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符號,艾修魯法特逐漸陷入了一種恍惚的精神狀態里。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個符號之上,這里出錯了,在這里應該將黑魔法能量予以匯攏而不是予以停止。他伸出一只手去,在巖壁上輕輕劃過,隨著他的手指和巖壁的接觸,那個魔法符號從巖壁上消失了。接著,他的手在空出來的位置上畫出了另外一個符號。他沒有使用墨水、炭條等等任何一種書寫的媒介,但是他的手指卻硬是在空無一物的巖壁上畫出了一個閃光的魔法符號。
這里所有的一切符號都不是用墨水或者炭粉畫成的,而是使用最純粹,最凝練的黑魔法能量。這些能量由于不停流動,所以無法凝聚成次元石。
“這不可能!”目睹這一切,星見發出了一聲驚呼。這整個地下室實際上是一個完整的魔法陣,用來匯聚黑魔法能量供人使用。這個魔法陣是姐妹兩個在完全獨立的狀態下研究出來的,但是艾修魯法特卻僅僅數分鐘的時間就解讀了它,并能做出修改。先別說修改的對不對,但是他很明顯已經完全理解這些復雜的魔法符號,掌握了在魔法陣中黑魔法能量的流動軌跡。
這個聲音讓艾修魯法特一個激靈,從剛才這種夢游一樣的狀態清醒過來。
“我…呃…剛才這個是…”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墻壁上的自己剛剛畫上去的符號。剛才我做了什么?在他回味自己剛才所作所為的時候,腦子里一陣悸動。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距離自己失落的記憶只差了一步,就好像他半只腳已經跨出了這一層界限,馬上要接觸到腦海里被封閉起來的那一部分了。
但是下一瞬間,一股異質而冰冷的感覺浮現上來。這正是囚禁著他失去記憶的牢籠。這個牢籠再一次擋在他的面前,無情的將他失落的記憶和他的頭腦分隔開來。
雖然說起來話長,但是在兩姐妹眼里,實際上這僅僅是一瞬間而已。在她們看來,艾修魯法特站在那里,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
“我…我怎么會…我看的懂?!”艾修魯法特終于鎮定下來,下意識的問出這個問題。
“因為你也是。”星刻回答。她雖然這么說話,但是身體的姿態和表情上依然保持之前的那種警惕。
“我也是…黑魔法師?”艾修魯法特難以置信的看了看墻壁上的魔法符號。他現在處于神志清醒的正常狀態,但是他依然看得懂這些符號。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自明。
艾修魯法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對他造成的沖擊遠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現實。不管怎么說,他身體的那種熟悉感,他腦海里本能的回想起來的那些關于黑魔法的知識,這些絕對不是騙人的。
“是這樣啊…”艾修魯法特突然明白過來,為什么這一對外表年幼美貌的姐妹會一直等著他這個未婚夫。他轉頭再次看向保持警惕的星刻,現在他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強暴她們兩個了。作為一個遠方上門的未婚夫,除了婚約之外別無所持的人,為什么會大膽的做出那種蠢不可及的事情來?
就是因為這種有恃無恐吧。
“但是這個魔法陣…”艾修魯法特之前已經聽到兩姐妹的對話,現在他也完全理解了那些話的意義。“…已經運行太久,哪怕現在立刻拆除掉,也沒有辦法阻止黑魔法匯集的趨勢…”
“就算我們把它完全破壞,并抹去痕跡,這種黑魔法能量匯集的效果也不會消失。”星刻回答道。
“也就是說…這里一旦被別人發現…”艾修魯法特說道。他沒有說下去,不過每個人都知道,黑魔法師要是被人發現了,絕對沒有什么好果子吃。教會對于燒死黑魔法師這件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充滿熱忱。
“你們為什么在這里建立這種魔法祭壇?”艾修魯法特走到兩姐妹的邊上。星刻依然保持警惕,但是神色和動作上已經緩和很多了。
艾修魯法特開始仔細的觀察著地上的魔法符號。他雖然能夠看得懂,但是卻感到陌生。這讓他明白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么一個魔法陣。他本能的想起了一些和黑魔法有關的知識。這些知識讓他明白這個祭壇是一種很沒有效率的行為。雖然說這個魔法陣確實能從空氣里匯聚黑魔法能量,但是卻需要很長的時間,遠不如普通的施法方式方便快捷。這個祭壇一個月匯集的能量,一個黑魔法師一兩個小時的冥想就達到了。
“沒有更好的地方。”星見說了一句。“我們并沒有…想要做壞事…我們只想找到正確使用黑魔法的方法。”
“黑魔法是一種墮落的能量。”艾修魯法特說道。雖然他現在已經明白自己也是一個黑魔法師,但是說話的立場卻一時之間改不過來。稍微對魔法有點了解的人就會明白,黑魔法雖然也是一種魔法能量,但是和魔法之分有著本質不同。關鍵就在于魔法八風并不會影響改變人類,至少不會改變人類的心智,而黑魔法能量會極大的影響人類的肉體和心智。長期浸染在黑魔法能量里(對于黑魔法師來說,這是不可避免的),必然會扭曲魔法師的心靈和意志,讓他們走上邪惡之路。
這雖然是教會在努力的宣傳,但是絕非空穴來風,有足夠多的例子證明了這一點。在人類世界的范圍內,黑魔法師操縱著一支小型的不死軍團和人類為敵的事例,可是在教會那邊記錄了厚厚的一本呢。將已經安眠的死者喚回這個世界,操縱它們和活人戰斗,這種褻瀆行為本身就是最大的罪惡了。
“黑魔法能量只是一種能量罷了,不會有邪惡或者正義。就好像武器一樣,武器沒有善惡,只有好不好用。持有武器的人才有善惡。”星刻回答道。
“但是你不能否認…它確實會影響人類的肉體和心靈。”
“沒錯,所以才需要正確的操縱方法。”星刻說道。“使用這種能量,不能以魔法師自身作為施法的媒介。我們已經有了初步的結果了!”
