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那些把自己吹噓得神乎其神的特異功能者,每次試驗累到腦血管快爆掉,勉強弄彎個把湯匙的把戲,理事長大人見過不止一次。然而,這些表演本身固然神奇無比,奈何沒有多大利用價值。
二十世紀中后期,為了滿足冷戰全面競爭的需求,各大強國無不下了好大一番功夫埋頭鉆研特異功能的實用化技術,甚至不惜以大規模人體實驗為代價,在巔峰時期,這筆開銷曾經占到列強們國防經費不低比例的研究項目,到頭來得出的結論也無非是“此類現象客觀存在,暫時科學無法解釋原理,在軍事方面無發展前途”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話而已。
魔法與特異功能不同,是與現存的科學體系是背道而馳的另一個系統,反正科學是無法解釋明白一個人憑什么長得比豬還胖,身體竟然能輕盈得像根羽毛,又或者是一張嘴就能噴出臉盆大的火球來。
意識到楚白可能很有研究價值,理事長大人坐不住了,他轉頭說道:
“改變計劃,不能殺了這個人。”
聞聲,情報主管笑得跟吞了兩根苦瓜似的,嘴角抽搐著說道:
“呃,這件事…”
“怎么?辦不到嗎?”
聽著不悅的語氣,身為下屬的人頓時冷汗直冒,他趕忙解釋說道:
“是的,理事長閣下。限于目前的技術因素,黑騎士只能在每次出擊前的休眠狀態下設置目標參數,一旦展開行動就無法變更了。”
布魯斯.本的神色緩和下來,他拍著手下的肩膀說道:
“唔,記下來,這個缺陷必須改進,我不希望某一天骷髏會被自己所創造的武器毀滅,你明白嗎?”
毫無疑問,陰謀家們是最善于挖坑算計別人的,同樣的,他們也是最害怕被人埋進坑里的一批人。這老話說得好,善泳者溺于水,老輩的陰謀家們往往會栽在新一代的陰謀家手里。既然骷髏會夠本事把整個世界一塊坑了,他們自然不會想不到,從今往后己方將會成為眾矢之的,明槍暗箭層出不窮才是常態。萬一哪一個國家或者組織派來死士,暗中篡改了黑騎士部隊的程序設置,來個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那么倒在自家武器之下的骷髏會豈不是死得冤枉透頂?
“當然!當然!我馬上去安排通知技術部門。”
認定了楚白必死無疑,理事長大人也就沒了心情浪費時間,說道:
“這個人你負責處理,好好干。”
“尼瑪,這種怪物怎么打得贏,主神是坑爹不償命啊!”
嘴里嘟囔著抱怨的話語,額頭上豆粒大的汗水不住淌下,混合著楚白剛才一招懶驢打滾沾到的那些沙土一起攪合成了泥漿,恣意地在他臉上勾勒出酷似京劇臉譜的抽象圖案。
“等等,不死之身?不死族?天空斬!”
求人不如求己!這個道理混老了社會的楚白比誰都清楚,他的抱怨更多是在排遣憂慮和緊張情緒,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他似乎抓住了什么東西。
前勇士阿班借鑒祖先流傳的劍術技法和自身實戰經驗而創立的阿班流刀殺法,以地、海、空三式為基礎,“大地斬”代表力量,“海波斬”代表速度,“天空斬”則代表心靈。
不同于針對物質和能量發揮效力的前兩式,可說是神乎其神的“天空斬”與其說是一種格斗技巧,不如理解為一種境界徹悟合適一點。一名勇者透過自身覺悟發現邪惡力量的源頭,然后給予迎頭痛擊,這就是天空斬的厲害之處。即使那些擁有著不死之身的敵人也一定存在著某種力量核心才能驅動它們戰斗下去,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不足為懼的,只要一舉擊潰力量核心,那就等同于拔掉了猛虎的爪牙,對方不死不滅也沒關系,充其量只是毫無威脅的廢物點心罷了。
無欲無情的主神要培養強者,無論這個計劃的最終目的是什么,總之不需要無能的廢物,因此試練空間的殘酷性較之人類從古至今的任意一場戰爭都要血腥百倍。假設以每三次試練為一個時間單位統計,試練者的死亡率大致維持在70上下,平均一百人當中能活下來的僅是不到三分之一的幸運兒,倘若不能抓緊這段時間趕快變強,下一次試練很可能就歸類到那七成死鬼的行列中去了。身處如此冷酷的淘汰機制之下,試練者們的潛力被最大限度地壓榨出來,直如被倒進榨油機的豆子,不得不哀鳴著把身體里的最后一滴油份也擠榨出來才甘心。
“感悟邪惡力量的根源…”
要么逆天一般快速變強,要么乖乖受死,楚白面前擺著的兩條路是如此可怕,以至于他都無瑕思考更多問題,只能把有限的精力用在最迫切的事情上。
片刻之后,躲藏進建筑廢墟內的楚白睜開雙眼,一頭追蹤而來的黑騎士出現在破損的落地窗前,雙方的直線距離只剩下不到十米了。當即,他憑著本能拔劍出鞘,口中喝道:
“天空斬!”
