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一刻,纖靈是真正看不懂陳銘了。
眼前這個男人,或許平時看上去真有那么一點傻帽,但是在某些不經意的時候,眼神之中所透露出來的,卻是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睿智和老謀深算。這一刻,陳公子的眼神,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也亮得有些可怕,理性到極致,冷靜到極致。
“總之,你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也是一樣。我在安徽等你的消息。”說完,纖靈打開車門,一抹嬌艷玲瓏的身軀,緩緩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銘淡然一笑,抬起頭,天懸星河,繁星璀璨。
“安徽,掀狂瀾…”
一縷低沉聲音,在深夜里,悠然。
第二天早餐,薛雪之從香甜的夢里面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手機里多了一條信息,是陳銘發過來的。
“丫頭,我要離開一陣子,這段時間,好好照顧自己。”
在這句話的最后,還有陳公子費盡心思才打出來的一個“”笑臉表情。
陳公子的手機是安裝不了任何輸入法的,所以他想要打這個表情,必須要費盡心思地變換半角和全角符號輸入,非常吃力,不過陳公子覺得,這么一個笑臉表情非常重要,因為可以讓江蘇那丫頭感到安心。
實際上,陳公子猜錯了。
一上午,整個新城區私人別墅,幾乎被這位薛家丫頭給鬧了個底朝天,薛義本來在公司里面正忙活著,結果忽然收到家里面王玉穎打過來的求救電話,立刻驅車趕回,只見薛雪之坐在房頂上大哭大鬧,撕心裂肺。
“沒良心的…王八蛋…去死去死…”
薛雪之哭得梨花帶雨,聲嘶力竭,臉上及頸上的紅暈久久不褪,精致的臉頰上掛著一滴滴晶瑩的淚花,脫俗而絕美。
第一次嘗試這么罵人的薛雪之,說的臟話還有些生硬,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她所能夠想到的一切臟話,最多也就到了“王八蛋”三個字而已,再臟的,就沒有了。
薛義當然明白是什么事情,一臉哭笑不得地站在樓下,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
“到底怎么回事?丫頭爸?今早雪之一直哭鬧,弄得天翻地覆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丫頭這么暴力。是不是小陳欺負她了?”王玉穎一臉焦躁地問薛義道,剛才早上的時候,薛雪之簡直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瞬間進入暴走狀態,詢問她緣由,也不愿意說,就只知道一個勁地哭喊大鬧,然后就是問管家借來梯子上房揭瓦,現在哭得累了,就坐在上面啜泣著休息。
一群傭人已經在下面搭好了大面積的彈簧墊,確保薛雪之就算從上面摔下來,也不會受傷。
薛義滿臉苦笑,拍了拍妻子王玉穎的肩膀,道:“就是因為兩人關系好,所以丫頭才會這樣。”
“這么說…真是?”王玉穎一怔。
“不,”薛義搖了搖頭,笑容淡然,“小陳這段時間,會呆在安徽,不會回來了。”
“啊?”王玉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后小聲地“哦”了一聲,緩緩道:“這么說來,陳家是想要往安徽擴張了嗎?”
薛義閉上眼,聳了聳肩,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恍惚間,他回想起那晚上陳家少爺那句發自肺腑的承諾。
“一年之內,安徽鋪千里紅妝,作為聘禮,迎娶雪之。”
狂語。
而那位陳家少主,現在要把這句狂語變成現實!
瘋子!
但薛義欣賞。
“我們給那個年輕人一點時間吧,等她成長到足夠庇護雪之的時候,我們就能放心把丫頭嫁給他了。”薛義笑得頗為贊賞,倒也不是說為的是那句“安徽千里紅妝”,而是陳家小子的那份誠意。
薛義不在乎陳銘能給他薛家帶來多少好處,但重要的是,這小子必須成長,成長到能夠抵擋任何覬覦,保護好薛雪之,這才是他薛義希望看見的。陳家在江蘇固然是權傾一方,但是真能夠風雨不動,固若金湯?絕不可能。薛雪之之前被木門仲達所傷,就已經足夠說明,如果陳家小子不求上進,是絕對不可能保護好他的女人的,別說女人了,就是他的家業,都未必能夠保全。
京師,天子腳下,彪悍的家族何其多,任何一個家族的勢力南下,都是足夠掀起驚濤駭浪的過江龍,陳家未必能攔得住。如果陳家不能做到不動如山,那薛義絕對不會把自己的丫頭嫁給這么一個危險的世家。
陳家的發跡和壯大,絕對稱得上是一部波瀾壯闊的擴張史,得罪的人不在少數,每一次陳家的擴張,都伴隨著大量的犧牲,無論是敵人還是陳家內部。這一點他薛義非常清楚。所以在陳家徹底穩定之前,他不會讓自己女兒去涉險。
不過眼下,似乎這些問題,都考慮的太早了。
現在的情況是,丫頭瘋了。
望著那坐在房頂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薛家妮子,薛義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