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難道…難道說這是某種不祥的先兆嗎?”
心情沉重地關閉了電視機,楚白在酒店房間里發出了幽幽的嘆息,他是第一次感受到時間日趨緊迫的壓力。
那位在自己出身的試練世界上演了神風流特攻,只求報仇不惜舍身一搏的試練者到底是何等逆天的一拳摧毀了長江大壩,諸如此類涉及怪力亂神的內幕情報自然不會出現在第二共和國的任何一家新聞媒體之上,除非他們預備停業整頓若干年,并且有免費窩頭吃。然而,葛洲壩水電站的潰壩時間,外加人造洪峰襲擊下游沿江城市,這一爆炸性事件的動靜未免鬧得太大,任憑有關部門何其手眼通天,他們也糊弄不過去了。只得冠以的天災名義吃下這只死老鼠,大不了另外再抓幾個在防洪設施上撈錢的碩鼠出來,權且當作是個交代,于是乎,楚白才會在海口這間位置偏僻的三星級酒店里看到新聞報道。
一早習慣了主神鼓搗出各種幺蛾子,楚白從沒奢望能順順利利地完成所有準備工作才爆發生化危機,突發事件對他的影響不大。
好在楚白的計劃一貫不屬于縝密周詳的類型,每一步驟都要環環相扣,那是數據帝凹凸曼的完美主義嗜好,不是楚白的,所以這樁意外情況的干擾尚在可控范圍之內。思慮周詳的通盤計劃好是好,問題是只要任意一環脫節,往后的步驟就悉數亂套,必定落得個滿盤皆輸的凄涼收場。楚白自問沒有那種走一步看十步的聰明腦瓜,索性就制定相對粗糙的預案,反正計劃本身已經千瘡百孔了,多幾個少幾個漏洞也無關成敗,把握住這一點就足夠了。
楚白沉思片刻,起身來到窗前眺望著藍天碧海椰林婆娑的怡人美景,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唔,看來是時候開始行動了。”
事實上,剛在全球金融資本市場上掀起了一波驚濤駭浪的楚白早就把投下去的那幾億美元忘得一干二凈,像是損失點鈔票什么的,這對試練者是全然無所謂的小事。
要說鈔票這玩意,本質上就是廢紙,沒有國家機器的暴力背書,只是一張不記名的白條罷了。擱在主神那花五個點數就能兌換一集裝箱出來,如果擔心預先兌換,導致鈔票與時代背景不符的話,想要保險一點也可以,弄一部全自動3D打印機就ok,再配上一個主神出品的萬能材料魔盒,甭說是印鈔票,你要上天堂的贖罪券,只要有樣品可供參考它都照打不誤,保管那質量比真貨的還真。
盡管這一次的主線任務對幸存者人數要求不高,出于個人感情和價值觀的判斷,楚白還是愿意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多拯救一些人類。反正作為共和國第二大島嶼的海南島面積足夠遼闊,只要前期快速清空喪尸,阻斷傳染渠道,后面防備隨著海流漂來的少量喪尸船什么的就簡單了,可以一年三熟的土地要養活幾百萬幸存者難度也不大。
楚白在海口港區倉庫里卸載的泰國稻米被陸續轉移到內陸地區租用的專業糧倉囤積起來,若不是感到時間越來越匱乏,他寧可自己來修一座糧倉,現在只能租用別人的舊貨應急湊合一下。
為了確保計劃成功,楚白囤積的物資花樣繁多,包括了作為燃料和工業原料的煤炭與原油、成品油,以及大批的常用藥和衛生用品,準備凈水設備什么的自不待言。千萬不要覺得有吃有喝的就萬事大吉了,地球上每一年死于感冒發燒和飲水不清潔的人數,要比患上艾滋病之類的絕癥病例數量加起來還多。假如不能提供相對完善的衛生防疫條件,隨便鬧上幾場瘧疾、霍亂、痢疾、傷寒和黃熱病之類的烈性傳染病,那些沒有死于喪尸之口的幸存者就要統統魂歸大地了。
一輛車窗貼著黑膜的水質監測車從公路上急馳而過,近來每天把取樣的江水送往某機構分析成份成為了一項異乎尋常的重要工作,但知道為什么這樣做的人寥寥無幾。很快,監測車停在了一棟遠離市區的青灰色三層小樓外面,幾個穿著連體式防化服的工作人員跳下車,一陣噴淋消洗過后,他們帶著采樣標本走進樓內。裝在全密封容器內的水樣按照銀行押運鈔票的標準,一路嚴密監控著送入了這棟建筑的地下實驗室中進行分析比對。
“韓大校,水質監測報告出來了!”
聞聲,濃眉大眼的中年人點了點頭,接過報告認真看了起來,稍后,他抬起頭,眉頭緊鎖地說道:
“唔,這個未知病毒超常增殖是什么意思?”
