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怎么說那閹人最是歹毒呢?那安老太監怪笑著拍拍肚皮,笑道:“中,還有事情差點忘記了。去刑部找幾個穩妥的女杵作,要那年紀老,會辦事的,跟我們去查查黃家大小姐的身子,嘿嘿,如果還是黃花大閨女的話,那就自然沒這回事情了,是不是?”
一群錦衣衛的高官齊聲怪笑,立刻有幾個心思一樣惡毒的招來坐騎,翻身上馬,快步去了。隨后安老太監又喝令起來:“招呼小子們都準備好了。叫都督府給我調派一千精銳的士卒過來,先在那白帝門的住所附近守著,有外出的,格殺勿論。公公我先去消遣消遣那兩位輔政大人,然后再去消遣他們白帝門的高手,嘿嘿。”
一個錦衣衛將軍巴結的問到:“公公,那您的意思是,最后怎么給殿下回報呢?”
安老太監指著他鼻子笑罵起來:“小混蛋,你可怎么就笨了?嘿嘿,天下人,有人會相信方孝孺、黃子澄他們干了這些事情么?別說其他人了,公公我都不相信。嘿嘿,先消遣一下他們,然后么,公公賣他們一個人情,就說這事情就此了結了,不就妥當了么?至于那些飛賊么,你們大牢里還關著這么多人,隨便找他幾十個湊數就是了。”
一群錦衣衛的官員立刻是馬匹如潮,大聲的稱頌起安老太監的圣明。
厲風此刻已經被小貓攙扶著出了皇宮的大門。留下了任天虎三兄弟帶著沙山、沙水兩位老頭子守在皇宮門口,厲風、小貓、慕容天三人已經是登上了馬車。馬車的車夫,赫然就是那李鐵匠,馬鞭子一抖,馬車磷磷開出,五十幾個燕王府的得力護衛緊跟在馬車后面,嘻嘻哈哈的去了。厲風在馬車里面還有氣無力的叫嚷了一嗓子:“老李,你可要看著路啊,千萬別顛簸著了,我他媽的傷得太重了。”
慕容天憋不住的‘嗤嗤’笑了起來,翻手從馬車的座位邊抓起了自己的戰劍,搖頭笑道:“厲將軍,今天我慕容天可算是真正的服氣了。堂堂兩位輔政大臣,硬是被你逼得不敢出門,這要傳出去,也算是一件異事。”他的嘴角掛起了古怪的笑容。
厲風仰天躺在了馬車的地毯上,仰天嘆息了起來:“唉,這算什么鬼主意呢?為了坑害那兩個老頭子,讓我們能夠安全的離開應天府,小爺我實在是辛苦啊。小貓,你下手也太重了,我大腿的骨頭,都差點被你給打斷了啊。就算是要偽造傷勢,你也不用這樣啊。”
小貓彎腰坐在座椅上,對他而言,這車廂實在是太矮小了一些。他很憨厚的看著厲風,嘿嘿笑著說到:“風子,是你叫我打的。”隨后,他似乎覺得那句話無法表達自己確切的心情,于是補充了一句:“其實,你主動要求我打你,我不打你,真的覺得不好意思。誰叫你在山上總是欺負我?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了,我不打,可就是真正的蠢物了。”
慕容天拍著大腿狂笑,眼淚水都差點笑了出來。厲風則是發出了一聲尖叫,跳起來一手掐住了小貓的脖子,狠狠的掐了下去。奈何小貓的肌肉堅韌得彷佛最好得緬鋼一樣,厲風空自用了老大的力氣,小貓的皮都沒有紅一點。一本正經的看著厲風,小貓微笑到:“其實,風子啊,你的功力,真的太差勁了啊。”
厲風無語,鼻子里面輕哼了幾聲:“要是我能找到一顆神仙的仙丹吃下去,我的功力也不會這么差啊。”很是悻悻然的松開了手,他一屁股坐在了車廂地毯上,開始盤算起來:“那安老太監,的確是就在我們后面吧?”
