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9 每個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

　　上午的第一堂課結束之后，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綠茶婊張美玲又當著其他同學的面湊過來了，而且還拖著她的三個室友——其中也包括艾萌。

　　“楚方，你看看萌萌的手機，真是的…連我們這些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

　　作為男朋友，就算萌萌拒絕，你也應該強行給她換上一部還算可以的智能機吧？

　　——或者說，你現在想告訴我們你倆其實根本不是情侶關系？”

　　綠茶婊理直氣壯地來到楚方身邊，將一部嶄新的黑色諾基亞…107放在了他的面前，雖然楚方不知道這部手機現在究竟賣多少錢，但他猜再怎么貴應該也不會超過500元（事實上還不到200元），就算像楚方這般儉樸這般不講究的男生都實在不敢拿這樣的手機，他實在難以想象艾萌究竟是有著何等的勇氣才能把這樣的手機帶到大學里。

　　說實話，用這樣的手機還不如不用，簡直丟死人了，大街上揀破爛的和乞丐用的手機都還是智能機呢！

　　“本、本來就不是情侶關系！楚方只是我的老同學、好朋友…”

　　臉蛋已經紅得發紫了的艾萌動作飛快地將桌子上的手機揣回了自己的衣兜，非常非常小聲地試圖澄清自己和楚方的關系，她那通紅的眼圈里噙滿了淚水，幾乎已經要哭出來了，仍舊支持她站在這里的或許不是勇氣、堅強或自尊，而是對楚方的愧疚又或者別的什么東西。

　　目露詫異之色的楚方很快變得面無表情起來，接著他慢慢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異常平靜地盯住了張美玲的眼睛，可是對方的眼神完全沒有動搖，甚至連一絲不該有的波動都沒有。

　　如果不知道這女生其實是個綠茶婊的話，楚方和艾萌說不定還真會被她這種義憤填膺的樣子騙住了，就像其他同學那樣，以為她還真是艾萌的好朋友，更不可能想到她或許其實是在借此打擊艾萌的自尊，同時逼近楚方和艾萌公開承認他們倆之間不是情侶關系。

　　這都是寧寧的錯，因為寧寧一直死死地盯著他，讓他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女孩子，才會誤以為三次元里的女孩子都像二次元里的那樣美好，但總算他和艾萌的運氣非常不錯，在晚上一起從御坂妹妹和有希的出租屋回學校的時候，恰巧看到了在學校附近的居民區里和某個開奔馳suv的中年男人吻別的綠茶婊張美玲。

　　——雖然張美玲叫那個男人“爸爸”，但是作為她的室友，艾萌可是見過她的父親的，張美玲的父親是個相貌十分憨厚的黑瘦男人，一看就是普通工人，而且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張美玲在寢室里的時候根本沒和她父親說過一句話，偶爾往家里打電話的時候也從來都沒問候過她的父親。

　　但問題是現在只有他們倆知道張美玲其實是個綠茶婊，其他人都被蒙蔽了，而他們倆又不可能主動去說張美玲的壞話，反倒還得和這個綠茶婊逢場作戲，免得對方看出他們倆心中對她的排斥，這種窩火的感覺真是令人太不爽了，楚方真想直接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

　　可是男人打女人，哪怕理由再充足再正確也很難讓人釋懷——尤其是在女性占據了大多數的群體中，更何況在其他人眼里，張美玲還是個又熱心又有正義感的“好人”，楚方要是先打了她再說她的壞話，就算他說的是事實大家也不會愿意相信。

　　“沒錯，我和艾萌‘目前’還不是情侶關系，只是普通朋友，所以沒理由送她幾千塊錢的手機，她也根本不會收。”

　　楚方壓抑著心中的怒氣，聲音勉強保持平穩地如此說道，如果他沒有強調“目前”這個詞的話，也許張美玲的心里面立即就會充滿喜意，但是這個可以在人前表演得無懈可擊的聰明綠茶婊只是從楚方的斷句中就可以聽出，接下來楚方恐怕會說出她最不愿意聽到的那句話。

　　“——但是從現在開始，艾萌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咦？怎、怎么可以…這、不…我、我不行的…我不能…”

　　在楚方擲地有聲的宣告下，張美玲終于變了臉色，但奇怪的是艾萌卻也變了臉色，她皮膚上的血色迅速退去，整個人都變得蒼白起來，嘴里顛三倒四地拒絕著楚方…或者說否定著自己，好像完全沒有一丁點兒勝任楚方女朋友一職的自信。

