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林有德預料的那樣,阿拉伯人在第一次提出分享石油的要求后,才過了不到三周,阿拉伯人在巴格達就動手了。
雖然淡水河谷根據林有德的命令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但前方的負責人顯然低估了巴格達內的阿拉伯酋長王公們的力量,城內機構的防衛力量雖然經過加強,但面對裝備和人數都遠遠超過巴士拉地區阿拉伯散兵游勇的部落武裝時,淡水河谷的守衛還是迅速被殲滅。
在摧毀了淡水河谷在城內的機構后,阿拉伯人對投降的淡水河谷雇員進行了屠殺——顯然他們在效仿曾經統治自己的奧斯曼土耳其,當然,之前中國人在原阿拉伯河兩岸對阿拉伯人的驅逐行動所點燃的仇恨情緒也是他們這樣做的動因。
可能是大英帝國提前打過招呼讓阿拉伯人不要動歐洲人,淡水河谷雇員中的白人都幸免于難,但這些白人中很多都是泛人類主義者,阿拉伯人的行為立刻被他們歸類為行為,所以他們竭盡所能悄悄記錄阿拉伯人的“暴行”,準備“向文明世界揭露真相”。
林有德并沒有刻意授意這些人這樣做,所有的行動都是自發的,只能說林有德的洗腦宣傳開始初見成效。
在林有德原來的時空,西方世界就是用同樣的手法,將所謂的普世價值強行推廣到全世界了。而現在,林有德搶在了西方人前面,占領了普世價值的制高點。
阿拉伯人還進攻了巴格達郊外淡水河谷新建造起來的機場,但機場的防衛明顯比城內要強很多,一個配備了重武器的生產建設兵師被配屬在這里,阿拉伯人的騎兵沖鋒被打散,不過他們仍然占領了部分跑道。
激戰從白天一直持續到黑夜,結果夜色降臨后生產建設兵部隊因為營養好夜盲癥少,把大部分士兵都缺乏營養患有不同程度夜盲癥的阿拉伯人給打跑了。
第二天阿拉伯人想要繼續進攻,結果剛好碰上巴士拉飛來的機群給守備隊空投補給,完全沒有高射炮這種東西的阿拉伯人被打得夠嗆,“農業”飛行隊的飛行員甚至把容克一型開到低空,讓機上的成員打開艙門用沖鋒槍對外面掃射。效果怎么樣暫且不提,三引擎的丑陋容克一型貼地飛行制造的巨大噪音就把沒見識的阿拉伯雜兵給嚇得夠嗆。
即使是奧斯曼帝國也從來沒有用這樣的方式來鎮壓阿拉伯人,這回淡水河谷可算是讓阿拉伯人開了回眼界。
阿拉伯人最初的攻擊被瓦解后,守備隊堅守了兩天,為了防御阿拉伯人的攻擊,他們玩命的修建工事。同時附近做生意或者種田的中國人也陸陸續續的趕到這里,一些信奉泛人類主義的白人也趕來參戰。不過阿拉伯人看來也是傷了元氣,知道繼續用自己糟糕的裝備來挑戰現代化武器武裝起來的殖民者只會白白增加己方的傷亡。
兩天后,第一批增援部隊開了上來。
在巴格達附近激戰的同時,阿拉伯人幾乎全線出擊,攻擊沿河布置的軍墾農場,在大部分地方阿拉伯人都被敢跑了,但還是有兩個軍墾農場遭到勢力比較強大的阿拉伯部落突擊,損失慘重。
最慘烈的戰斗發生在原底格里斯河與原幼發拉底河交匯處的第21軍墾師的軍墾農場。淡水河谷原本把這里當作要塞經營,防御十分的堅固,但正因為如此,這個師的指揮官麻痹大意,在阿拉伯人起事的第一天晚上這個師遭到了阿拉伯人的夜襲,參與襲擊的是原來奧斯曼帝國的阿拉伯軍隊,奧斯曼帝國瓦解之后轉而投向了占據巴格達的阿拉伯酋長王公們(原本這些士兵就歸這些被奧斯曼帝國冊封的酋長指揮)。這些部隊是普遍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狀況下的阿拉伯部落中,唯一有比較強的夜戰能力的部隊。
遭到突襲的第21軍墾師淬不及防,被襲擊時師里面的高級軍官還在聚餐,幾乎沒人在戰斗開始之后能趕到戰斗崗位,整個場面一片混亂。
戰斗一直進行到第二天傍晚都沒結束。
聽到槍響的時候,賀老六剛剛穿好衣服,準備出去換崗。
槍一響他立刻就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在東北那些瀛洲人最喜歡干的事情之一就是夜襲。賀老六立刻拿起步槍,用槍管對著鐵床鋪的支架砰砰直敲。
“敵人來夜襲啦!不想死就趕快起來!”
賀老六剛說完,排長就踢開門沖進來,拿著臉盆哐哐猛敲:“敵人來夜襲啦,不想死就趕快起來!”
經過這么兩下,房間里的人全都揉著眼睛醒來了,排長猛的一指唯一站著的賀老六:“你帶隊,馬上進預定陣地!阿拉伯人都包頭巾有長胡子,看到像是他們的就開火別管那么多。”
“好!”賀老六點頭后,排長就飛奔向下一個宿舍。
賀老六開始挨個踢動作慢的年輕人的屁股:“敵人殺過來了,不想死就快給我起來!”
