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凡人】

　　絕色侍女的一句話頓時讓這些自由之城的上位者們羞赧不已，自由之城幾百年前還是個小鎮子。爾后隨著發展一直處于爭斗與混亂之中，玩藝術的早就跑得沒影了，直到百多年前才形成三家鼎立的局面，終于安定了下來。

　　“紫月，休得胡說！”碧菡輕聲呵斥道。

　　紫月似乎對混亂之地頗有怨念，撅嘴道：“本來就是嘛，姑娘你是為了交流藝術才奔赴各地的，現在卻連一個本地藝術家都沒有。”

　　李曼早在阿爾文吟唱英雄史詩時就已經覺得無聊透頂了，后來又忍住聽了幾曲，可耐不住訓練一整天肚子饑餓，終于放開肚子大快朵頤起來。

　　話說這里的餐具也很齊全，筷子、刀叉、勺子應有盡有，滿足了不同生活習慣的人。李曼好久沒用筷子了，這一下拿起來就沒放下過。

　　那侍女一見自己的話造成了冷場，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猛然看到席間一個家伙在埋頭吃喝，頓時氣更不打一處來。以往不管王公大臣，誰敢不把她們主仆倆放在眼里，哪有只顧著吃喝的道理。

　　“那邊的勇士，一直在進餐，想來是我們的音樂不入耳吧。”紫月冷笑著指著李曼。

　　李曼一抬頭，發現所有人都看著他，暗罵道：媽的，躺著也中槍？

　　涼宮大保哪肯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笑道：“道奇家招來的必然是文武全才，想來是胸中有大溝壑，看不起碧菡大家的表演。我們不如請這位‘高人’為大家來一曲？”

　　“好，一定要來一曲。”依附于櫻花會社的一些勢力開始叫好。

　　諾曼·道奇扭頭瞪了自己的小兒子一眼，那意思是說：看你招徠的吃貨，給道奇家丟大臉了。

　　老二洛克·道奇臉上卻露出隱隱的笑容，弟弟在父親面前越出丑，他繼承家族的機會就越大。大陸上，無論哪個國家，擁有繼承權的都是嫡長子。洛克屬于庶出，又非長子，所以他一直不對繼承家族抱有希望。可是某一天，他的哥哥突然死了，而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又是個軟性子，這讓他的欲望一下子膨脹起來。

　　也因此，這兩人一庶一嫡，一長一幼，一強一弱，讓老爺子一直拿不定主意確定繼承權。

　　李曼可不想給人當槍使，朝紫月笑道：“我說你這個小丫頭，誰說欣賞音樂就不能吃飯？音樂可以佐酒，就不能下飯嗎？不能吃飯這位尉遲先生為什么叫人準備酒菜？難道說你認為這里的主人是在裝模作樣？還是說你們以前受邀都從來不準備食物的？”

　　“你，你…”紫月被李曼突如其來的一連串問話給堵住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碧菡那深邃的眼睛看向李曼，她之前演奏時一直關注著下面眾人的表現，在座的人中，不受她歌聲影響的也就那么幾位：藏藝齋的主人尉遲封、和勝和商行的行長李義、和勝和的第一劍客秦楚、櫻花會社的九藏真男、以及李曼這邊的阿圖佐、宮若琳和李曼。

　　這些人中，只有李曼的等級最低，這不得不引起碧菡的關注。

　　“這位勇士好機鋒。”碧菡贊道。

　　“那我不該吃飯嗎？”李曼笑問。

　　“應該？”碧菡道。

　　“那我吃飯是對碧菡小姐你的不尊重嗎？”李曼再問。

　　“不是。”碧菡道。

　　“那我一邊欣賞碧菡小姐的演奏，一邊吃飯。以歌下飯，是不是對碧菡小姐的認同呢？”李曼追問。

　　“嗯，是的。”碧菡道。

　　“這就對啦，各位繼續，我再吃一點，今天累壞了。”李曼揮揮手繼續夾起一塊腿肉。

　　這也可以？眾人瞪大了眼睛，還沒有人敢對碧菡大家這樣的。

　　“好口才！”和勝和的當家李義問道，“這位勇士是貴行新來的高手嗎？”

　　亞伯特欣喜地介紹道：“這幾位都是我請到府上的客人。”

