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反響

　　“方曉以一種非常戲謔的方式發布了《F&Q大電影》的拍攝計劃，而且聲稱這是一部毫無誠意的撈錢之作，但從F&Q演唱會幾近完美的表現和對王之鑫導演赤裸裸的鄙視，可以看出方曉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因此這部電影頗值得關注和期待…在兩個月的時間里從無到有，開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演唱會，再用一個半月拍一部電影，似乎也不是天方夜譚，當然前提是方曉的電影天賦和音樂天賦一樣出色…”

　　“8月18日上映，滿打滿算只有48天的時間，方曉并無拍電影的經驗，也沒有接受專業教育，甚至從沒進過電影片場…我個人以為，他很有可能把拍《F&Q夢想秀》時沒有用上的邊角料重新剪一剪，再把《F&Q演唱會》的籌備過程剪一剪，然后拼湊成一部電影，‘毫無誠意的撈錢之作’應該是實話…不過對這樣的電影而言，誠意不誠意并不重要，關鍵是電影上映時，F&Q已經解散兩個月了，粉絲們還買不買這塊金色招牌的賬…”

　　“方曉拍電影，玩票還是試水？…玩票很好理解，F&Q在這風風火火的兩個月里，積攢了非常多值得挖掘的素材和內容，炮制一部粉絲電影撈錢并不出奇…試水就有點意味深長了，眾所周知音樂和電影是流行文化的雙生子，有消息稱谷歌公司光內部融資就籌到了10億人民幣的巨資，如果只做音樂的話，這筆錢兩三年都花不完，所以很有可能借此機會踏足電影圈，嘗試多元化發展…”

　　“截至下午4點，《F&Q告別青春校園演唱會》典藏版在易趣（原谷歌商城）上的預定數為1027套。預定需要全額付款，一周到十天左右發貨…僅僅四個小時，谷歌就入賬了近135萬，荷包殺手名副其實…”

　　方曉的發布會同樣采用了網絡直播的方式，而他發布的每一款產品或者項目都充滿爭議，因此激起的反響非常大。一個下午，出現了幾十篇各式各樣的文章分析和解讀這場發布會。

　　晚上八點，快看網和銳捷網聯合出品的人氣IT評論類節目《快捷面對面》也對方曉發布會進行了探討，參加節目的兩位嘉賓一位是銳捷網CEO黎亞東，銳捷網是聚焦互聯網產業信息的自媒體新聞平臺，一位則是前鯨魚音樂網市場總監蒲盛春，鯨魚音樂曾是國內最老牌也是最大的音樂網站，但已于去年倒閉。

　　“快捷面對面，面談大事件。大家晚上好。這里是《快捷面對面》，我是李申申…一天一塊錢，享受好音樂。聽起來很好，但一塊錢也是錢，在免費當道的大環境下，蜻蜓音樂逆勢而行，采取了收費模式，發展前景如何。我們來聽聽兩位資深業內專家的看法。”主持人李申申是一個漂亮妹子，她坐在一張古色古香的茶幾前。介紹了一下今晚節目的主題之后，拿起紫砂壺，給兩位嘉賓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說道：“黎總，您先請，看好還是看衰？”

　　“看好。不僅看好，而且還非常看好。”黎亞東身寬體胖，戴著圓框眼鏡，拿著小折扇，頗有幾分民國高人雅士的范兒。他靠在藤椅上，用折扇敲了敲手心，說道：“我看好蜻蜓音樂主要是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它的定位非常清晰。其他音樂網站恨不得把所有能找到的歌都塞進服務器，方曉——我就直接用方曉代替蜻蜓音樂了，他是招牌和靈魂呵呵——方曉卻恰恰相反，他在做減法，不僅砍掉了英文歌，還成立專家組砍掉了垃圾歌。”

　　“垃圾歌沒什么，本來就是湊曲庫數字的邊角料，砍掉了不心疼，但是砍掉英文歌就很需要勇氣了，大家都知道，歐美流行音樂比華語樂壇要繁榮和發達的多，國內有很多英文歌的擁躉，方曉這一砍，砍掉了很多潛在的用戶。我記得有一份報告曾說過，經常聽英文歌的人，在音樂上的消費能力比聽中文歌的要高，因為這個群體的教育程度高，收入高，也更有版權意識。蒲老板，你是做市場的，是不是這樣？”

　　“以前是有這種說法。”蒲盛春是個黑臉漢子，高顴骨，厚嘴唇，容貌古拙，穿著純色的T恤衫，看上去不像搞IT的，更像是搬磚的，他說道：“可能聽英文歌的人更喜歡買正版實體唱片，但在數字音樂市場上，這個觀點并不成立，據我所知，聊聊音樂有1.5億月活躍用戶，其中有600萬是綠鉆用戶，每月貢獻5000多萬的會員費，很大一部分都是十五六歲的青少年，他們都是中文歌的聽眾…不過黎總說的也對，砍掉英文歌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因為英文歌是吸引用戶很重要的內容源。”

