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控制
“你們這是怎么了？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喬雅丹夾起一個扇貝，說道：“吃飯吧。”
“不想吃。”施麗琳無精打采的說道：“本來以為自己是個人物，結果被那個女人一番話說的無地自容，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也不想吃。”林慧慧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肩膀，說道：“感覺好像個小丑。”
藍小溪也很喪氣，說道：“我覺得自己好沒用。”
麥潔心慢慢的喝著湯，顯然情緒也不高。
“你們也太單純了。”喬雅丹用筷子挨個點了點，說道：“selina忽然空降到我們中間，還當了頭頭，她一沒有人情，二沒有功勞，憑什么讓我們服氣？今天早上那一番話，叫做下馬威，把我們一個一個的貶低，打翻在地，沒有心氣去反對她，然后才好管。這只是很普通的職場手段，聽聽就好，不要當真。”
“靠。”施麗琳瞪了她一眼，說道：“你怎么不早說。”
“她是小可指定的頭頭，我難道還能當面反駁不成？”喬雅丹吃著東西，說道：“吃飯吧，吃完了下午還要排練。”
“排練排練…”施麗琳拿起筷子，唉聲嘆氣的說道：“哎，以前每天對排練都挺期待的，現在忽然有點害怕，不敢去了。”
喬雅丹環視了一圈，見所有人情緒都很低落，于是把筷子用力對桌子上一丟，發出啪嗒的響聲，然后說道：“阿琳，網上說你水平差，你就真當自己水平差？架子鼓的第一節拍本來就不好敲，寶叔玩了十多年的架子鼓。臨場也敲不準第一節拍，誰說他水平差了？你才練9個月，水平已經夠好了！”
“網上說我的壞話還少嗎？以前說我在外面賣，現在說我是校領導的情婦，流言蜚語從來就沒消停過，要是每個都當真。我還活不活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說三道四的人，全當他們是蒼蠅！阿琳，你要是心虛膽寒了，不想排練了，把鼓給我，我去練！””
喬雅丹平時沉默寡言，存在感很稀薄。此時忽然氣場全開，整個包廂一片寂靜。
“誰說不想排練了！”施麗琳被激起了心氣，大聲說道：“別以為你打過工，見過世面就很了不起，我什么時候在乎過別人的屁話，老娘要好好讓網上的那些2b見識見識！”
“那樣最好。”喬雅丹慢慢的撿起筷子，冷笑著說道：“我沒有多了不起，我就是不喜歡被人看不起。selina說方曉拖著我們走，呵呵。拖著走？只有廢物才要被人拖著走！我從不覺得方曉是拖著我走的，他只是為我搭了一條路，能跑多遠，全看我自己的本事…終有一天，我一定會跑到讓selina仰視的地方去！”
她的眼光繞了一圈，說道：“吃飯吧。吃完了專心去練習。”
“我和小可在回去的路上…你做的對，還好有你在…沒事，我會和selina溝通的…等會見。”
方曉收起手機，對椅背上一靠，長嘆了一聲。
許可看了他一眼。問道：“怎么了？”
“喬雅丹說selina早上把樂團的人打擊的不輕，士氣萎靡的厲害。”方曉把喬雅丹的描述轉述了一下，然后說道：“我當初拒絕小曼姐的大額投資，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因為投資一大，想要保證收益，必然會引入職業經理人，職業經理人追逐利潤，冷酷無情，又必然會破壞團隊的凝聚力和士氣。”
“但是我們確實需要職業經理人呀。”
“是需要，但是selina的來頭太大了，有點像鯊魚游進了小池塘。”方曉呲牙，說道：“她的本意只是想消除團隊的浮躁氣，卻低估了自身的份量——她的履歷太輝煌了，和沒畢業的學生之間差了好幾個數量級，本來是和風細雨的勸誡，變成了泰山壓頂的打擊。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職業經理人，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了。”
“selina是難得的人才，她愿意來，我總不能對外推。”
“我不是說不應該招selina，如果當初面試的是我，我也一定會全力招攬她的。”方曉笑了笑，說道：“聲樂基本技巧我學的差不多了，不用再去上課了，以后早上的時間就空了出來。我等會和selina溝通一下，和她做個分工，我負責節目制作，她負責其他項目，各司其職，互不干擾，你再居中協調，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這樣最好。”許可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終于知道用心做事了。”
“我一直很上進的好不好。”方曉指了指喉嚨，說道：“你看我最近，連說話都小心控制氣息。”
“切，怪里怪氣的，說話一點都不自然。”許可用手指敲著方向盤邊緣，說道：“既然這樣，你干脆唱首歌好了。”
“唱什么？”
“隨便了。”
方曉于是唱了一首這個世界的歌，歌名叫做《青春》，是90年代末的一首校園歌曲，很清新，很經典。
