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似霜雪,和風熏人醉,鳥雀歸巢棲,竹影清可倚。
透過木格窗欞照入茅舍的一片月光,仿如將茅舍內外分隔成了兩個全無相干的世界,一個是屬于浪翻云的,另一個才是屬于大千世界蕓蕓眾生的。
雙眼精芒一閃,揮手點起了油燈,浪翻云笑著起身說道:
“封兄此來,當是尊信門延請助拳,卻不知這位兄弟所為何故?”
聞聲,楚白再度施禮,態度恭謹地說道:
“后學末進楚白,今日冒昧登門造訪浪大俠,只因某學武不精,修為難以精進,冒昧敢請浪大俠不吝指點一二。”
當聽了這個回答,浪翻云止不住撫掌大笑起來,他樂不可支地說道:
“天下高手何其多也,足下為何執意來尋浪某?大俠當不起呀!”
心中早有定見的楚白不為所動,聞聲他挺直了身軀,一本正經地回答說道:
“世人庸碌無知,不曉得前輩乃當世第一劍道大家,在下既是學劍出身,自然該向您來求教。”
居移氣,養移體。終日在生死邊緣打轉,手底下砍過的牛鬼.蛇神多不勝數,楚白身上自然而然地凝聚一股隨時準備拔劍殺敵的兇橫戾氣,隱約之間還透出一股子凜然威壓的氣息,這是他遵行勇者之道逐漸培養出來的特殊氣質。正所謂,雖千萬人而吾往矣,只為道義之所在,懷有這等精神氣度的人當然不是等閑之輩。但凡練過幾天功夫的人都可以稱為武者,但能凝結出某種氣質和精神的武者,委實寥寥無幾。
聽到楚白如此盛贊浪翻云的武道修為,駐足一旁看熱鬧的左手刀封寒不由得愕然,隨即,他轉向浪翻云仔細打量著這位闊別數年的昔日舊識。不多時,已然看出了些許征兆,封寒苦笑說道:
“浪兄瞞得我好苦,你何時臻至如此境界,看來此番挑戰是我托大了。封某先行告辭,待我閉關出來再與浪兄約期一戰。”
氣場十足的龍套封寒轉身消失在月色之中,浪翻云沒有理會身后的美嬌.娘,說道:
“浪某本是江湖浪子,何來天下第一劍道大家之說?”
楚白做足了功課,哪怕浪翻云再怎么推脫,他也不會同意,當即接口反駁說道:
“…不論劍道修為,天下雖大,除卻魔師龐斑,再也無第二人能跟您相提并論,難道不是嗎?”
聞聽此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動的浪翻云終于忍不住挑起眉梢,他上下打量楚白,沉聲說道:
“足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下華山派楚白。”
此時正值明太祖朱元璋在位,過去不久的元朝時期,蒙古人為了鞏固統治,頒布了一系列嚴苛法令,不僅大肆銷毀宋朝遺留下的武器裝備,同時規定十戶漢人才準有一把菜刀,而且還得用鐵鏈固定在水井旁,各家各戶切菜都得到這來,習武者更是抓到就砍了腦袋。漢人軍隊不許駐扎在長江以北地區,所有金屬兵器鎖在庫房里,漢人士兵只能用木頭武器充數,臨戰之前才撥付武器。可想而知,處于如此高壓的異族統治下,那些被迫轉入地下活動的江湖門派衰微之勢如何,許多古老門派都已經斷絕了傳承,即便華山派有著全真教背景,在這場大潮下沒能幸免于難。
回憶著關于華山派一鱗半爪的江湖傳言,浪翻云猶豫地說道:
“華山派,聽說前朝便已敗落了。”
早已想好了如何對答,楚白不假思索地說道:
“爛船也有三斤釘嘛!”
聞聲,浪翻云哈哈一笑,說道:
“這位兄弟,如此說自家師門,只怕不妥吧?”
這時候,楚白面色如常,語氣自信地說道:
“害怕被人諷刺,那是內心虛弱的表現,莫非堵住別人的嘴不讓說出來,自家的羞恥便不存在了嗎?此等作為不過掩耳盜鈴之法,吾不屑為之。”
平心而論,楚白更為欣賞厲若海那種英雄蓋世,寧折不彎的大無畏氣概,奈何此君一心追求武道巔峰無瑕他顧,除了酷似他的亡弟,勾起一絲舊日情感的弟子風行烈之外,厲若海再也沒傳授第二個弟子,追隨他的那幫手下清一色都是龍套戰五渣呀!如果素昧平生的楚白跑去上門求教,碰一鼻子灰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又何必自討沒趣呢?于是,楚白只得退而求其次,向居于這個世界頂端的絕頂高手之一浪翻云求教。
大約是感到難以推卻楚白的要求,浪翻云很干脆地說道:
“你想學什么?”
“感應殺機和精神鎖敵。”
本以為楚白所求必定讓自己為難,一聽他的要求,浪翻云頓生啼笑皆非之感,笑道:
“呵呵呵呵,這些是精神領域的修為,按說龐斑比我更擅長啊!”
