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不跳字。
“問吧。”
“我…是個樣的人?在你眼里是樣的人?”他凝視著面前的老婦人。
在老婦人的額頭上出現了一絲陰霾,它同八月麥田上飄過的陰云一樣,很快就消失了。可是不管它多么快,艾修魯法特還是看到了。
“我很難評價。”瑪麗姨媽回答道。“但是你是一個漂亮的小伙子。我想,我的兩個侄女應該會接受。”
“但是…她們兩個…似乎并不喜歡我。”艾修魯法特認真的回答。“我理解她們的心情,這么一個跳出來的未婚夫…因為一個她們沒有決定權的婚約…”
“不,其實,這是因為另有原因。”老婦人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的光芒。她慢慢的感覺到了,這個男人身上散發著一種氣質,一種莫名的吸引人目光的氣質。他雖然看起來也沒特別,但是在一起的稍微長久一點,就能感覺到他的與眾不同。那并不是偽裝,而是在不知不覺中,在一言一行中流露出的風采。她再一次仔細的打量著這個男人,突然間意識到他心中的那份高傲不羈。就算失去記憶,就算被抹去一切,這這種源自天性,源自人類內心深處最本質的依然如舊。
“另外有原因?”
老婦人站了起來,走到窗口位置,看著窗外的風光。她表面上是變換一下心情,實際上卻是想避開那種令她喘不過氣的感覺。這個房間的窗子正對著這座宅子的花園,不過,和大部分鄉下住所一樣,其實花園保養的并不是很好,草皮長得并不整齊,遠談不上精致和美觀。粗粗一看或許無所謂,但是經不起再三細看。
“這份婚約…”老婦人的眼睛看著窗外好幾秒鐘后才開始說道。“這婚約是你們的父親定下來的,而我則是見證人。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合法,事實上我也問過她們兩個的意見,她們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你要做的,就是選擇她們中的一個就行了,這很難嗎?如果真的難以取舍,那不如拿一枚硬幣來丟一把,看看命運的選擇好了。”
“不是無法選擇…而是…”艾修魯法特猶豫了一下。“我不該說。我忘記了所有的事情,我也不我來到這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也許我真的像別人說的一樣,是打算依靠這段婚姻過著吃軟飯的日子。但是現在的我,”他低頭看著的一雙手。艾修魯法特已經檢視過雙手很多次,他的手上并沒有多少老繭——事實上,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白皙而細嫩,說明他一定不是一個干粗活的人。至今為止,他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能夠斷文識字——失憶歸失憶,那些學習到的技能卻不會被遺忘。“就像您剛才說的一樣,我已經得到了新生。”
“那兩個丫頭,可是擁有這整個莊園的所有權的…其實這里沒有你想的那么小。”瑪麗姨媽說道。“她們的莊園和我的土地相連接,而那兩個小丫頭也是我唯一的繼承人…我在這里有一片很大的土地。這里有一片曠野,一片很漂亮的曠野,是個狩獵的好地方。這里還有一片美麗的森林,前兩年還在這曠野和森林間里舉辦過一次秋季狩獵會,受到所有人的一致好評。”她微笑著說道。“雖然那兩個丫頭并不是很有錢,但是這座莊園每年可以為她們提供大概一百五十個大金奧利的收入。除此之外,她們還在城里一個商會里擁有股份。這里也能為她們提供差不多同等數量的收入。應該說,勉強還能湊合吧。”
“大金奧利?”艾修魯法特下意識的重復了一次這個詞。不為何,這個名詞讓他腦子靈光一閃,好像想到了。但是這也僅僅是一瞬間。在他想要抓住那一閃而過的靈光的時候,卻一切都已經空空如也。
“大金奧利。”老婦人愉快的重復了一次這個詞語。“也對對于真正的大富大貴之家不算,但是說起來也是一筆不菲薄的收入呢。就算給三四個人用,也能維持的很好…”
“金奧利…”艾修魯法特再一次重復了這個詞。可惜的是,剛才那種靈光一閃徹底的消失了,無法重現。他放棄了抓住記憶的努力。
不過至少他“奧利”是。事實上,盡管這個詞是他失憶之后第一次聽見,但是他很容易就想起來了,就好像他對于“奧利”原本是很熟悉的。具體的說,“奧利”是一種貨幣,分成大金、小金、大銀、小銀之類好多種,每一種都分為紙幣和錢幣,紙幣和錢幣之間可以自由兌換。與其他的錢幣不同的是,這種貨幣分量是十足的,絕對沒有像普通貨幣一樣有一定程度的折扣。不止如此,無論是錢幣和紙幣,都制造精美,極難模仿。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鑄造這種貨幣最初的動機就是為了讓它能夠在很短的內攻占了各國的市場,成為各國都接受流通貨幣。最終目標是為了讓所有的估價都是用“奧利”來計算。
現在看起來,好像這個目標已經成功了。
說句老實話,這是一件好事情。原本各國都有鑄造金銀幣,產生了一個龐大而雜亂無章的貨幣系統。現在,這種混亂的局面終于在一個權威力量下變成了簡單直接的,使得各地商業得到了很大發展。
老婦人轉過頭,看著艾修魯法特。她毫不意外的看到艾修魯法特完全沒有動容。這個男人沒那么簡單,至少這種程度的財富是打動不了他的。突然之間,她的心里,一個聲音正在笑。
“我…可以一下,”艾修魯法特繼續說道。“那個另外的原因…是嗎不跳字。
老婦人壓下心里的那種觸動,轉而用理性考慮這個問題。雖然說編織了一個似乎很完美的故事,但是似乎這個男人卻不是適合這種故事的角色。想要讓他乖乖呆下去,扮演應該扮演的角色,就必須添加點其他料。
“你一定要嗎不跳字。她回答。“你要…有時候,不真相會比較好。”
“我想。”艾修魯法特很堅定的回答道。“就算是很殘酷的事實,我也想。”
“你強暴了她們。”瑪麗姨媽用很平靜的口吻回答。
“我?”艾修魯法特不禁愕然。“兩…兩個?”
