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巨變(9)
林風雪不能不去。
在不知道林擎天對于妹妹和外甥的死到底是什么態度的情況下，林風雪拒絕林擎天的召見，等同于是跟林擎天徹底翻臉。
其實到了這一步，是不是跟林擎天翻臉，林風雪已經不在乎了，帝國大勢已然如此，在知道了林軒轅身世的情況下，就算林擎天仍然愿意出大力氣死保西南林家，等到他退下來之后，西南林家該如何還是如何，根本就保不住，無非就是多一點茍延殘喘的時間而已，根本無法改變結局。
所以在知道林軒轅身世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決定離開神州帝國，或者還要更早一些，在林從軍拒絕了他以后，又或者，是在那次會議上，他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是不是跟林擎天翻臉，真的不重要了。
可就算這樣，現在也不能翻臉。
林擎天終究還是坐在他現在的位置上，名義上掌控著帝國的一切，一旦翻臉的話，林擎天打擊西南林家，北方派系會在第一時間響應，而王系和南方派系更是不會反對，到時候林擎天一聲令下，幾乎整個帝國所有的勢力都會毫不猶豫的打擊西南林家。
林風雪如今已經決定離開，但他還在等申屠城的消息，接應人員沒有確定，離開的路線也沒有確定，這種時候跟林擎天翻臉等于是找死。
所以他必須要去。
掛斷了韓靖宇的電話，林風雪慢條斯理的喝了杯茶，這才抬起頭看著申屠月，輕聲道：“我去換身衣服。”
“一定要去嗎？”
申屠月看著林風雪，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擔憂。
“不去不行。”
林風雪站起來苦笑道，他搖了搖頭，向樓上的臥室走去。
“你剛才跟父親的電話，等于是背叛了帝國，你說他們會不會有準備，如果...”
申屠月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林風雪冷漠的打斷。
“不是我背叛了神州帝國，而是帝國背叛了我。這樣的帝國，不待也罷。”
他說著話，腳步不停，直接向樓上走去。
十分鐘后，停在別墅門口的車輛緩緩啟動，林風雪仍然是獨自一人，開車去了隱龍海。
輝煌神州距離隱龍海的距離并不遠，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林風雪的車輛就已經到了隱龍海。
車上有特別通行證，守衛在此的士兵檢查也并不嚴格，確認林風雪的身份之后，直接將他放了進去。
大雪飄揚落下。
銀裝素裹的隱龍海在莊嚴肅穆中更顯圣潔。
林風雪默默走下車，緩緩行走在通往林擎天辦公地點的小路上，他深深的看著這個帝國的權力中樞，熟悉的風景，這一次卻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日之后，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來這個地方。
這里很美。
希望米國的風景一樣，甚至更美。
林風雪眼神有些悵然，他最后看了一眼隱龍海中的白雪，加快了腳步，一臉沉重的敲開了林擎天辦公地點的大門。
開門的是韓靖宇。
看到林風雪，這位跟林風雪一直關系極好的大秘臉色似乎有些尷尬，他苦笑一聲，輕聲道：“來啦..”
林風雪點了點頭：“元首在里面？”
“一直在等你。”
韓靖宇說了一句，隨即壓低了聲音道：“元首心情很差，慕容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甚至見到了，就在一個多小時前，林從軍親自帶著慕容和西南的尸體來到了隱龍海，元了很大的脾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風雪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路過了韓靖宇，敲了敲林擎天的辦公室房門。
“進來！”
林擎天低沉壓抑到了極點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
林擎天看了看韓靖宇，推門走了進去。
林擎天沒有坐著，他站在辦公室最中央的位置上，手中拿著一張相片，正默默的看著。
相片上是他和林慕容的合影，林風雪也在。
只有他們三個人。
那個時候，他們還相對年輕。
林風雪也看到了林擎天手里的照片，他的瞳孔略微收縮了下，沒有說話。
“慕容死了。”
林擎天主動開口，他將照片放在辦公桌上，看著林風雪開口道。
林風雪低頭嗯了一聲。
“林軒轅殺的。”
林擎天繼續道。
林風雪又嗯了一聲，依舊沒有說話。
“他是你兒子？林軒轅，他是你兒子？！”
林擎天聲音逐漸提高，他連續問了兩遍。
林風雪苦笑一聲，緩緩開口道：“是，他...”