　　“既然英文歌很重要，那黎總為什么反而看好蜻蜓音樂把它砍掉呢？”

　　“因為大而不全并非好事，現在很多做音樂的都宣稱自己的曲庫很全很豐富，你有100萬曲庫，我有300萬曲庫，他有500萬曲庫，看上去很高大上，其實對用戶而言，這些數字意義不大，因為很多人一輩子聽來聽去的，也就那么幾千首歌，曲庫再多又如何？你有我有全都有，沒什么區別，即使這家沒有的，我可以去那家下載，反正都是免費，對不對？”

　　“而方曉這個減法一做，就把蜻蜓音樂和其他音樂網站區分開了，他只做‘華語好音樂’，華語好音樂，如果一個聽眾想聽外文歌，可以去小蝦音樂，可以去酷貓音樂，可以去聊聊音樂，選擇很多，但是如果想聽好一點的華語歌，那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蜻蜓音樂，你看，品牌就豎起來了。丟掉可能的潛在用戶，抓住實實在在的用戶，這是一招好棋。華語畢竟是母語，在國內聽華語歌的人遠遠超過聽英文歌的人，只要把這部分人抓住，就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用戶數。”

　　蒲盛春頷首贊同，說道：“現在數字音樂市場非常混亂，如果沒有鮮明的特色。很難從一群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而且砍掉英文歌還可以節省不菲的版權費，國外音樂公司比較重視版權，收費比國內的要貴不少，鯨魚音樂當初曲庫里有310萬首正版歌曲，每個月版權費占了將近6成的運營成本，財務壓力非常大，最終被拖垮了。”

　　“輕裝上陣確實也是一個理由，剛才我說了減法。現在來說說加法，這是我看好蜻蜓音樂的第二個理由。”黎亞東拿起紫砂杯，喝了一口茶，說道：“蜻蜓音樂不能只看它收費了，還要看到方曉的那個‘滾石計劃’，兩者密不可分，說實話，我之前還真有點小看了方曉。我以為他只是個非常出色的音樂人，現在看來。他不僅是個好音樂人，還是個眼界非常開闊的戰略家。”

　　李申申活躍氣氛，笑著打岔道：“黎總，方曉給你好處費了吧？”

　　“那沒有，那沒有哈哈…我這么說是有道理的，今天下午我看了不少評論。也和不少朋友在微訊上聊天，大家都在討論滾石計劃的第三環，也就是那個雅虎KTV，沒錯！雅虎KTV如果做成了，確實是一件革命性的產品。會改變國內的KTV市場格局，但是我想說的是，方曉的這個滾石計劃，關鍵中的關鍵，其實是第一環，就是招募簽約音樂人。”

　　“方曉用流媒體做KTV，其他公司同樣也可以做，流媒體技術很成熟了，沒有太多門檻，唯一的門檻就是內容，因為沒有人會去一家找不到想唱的歌的KTV，方曉現在手握170多首熱門歌的獨家版權，這是他獨有的優勢，但是流行音樂是變化非常快的行業，兩三年后呢？這些歌或許不再流行了，所以他要搞這個滾石計劃，招募有潛力的音樂人抱成團，為未來設置壁壘，音樂人是源頭，KTV是尾巴，源頭握住了，尾巴想怎么甩都行…”

　　“滾石滾石，這個名字起得好，方曉先用自己的作品撬動石頭，然后再招募音樂人來一起推，石頭一旦滾起來，就會越滾越大，越滾越快，最后勢不可擋。”黎亞東敲著折扇，感慨道：“方曉在F&Q演唱會剛結束沒多久就發布這個計劃，可見他很早以前就在思考音樂行業的發展了，所以我說以前低估了他，放眼娛樂圈，不說那些明星歌星，就是很多大集團的老總，也沒有這種戰略思維。”

　　“總之呢，如果沒有滾石計劃，蜻蜓音樂的收費對國內音樂市場并無多少沖擊，但有了滾石計劃，整個行業都要變了，所以我很看好這個計劃。”

　　“蒲總您呢？您怎么看蜻蜓音樂？”

　　“我也很看好蜻蜓音樂，而且我也有兩個理由，不過和黎總的理由不太一樣。”

　　“哦？愿聞其詳。”

　　“第一個呢，我覺得方曉趕上了好時代。管子曾經說過，倉廩足而知榮辱，衣食足而知禮儀，咱們國家經濟告訴發展了幾十年，現在已經過了解決溫飽的年代，人們開始追求精神享受了…我拿電影來做例子好了，2002年全國電影票房才10億，而去年高達217億，其中國產片票房是117億，占了59左右的份額，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數字，十幾年前，咱們去電影院，只會挑外國電影看，而現在呢？進了電影院，如果有好的國產片，咱們一樣樂呵著看，去年連續有兩部國產電影票房過10億，就是明證。”

