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了生化模式的末世其實很有特色,考驗一個普通人能否在這種喪尸橫行的世界里存活下來,很大程度上,并不在于你到底能跑多快,跳多高,身體素質有多好,而是能否把驚慌失措這種人類本能壓抑住,盡快擺脫從前生活的慣性影響。凡是做到了這一點的人,基本上已經買了一張末日一生游的門票,存活概率要比那些渾渾噩噩的家伙大得多,具體差距參考瘸子跟劉翔比跨欄。
歸根結底,人類終究還是一種群居性的動物,當突發意外狀況時,人們在求生本能中驅動下,不自覺地向群體靠攏,這是被許多人有意無意忽略了的潛在動機。
的確,即便是最強壯兇悍的捕食者,它們也不太可能把一大群人都干掉。事實上,正如那個黑色幽默故事所說,在被捕獵的群體中你不需要比獅子跑得快,只要比自己同伴快一些就行了。相對于單獨行動的風險,依托群體的數量進行防御,生存的可能要大得多。然而,生化病毒不是猛獸,每一個人類是它們的潛在宿主,人群聚集的密度越高,出現狀況的威脅也就越大。
一座百萬人口規模的都市,只需一個倒霉蛋被感染,用不了幾天時間,擴散的病毒就會以幾何級數增殖爆發,這種狀況就不適用進化賦予人類的生存本能了,所以幸存者的第一要務就是抑制動物本能的盲動。
那些早前經濟發達人來人往的地方,對幸存者而言,無異于龍潭虎穴。假如想要成功地活下去,首要的信條就是遠離人口眾多的城鎮,不要幻想著自己混跡在一大群人所當中得到虛假的安全感,趁著危機還沒有達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口氣跑到杳無人跡的地方做好長期堅守的準備,這才是明智之舉,那座孤懸于蘇必利爾湖中的羅亞爾島就是不錯的備選目標。
潺潺的流水聲在寂靜中顯得那么清晰,隨著白色小艇緩緩靠近河岸,擲出的纜繩套在這座木構小碼頭的一根木樁上,楚白第一個登上棧橋隨即開始舉目四望。
距離碼頭最近的房屋在三、四十米開外,稍遠處牧場的圍欄和建筑在夕陽余輝中依稀可見,這個安靜的場景給了試練者們以很大的安慰和鼓舞。不消說,一座經營情況良好的農場,不需要依賴外界補充食品,因為自給自足是傳統農業的本色。只有城市居民才必須間隔很短一段時間就要采購一次生活必需品,尤其是在食物方面,這種城鄉差別表現得尤為突出。
駐足船頭借著西下夕陽的一抹金色余暉,望著頗具田園牧歌氣息的靜謐畫面,賈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咕咕作響的腹部。老實說,他也是直到今天才明白,原來挨餓的滋味這么不好受。
當日進入火影忍者的世界,在砂忍村受訓之時,賈丹接受過十分嚴格的訓練,絕不是木葉忍者學校過家家式的寬進嚴出。那些抵御饑餓、惡劣環境,毒蟲叮咬和酷刑拷打的必修課更不是好看的花架子。砂忍不像木葉那么強大富庶,忍村的經濟也無力供養太多現役忍者,保證培養出的每一名忍者都是精英,這是砂忍的生存之道,只能靠最大限度壓榨忍者個體的力量才能追平其他競爭者。
盡管如此,那些模擬場景跟今時今日的實戰畢竟是兩個概念,賈丹還是體會到了書到用時方恨少的道理,他現在開始后悔自己沒有再用心一點學習了。
考場上的第一名不見得就是最優秀的戰士,實戰環境永遠跟模擬比賽不在一條合格線上。不管怎么說,忍者在學校里接受的訓練是一板一眼的,考試開始前總能飽餐一頓,一次需要挨餓多久自己也心里也有數。如今,這二者都成了不切實際的奢望,賈丹唯一能確定的事情就是一切皆有可能,自己一不留神就要玩完了,不能不謹小慎微呀!
賈丹處于短暫的失神狀態,跟在楚白身后跳上棧橋的凹凸曼回身拉了賈丹一把,隨后對林寶兒說道:
“你留在船上,好好看著他們仨,要是覺得有危險就解開纜繩把船劃到深水區躲避一下。”
聞聲,舞娘林寶兒狡黠地一笑,她拍了拍弧度頗為可觀的酥胸,說道:
“好,人家等著你們回來,別讓我久等哦!”
正值草木繁茂的盛夏時節,一陣攜帶著青草芳香的晚風徐徐吹過,四下里安靜得叫人心里發毛,在鄉村小徑兩側的草木,隨風如波浪般低伏又抬起,給人予一絲心慌意亂的暗示。
“喀嚓!”
