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1)
深町晶火急火燎的求助聲回蕩在腦海中，沒法裝不知道的楚白很糾結，適才躲在暗中窺探了半天，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洞察力有待提高，根本沒發現伏兵在哪！這時，只好硬著頭皮傳訊對深町晶說道：
“趕快撤退，他們不敢追你到鬧市區。”
遭到復數的敵人圍攻，精神處于高度緊張狀態下，氣喘吁吁的深町晶過了好一會才回答說道：
“好…我盡量試試。”
勉力扛住超獸化兵五人組幾輪攻擊，深町晶終于抓住一個機會拉開了左側的胸部裝甲，隨著粒子炮蓄能，乍看起來粒子炮頗與眼睛有幾分神似的半透明結構中散溢出了淡淡流光。
“日——”
面對著威力巨大的卡巴粒子炮，超獸化兵們毫不遲疑地四下散開規避鋒芒，深町晶則利用這機會調頭快速向市中心奔去。
兔子不吃窩邊草！在平日里克諾斯組織做事雖然肆無忌憚，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夠低調的，每次抓人進行實驗都是優先挑選那些無人關注的流浪漢和偷渡者，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下手對象才會就近抓人充數。對本地人下手都是有長遠的戰略目標，譬如在當地的政府部門安插內線的潛伏計劃，類似一個本地人因故失蹤幾天后就會自己回來，基本不會惹人矚目。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單元G”是吉歐志在必得的目標，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他都在所不惜。
在吉歐的指示下，這座平靜安祥的小城瞬間陷入了火海之中，他按捺不住心底涌動著的對強殖裝甲熾烈渴求。
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們倒也不必替克諾斯擔心善后問題，諸如此類的行動此前他們也干過幾次，反正事后只要編造一個化工廠爆炸之類的借口就能蒙混過關，克諾斯的印度分部曾經發生事故，直接和間接弄死了幾十萬人，最終結果還不是屁事沒有？那些企圖挖掘出事件真相和揭發其中黑幕的記者一個接著一個人間蒸發了，在金錢和權力的雙重力量壓制下，民眾群情激奮的事態很快就會平息下去。對于過往的痛苦記憶，人類往往是健忘的，把握住這個尺度就足夠了。
“該死，真是喪心病狂啊！”
掃視著變成戰場的城市，楚白臉色難看地嘟囔起來，他失算的主因在于低估了吉歐和克諾斯心狠手辣的程度，對于這些權力欲壓倒一切的家伙來說，只要能達到目的，無辜者的死活壓根就不在他們的考慮范疇內。正如那句老話所說，死掉一個人是悲劇，死掉一百萬人那就只是個統計數字了。
轉換戰場的深町晶處境依然兇險，見此情景，楚白略有不甘地嘆息說道：
“唉，不出手還是不行啊！”
低沉的話音隨著楚白的身形隱入夜幕之下，他借著復雜城市地形深入深町晶與超獸化兵五人組激戰的區域內。
“啊——”
分毫聽不到劍鋒呼嘯，僅有寒芒在眼前一閃，猝不及防的超獸化兵五人組的隊長杰多頓時慘叫失聲，他的右臂被從背后發起偷襲的楚白一劍斬下，胳膊齊肩被斬斷了，杰多身上的黑色外骨骼如報紙般被輕易地被劍鋒撕扯粉碎。與此同時，在楚白的手中，那柄閃耀著紫色光芒的長劍順帶還在杰多的大腿上留下一條尺把長的血口子，這道深可及骨的創口像是孩子張開的嘴巴，咕嘟咕嘟猛冒血泡，單只這一下，這位超獸化兵隊長的戰力就差不多被楚白徹底廢掉了。
“飛彈齊射！”
“嗖嗖…”
“轟轟轟轟…”