“嗞——”
當楚白毅然決然地揮劍出擊的一剎那,一束的雪亮光芒刺痛了窺視者們的眼球,強烈的光影效果宛若大功率激光器啟動,纖細勻凈的白光輕易洞穿了黑騎士的身軀,留下了一處前后貫通的創傷,那顆早已停止挑動的紫黑色心臟都能透過整齊劃一折斷的胸骨窺見。假如是人類挨上這一下,不死也要準備好坐著輪椅過下半輩子,不過對于黑騎士這種連自我意識都不復存在的戰爭機器,任何傷情都是無所謂的。只要對手沒把它當場碾成齏粉,那么按照既定程序,發動進攻就是不可避免的。
“當啷!”
高高飛身躍起撲來的黑騎士,金剛狼樣式的合金利爪與楚白的中世紀大馬士革鋼劍撞擊在一起,頓時摩擦蹭出了一溜長長的火花。
雙方比拼的結果,終究還是技巧更勝一籌的楚白占了上風,他巧妙地抖動手腕,利用劍術把對手施加的沖擊力全部卸掉,同時還連帶破壞了黑騎士的身體平衡。
好不容易逮住這樣一個機會,楚白沒有再隱藏本事的想法,左手按在這個黑騎士的全封閉面罩上,大聲喝道:
“基加汀!”
“轟——”
瞬間燃起的雷火熾烈扭曲,修長電光如長蛇狂舞一般,在瞬間吞噬了黑騎士的身影。等到狂暴的藍色電流逐漸消退之際,楚白依然保持著向前伸出左手的架勢。原本站在他面前的黑騎士,早已被那道足以媲美雷暴的超高壓電流燒融成了一灘無從分辨本來面目的不可燃垃圾。
楚白縮回隱隱作痛的左手,自顧自地說道:
“呵呵,很好,還有十九個需要解決掉。”
經過連番試探,楚白確定了一個基本事實,眼前這個“求生之路”之類的科技背景世界,大多數的生物或者說存在的魔抗屬性偏低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自然現象,這就像你不可能指望著撒哈拉沙漠的居民們都有一身好水性。
舉例來說,人體通過一次輕微患病可以獲得對某種病原體的特定免疫力,從未曾注射疫苗,同樣也沒得過的疾病,無論再怎么健康的人體也是不可能具備免疫力。那么依此類推下來,從未接觸過魔法的世界,對陌生的魔法力量侵襲全然摸不著頭腦,哪怕是最兇殘的戰斗機器也不能豁免魔法類攻擊。的確,這對楚白而言是個意外的喜訊,他那只能形容為三腳貓水準的入門級魔法,殺傷力比往日勤學苦練的劍術還要大得多。
大約半小時之后,支離破碎的黑騎士殘骸鋪滿了拉斯維加斯黃沙漫漫的土地,一切似乎又重新歸于沉寂。
在沙漠烈日暴曬和浴血奮戰中消耗了過多體力,此刻已是筋疲力竭的楚白,頹然靠著一棟建筑物的陰影坐下,他艱難地喘息著恢復精力,頭腦思考卻一刻也未曾停息。楚白很清楚,當下這件事情不可能到此為止,這是一場不死無休的戰爭。要知道,骷髏會是一個組織,對于組織這種怪物來說,成員個體犧牲的數量多寡,終究也只是一個統計數字罷了。如果誰敢指望著大佬們會因為顧忌傷亡代價而放棄既定方針,那還不如希望這些家伙集體得馬上風翹辮子來得實際一些,總之這種野兔腦瓜的念頭趁早打消為妙,免得誤人誤己。
“日——轟轟轟轟…”
誠如楚白所盤算的那樣,損失了一批黑騎士后,顯出幾分氣急敗壞的骷髏會沒給他留下太多喘息時間。一陣鋪天蓋地的遠程炮火覆蓋過來,只聽那炮彈落下之前,空中傳來近似火車呼嘯而過的怪異聲響,已經預告了這些炮火射擊的恐怖威力。
正當楚白暗道兇多吉少之時,耳畔突然響起了主神的聲音:
“叮!主線任務已完成,是否返回試練空間?延遲脫離本世界,逗留期間每小時消費五百點,點數耗盡即抹殺!”
聞聲,楚白是如蒙大赦,連聲說道:
“返回!立即返回!”
隨著一層朦朧的光圈將楚白的身體罩住,外面接連爆開的炮彈火光仿如璀璨的煙花,楚白喃喃地說道:
“骷髏會,這筆帳,我記住了,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