“初步的結果。”
“不需要將黑魔法引入自己身體也能產生魔法效果。”星刻說道。“比如說我現在這樣。”
她的手再一次在空氣中劃了一個符號,四周閃光的魔法符號立刻黯淡下來,而且恢復為最初的那種閃爍狀態了。
“我們的黑魔法,可是完全自己研究出來的。”星刻說道。“而且我們也從來沒有做出復活死者那樣的褻瀆之事。遲早有一天,我們會讓教會承認黑魔法和邪惡墮落之間并無必然聯系。”她的聲音里充滿了自信和豪情。
“別人會相信嗎?”艾修魯法特突然說道。他的視線從魔法陣上收回來,看向兩姐妹的臉。“你們能得到證明自己的機會嗎?我看教會十有八九直接燒死你們,而不是在那里聽你們細致的解說‘正確的’黑魔法使用方法。”
這句話一下子將姐妹兩個的豪情給打消了,兩個人均出現了明顯的沮喪表情。
“暫時還不行,我們還沒有結果,但是以后一定能做到的!”星刻終于振作起來。“不過眼下,這件事情必須是秘密。”
“當然了。”艾修魯法特回答道。“問題是怎么保密。”
“我們的土地絕對不能落到別人手上!”星刻說道。“哪怕暫時也不行!”
“但是伊奧已經…提出了控訴。不管出自什么動機,他的這個控訴本身看上去是有理的。”
“不是這樣!”星見說道。“恐怕這件事情…另外有玄機。瑪麗姨媽曾經警告過我們…算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一邊走一邊告訴你。”
艾修魯法特走進自己的房間。前面已經說過,這是一間用來留宿客人的客房,分為里外兩間。里面是臥室,外面則有桌椅和柜子。他來到床邊,和衣躺下。
今天晚上,他似乎知道了很多的事情。這不只是關于兩姐妹的,還有關于自己的。原來我是一個黑魔法師?
我是一個雇傭兵又是一個黑魔法師?艾修魯法特在心里問自己。雖然聽上去不可思議,但是他卻沒覺得這太過于離奇。
他伸出一只手,清楚的將一團黑魔法能量凝聚在手上。他過去一定無數次的這么干過。但是他又清楚的知道,在黑魔法方面,這只是基礎中的基礎。這是連“技巧”都談不上的最基礎的運用罷了。至于更高端一點的技巧,雖然他知道該怎么做,但是卻做不好。
一個因為偶然的機會,學到了一些黑魔法知識的雇傭兵?這樣的話就能夠解釋得通了。因為出身騎士世家,所以能夠斷文識字。然后在一個巧合的機會下,出自好奇心或者出自野心,從某本書上或者某個黑魔法師那里學到了一些黑魔法的技藝。
說起來,雇傭兵是世界上最混亂的團體了。特別是那些傭兵團,更是什么樣的人都有,從罪犯到貴族一應俱全。要是出現一個黑魔法師什么的,也不值得奇怪的吧。
他突然想起來,如果當初葛瑞沒有騙他,那么教會曾經找上門見過兩姐妹,而且是高階祭司上門。
當然,在聽葛瑞說話的時候,艾修魯法特認為這完全是無稽之談,屬于那種流言傳說,姑且聽聽罷了。因為這個故事破綻很多。
葛瑞認為是瑪麗姨媽手眼通天,硬是壓下這件事情——別的暫且不說,單單這一點就很不可思議了。教會的高階祭司可不是什么能夠輕松收買的對象。先別說他們狂熱的信仰本身就不會允許這一點,哪怕他們能夠被收買,這代價也是高昂得難以支付的。要知道抓住黑魔法師在教會來說可是大功一件,一個教會的祭司怎么可能放過這樣一個機會呢?那位上門的祭司肯定是前前后后仔仔細細的認真檢查過,確認找不出黑魔法的痕跡才走的。這說明,兩姐妹肯定有隱藏自身黑魔法的方法。
我過去也是用同樣的方法隱藏自己的嗎?他想著,然后閉上眼睛,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