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意向

　　在認識秦鳳兮之前，方曉最初以為她是個家庭主婦，后來以為她是個靠妹妹裙帶關系的傀儡，而接觸之后，才知道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履歷比朱琳琳還輝煌——北大畢業，哈佛進修，在華爾街工作了10年，成了高盛的合伙人，然后辭職回國，與友人聯合創辦了環球博富基金，秦鳳儀能和花市長結緣，也是她無心插柳介紹的。

　　秦鳳兮和秦鳳儀的容貌有五六份相似，都是面如滿月、目若青蓮的富貴相，不過性格完全不同，秦鳳儀是雍容隨和，她卻是霸道果決，說一不二，毫不拖泥帶水，當初她投資谷歌公司的時候，就說了三句話。

　　“你們要不要投資？”

　　“自我估值多少？”

　　“200萬，我要10的股份。”

　　事后秦鳳儀告訴許可，秦鳳兮在方曉去她家教齊晴君和花詠妍彈吉他之前，不僅仔細研究了方曉在網絡上的作品和人氣，還派助手在街頭做過隨機問卷調查，檢測方曉的知名度和作品的認知度。

　　這次她同樣干脆，方曉一說他對音樂網站感興趣，秦鳳兮立刻放下餐盤，回到前院，從車子里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方曉，說道：“這是鄰聽音樂最近三年的營收分析報告，你看一下，盡快給我答復。”

　　方曉接過文件袋，告罪一聲，去了書房，他把文件放好之后，順手喚醒電腦，搜索了“鄰聽音樂”，“鄰聽”就是“鄰居在聽什么”的縮寫，這是一個基于社交的在線音樂平臺。用戶們可以互相推薦和交流自己的音樂歌單，但是不可以下載。

　　這種商業模式和方曉計劃中的流媒體音樂電臺類似，方曉非常有興趣，但聚會仍在繼續，他不好窩在屋子里研究。匆匆瀏覽了一下，就合上電腦，走出了書房。

　　在下樓的時候，看到麥潔心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打電話。

　　“知道了…謝謝啦…我會的…拜拜。”

　　“你姐姐打來的？”

　　“不是，是我同學，說學校有點事。讓我下周回去一趟。”麥潔心解釋了一下，她推了推眼鏡，說道：“方曉，我能和公司簽長約嗎？”

　　“你也跟阿琳一樣，想長期留在Queen樂團？”

　　“不是，我是說和谷歌公司簽約。”麥潔心看著他。說道：“我想在演唱會結束之后單獨發展。”

　　方曉微微一愣，然后笑著說道：“這么急干什么？演唱會之后再簽也行啊，你這么出色，說不定小可直接邀請你當公司合伙人了。”

　　“現在距離演唱會還有一個多月，我想盡快穩定下來。”麥潔心搖頭，說道：“我和姐姐不一樣，她喜歡做大事。而我喜歡自在。我不想做合伙人，我只想安安心心的做個音樂人——昨天唱《我們都是好孩子》的時候，感覺非常奇妙，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人生狀態。”

　　“那你可要好好考慮，我們谷歌不出唱片的，只做網絡歌手。”

　　“只要能唱歌，要不要唱片無所謂啦，再說你這個做老大的都不出唱片，我就算去了別的公司，也沒有臉面出唱片啊。”麥潔心用略帶撒嬌的語氣調侃道：“老大！”

　　“別這么稱呼。叫的我毛骨悚然。”方曉直擺手，說道：“簽約的事，你和小可說吧，她巴不得你馬上就簽約，現在你是白菜價。演唱會之后可就成香餑餑了。”

　　“有你在，任何時候我都是白菜價。”麥潔心輕笑，說道：“只要你愿意幫我寫歌，免費打工都行。”

　　“出去吃東西吧。”方曉一笑，做了個請的動作，在出門的時候，他問道：“是不是有唱片公司想簽你？”

　　“稻香唱片的黃總下午聯系我，說想和我簽約。”麥潔心也沒隱瞞，說道：“200萬的簽約費，簽3年。”

　　“那你虧大了，小可開不起這么高的價格。”

　　“我們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麥潔心哼唱了一句歌詞，笑著說道：“沒有這首歌，哪里來的200萬？”

　　院子的草地里本來就有地燈，方曉又在灌木叢上擺了一些小霓虹燈，五光十色的，頗有派對的氣氛，人逢喜事精神爽，事業上的成功讓年輕人非常興奮，熱情飛揚的狀態也感染了幾個中年人，一片歡聲笑語，聊天的聊天，燒烤的燒烤，很是熱鬧。

　　聚會一直持續到九點半左右方才告一段落，當阿達帶過來的紅酒瓶里再也倒不出一滴酒之后，寶叔站起來，笑呵呵的提議道：“古人聚會，必然有詩以記之，現在不興寫詩了，不過當年王右軍也曾說，絲竹管弦，亦足以暢敘幽懷，小方啊，今晚你辦了聚會，也該寫一首歌吧？”

　　眾人紛紛鼓噪，本來準備走的幾個人都站定不動了，連秦鳳兮這樣剛毅的人都湊趣鼓掌，方曉無奈，只好去鋼琴室把吉他拿了出來。

　　周秀曼好奇的拿過吉他看了看，問道：“方曉，這是曹昆送你的那把吉他？”

　　“是的，昆哥的這把吉他聲音比較醇厚。”方曉找了個椅子坐下，接過吉他，抱在懷里，問道：“唱什么歌？”

　　“隨便啦，只要是你原創的就行。”

　　“來首歡快點的。”

　　寶叔用手指梳了梳半白的頭發，說道：“小方，你上次那首粵語歌寫的非常不錯，今晚就再寫首粵語歌吧，粵語歌太少了。”

　　粵語歌…

　　方曉略一沉吟，然后說道：“上次吃飯的時候，聽寶叔說起詩仙李白的文章，我很喜歡，后來特意去查了一下，原來叫做《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是李白為春夜宴游賦詩寫的序文，四月底勉強算是春季，這小院子勉強能走幾步，這些自助餐勉強也算是宴席，總而言之，今晚我們也勉強算是春夜宴游…”

　　他一連串的勉強，惹來一陣笑聲，人人都當他是在說著閑話找靈感，倒也沒有出言調侃，但方曉很快就結束了閑話，說道：“李白的文章中有‘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的句子，我現在就厚顏用這句話做引子，編一首歌。”

愿那風是我，愿那月是我柳底飛花是我對酒當歌做個灑脫的我不理世界說我是何只要做個真我，在笑聲里渡過懶管它功或過對酒當歌莫記一切因果風里雨里也快活賞心的過重做個真的我，回問那假的我半生為何　　歡快的旋律和虛無的歌詞，完美的契合了“浮生若夢，為歡幾何”的意境，許可等人還好，對方曉的“驚才絕艷”見多了，早已免疫，而秦鳳兮是第一次見，驚訝不已。

　　原創的，歡快的，粵語的…

　　三個限定條件，而方曉一邊說話，一邊構思，幾乎是眨眼之間，就能附會古詩詞，寫一首歌出來…

　　難怪鳳儀對他贊賞有加，難怪晴君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投資一個值得投資的項目，不如投資一個值得投資的人…

　　不驕狂，不偏激，不浮躁，沉穩，謙和，有野心，有領導力…

　　秦鳳兮在一瞬間，就把方曉列入了值得戰略投資的頂級人才名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