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吃下三個蒸餅之后,姜小玉總算是停了下來。只是,由于方才吃得太快太猛,她又不住地打起飽嗝來,惹得小月又是一陣揪心,連忙又讓張寶端來了水壺,喂她喝了幾口水,還不住地伸手在她胸前捶打著,才算是漸漸止住了飽嗝。
張易之在旁邊更加難受了。
姜小玉每打一個飽嗝,上身便往前一挺,那沒有了褻衣的一半身子就越發的清晰了一些,在她的衣服上緊繃出一個圓潤的形狀。隨著小月那粉嫩的拳頭在那里輕輕敲打,那地方的形象更是一下又一下越發清晰地出現在張易之的面前,讓他根本無需細看,就能把這撩人的春光看得分明。
張易之苦笑一聲,別過頭去。若是小月,他看了也就看了,即使看不見,說不定還會找著看。但眼前這個女子,還真不是自己隨便就能看的。張易之不得不隨時提醒自己,對面的是一個有夫之婦,而且名義上是自己的嫂子——盡管他并不怎么把那位堂兄當回事——可不能輕易陷進她美麗的漩渦里面。
小月的手在姜小玉的身上拍著拍著,忽然,一下子拍到那敏感部位,不由得輕輕地“咦”了一聲,發現了其中的異樣。而姜小玉也頓時反應過來,一張俏臉頓時便染上了一層動人的紅墨。兩人同時向對面望來,卻看見張易之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異狀,都略略放心了一些。
小月忖道:“這廝平時看起來色迷迷的,關鍵時刻倒是挺君子的!”心里頭美滋滋的,卻用她那雙眸子狠狠地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以示不屑。
姜小玉暗自神傷,眼前的男人不論是儀表風度還是品性,都比她的丈夫強太多了。她自幼在豪門崔家長大,基本沒有接觸過陌生男子,嫁給張昌儀之初,倒也沒有特別的不滿,畢竟張家的家世比不上崔家,比起她們姜家總是強一點的。而且,張昌儀長相也算得上不錯。
總體而言,聽說過太多關于薄命女子的故事之后,姜小玉覺得自己雖然不是太過幸運,也不屬于那最悲慘的一類。這對于她這樣一個缺乏野心的女子而言,就足夠了。
但是,相處的日子久了,張昌儀身上的那些毛病就一一的體現了出來。最開始的時候,姜小玉倒也不愿意多說什么。時間長了,她只好出言勸諫,不想她的勸諫非但沒有起效,最終連她自己都差點蒙受那樣的奇恥大辱。
經歷了這次的事情之后,做了十幾年乖乖女的姜小玉終于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要離開張家,離開那個令她充滿了恥辱感的丈夫。因為她終于意識到,她自己離著很多故事里以悲劇收場的女主人,越來越近了。
就在兩女各懷心思之際,張易之終于轉過頭來,淡淡地問道:“四嫂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呢?”
“四嫂?”姜小玉茫然不已。知道現在,她還不知道坐在她對面的這個男子的名字,更不知道他的身份了。
“姜姐姐你還不知道吧?”小月連忙笑著解釋道:“坐在你對面的這位,便是張家的五郎,也就是你的小叔子了!”
“張家的五郎?小叔子?”姜小玉忽然感覺自己的心下一涼,臉色也頓時變得蒼白。她跑出這么遠,就是為了躲避張家,躲避張家的人,不想最后救了自己的,還是張家的人,這讓她不由心慌起來。
“呵呵,小弟名易之,字一難,這個表字還是四嫂的外公崔老太公幫忙起的!”帶著點不自然的笑容,張易之說道。
看見姜小玉的神色,張易之又說道:“四嫂莫要慌,我雖也姓張,卻是洛陽張家的人,和定州張家并沒有太大的干系。你若是愿意回定州,我會派人將你護送回去,你若是不愿——”
說到這里,他頓時不知怎么繼續了。
若是姜小玉不回去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畢竟,姜小玉的身份擺在那里,讓她跟著自己一起去箕州,那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路邊撿到的無主嬰兒。她要去其他地方的話,放任她一個人走,總有點不放心,又不好讓外面那幾條色狼中的任何一個相送。這簡直太棘手了!
“不要!”姜小玉激動起來:“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再和那個畜生一起過日子!我不要!”說著,兩行清淚便從她的雙眸之間緩緩流下,連帶著她的聲音也變得嗚咽起來。
小月見了,母性大起,明明姜小玉比她還要大著一點,她卻一把將之抱住,也跟著“嗚嗚”地哭了起來,樣子似乎比姜小玉本人還傷心。
張易之哭笑不得:“你們別哭啊,有話好好說便是!”
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怕女人的眼淚,而張易之尤其如是。當他的眼前出現兩個美麗的淚人兒的時候,他的精神立即處于半崩潰狀態,簡直手足無措。
小月伸手擦了一下眼淚,道:“你那個四哥的德性,你也是見過的,你要是把姜姐姐送回去,讓她以后怎么活啊?”
張易之攤手,道:“我不是說了嗎?要怎么樣,可以自己選,又不是只能回去!”略略沉吟,向姜小玉道:“四嫂,要不我讓林秀把你送到崔家去吧?我看你外公很疼你的——”
“不要——”姜小玉連忙搖頭,道:“我若是去崔家,外公他老人家定然會把我送回張家的。”
張易之點了點頭,暗想這倒也是,怪不得姜小玉當初逃出來的時候,有那么好的去處卻不愿投奔,反倒跑出這么遠。
“那你這是打算去哪里呢?”張易之問道。
姜小玉抹了一把眼淚,那烏黑的眸子里竟是茫然之色:“我也不知道。”
張易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若是他身上無事,在路邊撿到個無助的美女,倒是不介意將她捎上。可眼前的情況是,他自己都是前途未卜,這次去箕州,也不知是兇是吉。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帶上姜小玉的話,未免有諸多不便。
而且,姜小玉本身是有父母、丈夫和家庭的。特別是,她的娘舅家還是堂堂的博陵崔氏,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拐帶”了姜小玉,張易之不知道這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
躊躇間,卻聽小月說道:“張五,你是不是又在盤算著如何把姜姐姐送回去呢?或者把她丟在路邊不管不顧?”
張易之苦笑一聲,沒有理由她,轉向姜小玉道:“四嫂除了定州,還有沒有其他去處呢?”
“其他去處?”姜小玉眼中泛起黯然之色,霎時間,整個俏麗的面龐上都揚起一種令人心酸的凄美氣質:“有,哦,沒有!沒有!”
張易之聽她先說有,然后又改口,知道心中定然藏著不足與外人道的內情。當下,他也沒有追問,便說道:“我這次,是要去箕州赴任遼山縣尉,哦,員外同正。四嫂如果沒有其他去處的話,要不就先隨我們一起走一路。到時候你若是想好了去處,可以和我說,我自會派人送你過去。你看這樣可好?”
“箕州嗎?”姜小玉的眼中露出一種莫名的神色,似乎有些猶豫。張易之對此倒是理解得很。畢竟,此去箕州,和定州可謂背道而馳,離箕州越近,則離定州越遠。姜小玉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逃離張家,當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一個遠離家鄉的陌生之地,作為一個從沒出過遠門,甚至很少走出閨閣的年輕女子,她總會有一種比常人更加強烈的不安。
“好,如此,就勞煩叔叔了!”倏地,姜小玉咬了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