“兩個。”老婦人點了點頭。“現在你明白了吧。她們對你的那種敵意和提防并不是沒有理由的。”
“可是…”艾修魯法特其實想說“這壓根不可能”。但是他馬上意識到,老婦人沒必要說謊,這種謊言對她(或者說對兩)而言又有好處呢?再說了,就算要說謊,也不會選擇這種理由吧。
“嗯,說句老實話,如果不是你的特殊身份,那么這樁罪行就會直接讓你上絞架。”老婦人說道。“你就不要問我細節問題了。有些傷害只能隱藏于人類的心靈深處,是無法拿出來和別人共同分擔的。”她注意到艾修魯法特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沮喪表情。“你應該很慶幸,她們兩個最后決定原諒你,因為你已經失去了記憶,和那個‘的你’并不是同一個概念的人了。”
“我…”艾修魯法特張開嘴,卻話也說不出來。
“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不跳字。艾修魯法特沉默了許久,再一次開口。
“問吧,只要我能回答的,我都會回答你。”
“如果我按照婚約中的一樣…娶了她們中的一個,那么另外一個…會樣?”
“那種事情是對永久的傷害。”老婦人回答。“我想,她大概也不會嫁人,只是默默的吞下那種秘密,隱藏一生吧。”
“那么,嫁給我的那個…”
“嗯,那個就比較簡單了,大概可以自我安慰一下,覺得那只是未婚夫妻之間提前的洞房吧。長了也就接受了。”因為艾修魯法特低著頭,所以并未看到老婦人露出一個隱秘的微笑。“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想要負起責任來?”
艾修魯法特沒有回答。剛才說的這些事情實在太過于突然,以至于讓他頭腦一片混亂,一時之間想不出任何來。
“說起來,其實我的第一任,也娶了不止一個妻子。”瑪麗姨媽突然說道。“我是他第六個,嗯,側室。但是說實話,我并沒有感覺別扭。和其他人相處的也很好。”
啊啊,艾修魯法特現在才想起,他好像不這位姨媽的家庭情況。不過,一個總是穿著一身黑色衣服(不管這衣服是式樣的)的,如果說是個寡婦那實在是沒值得驚訝的…等等,第一任?
“但是呢,我的第二任,卻只有我一個。其實他連‘一個’都沒有。因為我還有一大把的情人,三天兩頭可以出去約會…至于我的第三、第四任就更差勁了。哎,有時候想起來都奇怪,我干嘛要和他們結婚呢?”
艾修魯法特突然覺得這位姨媽很不簡單。
“其實按照我的觀點,男人如果能壓倒,那么其實三妻四妾也無所謂。反之,一個都太多。如果,”她的聲音變得有幾分古怪。“僅僅是如果,你能夠成為這個家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能夠給她們幸福快樂,那么其實她們兩個都嫁給你也是可以的。相反,如果你既沒有能力照顧好她們,也不能給她們幸福快樂,那么哪怕是雙方長輩定下來的這一個婚約,也沒有執行的必要。”
“其實結婚一事,也并不是倉猝之間能夠完成的。”瑪麗姨媽微微一笑。“不急著一時。事實上就算你再猶豫上個一兩年也無所謂。作為她們的唯一直系長輩,我可以等著你給我答案。”
這個時候,他們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響亮的馬嘶鳴聲。瑪麗姨媽掉頭走向另外一邊的窗戶,正好看到一匹高頭大馬停在莊園大門口。一個仆人正打開了門。
有客人?艾修魯法特也看到了外面的情況,他注意到老婦人正盯著從馬背上跳下來的人,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