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憤怒和不甘混合成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情,在馬的臉上凝固。
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艾修魯法特膽敢如此算計他了。從一開始,這個叫做艾修魯法特的男人就沒有落入他的掌握之,從一開始,就是馬單方面的一廂情愿。他的諸多謀劃完全是空樓閣,根本沒有支撐的基礎。
我低估了他…馬在頭腦里得到了一個結論。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艾修魯法特同樣是個魔法師,但是,出自一種專業的自傲(或者說自大),他在腦海里從來沒考慮到艾修魯法特或許不是一個普通的魔法師,而是一個天才。
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著天才的。至少馬就認識一個羅金。羅金那個家伙,別看最后很容易就被馬算計了,但是他在魔法研究創新方面的能力真的足以讓任何一個奸奇巫師自愧形穢,甚至包括馬自己。人家可是研究出了靠著一個人的力量擊敗一支大軍的方法啊。
如果艾修魯法特是一個天才的話,破解了馬的招數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艾修魯法特將衣服拉好,然后重新穿好外套。他沒有再說話,因為一切盡在不言。雙方已經徹底攤牌,而這場賭博…馬已經沒有任何賭本了。
接下去艾修魯法特要做的就是揮軍前進,剩余在高華城下大本營的混沌軍團最多也不過數千,是絕不可能抵擋得住艾修魯法特的乘勢攻擊。事實上,也許不需要艾修魯法特動手,只要用魔法通訊告知高華城,城守軍應該足以對付城下的少量混沌部隊。
而戰敗的混沌軍團全軍覆沒,新補充的混沌軍團肯定尚未抵達…白堡的防御就出現了一個短時間的真空。只要艾修魯法特能借著這個機會,如果他的運氣不是很差的話,那么就有極大的機會從混沌軍團的手里奪回白堡。
一旦東北部的戰線恢復最初的狀態,那么就意味著…從此以后,格魯尼的外部威脅將極大降低。以后的事情可能難說,至少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混沌想要重現上一次的勝利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如此一來,恐怕艾修魯法特的名字將長留史冊,因為他建立的這份功績哪怕比不上荒野賢者加魯那斯,至少也是很難被后人超越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之間,馬開始笑起來,而且越來越大聲。
艾修魯法特馬上把多余的東西從腦海里趕出去。他擁抱了魔法之風——對于這個混度巫師,任何小心都不是多余的。之前小丫頭遇到的事情就是一個最好的例。
馬終于停下笑,雙目死死的盯著艾修魯法特。
“不錯…不錯…”雖然說的這樣的話,但是馬語氣里那種仇恨可是裸的。“你確實厲害,我低估了你,艾修魯法特。啊,我居然因為被傲慢和自信蒙蔽了雙眼,而忽略了一個最狡猾最危險的敵人…從這一點來說,這一局我確實輸了。”先前的那副表情從馬臉上消失,他又恢復為最平常的那份神態:平靜、微笑,嘴角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輕蔑。
“不過,艾修魯法特,你恐怕犯下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馬說道。“你和我一樣,低估了對手。”
他輕輕的笑了一下。“你消滅了整整七萬混沌軍團…了不起的勝利,我祝賀你。”
他的這個宣言讓艾修魯法特都遲疑了一下。通常情況下,失敗者一方不是應該氣急敗壞的咒罵一番或者留下一句沒有什么殺傷力的威脅才對嗎?艾修魯法特雖然不是一個賭徒,但是他知道,賭場上的失敗者,越是祝賀勝利者,就越是說明他財雄勢大。只有強者,才有恭賀勝利者的底氣。
“好好享受你的勝利吧。”馬說道。“但是,千萬不要以為這就是最后的勝利。”
說完這句話,馬的身形消失在艾修魯法特面前。而艾修魯法特手的那個魔法定位裝置(在馬出現之后,艾修魯法特就將它從隨身口袋里拿出來了)發出了輕微的金屬折斷的脆響。接著,這個用金屬做成的魔法裝置碎裂成了好幾塊,成了一堆毫無意義的廢鐵。
戰場之上,在貝勒爾的視線范圍內,魔法對火槍的戰斗還在繼續。那些來不及飛走的混沌巫師們正在進行最后的掙扎,他們正在用魔法進行反抗。
一個如鬼魅,擁有鋒利邊緣的巨型鐘擺,突然出現并懸浮在半空之。伴隨著奸奇巫師們的一聲令下,鐘擺以一種非常快捷的速度向前蕩出。分不清楚到底那是真實的可怕兇器,還是只是個妖術把戲,但是這一擊卻已經讓正向這邊沖來的一支長戟步兵隊崩潰了。士兵們乍然遭遇魔法攻擊,在驚恐向后敗逃。
他們的長官費了老大的勁,才用咒罵和威脅將自己的隊伍穩定下來。其實這種事情很常見,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最容易在魔法攻擊下崩潰,哪怕魔法攻擊實際上造成的傷害不大。因為這種經驗是在日常訓練無法得到的,只有戰場上你才會真的遭遇魔法攻擊。
