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勝負手(2)
“呵呵呵呵，你們這些卑賤骯臟的老鼠終于忍不住現身了。”
當楚白與深町晶、卷島顎人踏足魅奈神山基地地下十一層時，一個透出狂妄自大的聲音響起，毫無疑問，他們再一次掉進了克諾斯設置的陷阱里。
見狀，殖裝形態的卷島顎人一驚，他開口提醒同伴說道：
“當心，吉歐這家伙不好對付。”
正面與獸神將吉歐遭遇，狹路相逢這個狀況事先不在楚白預料之中，他恍惚間記起，在原著劇情中這一戰應該有一個獸神將試作體參與。貌似這家伙此時并未出現，他忍不住懷疑是否由于自己推進劇情的速度過快，導致劇情發生了重大偏移。不過這樣也好，無論吉歐的實力多強悍，跟他對決總比被阿卡菲爾那個怪物等級的大BOSS碾壓成齏粉來得容易對付。
從黑暗中走來的吉歐已是獸神將形態，冷笑說道：
“阿普頓！”
應聲，一只豎起來足有一人多高的黑色箱子被兩名獸化兵抬來擺在吉歐身旁，這只箱子的外形容易使人聯想到棺材，穩定心神的楚白瞇起眼睛打量吉歐和箱子，早就有過的明悟浮現腦海，吉歐是預備奪取強殖裝甲了。果不其然，隨著密封箱蓋“哧”地一聲開啟，放置在內里的那件紡錘形狀的物體在吉歐的重力控制驅動下緩緩升起，直至包裹在他的右臂前端，乍看上去猶如一門大炮。
吉歐似乎不急于動手，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右手上融合的“單元——利姆巴”那種幽幽的綠色熒光正在不斷加強。包括楚白在內的三個殖裝體也不敢貿然出手，吉歐身后黑暗中的獸化兵們也保持著緘默狀態。
“嗡嗡嗡嗡…”
對峙是短促的，當吉歐抬起右臂，楚白發覺他瞄準的是深町晶，當即作出了反應，大叫說道：
“單元——利姆巴！閃開！”
在叫喊的同時楚白橫向移動了幾步把深町晶撞開到了旁邊，他自己站在了受攻擊的位置上。所謂天生一物降一物，強殖裝甲這種打到只剩下幾個細胞都能再生出來的變態玩意碰見“單元——利姆巴”，即刻成了砧板上魚肉任人宰割。反倒是一早便抱定了借敵人之手解除隱患，楚白不失時機地頂替了深町晶的位置，當他接觸到那一抹濃烈的白光之時，只覺得腦袋像是被石工錘狠狠砸了一家伙，緊接著是一陣泄氣般的怪響。
僅在片刻之后，殖裝在楚白身上的金色強殖裝甲整體脫落剝離下來，快速收縮著落到了不遠處的金屬地板上，重又恢復到了“單元G”的未殖裝形態。
見此情景，吉歐一招手將飄來的單元G握在手中，即使城府夠深的他也忍不住開懷大笑，放肆地自言自語說道：
“哈哈哈哈哈，強殖裝甲是我的了。”
沒等楚白等三人作出反應，一個優美得難以分辨性別的中性嗓音由上方傳來，淡淡地說道：
“這可不行喲！”
聞聲，吉歐那魁梧到非人類的身軀條件反射式的顫抖起來，他瞪大了眼睛望著那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影，大吼道：
“阿卡菲爾，你怎么會…”
一席純白色西裝，姿容雅致宛若蹁躚貴公子的阿卡菲爾臉上帶著難言的神秘笑容，緩緩降落到地面上，他瞥了吉歐一眼，接口說道：
“是啊！我不是該在休眠嗎？為什么會跑到魅奈神山來呢？巴卡斯，你說對吧？”
此時人們才注意到不遠處的黑暗中，一個老者的身影浮現，以及在他背后的那些黑影。不消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當吉歐挖空心思算計卡巴們的時候，他也早就給阿卡菲爾盯上了，現在是大家各自掀開底牌分個輸贏的當口了，想知道誰在這場賭局中輸了個傾家蕩產，正是見分曉的好時機。
“糟了，咱們分頭行動。”
拋下一句話，失去強殖裝甲的楚白扭頭就跑，他可沒忘記主神抹殺的威脅，不能如期摧毀遺跡飛船，自家這條小命可就時日無多了。
盡管看上去機會極為渺茫，楚白也不敢不盡力一試，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啊！他現在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那真格是得先把自己當成死人，豁出命來拼出一條活路。
火山噴發形成的地下洞穴，到處是怪石嶙峋，在這片幽暗的地下空間里，頭戴照明燈的楚白汗流浹背地忙碌著，他的時間寶貴，目下是唯一完成主線任務的機會，沒得選擇了。
安裝好了最后一個部件，楚白深呼吸數次，雙手合十仰天禱告說道：
“老天保佑，希望這個山寨貨給力一點。”
