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坐在沙龍的角落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晃著手中的酒杯。
英國貴族的公子們大多察覺到女王心情不佳,都遠遠的躲開了女王——按照女王的年齡,她馬上要選妃了哦不選備胎了,這種時候甭管會不會給女王留下好印象,首先要避免被女王討厭。
畢竟伊莎貝拉的備胎將來有很大機會成為英國的國王,和伊莎貝拉一同君臨大英帝國。
之所以說很大機會,是因為歷史上也有女王因為突然的外交需要,嫁給了其他國家的王子的先例,比如漢諾威選帝侯入主英格蘭皇室的那一次就是這樣。不過嘛,現在歐洲皇室要么已經丟掉了皇冠在鄉下養老,要不就守著狹小偏頗的國土再也不可能成為歐洲群雄之一,這會兒還被林有德拉進了那個什么勞什子人類革新同盟,大英帝國的女王斷然不會嫁給這樣的小國的王子的。
唯一有可能威脅備胎的登頂之路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沙皇尼古拉三世的王子,不過估計女王陛下自己也不愿意和鋼鐵姬搭上關系,另一個嘛,就是現在英國政府強烈譴責了無數次的德國實際統治者,nerv組織的精神領袖,自稱歐洲救星的那個男人了。伊莎貝拉當年訪問德國的時候,曾經在那個男人的宮殿里住了相當長的時間,所以倫敦大街小巷都在傳說女王已經不是處女了。
不過,讓各位盯著備胎位置的貴族少爺們稍微放心的是,現在英國和德國基本算是交惡狀態,之前英國支持阿拉伯人騷擾林有德在波斯灣的產業,現在英國又公然支持法國政府,鎮壓林有德支持的革命軍,看起來女王陛下和林有德是沒有再續前緣的機會了。
可能正是因為覺得來日方長,所以公子們才選擇了暫時避開伊莎貝拉心情不悅的時間段,從長計議。
反正伊莎貝拉選備胎的最后期限是二十五歲,還有一段時間呢。
但沙龍里不僅僅有英國的貴族公子,還有好幾位美國富商的大少爺,他們正小有興趣的打量著美麗的伊莎貝拉女王。
終于,其中一位整理了一下頭發后站起來,向著伊莎貝拉的方向走去。
英國人看著美國人走向伊莎貝拉,臉上都是一副“看新大陸人怎么死”的表情。
美國人在伊莎貝拉面前坐下,女王只是抬了抬眼睛,在瞥了他一眼之后就馬上露出一副毫無興趣的表情。
“尊貴的女王陛下,您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
“我不是看起來悶悶不樂,我就是在悶悶不樂。”伊莎貝拉冷冷的回應道。
于是豎起耳朵聽著對話的英國人全都相視而笑,繼續小有興致的看著伊莎貝拉的方向,等著美國人繼續吃癟。
“陛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是否愿意把您悶悶不樂的原因透露給我呢,也許我能想想辦法。”美國說著對伊莎貝拉咧嘴笑了笑。
伊莎貝拉再次抬起頭,看著美國人的臉,幾秒種后她莞爾一笑,點頭道:“好啊,不知道姓誰名甚的先生。”
“啊,抱歉,我是…”
“你是誰不重要,”伊莎貝拉打斷了美國人的話,“反正我只是想要隨便向什么人發發牢騷而已。不管是一個自以為是的新大陸人,還是那邊謙恭的侍者,亦或者是一只狗,都沒什么區別。”
美國人的臉色有點難看。
伊莎貝拉卻站了起來,環視整個沙龍,她向前邁了一步,用嚴肅的聲音說:“諸位,現在大英帝國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嚴峻局面。我們自從在英倫三島立國以來,一直避免大陸上形成一個過于強大的強權,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做得很好,可是有些時候我們還是失敗了。一百多年前大陸上出現了第一執政拿破侖波拿巴的法蘭西,那時候我們在全世界都有殖民地,我們的紅衣軍擁有全世界最棒的武器和最優秀的步兵戰術,我們還有絕世無雙的艦隊。最終我們取得了輝煌的勝利,雖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我們確實勝利了。”
伊莎貝拉再一次環顧沙龍。
“現在,這樣的情況再一次發生了,新的大陸強權已經形成,法國的一半已經淪陷,馬上林有德就要飲馬英吉利海峽了,而你們卻還坐在這里享受沙龍!”
“呃,陛下,海水是咸的,馬不會喝。”有人這樣說。
這話立刻引起了小小的笑聲——發笑的主要是女生,男士們都強行把笑容從臉上趕跑了。
伊莎貝拉掃了眼吐槽傳來的方向,不過她并沒有過多的糾結究竟是誰出頭,而是繼續說道:“這是一個中國的俗語,原本是用來他們的內河身上。總而言之,在這樣的局面下,你們竟然還在尋歡作樂,我看了就覺得不舒服。”
“陛下。”一名衣冠楚楚的年輕紳士站起來,“我早就做好準備為帝國、為您赴湯蹈火了,我想在座的各位也是一樣。可不管我們懷著多么熱枕的報國之心,現在我們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難道要我們像那些泛人類主義者一樣,只帶著簡單的行李就奔赴戰場,去幫助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瓜葛的勢力贏得戰爭?”