一切發生得快似電光石火，沒等楚白開心一下，對手的瘋狂反撲便已到來，伴隨著一聲聲排氣悶響，一顆顆的生體飛彈好似一面天羅地網當頭罩下。好在信奉拳不離手曲不離口規條的楚白也不是當日那個只會玩菜刀的廚子了，他快速擲出一疊長度僅有三寸的短劍，這些亮閃閃的金屬物件準確命中目標，在空中提前引爆了生體飛彈。
盡管楚白采取的對策正確，爆炸產生的余波還是對他造成了負面影響，單只耳鼓震得嗡嗡作響不說，連累身體的平衡感也受到波及，乃至于在他落地的時候，腳步顯出了幾分踉蹌。
“百萬伏特！”
爆炸塵煙尚未散去，一根閃爍著幽藍色電光，纖細滑膩的黑色觸須從黑暗中疾速彈射向楚白襲來，這攻擊快得叫人目不暇接。說不得，這幫超獸化兵的戰力確實很強悍，團隊配合起來作戰更是令人生畏的可怕對手，正因如此，在殖裝狀態下，擁有著超乎常人數十倍力量和速度，隨身武器多得一只手都算不過來的深町晶尚且應付吃力，屢屢被打得血肉模糊，全仗著強殖裝甲的恢復力才能撐住場面，此刻，楚白同時遭到四個超獸化兵圍攻，他的感受自然也不會輕松到哪里去。
“喝，金雁橫空！”
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腳下貫注紫霞真氣飛身躍起的楚白一劍抹過了超獸化兵艾利根細長如鰻魚的頸脖。在這一刻，火爆的戰場仿如忽地安靜下來，在死寂般的壓抑氣氛中，一道橫向切口出現在艾利根的頭頸部位。
“噗——”
由頸部大動脈血管劇烈噴薄而出的灼熱液體宣告了死神來臨，無論超獸化兵的肉體恢復能力多么強悍，整個頭部都被人干凈利索地砍掉了，他也肯定活不過來呀！
“艾利根！”
整齊劃一的呼喚聲充滿了痛苦與驚異，這是余下三名超獸化兵的絕望呼喊，在同期調制的超獸化兵之間存在著一種非血緣的親情關系。這種有些神秘的認同感是與雛鳥破殼后第一印痕類似的動物本能反應，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慘死當場，旁邊的隊長杰多也是重傷不起，仍然四肢健全的三個超獸化兵如發瘋了一樣向楚白發起決死攻擊。
恰在此時，楚白的腦海中一個聲音響起：
“二號，閃開！”
聞聲，楚白也來不及多想立刻縱身跳向不遠處的一棟房屋。
“日——”
瞬間被攜帶巨大能量的粒子炮轟擊，壓縮到了極致的空氣發出了音爆似的的隆隆轟鳴。霎時間，一片白茫茫的光波吞蝕了周遭一切，所有物質悉數被這光芒分解為基本粒子，仿如一個肉眼無從窺見的黑洞正在無情地吞噬著世間萬物。
天崩地裂似的震動過后，站在屋頂上的楚白身子晃了兩晃拄著長劍站穩腳根，不得不說，此時他的臉上寫滿了驚訝和不解。
雖說在那些只懂看熱鬧的外行們眼中，強殖裝甲的胸部粒子炮留下的破壞痕跡，遠不及《求生之路》世界中的太空武器那樣具有摧山撼岳的絕大威力，實則殺傷力要千百倍于后者。毫無疑問，這是一種極其高端的攻擊方式，超越了依靠物質本身強度加以抵御的限度，除非是具有能量護罩之類的玩意阻隔殺傷，不然的話，堆砌同等厚度的鋼筋混凝土和一堆爛泥在這種外星科技產物面前沒有任何區別，同樣是一觸即潰的爛貨。
生化科技（強殖細胞和擬化武器）、機械電子科技（制御裝置）、空間科技（強殖裝甲的隱匿和召喚），集成了上述三種科技體系精華于一身的強殖裝甲，其技術水準是目前地球原生文明仍然無從望其項背的巔峰之作。
事情匪夷所思，直到此時親眼目睹了強殖裝甲的恐怖犀利，一直沒有懷疑過劇情背景的楚白不禁暗自揣摩。擁有如此高端的技術實力，那些降臨者為何要懼怕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地球人類？相信以它們的技術實力，除非全人類在一夜之間都變成卡巴，否則零星產生的人類殖裝體不可能撼動降臨者的領導權，更不要說威脅到整個降臨者集團的生存了，莫非這件事情的背后還有一段主神自行腦補出來的隱藏劇情不成？
