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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的老鴇是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半老徐娘風韻猶存,人稱孫大娘,青云城不知道她的人不多,但是知道的也僅僅局限于知道她是有著號稱‘青云五景’之一‘暖玉香’的大掌柜,至于其他的,像錦繡作為一家民營春樓,為何比一些官家開的妓院還要生意紅火?還有掛著錦繡標志的絲綢天下馳名,是不是跟這家春樓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不是沒有人打探過,但是其中緣由并沒有傳開,知道的都是忌諱莫深的樣子,深怕觸動了什么。
“姐姐這是在為你的未婚夫擔心么?”春媚苑內被稱作暖暖的女子咯咯一笑,輕捂貝齒。
“傻丫頭,你也取笑我。”木恨玉看著暖暖的樣子,莞爾一笑,雅意悠然,大氣婉約。
“不是取笑,是羨慕。”暖暖說到這里神色一暗,“木姐姐,你看我現在那還有什么面目取笑別人?”
“暖暖,不是給你說過么,風塵女子怎么了?自己更不能輕賤自己。”五姑娘說著舉起手中的頭花作勢欲打,暖暖看著五姑娘的樣子嬌笑了一下,起身后退了兩步,坐到了她那張紫檀木長塌上。
笑了一下,木恨玉凝眸看著暖暖,暖暖腮邊兩縷發絲此刻隨風輕柔拂面憑添了幾分誘人的風情。
“姐姐,蘇秦哥哥要是能從天禁里出來,那這次的羹火大會他極有可能當上溪蠻族的首領啊,你還擔心什么。”暖暖呵呵一笑,漣漪淺淺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此刻慧黠地轉動,帶著幾分調皮,幾分淘氣,只是眼眸深處,略帶一份失落。
木恨玉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蘇秦有兩個哥哥,他大哥蘇圖雖然性格柔和,但是他二哥蘇沐可是個爭強好勝的人,現在溪蠻族部落里的事務也多半有蘇沐打理,而蘇秦…他比蘇圖多了幾分血性卻又比蘇沐少了幾分狠辣,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我想他是不會跟他二哥掙這個族長的位置的。”
“姐姐你別擔心了,孫大娘說過,一個女人想得到一個男人的真心,有時候比登天還難,小時候蘇秦哥哥就知道疼你,哪像我…”說到這里,暖暖停頓了一下,“假若我喜歡一個人,縱然給了他全世界,他還是會嫌我出身不好吧?”
聽到暖暖這樣說,五姑娘輕微的搖了搖頭,笑容微澀的說了一句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我家阿爹什么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蘇秦如果不能成為部落首領,恐怕我和他的婚事,多半會成為泡影。
“你們小時候不是已經訂婚了么,難道木伯伯…為了功利心會置你的幸福于不顧?”暖暖眉頭緊蹙,也多了幾分煩惱,不過卻帶著莫名的堅定,因為她知道能夠配的上木恨玉的蘇秦,一定有過人之處。
“自從前兩天北方芒國的人來到部落之后,我阿爹就變的怪怪的,脾氣也暴躁了許多,部落聯盟大會三天后就要開始了,我真怕會出什么事情,你知道我的星象占卜一直很靈,可是關于懷秦和部落的命運我始終看不透,很鬧心啊。”說到這里木恨玉頓了一下,“從星象上看,蘇秦進入‘天禁’雖然兇像極盛,但是還帶著一點我都看不透的變數,是福是禍我也不好說,而且似乎與整個部落聯盟的命運還有一點關聯,還有就是人心難測啊,我最近總感覺會出事。”五姑娘說著苦笑了一下。
“芒國的人?”聽到這個消息暖暖一愣,不過并沒有放在心上,芒國雖然和青云城近在咫尺,但是沒有經過戰亂的她感覺這是兩個很遙遠的字眼,“姐姐你也不要擔心了,我想蘇秦哥哥恐怕心里早已有了對策。”
“他有對策?”木恨玉呵呵一笑,心想或許吧,然后看著暖暖說他這些陣子天天忙著馭獸,還說要抓一個獅虎獸給我當坐騎,獅虎獸百年難遇,上次出現的時候是三百年前部落和聯盟大戰時期,哪有那么好捉。
“主要是蘇秦哥哥的這份心意啊,你不是說他要來么,我別說找他要獅虎獸,就是讓他給我馴服一個成年豹子當寵物恐怕他都會笑我多想吧。”暖暖眼角帶笑的說,對木恨玉很是艷羨。
“你給他說說看,他要是敢拒絕我就不理她了。”木恨玉裝作微怒的樣子說。
“得了,好姐姐,我知道你疼我,對了,最近我新創了首曲子,我彈給你聽聽。”