早在互聯網剛剛興起于國內之時，彼時河蟹尚未橫行，免費下小片的宅們還不認識蒼老師是何許人也，冠希哥還沒有端起相機到處攝影留念的癖好，菊花還是一種花，網蟲們還不曉得神獸草泥馬和馬勒戈壁大草原是個什么去處，春哥和曾哥還孕育在媒體大潮之下。簡而言之，關于互聯網的一切事物都處于原生態的野生環境下。在網絡上到處能看見窮極無聊的大能們為小白發帖掃盲，諸如什么《手把手教你造炸彈》、《如何攢出一顆巡航導彈》、《自制原子彈教程》之類，半是搞笑半是認真的科普帖子多得數不勝數。
今日的中年大叔楚白，當時還是個新嫩文學青年，甭管出來什么新鮮玩意他愿意嘗試一下，若非限于錢包厚度不夠，險些造出一顆貨真價實的近程地對地導彈，不過這些往昔的趣聞軼事跟楚白此刻弄出來的這件手工作品相比，技術難度差距委實不可同日而語。
他辛苦忙碌搭建起來的這座只能被歸類為建筑物的玩意，外表看來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垂直高度約有十米左右，占地面積約為五十平米，這個頗具工業時代氣息的大塊頭是一部熱核反應裝置。說得更通俗點，這東西是一顆結構原始，但理論上能弄響的氫彈。這個裝置的主要部件包括了一個槍式的裂變彈內核，以及包裹在外層作為聚變材料使用的大量電解水剩余物重水，這也就是氫的同位素氘和氚。
同樣是氫彈，技術水準也有高下之分，要說作為一件戰略武器，氫彈的前提是小型化，并且與機動載具如導彈和轟炸機對接才能算數。
若是制造出了一件威力無與倫比，只可惜丟不到敵人頭上，只能在自己家里引爆的超級武器，那豈不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嗎？類似于楚白這樣生拉硬湊地把一個“核裂變——聚變裝置”在地上堆砌起來，只能用來對付死靶子不說，而且還得有充裕時間布置才行，可謂是山寨貨中的霸主啊！它也還是個山寨貨！盡管在性能和外觀都顯得矬了一些，不過楚白確信它的殺傷力值得期待。千萬別拿豆包不當干糧啊！假如楚白那點物理知識還沒都還給他的高中老師的話，這部由原子裂變引發聚變的核裝置最終能產生的能量可達兩億五千萬噸當量以上，比前蘇聯在新地島試驗的那顆破壞力空前絕后的實戰型核彈“大伊萬”還要強出三倍之多。
借助于腕表中的儲存空間和自身過人的體力、耐力，楚白在三分鐘時間內就完成了裝置組裝工作，只是面對著一旦開啟就不可逆轉的裝置啟動按鈕，他卻猶豫了起來。
降臨者飛船是超越人類技術之上的存在，由核聚變所釋放的巨大能量是足以摧毀一切有形體的存在，能否搞定這艘活遺跡飛船，計劃的成敗似乎還在兩可之間，更令楚白難以釋懷的是，假如這座裝置發揮出預期中的強大破壞效能，被核爆波及的無辜者必然數以千萬計。沒錯，楚白一點也不喜歡長著蘿卜腿的日本人，除了他們拍的動作片和動漫之外。每當他想起那些在米國占領軍治下還念念不忘“八紘一宇”，專門惦記別人家東西的蘿卜腿，楚白不免恨得牙根直癢癢。問題是要他連那些剛出生的嬰兒和在牙牙學語的孩子也一起干掉，這種程度正義似乎尺度太大了，楚白不認為自己有如此超乎常人的“勇氣”和“殺伐果斷”，所以他的確有些進退維谷。
正當楚白的手指放在定時起爆按鈕上，尚未拿定主意是否按下之際，由他的背后傳來了一個悅耳的聲音，說道：
“為什么不啟動呢？”
霎時間，只覺得脊背上的汗毛都一塊豎起，楚白緩緩轉過身，他右手按著劍柄，雙眼注視著這個可以用風華絕代來形容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是一名勇者，不會濫殺無辜，如果讓我的雙手沾上無辜者的鮮血而得以茍活，不如傾力一搏，至少這樣可以問心無愧。”
聽到楚白的回答，阿卡菲爾笑了起來，他操著多少有些不屑一顧地口吻說道：
“喲，這就是人類所謂的道德嗎？”
聞聲，楚白不動聲色地說道：
“不，這是我個人秉承的信念，與道德無關。”
阿卡菲爾臉上的燦爛笑容實在叫人無從分辨究竟是天真無邪還是老奸巨猾，他攤開雙手，像是很困惑地說道：
“放棄了自己最強有力的武器，寧肯用微不足道的力量來反抗不可戰勝的敵人，這到底是一種舍己為人的偉大犧牲精神呢？又或者該說非常愚蠢呢？”
哪怕身軀站定穩若磐石，冷汗卻已浸透了楚白的后背衣裳，他讓自己的聲音盡可能聽上去平靜，說道：
“我，代表人類向你挑戰，即使是曾拯救過這顆星球上生靈的救世主，你也沒有權力決定人類的未來。假如人類注定了將要滅亡，那也應該是由他們自己作出的選擇，你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更不該為了自己的欲望牽扯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