折騰了五六分鐘,賀老六終于帶著睡眼惺忪的新兵們提著槍跑出宿舍,這個時候槍聲已經像放鞭炮一樣噼里啪啦響個不停了。
賀老六看了眼其他宿舍,發現老兵們已經在向預定陣地開去了。于是他催促著新兵們向預定陣地開進,結果沒跑幾步前面就跳出來幾個人大喊著“外墻失守啦我們完蛋啦”向著這邊跑來。
賀老六一槍把跑在最前面的一個打翻在地。
“臨陣脫逃是死罪!”他一聲暴喝,“誰敢再往后面跑!”
雖然賀老六不是軍官,但殘酷的瀛洲獨立戰爭教育他,戰場上軍隊組織如果潰散,后果往往是災難性的,到時候生死就已經由不得自己了,純粹看運氣。如果維持著組織度,還可以拼一把,爭取一下生存的權力。
逃兵被賀老六的果斷震撼了,都剎住了腳步,賀老六見狀放下槍大喝:“跟我回去奪下陣地,還算是條漢子,我們走!”
接著賀老六就帶著稍微增加了一點人的班組,繼續向著預定的防御陣地前進。
正走著呢,他聽見馬蹄聲。
那馬蹄聲數量如此多,顯然不是軍墾師的騎兵,阿拉伯的騎兵進入據點了!
“躲進房子里,只要貼著房子趴下身他們就沒辦法砍到你!這么黑的晚上騎著馬打槍打不準的,不要怕!”
賀老六說著就率先縮到墻角半跪下,舉槍對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那是一條通向據點出入口的道路。
很快,阿拉伯人的馬隊出現了。
躲在路兩旁靠著建筑的中國士兵紛紛開火。
“不要管瞄準,先射擊給敵人壓力!”賀老六繼續分享自己戰場上得來的經驗,“打不中不要緊,敵人也是人,子彈到處飛他們也是會虛的。”
這時候一馬當先的阿拉伯騎兵被打倒,他的馬驚叫著高揚起前蹄,然后向旁邊橫倒。
后面一騎縱馬躍起,越過前面倒霉蛋的尸身,結果馬上又被打下馬來,他的腿被馬鐙掛住,戰馬就這樣拖著他飛奔著從分散開的中國士兵們當中沖過,消失在道路另一端的夜幕中。
緊接著阿拉伯人的馬隊從賀老六身旁沖過。
賀老六縮緊身體盡可能的貼著墻壓低自己的高度,他身后的幾名士兵也都學著他的樣子。
不過阿拉伯騎兵的數量并不多,一下子就過完了。賀老六立刻舉槍對著敵人的背影又開了一槍,這一發手感非常好,直接打中最后一騎的后心,那阿拉伯人向前撲倒在馬上,頭上的頭巾不知咋地就掉地上了。
“有誰受傷了?”
“二狗子被一刀劈了!”有人回答。
“還有嗎?”
沒人再說話,賀老六揮了揮手:“我們走!看來城墻是去不成了,我們向有機槍聲音的地方走,這些頭巾貨沒機槍!”
說著他率先站起來,回頭確認了一下過去的騎兵沒有回來的意思,這才領著隊伍向著最近的機槍射擊聲跑去。
日頭已經爬上天頂的時候,賀老六終于有空檔休息一下了,周圍槍聲還在放鞭炮一樣的響個不停,但賀老六所在的陣地上暫時看不到阿拉伯人的蹤影。
他扭頭看了眼機槍手,這小伙子兩手都被燙的全是水泡——在戰斗中他的副射手死了,他來不及戴手套就直接用手去換通紅的槍管,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把手好好包扎一下吧,孩子。”賀老六說。
結果機槍手搖搖頭:“我手好像已經粘在槍把子上了,我不敢用力扯下來,怕疼。”
賀老六一把抓住機槍手的手,一用力就扯下來了。
機槍手發出慘叫,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喊得更凄厲了。
“快去包扎!待會阿拉伯人上來了還指望你的機槍呢!”
機槍手離開后,賀老六抬頭看著天空。
“媽的,飛機怎么還不來啊!”
早上天剛亮的時候,有一大隊飛機從天上飛過,當時賀老六他們還冒著槍林彈雨歡呼呢,結果那群飛機理都沒理下面,就飛走了。
現在賀老六有點理解排長對飛機的感情了。
不知道排長現在還活著不,反正昨晚和賀老六一起出宿舍的年輕人,現在大概還剩下兩三個吧。
這時候,陣地上忽然有人大喊:“看河面!有船!”
賀老六趕忙向河面看去,果然看見汽船正冒著煙往這邊開來,這時候陣地上的小伙子都開始歡呼,在歡呼聲中汽船向著城外開炮了,不知道在炸什么。
這炮聲讓歡呼更響亮了。
這時候賀老六忽然看見遠處房屋廢墟人影一閃,他大喝:“敵人又來了!準備戰斗!”
下一刻激烈的槍聲又回蕩在這一片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陣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