霰彈槍子彈上膛的清脆金屬撞擊聲,此時在周遭靜得落下一根針都像雷聲一樣響亮的環境襯托下,著實顯得刺耳。
三雙不善的眼睛望著自己,始作俑者賈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尷尬地解釋說道:
“呃,有備無患嘛!”
聽了這話,不辭勞苦扛著重機槍的凹凸曼面無表情地瞥了賈丹一眼,跟著沒好氣地說道:
“不管待會出什么狀況,你最好別亂開槍,我不想惹來意料之外的麻煩,讓老白用刺刀解決問題吧!”
自感躺著也會中槍的楚白,這當口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聳肩說道:
“這好說,我會盡力的,可惜刺刀不趁手,要是有一把劍,或者刀的話那就好多了。”
固定在步槍前端的刺刀與傳統冷兵器的刀劍差別非常之大,嚴格地來說,刺刀的應用技巧更接近于傳統長槍的使用技法,而非看上去更類似的刀劍一類。
無論是楚白從主神那直接強化得來的那套《華山劍法》,還是他三日特訓時從阿班手上學得的阿班流刀殺法,悉數是應用于刀劍類的技巧。哪怕全才阿班也不忘傳授一些槍術技巧給楚白,但突然叫他改用刺刀,如此大跨度的挑戰,絕非在三兩天間搞定的問題。他現在能保證相當于理想狀態下三分之一的戰力,那就屬于超水平發揮了,非份的要求提得太多,那得當心被雷劈。
無怪乎在某些武俠小說當中,那些著名的劍派弟子必須在自己的劍上銘刻“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誓言,此刻楚白才有了直觀感受。學劍之人一朝沒了劍在手,一身本事立時大打折扣,那是虎落平陽龍游淺灘,只剩下給人修理的份了。
此時此刻,深感自身不足,楚白暗自下了決心,務必擺脫外物束縛。獨孤求敗那廝敢說草木竹石皆可為劍,劍術不拘于外物,那他楚白退而求其次,萬般兵器在手皆如用劍,這樣總說得過去了吧!再不然,弄點召之即來的兵器,像是高呼一聲“我是xx”,一把利劍從天而降什么的,這也很威風嘛!不行的話,還可以考慮像虐殺原型里面那個妹控酷哥,自家手臂直接變成兵器什么的。呃,反正只要身體變異不影響日常生活,楚白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這時候,聽到楚白的要求,凹凸曼撫額嘆息說道:
“放心,大伙會幫你留意的,不過別抱多大希望,這種鄉下地方恐怕找不到博物館,你不會想要弄把鐮刀湊合一下吧?”
聞聲,下意識地順著凹凸曼的詭異思路,楚白在腦海中勾勒出自己雙持鐮刀一臉傻笑的土鱉模樣,登時不由得一陣惡寒襲來,他連忙用力甩頭,好像是要把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尼瑪,坑爹也不是這么個坑法啊!
“呼嚕!呼嚕!”
河岸邊一片茂密的黑莓灌木叢突然抖動起來,跟著一陣怪聲傳來,在樓梯間吃過煙鬼長舌頭的虧,賈丹這次反應快多了,當即面色劇變,大叫大嚷地說道:
“當心,是胖子!”
楚白等一行三人距離灌木叢只有幾米遠,這時候再說什么也來不及了,從灌木陰影后面閃出半個滾圓身軀的嘔吐者張開了大嘴:
“嘔——”
被許多玩家戲稱為胖子和肥豬的特殊感染者嘔吐者,它分泌的膽汁液體會劇烈刺激普通喪尸的進食欲望,導致它們瘋狂地發起進攻。
倘若按照最壞的情況估計,至遲超不過兩分鐘,方圓兩三千米之內的喪尸就會圍攏過來形成一個巨大包圍圈。托天之幸,這是在鄉下地方發生狀況,人口密度比城市要低得多,不管喪尸群如何集中,限于本地人口數量也還是有限的,畢竟一個蘿卜一個坑,沒有人哪來的喪尸啊!這若是擱在紐約之類的大都市里,楚白等一干試練者們還是趁早琢磨一下,如何自我了斷能死得比較舒服一點,估計被無數喪尸啃成白骨的下場也不能算好死吧!
“嘭!”