在楚白胡思亂想的時候，戰場上的塵埃逐漸散盡，被火光照亮的廢墟也變得清晰起來。除卻最早被楚白卸掉了一條胳膊的超獸化兵杰多不見蹤影，其他三個超獸化兵皆已在深町晶的粒子炮轟擊下徹底汽化了。
始終被敵人壓著打，深町晶好不容易抓住這個出手良機抽冷子發射強殖裝甲最強力武器胸部粒子炮。當然，深町晶這個濫好人很小心地避開了楚白所在方向，事實上，某人只是被粒子炮轟擊的余波掃了一下而已并無大礙。饒是如此，這貌似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余波便已叫體質遠超常人的楚白感到了胸悶氣喘，連帶出現眼冒金星之類的負面感受，這就不值一提了。
緊盯著粒子炮留下的破壞痕跡看了一會，心底里禁不住好一陣后怕，楚白感觸良多，也許是他一時想岔了。
昔日，縱橫星海的降臨者或許真是被最初殖裝體卡巴零號打得一點脾氣也沒有，畢竟楚白見識了這玩意的殺傷力有多逆天，只是不曉得降臨者殖裝的時候會有什么效果。從現在的痕跡來看，別的不說，那位憑著一己之力撐起防御罩，硬生生扛住了小行星撞擊的最初獸神將阿卡菲爾，想必他也不敢憑著肉體來承受卡巴的粒子炮攻擊吧！
這場戰斗并未結束，隨著從不遠處投射而來的強勁光束轟塌了深町晶腳下的墻體，楚白也醒悟過來，自言自語地說道：
“克諾斯果然留了后手，伏兵似乎沒全出來，這是在等著卡巴三號現身嗎？”
楚白的殖裝體身份已然被識破了，誠然，在這個世界里也存在著武術和其他類別的格斗技，但是以區區人類的體質對戰超獸化兵，注定是要被秒殺的。正所謂一力降十會，當雙方的身體素質差距拉大到一定程度，不管弱小一方身懷何種精妙的技巧也無從挽回敗局。
在只配看看熱鬧的外行眼中，楚白飛身躍起乘隙揮劍斬殺了超獸化兵艾利根，舉手投足之間似乎極為輕松。然而，艾利根雖說不是以防御見長的類型，他完成獸化后，體表皮膚的強度和韌性也超過了龍鱗甲之類的重型單兵防彈衣。那些喜歡借用雜技技巧來表演劈磚的所謂格斗家數量多得不勝枚舉，手持一柄利刃便能斬斷防彈衣的劍圣、劍豪卻從來沒有出現過，那實在超乎人類肉體的極限之上。正因如此，即使楚白沒有動用強殖裝甲，從他所持的立場和表現出的強悍戰力分析，克諾斯再猜不出他也是殖裝體之一，不如趁早找塊豆腐一頭撞死在上面好了。
輾轉幾個試練世界浴血廝殺培養出來的敏銳預感告知楚白，此刻前方的敵人不僅數量眾多，而且實力也非常強大。
明知如此，楚白毫無戀戰之心，沖著深町晶一擺手，說道：
“快，跟我來！”
大半個城市已然陷入了翻騰雀躍的火海和濃煙之中，火災中幸存者的哭喊聲和過火房屋不住倒塌的隆隆聲響，時而隨著吹散濃煙的晚風傳來，恍如地獄變相般恐怖。
這場大災難的起因是楚白錯誤估計克諾斯的兇殘程度，但他也沒有為此而深感內疚，這倒不是說楚白把這個世界的人類都當作NPC來看待，而是他自認為沒資格為無辜者的死亡負責。強者才有資格談論憐憫，弱者只能祈求仁慈，沒有力量為后盾的寬厚就是懦弱。
現如今，擺明了克諾斯這個狗大戶才是居于強勢一方，是他們設計了整個伏擊行動，楚白和深町晶、卷島顎人三個吊絲捆起來都無法與克諾斯遍及全球的龐大勢力相抗衡。在克諾斯組織的高壓下，他們是單純為了生存而奮戰，對于那些不幸被殃及的無辜者，楚白可以表示遺憾和同情，但要他重新再來選擇一次，同樣不會改變這個策略。說到底，這是無從選擇的必然演進結果，除非他愿意放棄任務被主神抹殺。顯而易見的是，好逸惡勞了半輩子的楚白不具備舍己為人這種徹底脫離了人類低級趣味的高尚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