慕容天揭開了窗簾,探出了個頭去,正好看到一個王府的護衛比劃了一個手勢,而他自己也看到了就在自己一行人的后面,那看起來足足有兩百多人的大隊人馬。慕容天不由得笑起來:“可不是,嘿嘿,就我看到的官服來看,錦衣衛的高級將領起碼來了一半了。嘖嘖,這安公公,還真是為了打擊對頭不遺余力啊。”
厲風脫下了長褲,就在馬車上換上了一條新的,隨手把那撕破的褲子塞進了馬車座椅的下面,嘿然笑道:“他老人家要是權利大了,對我們也有好處。怎么說,我們那一筆賄賂不是白給的吧?就算是太監,也要講究一點點的感情的。就算和我們沒有感情好說,起碼那金子、銀子,都是好東西吧?”
慕容天被厲風的古怪道理弄得說不出話來,他只能轉換了話題:“這一次,嘿,那黃子澄、方孝孺可是吃大虧了。這事情要是傳開了,后世人還不知道怎么評論呢。”
厲風歪了一下腦袋,嘆息到:“慕容,你看起來也是一個精明人,怎么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誰還會評論?誰還敢評論?只要皇帝說一句,此事莫須有,那就是絕對沒有這事情了。而且我們本來就知道,這事情就是我們坑人,甚至安公公也清楚,就是我們燕王府在坑人。就這應天府內,基本上沒什么事情可以徹底的瞞過錦衣衛的探子吧?”
“只要那新皇帝登基了,下一道圣旨,這事情就算是了結了。只要皇帝不相信,文武大臣不相信,然后史官不記載,天下百姓不知道的話,這事情,就等于沒有發生過啊。”厲風最后總結到。
慕容天聽得是目瞪口呆,心服口服。他比劃了一下大拇指,由衷的說到:“厲將軍,我這是,真正的服了你了。不過,這是服氣你處置事情的手段,要說武功,還是…”
厲風揮揮手,很是不屑的翹起了二郎腿,笑罵到:“這點手段,有什么好佩服的?當年蘇州府的虎老大,天下人都知道城南的那家商人是被他搶劫后滅門的,但是呢,官府不管,虎老大的人自己不會說,蘇州城里的老百姓不敢說,嘿嘿,兩個月之后,誰還記得那家商人是什么東西?其實,這世道,做皇帝和做江湖幫派的老大,不都是一樣的么?只不過呢,皇帝手下管的人多,幫派人少罷了。”
慕容天徹底嘆服,再也沒有了言語。小貓則是笑著揮動拳頭:“可不是,作皇帝了,也要打架,和附近的什么蠻夷之國打架。做幫派的人,更加要打架。做皇帝可以做昏君,起碼家當太大,還不容易敗光。可是做幫派的老大,一天不小心就會被人打死。所以,做一個幫派的老大,比做皇帝更困難啊。”
厲風大加贊嘆小貓的看法,慕容則是翻著白眼,喉嚨里面‘咯咯’直響:“你們,你們…你們可真是…果然不愧是同門師兄弟啊。”
馬車突然的停了下來,李鐵匠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了進來:“厲主管,黃子澄的府邸到了。我們應該怎么做?”就是一天的功夫,李鐵匠和幾個王府的護衛學了幾招最淺顯的太祖長拳以及配合拳招的運氣法門,這下加上他深厚詭異的火系元力,倒也是威力強大,此刻早就按捺不住,丟掉了手上的馬鞭,跳到了車下了。
厲風鉆出了車廂,飛快的招呼小貓他們也跳了下去。他歪著腦袋看了一眼黃子澄府邸大門口站著的四個城防軍的士兵,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怪笑:“趁著機會,打上去啊。欠債還錢,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皇帝欠債了,都要賠錢的吧?兄弟們,給我打進去。”