近距離噴出一肚子膽汁的嘔吐者被氣急敗壞的賈丹一槍打爆,但是事態惡化的結果已無從挽回,諸如亡羊補牢這種事情不是每一次都有機會的。許多時候,試練者們不小心犯下的第一個錯誤,往往也是他們這輩子的最后一個錯誤。
事發突然,試練者們備戰的時間不多了,不過對于必須仰仗外物的槍手凹凸曼,這功夫多出一秒鐘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他三化作兩步走,急吼吼地跑到附近河堤上,接著把笨重的M2機槍架好,隨手抖開的金屬彈鏈“嘩啦”作響,瞄準從不遠處房舍里跑出來的喪尸,凹凸曼深呼吸數次后,手指扣動了扳機。
“突突突突突突…”
槍口不住噴吐火焰,飛速發射出12.7毫米子彈的勃朗寧重機槍,其威力絕非觀眾們在影視劇中所見那樣平平無奇,似乎打在人身上只是留下一個血窟窿而已,那是編導們為了觀眾心理健康打過無形馬賽克的掩飾結果,屬于和諧版的娛樂節目,而非實打實的戰場紀錄片。
毫無疑問,重機槍所用的威力強勁的大口徑彈藥,直接把擊中的目標撕裂成碎片是輕而易舉的,其中當然也包括談不上如何結實的人體組織。假如一枚機槍子彈命中了某個倒霉家伙的身體軀干,中彈者幾乎必死無疑,即便是打中了四肢,粗大的彈頭在與人體接觸的一瞬間,釋放出的動能也會把這部分肢體從其主人身份狠狠地撕扯下來,那種場面是叫人看過之后,晚上會作噩夢的極端恐怖血腥。
相比于生命過份脆弱的人類,悍不畏死的喪尸們只有頭部是一擊致命的要害,被擊中其他地方都算不上大問題,但它們的身體材料仍然是跟原版相同的,除卻類似坦克那樣的特殊感染者,一般喪尸的軀體并不比人類強壯。
這時,隨著凹凸曼毫不吝惜彈藥朝著喪尸群瘋狂掃射,如雨點般傾瀉而下的密集彈幕在草地上形成了一道無形壁壘,沒有喪尸可以逾越這條死亡界線。殺傷力強勁持久的重機槍,果然不愧為工業時代初期的大殺器,曾經讓第一次世界大戰演變成絞肉機式的消耗戰的罪魁禍首。如果喪尸們沒有新花樣可玩,那么在凹凸曼攜帶的彈藥耗盡之前,它們就要先死絕了,問題是主神會這么容易叫試練者們過關嗎?
“叮——求生之路世界隱藏劇情開啟,追查幕后黑手的線索!”
全神貫注地激戰當中,耳畔驟然冒出主神的一聲通告,嚇得楚白雙手一哆嗦,險些把三八大蓋都掄飛了,其余幾位也是同樣狼狽的表現。他們實在不曉得自己的運氣怎么如此之背,抑或是踩到了什么地雷,竟然被主神突然提高難度,開啟了額外的支線劇情。別以為這是什么好事,要知道,主神這家伙一向講究風險和收益成正比。每次試練者拿到額外的好處,必然意味著承擔更多的危險,即使是天大的預期收獲,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喪尸群的數量在凹凸曼不遺余力地掃射之下迅速減少,惴惴不安的情緒反而在幾人心中滋生蔓延,主神不可能晃點他們,用眼睛看不到的威脅才是最可怕的。
利用忍者查克拉吸附爬上了一株高大橡樹樹冠的賈丹聲音凄厲地叫喊起來,說道:
“快看,那是什么玩意?”
順著賈丹所指的方向遠遠望去,楚白的臉色恍如金紙,凹凸曼則咬了咬嘴唇,憤然罵道:
“你妹,那挨千刀的主神又開始自己腦補劇情了嗎?不按套路出牌,我恨原創劇情!”
在一片屋舍掩蔽后面,一座龐大的肉山正在蠕動著向前移動,這個足有三層樓高度的大家伙,不斷吸納沿途喪尸的殘肢斷臂,它的體量還在繼續增大。不問可知,哪怕這家伙的移動速度不比常人步行快多少,然而,它的體積對于缺乏強力攻擊能力的試練者們來說,已然構成了極大威脅。現在除了塊頭大之外,誰也吃不準它還有什么特殊能力沒有展現,若是屬于遠程攻擊類,那可就…
天大地大,不及主神權柄大。試練者們無論各自的本領高低,神通造化如何,無不對向來冷酷無情又掌握著自家小命的大光球主神敬畏有加。
要問試練者們生平最怕的一件事情是什么,估計答案的范疇肯定超不過主神修正劇情,抑或是開啟劇情亂入模式。簡而言之,不管出現了上述的哪一種狀況,對身在其中的試練者都是不啻于五雷轟頂的噩耗。縱是修真者渡天劫,凡人患艾滋,武大郎先遭綠云蓋頂之禍,后被西門慶毒殺的憋屈感受,這些統統全加起來也不過如此了。
估算一下己方戰力與這個未知特殊感染體的差距,楚白低聲說道:
“我建議咱們立刻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