　　按理說艾萌就算高興得糊涂了也不至于如此，而且楚方覺得她應該是對自己有著一定好感的——雖然還沒有達到喜歡的程度，但在這種情況下她至少也應該先半推半就地答應下來，可是沒想到艾萌真是太缺乏自信了，竟然害怕得完全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如果局面再這樣僵持下去，那么楚方剛才的公開宣言豈不就變成了一個笑話嗎！

　　不知不覺地，一絲笑意爬上了張美玲的嘴角，或許別人未必能夠注意得到，不過本來就已經猜透了她的想法的楚方卻不可能漏過。

　　楚方雖然很早之前就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李斌大少這樣的爛到骨子里的垃圾敗類存在，可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本一個女孩子也能夠這么壞，而且還壞得這么有技術含量！

　　“反對無效！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為了不讓張美玲這個綠茶婊的陰謀得逞，忿怒難平的楚方頭腦一熱，便當著大家的面做出了異常霸道的宣言。

　　接著他搶在艾萌出聲反對之前，一把抓住這個柔弱少女冰冷的小手，不由分說地強行將她拖出了教室，連書本都沒有收拾。

　　“吼吼吼吼——！”

　　在楚方和艾萌走到樓梯口的聲音，從他們的教室里傳出了劉奇那如同狼嗥般的興奮吼聲，接著整個教室轟然爆炸了，旁邊教室和走廊中的學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連忙跑到了他們教室門口看熱鬧，而引起這場轟動的楚方趕緊加快了腳步，悄無聲息地拉著艾萌逃出了教學樓，并且一口氣逃出了學校。

　　“呼…到這里應該就沒問題了。”

　　楚方就好像正在被人追殺似的，一直拽著臉色蒼白的艾萌走到了空無一人的居民區里才停下腳步，此時他的心臟仍然“呯呯呯”跳得厲害，但這并不是因為運動太過劇烈，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

　　——剛才他貌似當著同班同學的話向艾萌告白了，雖然那算不上告白，應該只能說是宣布或通知，但那豈不是更厲害了？

　　稍微放松下來之后，楚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究竟干了些什么，不過他也沒有辦法，在之前那種場合下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吧？而且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張美玲那個綠茶婊陰謀得逞！

　　“那個…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剛才我也只能那么說了。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名義’上的女朋友了——反正你應該也沒打算在大學期間談戀愛吧？

　　總之除了名義之外，我們倆還和從前一樣，也不用故意裝作太親密，但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能太少，這個…也只要保持普通程度就可以了。”

　　盡管楚方認為自己是正義的一方，但是在和“受害者”艾萌說話的時候，他卻仍然感覺一陣陣地心虛。

　　艾萌對他有好感…這不是他的自作多情吧？如果艾萌忽然抬起頭來對他說“對不起，你是一個好人”那他就糗大了，如果艾萌過后再公開宣布自己和他沒有任何關系，那么他恐怕會失去再次面對那些同學的勇氣，只能就此退學去開他的公司了。

　　但是按照他的理智分析，后一種情況一定不會發生的吧，就算艾萌不喜歡他，也沒有勇氣否定他們倆之間的關系，嗯，區區一個艾萌是絕對不敢那么做的！

　　“我…”

　　終于，在楚方忐忑不安的心情中，一直低著腦袋的艾萌終于出聲了，但是她的嗓音卻沙啞得厲害，甚至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她被這么一嚇，反而意外地平靜了一點，終于敢抬起頭來面對楚方了。

　　“謝、謝謝你，我真沒想到張美玲她竟然會這么做。對不起，不過我很、很高興你能…嗯…假裝我的男朋友。

　　但、但是…這樣的話你就沒法再找女朋友了吧？”

　　艾萌小心翼翼地注意著楚方的表情，試探性地問道，楚方真沒有想到她冷靜下來竟然能考慮到那么遠的事情，雖然剛“確立關系”馬上又說出這種話非常不合適，但楚方還是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回答道：

　　“啊…沒、沒事，到時候我們再分手就行了。

　　——就、就說是你主動把我給甩了。”

　　楚方在細節上表現出了他的體貼和溫柔，可是非常遺憾，他從根本上就做錯了。

　　聽到楚方的回答，艾萌眼底隱含的那一絲期待悄然地消失了，她心里空落落地垂下了頭，但馬上又順勢做了一個點頭的動作，等她重新抬起頭來，溫柔而又順從的微笑就再次浮現在了她的臉上。

　　每個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綠茶婊如是，奶茶妹如是，土妹子其實也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