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圖窮匕見,這就叫圖窮匕見,現在熊克武只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籠罩全身,自己完全上當了,對方給予自己收攏民軍的權力不過是欲取先予的把戲而已,現在自己將民軍的戰斗力夸大,但是實際上他清楚民軍現在什么狀況,要錢沒錢,要武器沒武器,帶著這樣的軍隊去武漢只有送死一條路,而且四川的革命黨勢力也必將被人家清洗一空,看來自己失算了啊。
“現在武昌危如累卵,隨時都有被攻破的危險,兵貴神速,我建議熊部長立刻動身,另外軍政府也會給予資金支持,我建議撥白銀二百萬元,同時準備一萬五千桿步槍,另外加加上一些機槍大炮,馬上組建援鄂軍,錦帆凡事都要勞煩你了!”
喬宇這回是直接將熊克武逼到了墻角上了,他只覺得喬宇好像伸出大手直接掐到了他的脖子之上,而且越來越用力,逼得熊克武根本喘不過氣來!
“民軍還需要訓練,我看還是調用第一師或是原來十七鎮的兵馬都可以!”熊克武反駁道,他要是帶著一幫烏合之眾到武漢不是等著被屠殺么,因此提出要帶著別的軍隊前去,不過喬宇一黨哪里會給他這個機會啊。
“熊部長方才還說民軍可堪一戰,怎么現在就把話收回來了,難道是把軍國大事當成兒戲么?”喬貞也發話了。
“熊部長出爾反爾,實在是有失信義,黃興先生數次向各省發報,請求援兵,我想作為黃先生的支持者,熊部長應該當仁不讓吧!”吳桐本來還對民黨有些好感,但是從武昌首義至今,革命黨往往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而且有自高自大,吳桐早就看不慣了,因此也出言擠兌。
喻培倫此時也感到事情不妙,是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不過他注意到了喬宇答應提供的銀子還有軍火,頓時心中也是一喜,要是能夠將這些都拿到手中,也足夠暫時組織一支像樣的軍隊了,而且現在黃興也是極為缺錢,能夠把錢拿到手也完全可以。
“我說幾句吧,既然大家都認為應該援助武昌,我看此事也可行,錦帆兄作為總司令我也完全支持,只是民軍的狀況大家都清楚,要是能夠先將銀子和軍火撥下來,只要訓練十天半月,我們立刻行動!”
熊克武一見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反駁,不過能拿到銀子和軍火也不錯,二百萬元可不少啊,因此他也準備退而求此次了。
“云紀兄說的有道理,不過戰事變化實在是太快,要是再等十天半月就怕那是武漢三鎮已經全部失守,我看這樣吧,前番端方進軍四川帶了一支鄂軍,現在這支鄂軍被收繳了裝備,還在資州,馬上組織起來,由兩位帶著進軍武漢,然后留下楊庶堪在四川訓練軍隊,作為第二梯度,軍隊訓練完畢,就立刻出川!”
事到如今什么都清楚了,喬宇就是要把他們都趕出四川,而且就連軍隊都準備好了,是端方帶進四川的鄂軍,那支軍隊什么摸樣誰都清楚,軍心早就渙散了,不過現在用鄂軍援鄂正是最好的安排,喬宇好歹毒的心腸,就連這幾萬民兵都帶不出去,什么叫留下楊庶堪當第二梯隊,鬼知道喬宇會不會再派兵出川了。
“既然叫做委員會,我們就舉手表決吧!同意熊部長出兵湖北的舉手!”喬宇不等熊克武反駁,就直接命令舉手了,很快喬宇,喬貞,朱慶瀾,吳桐四人將手都舉了起來,在坐的只有八個人,一瞬間就占了一半,而剩下的四人之中尹昌衡的態度就很關鍵了,本以為會毫無疑問就倒向喬宇的尹昌衡卻沒有馬上舉手,而是在低頭思量。
尹昌衡身材高大,人送綽號尹長子,為人很有膽略,雖然蒲殿俊已經讓他倒向喬宇,不過他和蒲殿俊之間也只是合作關系,現在的情形讓尹昌衡感到兔死狐悲之感,他和喬宇之間沒有什么關系,而且他和朱慶瀾還是對頭,因此上留住革命黨的勢力,維持四川的平衡,才能夠得到最大的利益。
想到這里尹昌衡咬了咬牙,并沒有舉手,熊克武一見竟然是一個平局,心中頓時喜悅不已,看來世間還有公道存在,尹昌衡竟然支持了自己,看到這里熊克武頓時就恢復了自信。
哪知就在此時另外一只手突然舉了起來,正是楊庶堪,瞬間局勢逆轉,五比三!喬宇的提議順利通過,熊克武和喻培倫帶兵出川已成定局,來到四川之后就一直心氣很高的熊克武此時只覺得徹頭徹尾的失敗,自己始終低估了對手,竟然在自己的陣營之中出現了叛徒,這是他最不能夠忍受的。
喻培倫也沒有料到關鍵時刻楊庶堪會反水,也是手足無措,熊克武勉強定了定心神,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事已至此,我就帶兵出川,不過所有軍需物資還請喬都督盡快撥付!”
說完之后熊克武連看都不愿意看楊庶堪直接起身離開,喻培倫也緊緊跟隨,會場上只剩下六個人,而此時尹昌衡比起熊克武還不如,他本以為自己的態度能夠扭轉局勢,幫助革命黨站穩腳跟,哪知道革命黨內部竟然出現了叛徒,使得尹昌衡的行為就好像小丑一般,非但沒有獲得更高的身價,倒讓喬宇等人對他產生了不滿。
偷雞不成蝕把米,尹昌衡在會場上再也坐不住了,只得起身離開,喬宇看著尹昌衡的背影,微微哼了一聲,轉而沖著楊庶堪微微一笑:“滄白先生心懷大局,做的很好啊!”
楊庶堪此時也是心中很不舒服,自己這一舉動被所有人都當成了叛徒,不過他心中還有自己的想法,也起身告辭了,楊庶堪剛離開都督官邸,喻培倫一把就抓住了他。
“滄白,你怎么會變了呢?”
楊庶堪長嘆一聲:“云紀,我楊庶堪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么,只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吧,想必熊錦帆連見都不愿意見我,我就想問你一句話,就算我不支持,雙方平手,喬宇要是發動議會對付你們怎么應付,雙方要是撕破臉了,他現在手中有三個師的兵力,你們怎么辦,倒不如順從他的意思退出四川,日后大家還能夠相見,不然就是血濺成都一條死路!”
楊庶堪說完之后,也不管呆立在原地的喻培倫,直接離開,喻培倫此時也是一陣陣的心內翻騰,看來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大家都不是熱血青年了,都有自己的利益,恍惚之間喻培倫竟然感到一陣分外的凄涼,手臂斷處疼痛的鉆心刺骨!
兩天之后,喻培倫,熊克武,朱之洪等著三千多鄂軍直奔武漢三鎮而去,等到他們趕到武昌正是十一月二十八號,就在昨天漢陽被北洋軍攻占,黃興并沒有繼續死守武昌,而是順流而下,直奔南京,說是去乞求援兵了,黃興又跑了,和半年前的廣州起義何其相似,此時的喻培倫竟然只覺得一陣荒謬,革命竟然變成跑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