明面上的話是這么說沒錯,其實高手修為到了一定境界,自然會領悟這些小技巧,根本用不著跟最頂尖的宗師學,浪翻云如此說只是想知道楚白到底想要什么。
聞聲,楚白點了點頭,說道:
“是啊!道心種魔大.法是一等一的精神奇功,浪大俠也很難在這上面勝過龐斑一籌,只是華夷不兩立,在下不欲求教異族,免得欠了人情,待得日后沖突起來,不方便出手。”
雖然后續那些黃易作品改編的坑爹影視作品,楚白幾乎都沒看過,原著小說他倒是瞧過不止一部,浪翻云有幾斤幾兩,他心中有數。
浪翻云伸手端起茶杯,像是思索著什么,緩緩說道:
“噢,照你說來,是一定要向我討教了?”
“正是。”
浪翻云本欲說什么,目光忽然向楚白身后掃去,隨即,他收斂了笑容,淡然說道:
“今晚前山很熱鬧,我要留在這里招待客人,不如你先替我招呼一下前面的客人。”
知道自己背后又來了毒手乾羅這個前期BOSS,浪翻云就算答應了傳授,接下來他也沒那個閑功夫,楚白立刻滿口答應下來,說道:
“敢不從命,在下盡力而為。”
說罷,楚白催動體內澎湃的紫霞真氣,腳尖輕點地面,他身子飄然倒退出了茅舍,然后連續幾個起縱,身影便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乾兄,看了許久也該現身一見了吧!”
身為黑榜十大高手之一的毒手乾羅微笑著從樹蔭的掩映下閃身出現,自信滿滿地說道:
“適才聽這位楚白兄弟對浪兄推崇有加,乾某也很吃驚,未敢請教浪兄,果能與龐斑相提并論嗎?”
“呵呵呵呵,乾兄一試便知。”
“老白,你又學到了什么東西?”
一道白光閃過,單刷《覆雨翻云》世界的楚白出現在大廳里,正在跟雞蛋似的主神探討傀儡零件價錢的賈丹,見狀立馬跑過來,他兩眼放光地向楚白詢問內幕消息。
對于這個問題,楚白選擇了含糊其辭,支吾說道:
“不好說,不好說。”
追著楚白催問了幾次也不見他吐口,賈丹失望地一甩袖子,氣呼呼地說道:
“切,賣什么關子嘛!老子就不信,新技能你能不用出來。”
楚白也不好解釋什么,他這次學來的都是被動技能,如果告訴隊友,現在別人掃自己一眼,他都能分辨出是善意還是惡意,這會不會太裝逼了一點?
“叮!傳送三十秒后開始。”
對于試練者們來說,兩次試練之間留給他們休息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掐準時間來到主神跟前,隨著一聲提示音響起,試練者們在濃稠似實質的一片白光中失去了知覺。等到他們醒過來時,發現己方一行人正躺在一個露天金屬平臺上,四周盡是高塔般聳立的巨大建筑物,在不遠處,密密麻麻的飛車川流不息地在空中穿梭往復,好一幅未來世界的科幻風情畫。
“團戰竟然有新人加入?五個新人,主神這是在搞什么名堂?讓他們來送死的嗎?”
盡管試練者們百思不得其解,但對違和事件,主神有最終解釋權,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之后,只能接受現實。等到這幾個新人開始陸續蘇醒,凹凸曼示意楚白去講話,哪怕他是一張沒多少威懾力的大叔臉,這種事也必須由隊長出馬啊!
“…加入本團隊的前提是遵守規則,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動,如果你有計劃也需要征求其他人同意才能執行,明白了嗎?”
為了強化自己的說服力,楚白不得不秀了一下用鋼筋玩抻面的廚師手藝,這才讓新人們消停下來認真聽他講解。在場其他三個資深者也沒閑著,凹凸曼拿著微型電腦,開始查閱資料,賈丹開始撐起一架電子戰用傀儡,搜集盡可能多的信息,林寶兒貌似有限地在平臺上來回踱步,實則是在放哨,監控半徑十五公里之內的風吹草動。
人的記憶力是有限的,除非兌換了號稱過目不忘的那些特殊能力,否則忘卻無用和久遠的事物才是人類的本能。
很快,凹凸曼把一份整理出來的材料,結合賈丹搜集的情報,讓試練者們對自己所處的時代背景有了比較明晰的認知。此時此刻,他們正身在科洛桑,位于這個時間軸上的銀河系共和國和分離主義聯盟,雙方曠日持久的拉鋸戰已經持續了十年,數千個太陽系或主動或被動地卷入這場紛爭。明面上以絕地叛徒杜庫伯爵為首的分離主義份子力量日益強大,銀河系共和國則顯得老態龍鐘的巨人,盡管擁有著超乎對手的實力,卻根本無法聚集足夠的力量鎮壓叛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