下屬的尷尬笑容顯得異常苦澀,對于他們這些吃技術飯的軍人來說,搞不清狀況就是最大的不稱職,偏偏他們使盡渾身解數也得不到答案,只能泄氣地說道:
“不知道,我們已經比對了數據庫中所有現存的病毒樣本,沒有一個跟取樣吻合,昨天斯通·黃教授連病毒突變的可能給排除了,現在我們只能認定這是新發現的獨立病毒品種,是我們前所未見的。”
這時,韓忠國面色沉郁地說道:
“…是從那場洪水之后才開始發現的嗎?”
“是啊!怎么了?”
“哦,沒什么。”
古語說,春江水暖鴨先知,金風未動蟬先覺。負責監控國內安全事態的特殊部門不可能發現不了那場人工洪水之后,長江中下游地區所發生的諸多莫名變化,尤其是那些終日里沉浸在陰謀詭計當中的專業人士,他們已然將警惕心融合到人格之中,些微征兆都會引起極大懷疑,全無征兆的事情擱在他們面前都能腦補出若干部好萊塢動作大片的情節,有據可查的疑點就更不用說了。況且,那位試練者死前的狂妄宣告在某些圈子里不算秘密,時至今日,相關部門也沒能打撈到他的尸體,那個一望即知無比先進的藍色注射器又是做什么用的?
只要一回想到這些普通人連做夢都想不到的可怕細節和內幕,供職于安全部門的韓忠國大校便覺得一陣惡寒襲來,仿如有什么陰冷濕滑的奇怪東西正在黑暗中窺伺著自己。
一個月后,海口一戶普通單元樓三樓的房門被推開,頭發花白的男主人提著釣竿和魚簍從樓道走進門來,聽到了響動,正在廚房準備午飯的女主人探身張望,詫異地問道:
“老頭子,去釣魚這么早回來,怎么臉色好差?”
彎腰放下釣具,老頭子伸出纏繞繃帶的食指,嘆息說道:
“唉,老太婆,我被老鼠咬了一口,最近稀奇古怪的事情越來越多嘍!”
“傷得要緊不?”
少年夫妻老來伴,女主人戴上花鏡端詳著老頭的傷口,關切地詢問著。面色稍顯灰敗的老者額頭隱然開始見汗,他勉力支撐著走進房間,嘴上說道:
“沒事啦!破皮出了點血。”
半個小時之后,女主人呼喊丈夫吃飯,得到的回答卻是細若游絲的呻吟聲,她急忙俯身傾聽,老者嘟囔著說道:
“我…好冷…好冷…”
見此情景,哪怕不諳醫術的人也明白老者的狀況不佳,女主人連忙撥通兒子的手機,急切地說道:
“喂,小易呀!你爸他好像聲病了,額頭燒得好厲害。嗯,那我叫救護車,送他去醫院。”
毫無疑問,生化危機的首輪大規模傳播,引爆點往往都是從各地的醫療機構開始向外散播,這幾乎是個定律。
那些發覺自己身體狀況異常的人并不清楚是感染了什么病毒,按照一般常識,人們的反應就是趕緊去醫院,找大夫檢查病情。殊不知,這樣的想法也把感染者們扎堆送到了一起,等到他們開始集體喪尸化的時候,再想要阻止這一切發生那就太遲了。可以想見,接下來以幾何級數遞增的感染者,數量會像從山頂往下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四處游蕩的喪尸大軍也會越聚越多,直到它們那永不知滿足的血盆大口吞沒了整個世界為止。
“先生,您需要掛號嗎?”
花襯衫和短褲,臉上戴著一副墨鏡,頭頂是白色涼帽,一副外地游客裝扮的楚白站在醫院大堂里,與這里的環境氛圍很不協調,不過也沒人規定游客不許生病,或是前來探望病患,對于這位小護士的詢問,楚白表現很得體,笑著回答說道:
“不必了,我來找人。”
“哦,是找住院患者嗎?”
正值青春妙齡的小護士雖然算不上美女,她身上的青春氣息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楚白可不想成為眾人的事先焦點,客氣而不失距離感地說道:
“不,我想應該是在門診,不用麻煩你了,我會自己去看看。”
聞聲,工作熱情十足的小護士只得聳肩說道: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可以問我。”
“謝謝!”
說罷,楚白開始邁步向前走去,他得到了事先收買的內線消息,最近出現幾例無法確診的狂躁癥患者,這點情報對試練者而言已經足夠用了。
過了幾分鐘,在醫院里閑逛的楚白忽然停下腳步,從急診室附近的走廊盡頭傳來一陣尖叫聲和低吼聲令他臉上的微笑凝固起來,低聲說道:
“…好吧!時候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