“我們和法國可不是‘沒有任何瓜葛’,一旦法國成為泛人類主義國家,我們將直接面對整個人類革新同盟。”
“皇家海軍會保護我們的。”年輕紳士看伊莎貝拉想要反駁,就搶先說道,“而如果您想要我們在座的各位為阻止法國成為泛人類主義國家出力,那您首先要給我們出力的渠道才行,您發行戰爭債券我們會買,您征兵我們會穿上軍裝奔赴戰場,您的任何指示我們都會做,但您必須要下達指示才行。”
伊莎貝拉沉默了。
她知道眼前這她叫不上名字來的年輕紳士說得有道理。
自從克里斯蒂娜殞命,英國政府除了向法國政府提供援助以及跟德國外交部打嘴炮之外,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行動了。
之所以會這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伊莎貝拉自己處在舉棋不定的狀態,而張伯倫和他身后的執政黨注意力都在英國議會下院的選舉上,整天忙著去選區拉選票。
“自由保守黨人”溫斯頓丘吉爾倒是一封接一封的給伊莎貝拉寫信,坦陳自己對時局的看法,提出各種建議,但他的建議都太激進了,沒有幾個被伊莎貝拉采納。
比如說當得知林千尋坐船離開荷蘭前往丹麥的時候,丘吉爾就建議派出潛艇擊沉林千尋搭乘的貨船,以此來向德國示威,并且讓德國在北歐各國面前丟臉,使北歐各國對德國的實力產生懷疑。
丘吉爾認為這樣就可以阻止——至少是推遲——林有德計劃中的國際組織的建立。
但是這個計劃基本就等于和德國撕破臉開戰,伊莎貝拉總覺得這樣不太好——雖然她也沒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太好。
好在后來俄國大使找了過來,暗示說俄國可以和英國聯手干翻德國,就像上次大戰那樣。這時候伊莎貝拉才想到自己可以用不能讓充滿野心的俄國得逞這個理由去搪塞溫斯頓丘吉爾。
總而言之,這短時間以來,伊莎貝拉在歐洲局勢的問題上沒有做出任何比較主動的決定,只是被動的滿足法國政府提出的各種要求——除了直接出兵以外。
本來伊莎貝拉還抱著點希望,希望法國人的春季攻勢取得了比較大的效果,迫使林有德方面首先采取措施應對,那樣自己就可以針對林有德的措施進行反制了——伊莎貝拉堅信如果林有德方面再有大動作,自己也會堅決的應對。
可是現在,法國政府軍的春季攻勢已經進行了一周了,結果完全沒有打開局面,在主攻方向上,革命軍的陣線只往后退了五六公里左右,剛剛迫使革命軍后退的時候,政府軍司令部還高調宣布已經打開突破口,大批部隊將會從這個突破口涌入沖垮革命軍的一切,卻沒想到革命軍早就準備好的第二道防線。
政府軍的攻擊部隊在嚴陣以待的革命軍面前碰了個頭破血流,常規部隊損失慘重,而戰姬部隊雖然沒有遭受較大的損傷,但魔導裝甲卻普遍損耗巨大,需要更換大量的零件,進行徹底的整修。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革命軍方面為了抵擋政府軍的攻勢,也消耗了大量的有生力量,無法在政府軍筋疲力竭的時候發動反擊,他們只是進行了局部攻擊,奪回了一些較為重要的陣地,就偃旗息鼓了。
剛好這個時候新的冷空氣降臨法國東部和德國南部,于是革命軍和政府軍雙方就都跑回暖和的屋里烤火去了。
可這個結果讓伊莎貝拉十分失望,這也是她今天會如此悶悶不樂的主要原因。而比較次要的原因則是剛剛結束的御前會議上,張伯倫那副模樣,這位首相兼第一財政大臣似乎并不覺得歐洲的局勢已經緊張到令人擔憂的地步,他反而樂觀的認為,法國內戰將會成為一場消耗戰,英國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通過軍火生意來改善國內經濟。
于是伊莎貝拉一怒之下決定今晚要去沙龍里好好喝上一杯,至于去哪個俱樂部的沙龍,完全是她自己抓鬮決定的。
接著情況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伊莎貝拉第三次掃視整個沙龍,隨后嘆了口氣說:“抱歉,影響各位了。”
說著她轉身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拿起放在椅背的坎肩,看起來打算離開沙龍會場。
這時候,一聲來自遠方的爆炸聲,透過緊閉著的窗戶傳入了沙龍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