　　洛克見弟弟出了風頭，面上沒有露出異色，心中卻是恨意滔天，要知道，他的母親就是被亞伯特的母親給爭寵逼死的。

　　洛克小聲問那魔法師道：“有沒有把握殺了那些人？”

　　魔法師答道：“那個女劍客很強，只有一成把握，但若是另外兩個小子，他們身上沒有逆天逃命裝備的話，我有十成把握殺死他們。”

　　洛克冷冷道：“那好，找機會，只要那女劍客不在，先將這個給我宰了。”

　　“好的，請少爺敬候佳音。”魔法師道。

　　李義突然站起來說道：“藝術沒有地域之分，沒有種族之分，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什么迦南史詩、什么雅蠛蝶和歌？有什么分別。藝術都源于民間，集大成與大家之手。今日碧菡大家來到自由之城，我們這些做主人何不親自獻唱，供碧菡大家評點？”

　　李曼差點鼓掌叫好，這個李義實在太狡猾了，一下子就把自由之城無藝術的觀點轉移到藝術緣起于民間，不管眾人唱出來的效果如何，都封住了碧菡主仆二人的口。

　　“今天不管是各位議員還是商會的護衛，大家都盡情放歌，不要存在高低貴賤。唱不出來的自認罰酒三杯！”李義大聲道，“我先來唱一首小時候母親教我的歌曲…”

　　李義的歌聲漸漸響起來，他唱的是一首帶有北方風格的民歌，技巧和嗓音都不是上佳，可聽起來有一種獨特的滄桑感，唱完之后掌聲雷動。

　　接下來輪到諾曼·道奇了，這老家伙扯開破鑼嗓子唱了兩句，連自己都聽不下去，連忙灌下三杯酒。涼宮大保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首和歌唱得如同亡靈哭泣，羞紅了臉狂飲三杯。

　　唱歌的順序是從上到下，從里到外依靠座次輪換，大多數人根本不敢開口，直接自罰三杯過去。最出彩的莫過于道奇家的四小姐麗安娜（蒼井空之女）和涼宮家的涼宮春日，兩個小姑娘天生一副好喉嚨，在這群大老爺們兒中如同鶴立雞群。

　　“該你了。”阿圖佐提醒李曼道。

　　李曼吃的也差不多了，突然叫他唱歌，他還真不知唱什么好。上輩子就是個樂盲，除了一些紅色歌曲外，流行歌曲基本上只熟悉旋律，歌詞那是過頭就忘，而到這個世界后，整天殺戮，哪有時間學唱歌啊。

　　“呃，那我唱一首《凡人歌》。”李曼想了想說，這首歌是他專門背過歌詞的幾首之一，只是時間過了這么久，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李曼拿起筷子，開始敲擊著餐碟，和著拍子唱起來：“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閑。既然不是仙，難免有雜念。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多少男子漢，一怒為紅顏…”

　　說起來李曼根本不懂演唱技巧，雖然這一世比上輩子的嗓音好許多，但唱出來仍舊跑調跑到沒邊。可是二世為人，李曼的歌聲中蘊含的那種看破世間百態的情緒，正迅速地感染著聽者。

　　“好，好一個你我皆凡人，我先干一杯。”李義聽得擊節贊嘆。

　　碧菡也有些意動，問道：“這位公子，這首《凡人歌》可是自創？”

　　“聽來的。”李曼還沒臉皮厚到去剽竊的地步。

　　“哦。”碧菡也沒有再追問，信不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至少在眾人看來，碧菡仙子已經對李曼來了興趣。

　　“該這位美麗的女劍士表演了。”尉遲封笑著提醒宮若琳。

　　宮若琳還沒有開口，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這位老爺，你，你不能上…啊！”

　　“滾開，我天邪剜真要去的地方，誰敢阻攔？”

　　“啊，殺人啦！”

　　“哼，還死不了，殺你們這些賤人，污了我的手！”

　　所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自由之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五樓上，誰長了狗膽還強行沖上來？

　　尉遲封更是一臉黑色，沖眾人拱手道：“不好意思，出了點狀況，我先下去看看。”

　　“轟！”他話音剛落，精致的木門就被一腳踢開，“不用下去了，我自己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