另外一邊,一大堆颶風般的白熱光彈擊了山坡上居高臨下射擊的火槍手們,造成了不小的傷亡。不過火槍手們也回敬以一整排彈。好幾個混沌巫師被命,他們魔法的吟唱變成了垂死的哀嚎。
可惜,沒有魔法師。貝勒爾輕聲的抱怨。如果他的部隊里有魔法師,哪怕只有一兩個,也能極大的干擾對方的施法,減輕魔法攻擊的傷害。不過抱怨歸抱怨,貝勒爾很清楚,這種魔法對彈的戰斗是非常吃虧的——誰都知道,一個魔法師需要萬挑一的天賦,還需要數年乃至于數十年的學習才能掌握魔法的秘密,這一點,不管是混沌巫師還是教會的祭司都別無二致。但是火槍手的話,隨便拉個農夫過來,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就行了。
用魔法師和火槍手交換——只要不是數量上太過于懸殊的話,那肯定是虧本的買賣。
但是哪怕是這樣的虧本買賣,也只是集到這一小圈的范圍。此時此刻,混沌軍團的抵抗已經瓦解,哪怕是邪神也不能維持混沌軍團的斗志了。喪失戰意的士兵四散奔逃,可惜的是,像貝勒爾這樣的老將設下的埋伏,可不是這么好對付的。幾個關鍵的節點都已經被他牢牢掌控。潰敗的混沌軍團被擠壓到幾個稍微開闊的區域,然后遭到貝勒爾精心布置的高處火力的無情射殺。
這場戰斗開始的時候,混沌軍團尚有三萬之眾,但是戰斗結束的時候,恐怕就匹馬不返了。現在的戰斗已經開始轉向單方面的屠殺。混沌軍團依然在反擊,反復的嘗試能不能沖破敵人的防線。但是他們已經變得疲憊和無望,只是機械麻木的對著敵人做出一次次徒勞的集體自殺式攻擊而已。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攻擊,通常只要一波彈或者一發炮彈就能粉碎。撤退下來的人和想要繼續前沖的人亂糟糟的擁擠成一團,既不能前進,也不能后退,就這么原地站著,最后在彈和弩箭下遭到慘重的損失而徹底崩潰。
那個將軍呢?那個叫做貝勒爾的家伙在哪里?在高處,馬睜著因為憤怒而不甘變得血紅的雙眼,仔細搜索著。這位混沌領主很清楚,這一戰已經不可能贏了。在這種數萬人的戰斗,其實一個人的力量很有限——不管是多么強大的魔法師或者戰士都一樣。但是身為一個混沌巫師,特別是一個奸奇的混沌巫師,他至少有著最后一點點的本錢,那就是嘗試著消滅敵人的統帥。
可惜的是(正如貝勒爾自己說的一樣),貝勒爾在戰場上從來不穿戴什么顯眼的盔甲。這位指揮官經歷過無數次戰斗,自然也面對過無數次危險,所以最終總結出這個很有效的經驗。除此之外,他選擇的位置也很不錯——貝勒爾的指揮位置在一小片樹林之。當然,貝勒爾選擇這里倒不是因為他預料到這種危機,而是因為這里的視野頗佳,而樹木又能提供陰涼。
因為如此,所以雖然貝勒爾積極的調兵遣將,從各個暫時空閑下來的戰線上調集更多的部隊去圍殲“那群頑抗的混沌巫師”,但是馬卻無法找到自己的目標。他此時飛的很高,視野所及,整個戰場都在眼底。他只能看著自己的部隊如何被分割包圍,最后被擠壓進死地利;他的戰士如何一批批的倒在彈、箭矢和刀槍之下。
沒有任何希望了。馬知道雖然混沌戰士還有很多,但是戰斗不會再持續很長時間。一般認為混沌軍團要比南方人更加堅韌和頑強,但是他們畢竟也是人類。當徹底陷入絕望的時候,他們同樣會棄械投降。
眼看著自己已經無能為力,這個混沌巫師終于駕馭著魔盤飛走。他出發的時候身邊跟著三萬士兵,現在卻只有三兩個同樣腳踏著魔盤的巫師。這一次入侵已經徹底失敗,入侵的混沌大軍大部分已經埋骨在這片異教的土地之上。
不過,下面的貝勒爾可沒有發現自己剛剛在生死門前轉了一圈。他此時已經拿出了最后的招數,輕裝騎兵們已經封鎖了道路兩段,把整個山谷變成了一個死亡陷阱。混沌軍團的抵抗也已經到了盡頭,已經有小股的混沌戰士們開始投降。
混沌戰士是很不愿意投降的。因為他們每一個都很清楚自己在這片異國的土地上干了什么,殺戮、死亡和掠奪,過去是他們榮耀邪神的手段,現在則成為制約他們投降的因素。但是此時此刻,一切并不以他們的意愿為選擇。因為貝勒爾并不在乎他們會不會投降。接受投降自然有好處,可以減少己方傷亡,可以縮短戰斗時間,可以及時抽調更多兵力去支援其他戰線——但是不投降也沒什么大關系,多花點時間即可。
隨著貝勒爾逐步抽調部隊,加強攻勢,針對混沌巫師這邊的戰斗終于結束了。混沌巫師們用魔法反擊并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但是他們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打贏,甚至連逃跑都做不到。貝勒爾派兵前堵后截,反復沖擊,此外還加上火槍手似乎永不停歇的射擊。魔法會極大的消耗人的精力,并不是可以無限使用的東西——混沌巫師們最終在這種高強度的戰斗耗盡力氣,全部被擊斃在戰場上。
戰斗已經接近尾聲。剩下的混沌戰士已經完全喪失了戰意,他們不再抵抗,成群的向勝利者投降。
在高處的貝勒爾確定自己的勝利之后,第一時間下令。“羅賓,馬上給鷹隼城發信,我們已經全殲混沌軍團…艾修魯法特讓我勝利后就立刻傳送捷報…事不宜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