　　“電影如此，音樂同樣如此，現在很多人每個月至少看一場電影，電影票少則三四十，多則七八十，花起來一點不心疼，每個月掏三十塊錢聽聽好音樂，我想很多人同樣也不在乎的，而且歷史告訴我們，國家經濟實力強了，文化必然昌盛，未來華語樂壇一定會像電影一樣繁榮，所以我很看好方曉專注做華語音樂的舉措。”

　　“這個確實是，蒲老板高見。”

　　“第二個理由呢，我覺得方曉很聰明。”蒲盛春摸了摸下巴，然后抱著雙臂，說道：“黎總說滾石計劃第一環最重要。我也贊同，但方曉做的很有策略性…能放一下早上的發布會視頻嗎？公布簽約音樂人那一段…對，就是這個，你們看，方曉公布的十個簽約音樂人中，舒雁翔是臺灣標靶唱片的資深藝人。唐依依是海韻唱片力捧的新人，一個是創作型歌手，一個是偶像型歌手，他們并沒有脫離各自本來的唱片公司，卻都和谷歌簽約了…”

　　“有趣，有趣！”黎亞東用折扇敲了敲茶幾，說道：“蒲老板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這兩個人應該是代表各自唱片公司來試水的。”

　　“正是。方曉說他只要數字音樂版權，唱片、商演和周邊都隨音樂人的便，很明顯是把線上線下的版權分割開了，蜻蜓音樂做線上生意，標靶和海韻做線下生意，方曉給他們旗下的歌手寫歌出唱片，那些歌手又幫方曉擴充影響和曲庫，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不僅和傳統唱片公司搞好了關系。還給其他跟風做音樂人計劃的網站設置了門檻，畢竟燒錢容易，想找個想方曉這樣的創作奇才很難。”

　　“沒錯沒錯，所有人都以為那個花海樂隊是方曉要樹的樣板，其實我看唐依依才是真正的樣板，只要方曉給她寫幾首好歌。讓她紅起來，其他唱片公司肯定蜂擁而來，畢竟線下市場規模和潛力不比線上差。”黎亞東拿起茶杯，笑著調侃道：“方曉蠻多情的嘛，每一個遇到他的女孩子。過的都挺好。”

　　“黎總，聽說你見過方曉，什么時候介紹我認識一下？”

　　“申申你是我們《快捷面對面》的招牌，我哪能自毀長城，不能介紹，不能介紹，一介紹你就跑了，沒有女孩子能抵擋方曉的魅力。”

　　“我聽說方曉在私下里很難相處，是不是真的？”

　　“假的。”黎亞東直擺手，說道：“方曉話不多，但絕對不是難相處的人，很溫和。”

　　“話不多？不會吧，他發布會上口若懸河，說了很多話呀？而且說的很風趣。”

　　“臺上臺下不同的。”蒲盛春也笑了，說道：“我認識很多演藝圈的人，在舞臺上和私下里完全是兩種人，方曉大概也是這樣的性格。”

　　三人閑聊了一會，李申申念了幾個網友實時提問的問題。

　　“黎總，有個叫做‘六和塔下湖’的網友問，方曉在發布會上公布了四個數字，但一直沒有解釋最后一個數字，也就是曾經在谷歌商城有過購買記錄的用戶數量，那個317萬是什么意思？”

　　“哦，這個啊。”黎亞東笑著解釋道：“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參考數字，有過消費記錄的用戶比那些從沒消費的用戶更容易再次消費，也就是說，這317萬用戶購買蜻蜓音樂會員版的可能性比較高。”

　　“蒲總，有個叫做‘桃花啊桃花’的網友問，音樂好不好，聽眾說了算，蜻蜓音樂設立專家組篩選歌曲，似乎多此一舉，這么做是不是為了方便以后做大了向音樂公司收入門費？”

　　“我現在還不知道專家組篩選歌曲的標準，所以并不能給這件事下定論，不過這應該和蜻蜓音樂的定位有關，就像有些咖啡館設立最低消費一樣，蜻蜓音樂定位是‘華語好音樂’，既然主打好音樂，設立專家組篩選甄別音樂質量無可厚非。”

　　“還有一位叫做‘看似狐貍精’的網友問，兩位覺得蜻蜓音樂2.0值得購買會員版嗎？”

　　“我是6月8日第一批參加內側的用戶，用了這大半個月，感覺非常不錯…”

　　方曉躺在泳池的水床上，半瞇著眼睛，一邊聽平板里的討論，一邊看著夜空神有天外。

　　喬雅丹像游魚一樣無聲無息的從他身邊冒出來，問道：“在想什么？”

　　“在想拍一部什么樣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