木恨玉點了點頭,說了句好,扭頭看了一下窗外,她不知道都到了現在,為什么蘇秦還沒有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蘇秦的確是遇到了麻煩,而且還很棘手。
錦繡的位置相較于城主府和蘇秦之前去過的醉仙樓來說,有點偏僻,也不是在鬧市,而是在青云城東邊的一個人工湖上,錦繡的人稱它為‘浪波湖’,湖的面積不大,方圓不足二里,水深三尺,湖面上有四棟楠木做成的拱橋,橫貫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迎四方賓客的意思,在湖中心拱橋匯聚之處就是錦繡。
錦繡拋開磚石用楠木為柱沉香作棟,琉璃點綴窗口,四周木墻燈籠高掛,一到晚上燈火闌珊,橋上會有花枝招展的女人搔首弄姿,有雅興的客人還會登船泛舟彈琴,是青云城遠近聞名的溫柔鄉銷金窟。
當蘇秦帶著牧野按著路人的指點快到錦繡的時候,蘇秦似乎覺察出了什么不對,回頭看了一眼,牧野問怎么了,蘇秦沒說什么,只是說跟緊我,然后加快了腳步在青云城的小巷里穿梭了起來。
來到一個幽靜的狹窄小巷,不想里面越走越暗,蘇秦看了看小巷前方,沒有盡頭,暗說了一句就這里吧,然后低聲對牧野說了一句我們被人跟蹤了,你上去,下手的時候小心點。
牧野沒多問什么,雙手一撐小巷兩側的墻壁,用腳蹬著向上爬去。
而蘇秦則繼續向前走了幾步,然后拿出了祈公子沒有要回的弓箭。
一個青壯漢子片刻后從小巷里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看著下面的人影,牧野躍身而下,手里的彎刀在他半空的時候就抵到了來人的腦后。
“留活口。”蘇秦低聲喊了一句,然后看著小巷的來路,直覺告訴他,危險還沒有解除。
炎歷3746年,青云城開市的前一天,炎國國都,離火城。
已是深夜,到了宵禁的時刻,偌大的離火城只有一些將士在大街上不停的穿插巡邏,偶爾會有一兩聲打更的聲音傳來,嘴里說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話語。
今天負責離火城城門巡捕守衛的是皇城巡捕營的楊銳校尉,別看校尉的級別在權臣遍布的皇城里微不足道,但是東門毗鄰皇宮大門,而且東門外十里就有一個小山和兩個湖泊,小山成了皇上外出狩獵的最佳場所,而湖泊則很討一些貴人的喜歡,可以游船賞荷花,更宜垂釣,有時候這些大人物一天要不停的進出東門四五次,而這些守門的將官除了一些必要的眼力勁討他們歡喜之外,在如此頻繁的接觸下很容易得到他們的青睞,就像上一任的守門校尉劉匪斐,因為在一次稽查城門的時候捉拿了一個江洋大盜,落在了一個參軍的眼里,現在被調往了麒麟軍里,雖然職位降了一級,成為隊長,但是薪水卻翻了三倍不止,還不用顛倒白天黑夜的巡邏。
“大!大!大!”城門上的一個房間內,楊銳衣衫不整的搖晃著手里的杯子,然后把杯子扣在面前的木桌上,對著杯子吹了口氣,喊了幾聲。
在他的旁邊是兩個小隊長,三人的面前是一些零碎的銀子,夜里閑來無事的時候,守城的將士們多半會玩會骰子,這在軍營里不是什么秘密。
“哈哈,拿銀子,拿銀子!”楊銳看著桌子上的三個六點,得意的一笑,對一旁的兩個小隊長喊道。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敲門聲,“誰!”把手放在嘴邊,楊銳示意身旁的兩個小隊長不要說話,楊銳大聲問了一聲。
“報!東門不遠處的一處房舍失火,看位置好像是司馬太傅的官邸。”
“什么?”楊銳一聽,先是一愣,嘴里喊了一句知道了的同時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散銀,隨后吩咐兩個手下喊人去救火,這個時候的他還心存僥幸,心想一會救火有功的話,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司馬太傅就是隨便賞點東西恐怕就夠自己吃喝好幾年了。
可是當他走出屋子的時候,抬頭看到一只火箭帶著嘯聲射向蒼穹!
暗道了一聲不好!楊銳隱隱的覺得事情不會像自己想象的這么簡單,等到他帶著人匆忙來到司馬太傅的官邸大門時,巡邏士兵也剛剛來到,看著大門敞開濃煙滾滾的司馬太傅家,楊銳一下子嚇的呆坐在了地上。
是日,司馬太傅一家被人滅門,兇手在短短的時間內不但殺人放火,而且都是一刀致命,傷口在心臟,臨走時兇手還用十三具尸體擺成了一個大大的‘香’字。
這是十八年來炎國的第七起重要官員滅門慘案,被載入《炎國》,令炎國皇帝大怒,說余孽未消,一定要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