“啪！”
林擎天猛然揚起手，勢大力沉的一巴掌狠狠抽在了林風雪的臉上。
“你做的好事！”
林擎天歇斯底里的咆哮聲響起，幾乎要掀翻整個屋頂：“看看你做的好事！你跟另外一個女人生的一個孽種，今天殺了我妹妹，混賬！你簡直就是混賬！”
“啪！”
“啪！”
“啪！”
林擎天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的抽過去，噼里啪啦，林風雪的臉龐迅速變得腫脹起來，他卻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躲閃。
“那個小孽種，現在有了點地位就跑到這里耀武揚威來了？他算什么東西？啊？！他算什么？帝國現在還是我說了算，不過是弄撒了一個死人的骨灰而已，他敢殺我妹妹？！誰給他的膽子？！”
林風雪急促的喘息著，雙眼一片通紅。
他看著林風雪，冷冷道：“你在現場？”
“在。”
林風雪簡簡單單的回應了一聲。
“嘭！”
林擎天一腳揣在林風雪的腹部，他猛然沖過去，抓住了林風雪的衣領，怒吼道：“既然你在，你為什么不阻止他？！你親眼看著我妹妹死在你面前？！林風雪，你該死，你真是該死！”
“說啊，為什么不阻止他？！”
林風雪低著頭，任由嘴角的血跡流淌，低聲道：“我來不及。”
“來不及？！”
林擎天冷笑著看著林風雪，一臉厭惡：“你跟了我多少年？難道我不了解你？自私自利，你就是個小人，來不及？我看你是不敢阻止，你怕死，他媽的你怕死就要讓我妹妹死嗎？！混蛋！”
“都是你做的好事，當年如果不是你做了那些事情的話，怎么會有今天？我妹妹死在你和那個賤人生的孽種手上，看看你做的好事，當年...”
“夠了！”
林風雪猛然咆哮了一聲，直接打斷了林擎天的話。
他看著林擎天，臉色猙獰。
“當年！？”
他嘿嘿冷笑著看著林擎天，自從知道林軒轅的身份后，他看起來平平靜靜，可壓抑了多年的情緒卻不停的翻騰著，林擎天口口聲聲提當年，林風雪再也忍不住，壓抑的情緒徹底爆發出來：“你有資格跟我提當年嗎？！當年我為什么那么做？你又是怎么逼我的？這些難道你都他媽忘了？！如果不是你逼我，我會娶你妹妹？娶那個至少有過是個男人的爛貨？！你告訴我，我會嗎？！是你逼著我讓我放棄自己的最愛的女人，這些全他媽是你逼我的，現在你跟我提當年？！當年我認識疏影的時候，是誰讓我多跟九州城林家接觸的？說啊，林擎天，你說啊！”
林擎天似乎呆住了，他雙眼噴火的看著數十年來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咆哮怒吼的林風雪，身體顫抖了一會后，整個人再次撲了上去。
耳光接連不斷的抽在林風雪的臉上，響聲密集而清脆。
“你算什么東西？你也配對我嚎叫？混賬，你跟那個孽種一樣混賬，你就是我養的一條狗，你有資格在我面前叫嚷？當年我讓你跟那個賤人接觸，但沒讓你和她生下林軒轅這個孽種！我逼你又如何？你就是我養的一條狗，你背叛了九州城林家，這些年我又給了你多少？說啊，你告訴我，我給了你多少，你...”
剎那之間，辦公室內所有的咆哮和怒吼全部消失。
林擎天的身體僵硬在原地。
他的表情徹底變得扭曲起來，死死的瞪著林風雪，眼神錯愕。
林風雪也不動了。
他的手掌前伸。
一把匕首直接捅進了林擎天的腹部，鮮血流淌。
“你給了我多少！？”
林擎天的笑容瘋狂而扭曲，帶著失去了理智的沖動和怨毒。
他對林慕容說過，他這輩子最崇拜的是皇帝。
但他卻沒有告訴林慕容，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林擎天！
因為他當年被逼著背叛了他最珍惜，最不想背叛的人。
“你是給了我很多！”
林風雪眼神瘋狂，他握住匕首的手不停的顫抖著：“但是你給我的這些東西，隨著你退休，我他媽還能留下什么？你告訴我啊混蛋，你給我的那些垃圾，我還能留下什么？！”
“錢嗎？你給我的那點錢，現在讓我的親生兒子來殺我，那點錢夠不夠？你告訴我夠不夠！？夠不夠？夠不夠？夠不夠！？”
匕首被林風雪抽出來，他每問一次夠不夠，就直接在林擎天身上捅一刀，一刀又一刀不斷的捅在了林擎天身上，短時間內，林擎天渾身上下，腹部，大腿，腰部，胸口多了無數鮮血淋漓的窟窿。
林風雪瘋了，他哈哈的狂笑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抽刀，前刺，抽刀，前刺。
每一刀落下，他都會問林擎天一句夠不夠。
林擎天早已無法回答。
無數猙獰的刀傷出現在他身上。
他的身體倒在豪華的地板上，可眼神仍然在努力的盯著林風雪。
那眼神不甘而憤怒，帶著讓所有人都內心發冷的執念。
林風雪仿佛不知疲倦，一刀又一刀。
二十刀，三十刀，五十刀，林擎天渾身上下血肉模糊，鮮血飛濺在辦公室內，濺在窗簾上，濺在書桌上，到處都是。
林風雪的怨氣越來越盛。
可林擎天眼神中的神采卻越來越淡。
（沒有第九更了）