“青春是一張無法掙脫的網，青春是一場永不消逝的夢…”許可跟著他輕輕的合唱，唱過之后，惆悵道：“不知不覺，大學就要畢業了，感覺一切都還沒開始，眨個眼，一切卻快要結束了。”
“青春就是這樣。”
“網上說你的歌都太成熟了，沒有校園氣息，你最近聽了很多校園歌曲，是不是準備寫幾首出來？”
方曉嗯了一聲，說道：“阿琳的波折，讓你們都產生了一個誤區，以為我們節目一定要講我們自己的故事，錯了，我們的節目可以講任何人的故事，全國那么大。學生那么多，風花雪月，悲歡離合，有講不完的故事，我們只要找幾個有代表性的出來，做成音樂。就可以了。”
許可言簡意賅的吩咐道：“舉個例子。”
“比如你剛才說不知不覺間青春就要沒了，所有的畢業生都會有這樣的感慨。”方曉打了兩個響指，然后唱了一句歌詞：“我心里什么都沒有，就像沒有痛苦，這個世界什么都有，就象每個人都擁有，繼續走，繼續失去，在我沒有意識到的青春。”
許可放緩了車速。側頭看了看他，說道：“這歌叫什么名字？”
“也叫《青春》。”
“只有這一句，還是已經寫好了？”
“寫好了。”
“就根據我剛才那句話，寫出來了？”
“我哪有那么神奇，這是前兩天寫的，你和雅丹不在家，晚上睡不著，就躺在床上瞎想。想著想著，就覺得時間過的真快。”方曉胡扯解釋。然后說道：“這首歌是搖滾，校園氣息不夠濃，我還寫了一首《青春》，這首絕對有校園氣息。”
“唱我聽聽。”
青春的花開花謝讓我疲憊卻不后悔四季的雨飛雪飛讓我心醉卻不堪憔悴輕輕的風輕輕的夢輕輕的晨晨昏昏淡淡的云淡淡的淚淡淡的年年歲歲 網絡上流傳的八卦，說音樂圈里存在一個鄙視鏈，科班出道的看不起培訓出道的。培訓出道的看不起選秀出道的，選秀出道的看不起網絡出道的。
方曉出道之初，不管是《愛情釀的酒》還是《祝天下所有的情侶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都是在網絡上流傳的，前一首帶有濃厚的八卦色彩。后一首帶有濃厚的搞笑色彩，都帶有網絡歌曲的典型特征，于是自然而然的被劃分成了網絡歌手，所以李品哲用“著名網絡歌手”諷刺他。
即使《f&q夢想秀》第一集上線之后，傳統音樂圈里也只有零星幾個人發言，朱琳琳說方曉和queen樂團在國內音樂圈里只是無名小卒，雖然有點夸張，卻并不算離譜，在傳統音樂人眼里，方曉這樣混跡網絡，連唱片都沒出過的歌手，根本就不能算音樂人——這就和那些傳統文人看不起網絡寫手一樣。
而在第三集《f&q夢想秀》之后，這個形象迅速被打破了。
這一集里，一共錄了四首歌，《天高地厚》之前有完整的視頻流傳，只能算舊歌新錄，《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雖然有視頻流傳，卻沒有配樂，殘缺不全，這次在錄音室里重新錄，加了配樂，多了rap，令人耳目一新，等于全新的歌，《我的歌聲里》只在南師大校內廣播里驚鴻一現，《童年》則是第一次公開發表，四首歌曲，四個風格，四種不同的演繹，全方位展示了方曉的創作能力和演唱水平。
《f&q夢想秀》第一集上線之后，微記上討論最多的是產業模式和方曉的《2048》，主力軍是it精英和自媒體評論員，第二集上線之后，微記上討論最多的是催淚和祝福，主力軍是五花八門的網民，第三集上線之后，音樂人終于開始有反應了…
12點34分，猴子接到稻香唱片總經理黃月秀的電話，想和f&q建立全方位合作關系。
12點41分，歌手丁瓊音發微記：方曉，大愛《我的歌聲里》，求授權翻唱。
13點19分，emi唱片力捧的新人楊韻瑤發微記：方曉令人心醉，好想加入queen樂團。
13點22分，國內最大的獨立唱片公司云雀唱片資深制作人李文偉發微記：林智成，推薦你聽聽f&q的《童年》，十年不遇的好歌！
13點57分，云雀唱片的招牌人物，有內地流行音樂教父之稱的林智成發微記：李文偉，確實是一首好歌，有小時候的味道。
15點05分，猴子接到華納唱片大中華區總經理鄒建輝的電話，詢問方曉和queen樂團的簽約意向，這是當天第四家打電話過來想和f&q簽約的唱片公司。
16點39分，猴子接到自稱是林秋夕經紀人的電話，詢問方曉是否有興趣為林秋夕寫歌，并擔任林秋夕巡回演唱會香港站的嘉賓，林秋夕出道20多年，唱片累積銷量超過3000萬，是名副其實的一代天后。
“selina。”方曉一邊切著牛排，一邊笑著說道：“你說我們不找可口可樂華南區合作，也不找可口可樂大中華區合作，而是直接去找可口可樂全球總部合作，你看有機會么？”
朱琳琳差點把嘴里的紅酒噴了出來，她手忙腳亂的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說道：“方總，你開玩笑吧？”
“不開玩笑。”方曉放下餐刀，用叉子叉牛排，說道：“今年的世界杯在美國舉行，我弄一首和足球有關的英文歌，你拿去說服可口可樂。”
“方總，我是該說你這是太自信。”朱琳琳苦笑，說道：“還是說你這是強人所難？”
“反正沒有損失，試一試嘛，selina，萬事皆有可能，要有想象力。”
你給我的團隊一個下馬威，我就給你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