他身后的那一群王府護衛齊聲吶喊,頓時朝著那黃子澄家的大門沖了過去。四個士兵大驚,連忙橫刀喝罵到:“大膽,居然敢擅…”
厲風沖了過去,一人身上點了一指頭,讓這四個士兵頓時動彈不得。他嘎嘎的笑起來:“兄弟,不好意思了,這黃子澄和我們有點過節,所以么,特意上門來找他的麻煩的,兄弟們不會反對吧?”說完,他在每個士兵的腰帶里面,都塞上了一錠小小的銀子。
四個士卒心里連珠箭一般的叫著苦,他們的頂頭上司可是喝令他們了,不許人隨意的出入黃子澄家的府邸,這也是黃子澄自己的要求,他生怕那些家丁丫鬟的出門后胡亂說話,抖落出自己家里的丑事來。大明朝的軍令,在開國的時候可是非常嚴謹的,受了軍令的士兵就要死戰到死,他們如今不僅是被厲風定住了,還被厲風塞了銀子在自己身上,這要是追究起來,他們可就是死罪啊。
可是,厲風他們才不會理會他們的難處,把體形特別巨大,太容易被黃子澄他們認出來的小貓留在了外面,厲風一腳踢開了黃子澄家的大門,帶著一票如狼似虎的王府護衛沖了進去。
黃子澄身為輔政大臣,府里倒也有幾個護衛的,但是這些請來的護衛,不過是二流水準,碰到了這一群精銳的燕王府所屬,根本就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就聽得大耳光子‘噼里啪啦’的一陣亂響,那十幾個黃府的護衛頓時倒在了地上,抱著腦袋慘嚎起來。偌大的黃府前院天井內,擺滿了花盆花缸,那些王府的護衛哪一個又是懂得欣賞的雅人?直接一腳一個的全部踢成了破爛的瓦片。
就聽得院子里面一陣的響聲后,正坐在大廳內相對愁眉苦臉的嘆息著的方孝孺和黃子澄,就看到大廳的大門也被人粗暴的一腳踢開,一堆破爛的瓦渣子被腳踢了進來,隨后厲風彷佛打劫的強盜一樣,揮動著手中那輕飄飄的鐵皮劍沖了進來,指著黃子澄的鼻子破口大罵:“黃大人,枉你是當朝皇太孫的老師,如今的輔政大臣,卻做出了這般不要臉的事情。”
滿滿的一個大廳的人心里猛的一驚,黃子澄和方孝孺已經是嚇得猛的跳了起來,他們還以為,昨天晚上的丑事被人給知道了,不由得嚇得臉色發白,嘴唇潮紅,雙眼一陣的翻金花,差點就倒了下去。幸好那方孝孺還是有點膽氣,他顫巍巍的指著厲風,突然認出來厲風是朱僖的隨身護衛,于是大聲呵斥起來:“你,你,你胡說八道什么?什么作出了這般不要臉的事情?侮蔑朝廷命官,這可是死罪的,你不知道?啊,你們是燕王府的護衛,卻不是那刑部或者錦衣衛的人馬,哪里有權力私闖民宅?”
厲風冷笑一聲:“什么?私闖民宅?方大人,你也是一代大儒,怎么就這么不懂得人情世故?如果沒有點根由,我敢進這個門么?李鐵匠,你給他說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情?那十萬五千兩銀子,可就著落在黃大人身上替你還了,否則的話,嘿嘿,你全家人的性命,可就得乖乖得聽我的了。”
李鐵匠此刻已經恢復了那善良百姓的本色,他老老實實的,滿臉愁容的走了上來,在黃子澄面前磕了個頭:“黃大老爺,這事情,小民本來不該來麻煩大老爺的,但是這可關系著小人一家的身家性命,這可就只有來找大人您了。”
黃子澄聽得是莫名其妙,但是聽得李鐵匠說得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心口頓時又是一松。然后,恢復了往日心智的他,立刻就想到了黃仁山所說的,厲風搶走了一個鐵匠的事情,不由得皺眉到:“你就是那個李鐵匠?”
