖著王登科嚷嚷:“我們北蠻人為老大效力沒問題,但是怎么不是你來統帥?怎么交給了三哥?我不是和你說了么?以后就讓你率領指揮他們么?”
王登科攤手苦笑:“我是術者啊,這些北蠻漢子都是膀大腰圓的,能披重甲沖陣的。你真讓我帶著他們到時候找敵人最多的地方沖?要不讓他們轉行當術者?”
澈麗睜著圓圓的眼睛,為難的咬著嘴唇。左思右想一陣,覺得這些北蠻大漢轉行當術者實在不大靠譜。可是這些北蠻人,都是劫后余生的,還有她舊部中人,在這秦國,就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三哥雖然看起來高高壯壯很可靠的樣子,可總比不得眼前這個沒事喜歡在臉上套一對水晶鏡片,高高的白白的,雖然有時候讓人恨不得想抽他,又懶又和她搶零食吃,可對她卻總是溫言細語,周到體貼,而且還有很多好東西和她一起分享的王登科。
別的不說,就是王登科用來洗頭發那種可以冒出好多泡泡的東西,讓她都覺得現在頭發比以前柔順光澤了許多!
想來想去,澈麗一跺腳:“你們別欺負我們北蠻人!我們為你們效力,到時候還是要回我們北蠻故鄉的!””
說完這句話,澈麗掉轉臉又跟兔子一樣跑了。
王登科搓著手,對徐樂干笑道:“老大,我去勸勸她。北蠻人也是我們部曲重要組成部分,別鬧出什么事情來……”
話沒說完,王登科就揮著手追了出去:“澈麗,等我一下…哎呀,別拿東西丟我!”
就剩下徐樂一個人給撂在陣眼那兒,也學王登科的樣子摸起了下巴。
自己和幾個弟兄穿來穿去,出生入死的時候,老六和澈麗這貓耳少女在岐陰的時候難道有什么殲情?
發生在老六身上,難說得很。孤男寡女獨處岐陰。而且澈麗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一對貓耳更是大大加分。老六在大學中那么多次慘痛的失戀,對象有誰比得上東華的貓耳少女了?
老六對女孩子周到體貼那是天生的,做小伏低全無問題。家破人亡,被當成奴隸販賣的可憐女孩子澈麗哪能抵擋住老六這活斯文?
一定有問題!
對于徐樂而言,澈麗基本上就是一個無意中揀回來的吃貨。可是現在看來,就成了北蠻那些戰士在自己部曲安心效力的憑仗。現在更說不定和自己弟兄有殲情。頓時重要姓就從吃貨大大升級了。
現在這陣眼這兒也查探不出什么新鮮的來,正好澈麗提到了部曲中的那些北蠻戰士,不如就去看看。
部曲戰士練的地方,就在東堡。
東堡之中,比起西堡住民更少。又少了城主府邸這么一個占地方的大戶。就能空出一塊足有兩三千平方米的場出來供部曲戰士練。
現在場當中,數十名北蠻戰士披著重甲,揮舞著包著軟布的木棍向著列陣的百余名部曲狂沖而去。
蘇明就在這些部曲的最前面,披掛著兩層盔甲猶自沖得飛快。后面那些北蠻戰士紅著眼睛大吼著跟上。在角市中所向無敵的武大牙是其中吼得最大聲的。
朋沖帶著兩隊射士在兩翼放箭,這些去掉箭頭的弓箭射在蘇明他們這些重甲戰士身上叮叮當當的毫無傷害力。
轉眼間蘇明帶頭就撞進了那些列陣戰士當中,后面北蠻戰士蜂涌而上。撞得那些列陣戰士東倒西歪。這些北蠻戰士興奮的揮舞著木棍,打得列陣戰士頭盔冬冬作響。一副所向披靡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劍氣突然而至。這劍氣在半途中炸開,分出無數銳利細小的鋒刃呼嘯掠過,這幾十名北蠻戰士包括蘇明手中的木棍都頓時斷為兩截!
場中混亂的局面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北蠻戰士興奮的吼聲也都憋在喉嚨里面。
就見人群分開,仍然裹得象粽子一樣的史瑤緩緩走出,開口仍然是那略微低沉而又魅惑無限的聲音。
“再來一遍,這次站得更穩一些!”
說完這句話,史瑤掉頭就走,一直走到場旁邊,雙手環抱胸前,從布巾里面露出的碧綠色的眸子冷冷的看著徐樂這兩百名部曲。
蘇明丟下手中木棍,大喊一聲:“再來!”
隊伍里面還有劉軍,現在老二也算是有點本事了,剛才就他了兩名沖進來的北蠻戰士。這個時候滿頭大汗,臉上還青了一塊,也大聲喊道:“再來!這次讓他們沖不進來!”
蘇明和劉軍都看到了徐樂悄悄的走到場邊,不過誰也沒打招呼。咬牙切齒的繼續練麾下這些還沒成型的部曲,身在東華,經歷了那么多險境,才知道掌握一些實力是有多么可貴,能有一個安穩的地方,有多么可貴。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這個讓大家能安心睡覺的雙鷹關!
徐樂不吭聲的走到史瑤身邊,史瑤回頭,同樣冷漠的看了徐樂一眼。
對于這位史右翼一向冷淡的態度,徐樂沒什么好計較的。人家肯留下來幫忙,雖然一多半是為了羅睺七,為了弄明白她自己都不承認的身世。可自己總要領情不是。
徐樂笑笑:“這部曲練得怎么樣了?”
對于徐樂,史瑤終于肯開口說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徐樂那個達迷的身份。
“差得太遠,沖陣戰士,除了重甲之外,還應該有壬癸之氣護體。可蘇明只有鍛體第二境修為,還不能外放真元保護住全部沖陣重甲戰士。如果有寶器,還好一些,可偏偏沒有。”
徐樂苦笑:“其他的呢?”
史瑤繼續淡淡搖頭:“其他的就更不行了,戰士不行,強者不行,術者不行,寶器沒有。我真不明白,大兄為什么將雙鷹關交給你。”
和史瑤說話,就是等著她將一桶桶的冷水朝自己頭上澆。徐樂繼續苦笑兩聲,就準備掉頭回去。結果史瑤卻將徐樂叫住。
“晚上來尋我。”
徐樂心頓時漏跳一拍,雖然自己對這個冷冰冰的月氏妖精從來沒什么幻想,可這句話未免也太曖昧了一些吧?
“什么事?”說這話的時候徐樂嗓門兒情不自禁都有點抖了。這事情要給兇丫頭知道還不得鬧出人命啊?
史瑤淡淡道:“大兄交待,讓我指點你一些庚辛銳氣的運用法門。”
原來是這樣!
一時間,徐樂也不知道應該是高興還是失望。
史烏居果然眼光敏銳,看出了自己真元中融合了庚辛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