厲風上前了一步,冷笑到:“他可不就是那李鐵匠么?原本他們李家,號稱中原第一,打造出來的寶刀寶劍,那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寶貝。我們這次來應天府,恰好碰到了一西方來的胡商,從他手上用十萬兩銀子買了塊‘寒珍鐵’,說是要打造一柄寶刀,獻給我們王爺。誰知道,這李鐵匠卻是徒有虛名,已經十年沒有打造兵器了,硬生生廢了我們十萬兩銀子,換來了一堆破鐵渣。”
厲風咬牙切齒的,把面前的黃子澄當作了他七歲的時候,從他手上搶走了那條雞腿的小地痞。他很是仇恨的看著黃子澄,陰聲說到:“至于這李鐵匠,為什么十年沒有打造兵器了,那可就要問問大人你的公子黃仁山黃大人了。”
黃子澄這下是徹底的糊涂了,他怒斥到:“荒謬,那鐵匠打廢了你們的鐵,和仁山有什么干系?我記得你姓厲,厲大人,可不要胡亂的栽贓陷害。要知道,應天府是個有王法的地方。我,更是當朝輔政大臣,你就不怕王法處置么?”
厲風脖子一伸,手掌虛砍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蠻橫的說到:“我還真的就有這個道理在。嘿,應天府是有王法的地方?那就最好了,我就看黃大人的王法怎么自圓其說。總之呢,這案子,我們已經在皇太孫面前告過狀了,也不怕你們黃家的人耍無賴,嘿嘿。總之一句話吧,今兒個,你們不給個說法,我們可就賴定在這里了。”
方孝孺攔住了渾身氣得發抖的黃子澄,淡笑到:“厲大人好像是來者不善啊。不過,子澄兄仁義持家,以圣人之道教化自己子孫,任山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萬萬不會和你們有這些銀錢上的勾結。今日,我方孝孺倒是要看看你們到底能說出什么話來。”
那站在黃子澄身后的黃仁山,此刻已經是臉色變得慘白無比。他私自軟禁了李鐵匠的家人,這可是瞞著兩家長輩的。這黃家的院子很大,他把李鐵匠的老父老母和弟弟就直接的藏在了后院的雜役院子中,每天都有人盯著,倒也不怕他們跑出去。黃子澄他們這些人是什么身份?自然也不會到那種地方去,所以一藏就是十年啊。
這事情,要是讓黃子澄和方孝孺知道了,他可就是萬萬承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輕聲的咳嗽了一聲,黃人上就要開口說話。奈何那方孝孺則是很是大度的攔住了他,笑道:“賢侄不用擔心,任憑他們怎么說道,君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用分辯什么。”
黃仁山急得嘴皮子直哆嗦,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辦法了啊。
厲風剛要開口,那邊安老太監帶著自己的一票屬下搖搖擺擺的走了進來,他看到厲風他們已經站在了大廳里面,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隨后,安老太監很是刻薄的大聲叫嚷了起來:“啊呀呀呀呀,黃大人,恭喜啊,恭喜…貴千金何時出閣的啊?昨晚上,她突然到了方大人的床上,兩位何日結成的翁婿之好,公公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了。”
厲風尖叫:“安公公,您可不要胡說八道,黃大人和方大人,都是那圣人門徒,怎么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那黃小姐,豈不是還要叫方大人一聲伯父?如今卻要叫官人,豈不是亂套了么?”
安老太監搖晃著肥壯的身體進了大廳,嘿嘿怪笑:“難說道,說不得人家就是喜歡這個調調,嘿嘿,伯父變官人,侄女變老婆,這也是很有味道的事情。”
“啊呀。”一聲氣惱的嚎叫,黃子澄仰天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